第六章
金子心不需要马上面临抉择,因为隔天冕就提早跟萧允言离开皇城,她一方面觉得松一口气,一方面却又觉得怅惘,真不知道哪一种心情比较困扰她。
她只好藉由忙碌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开始着手策画在宮里成立女子学堂,果然马上忙得不亦乐乎。
必于教书方面她是一点概念也没有,所幸求助旭,旭推荐了一个很好的夫子,他以前教导过冕和旭,已经是个⽩髯飘飘的老先生了,年纪虽大,但头脑非常灵光,观点也睿智,在他的辅助下,金子心总算把初步要开的课程內容确定了。
“所以说,我初步要开的课程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学问类,分为基础的识字课,以及已识字的人可以上的戏曲故事…”金子心在云生宮向云妃讲解自己的计画,她打算找云妃帮忙。
“戏曲故事?一般男子学院识字后不是都上经史子集吗?”云妃打断她的话。
“办这个学院主要目的是要先开启女子进学堂读书的风气,一下子就上经史子集,岂不是非常无趣?倒不如上一些戏曲故事,大家平素都喜看戏,我知道有些贵族千金自己还会学唱一些小曲,上戏曲故事既可以学一些诗词歌赋,也可以懂一些音律,下次看戏时也能了解整个故事背景,打发打发时间也好,你说不是吗?”
“这样说倒是,听得连我也想上学堂。”云妃笑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还有另一部分的课,这一部分是实用类的,分为纫课和宮廷料理课。”
“只要是女子,家里都会教纫和料理,这样还会有人来学堂学吗?”云妃又担心地说。
“所以我们的课程內容要和传统手艺不一样啊!纫课要教的就是⾼段的纺织及设计手法,料理课则是郑重请我们的前任御厨出马,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的料理课內容一半是家常素材做得出的花样,一半是⾼级素材。”
“钱的部分怎么办呢?”云妃还是较多虑。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这几年大家丰⾐⾜食,国库里有得是钱,随随便便就可以再办一、两百年的教育。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劝说名单上的这些人,如果开课的话请她们选课来上。”
“我?我不行的,我最怕跟人接触…”云妃惊慌地摇手拒绝。
“你可以的,求求你嘛!⽟宁公主都说要帮我了,但是名单上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就⿇烦你好不好?有些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很可爱又不会咬人,你帮我通知她们嘛!”金子心使出浑⾝解数劝说云妃。
“十一、二岁?这学堂要收的到底是几岁的生学?还有地点呢?”云妃问。
“基本上是十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都,当然超出这范围的人若坚持要来也可以。地点就在以前王子公主读书的养心厅。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否则就没人可帮我了!”金子心坚决道。
“好吧,我尽力就是了。”云妃无奈道。
“啊,还有,你知道宮里谁的纫技术最好吗?纫坊的女官有许多杂务在⾝,不可能担任学堂的夫子。”
“嗯,宮里都知道荷妃的纫制裳技术是数一数二的,或许你可以问问她。”
“荷妃?”金子心十分惊讶“她不是常常挑纫坊的⽑病吗?”
“就是因为她的技艺⾼超,所以她才会对送到她手里的⾐裳都十分挑剔,她在当姐小的时候手艺非常闻名。”
“瞧你平常老说怕生,没想到对宮中的事情清楚的。只不过…”金子心眉头蹙在一起“偏偏我之前跟她闹得不愉快,这会儿只得硬着头⽪去求她了。”
云妃瞧金子心那副苦瓜脸,轻笑地拍着她的手,道:“别担心,你一定没问题的。”
忽然仆役通报,护国大将军殷正求见。
云妃吃惊“将军怎么会过来?”
金子心笑咪咪地道:“你不介意吧?你一个女子本无法一一去找名单上这些人,所以我请殷大哥也来帮忙。”她跑去打开门,殷正不同以往,有一些尴尬地站在门口。
金子心左瞧瞧云妃満脸慌张但不时偷瞄殷正的神⾊,右瞧瞧殷大哥的局促不安,她决定出面主持大局“大家坐下,我们要来开女子学堂筹备作战会议。”
“哪来的作战啊?”殷正一头雾⽔。
“这是形容词!”金子心不慡地睨了他一眼。
云妃忍不住掩嘴轻笑。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金子心坚信如此,在她的強力作之下,会议顺顺利利地进行,更好的结果是殷正和云妃稔起来,已经会一起拿金子心寻开心,总算不枉金子心拚命拖云妃蹚女子学堂这个⿇烦的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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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心鼓起勇气再度站在碧荷宮前,撇开碧荷宮的女主人荷妃脾气多么差劲不提,碧荷宮无论造景、布置可都是宮里最有品味的。
“搞不好荷妃真的是对设计很有天分呢!”金子心虽不喜每次都跟荷妃剑拔弩张,但这件事非荷妃不可,她也只有硬着头⽪前来,想到可能又会大吵一场,她不噤愈走愈慢。
爆女把她进碧荷宮的厅堂,也就是上次她和荷妃对骂的地方,这次荷妃出乎意料地穿着湖绿⾊的⾼领锦袍,端庄娴静地坐着喝茶,跟金子心印象中的她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女的只要不开口说话,其实真的是个大美人!金子心暗想。
“你又来⼲嘛?觉得你上次还没把我侮辱够吗?还是你想再打我一巴掌?”荷妃连看也不看金子心一眼。
“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不应把你比作女,更不该动手,纵然我多么不満你的态度和行为,我也不应该那样做,我郑重跟你道歉。”金子心诚恳地走到荷妃面前。
“什么叫不満我的态度和行为?你是来道歉还是来吵架的?”荷妃没好气地瞪了金子心一眼“没错,你是皇后,但我年纪比你长,进宮时间也比你久,好歹是你的前辈,你那副趾⾼气扬的态度算什么?”
“你的确是我的前辈,我也愿意叫你一声荷姐,但不満就是不満,你三番两次找我碴,有前辈的样子吗?我没有趾⾼气扬,明明是你心里有鬼!”金子心忍不住又怒火中烧,这女人怎么脾气坏得这么不可理喻!
“我不想跟你这种不知哪里来的没教养的丫头说话,也不知道皇上立你为后有什么理由,但你真丢他的脸!”荷妃头一转上马上吩咐宮女“送客!”
“我自己会离去,失礼了!”金子心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转⾝就走。
这可恶的、讨厌的女人!她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多碰一次面!这次真破纪录了,才讲上一句话,就又吵起来,她都已经低声下气地道歉,她还要怎么样?金子心一边暗骂一边走回映雪苑。
不对,这样女子学堂的事怎么办?金子心发出懊恼的呻昑,她刚刚应该再克制自己一点的!话说回来,她知道自己的脾气也够差的了,但没想到有人脾气比她更坏,还亏她看起来这么有气质!
但比起那从没跟她起过任何冲突的蝶妃,自己似乎还比较喜荷妃。她从未动过去找蝶妃聊一聊的念头,蝶妃那个人虽然脸上堆満笑容,但却教人无法信任,本认不清那个人在想什么,连见到蝶妃都令她感到不舒服,蝶妃每次假意的寒暄更是让她起一⾝⽪疙瘩。相反的,她跟荷妃就会有话直说的大吵一架,也许两人个都很直的关系,虽然互瞧对方不顺眼,但不至于真的厌恶对方。
再仔细想想,刚刚荷妃骂得似乎也不无道理!从小她就常被⽗亲告诫不许骄傲,现在在皇宮里很多事都做得十分顺遂,是不是自己也因此得意忘形了呢?好吧,或许她对荷妃一向不够尊重,甚至还在冕面前说荷妃没大脑,但荷妃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吗?
金子心想想又摇头摇,她不该这样为自己找借口,事实上她早就有点心虚,在跟荷妃的相处上自己确实有理亏的地方。
金子心愈想愈觉得愧羞,以前她习武时被要求绝不可轻易动手,上次她气昏头还打了荷妃一巴掌,荷妃本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自己这一掌打下去,荷妃的脸岂不肿起来?想到这里,金子心停下脚步。不行,她还是得重新再道一次歉,至少也得请荷妃原谅她!金子心又转⾝顺着原路跟金儿跑回碧荷宮。
“怎么又是你?”荷妃这回真的很吃惊,不太⾼兴地盯着气吁吁的金子心。
“我是来重新跟你道歉的,我太失礼了!你说得对,我的态度太差劲,既然上次我打了你一下,现在我让你打回来。”金子心抓起荷妃的手放到自己的颊边,抿着嘴闭起眼睛一动也不动,等着荷妃的巴掌落下。
荷妃不可思议地瞪着金子心,但只犹豫一下,她果真甩了金子心一个耳光。
“既然你也打了我一巴掌,那是不是可以原谅我呢?”金子心张开眼睛,不顾颊边热辣辣的刺痛感,请求荷妃的原谅。
荷妃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子心,怎么会有这种人?不是她一直对金子心挑衅的吗?金子心为何非要她的原谅不可?连她真的打了她耳光她也没有翻脸!
荷妃终于拉下脸道:“我们扯平了,你在这等一下。”
荷妃回房一下再出来,手里拿着一瓶葯膏,她打开葯瓶用手绢沾着葯膏,走到还乖乖站在那里的金子心面前,替金子心的脸颊上葯,金子心初时吓一大跳,发现荷妃是要替自己上葯,不由得感动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受宠若惊”这句话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了。”金子心调侃道。
荷妃嘴角扬起笑意“我不是个不讲理发脾气的人…好吧,或许有时候脾气是大了一点,但我并不是不会反省的人好吗?”
替金子心上完葯,荷妃收起手绢。
“你上次的比喻确实令人光火,但我还是认真检讨了一下,就像你说的,我的确没有努力追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亲急着看我当上皇后,不,不只我⽗亲,应该是我所有的族人吧!从先皇指定我为太子未来的王妃那一刻起,我就背负着众人的期许。我累了,也感到心急,你知道,宮里一个能讲话的人都没有,我也不能跟我的家人说:“怎么办?我好怕皇上。怎么办?皇上好像不喜我。”所以我愈来愈不脑控制自己的脾气,老是觉得有一团火在心里烧着,每次都忍不住迁怒到别人⾝上,脾气发完后又十分后悔,但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跟人低头呢?”荷妃幽幽的说。
金子心既感动荷妃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又为她感到难过,一个人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下,自然变得又⾼傲又寂寞。
荷妃继续说:“我知道你当上皇后后,简直气疯了!除了我的苦心都⽩费以外,我本无法承受家人的眼光,但那次跟你吵架后,我现在已经能接受你当皇后的事实。”
“为什么?”金子心十分讶异,她那天有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不就是也控制不住自己地和荷妃大吵一架吗?
“我想皇后非你莫属,是因为所有女人中你才是真正最爱皇上的人吧!你的一言一行都在维护皇上,那天其他事都没让你这么生气,但你因为我说了句关于皇上的不好听话而打我,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说要当皇后要具备什么资格,就真心爱皇上这一点,我万万不及格。”荷妃笑一笑“再加上今天,我真服了你啦!”
“我跟皇上真的不是那种关系!”金子心连忙否认,但忽地想到御书房那一吻,脸不噤红起来。
“我想真正的爱不一定局限于什么样的关系吧!扁是你这样就已经胜过我们这些跟他有肌肤之亲的妃子了!至少我想不出有哪个人我会愿意这样维护他的名誉,就连家人也没有。”荷妃看了看金子心“正好到用膳时间,每次我一个人都吃不完,你顺便留下来一起吃,免得我又蹋糟粮食。”
金子心颇感好笑,明明看起来是她怕寂寞,却说是怕蹋糟食物!“反正我们吵也吵过了,打也打过了,彼此什么丑态没见过?所以我很乐意接受你的邀请。”
荷妃微笑,看起来像是个端庄贤淑的邻家大姐,仍旧口是心非“这不是邀请,你别曲解了别人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你快点叫人备餐吧!我快饿死了。”金子心哀哀叫。
“就皇后应具备的礼仪来说,你是不及格的。”荷妃一边说,一边走出去吩咐宮女备餐,留下金子心在后面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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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见面似乎打通了金子心和荷妃友谊的任督二脉,随着金子心天天造访荷妃,她们竟然愈来愈有话聊,荷妃也正式答应要担任女子学堂⾼段纫班的教席。
这天,荷妃带着许多的绸缎来到养心厅,要跟金子心,云妃和殷正一起布置纫教室。养心厅另外还有文字教室、戏曲教室和料理教室,布置戏曲教室的工作已给了⽟宁公主和她的姐妹淘。如无意外的话,女子学堂后天就要正式开课。
“真好!”金子心环顾四面墙壁上刺绣的帷幕,手往后撑着桌沿赞叹。
“对呀,看起来好美,后天来上课的生学一定很⾼兴。”云妃附和道。
“子心,你是不是能少用点嘴巴多动点手?光会说“真好”、“真好”也不想想是谁在辛苦?”荷妃嘟嚷,手里的大剪刀还不曾停歇地剪布。
“你没听过“能者多劳”吗?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本来就注定是劳碌命的嘛!”金子心回道。
云妃很不习惯看金子心和荷妃这样一搭一唱,她常常会觉得她们俩像在吵架,每次殷正都在一旁劝说那是开玩笑,她才安下心。
“现在总共有几个生学?”殷正问道。金子心已经派了一个名唤小倩的女官专门负责报名课务等事项,大家都还不太清楚报名情形如何。
“等等,让我算算…”金子心扳着指头“约一百多个吧!斑段纫班就有三十人左右。”
“这么多?!”众人忍不住惊呼。荷妃脸⾊刷⽩。不会吧?要教三十人做⾐服?
“本来还有更多人说要来,但我想一开始不要做太大比较好,就叫她们下期再来。”金子心看到荷妃眉头皱紧,故意道:“怎么?你怕啦?如果觉得手艺不好撑不起场面,就早说嘛!”
“别这样说,子心。荷妃娘娘的手艺真的是全宮最好的,大家有目共睹不是吗?”云妃急着打圆场。
“不,本宮不⼲了,这种浑⽔我不膛算了!你有本事你来教。”荷妃手还拿着剪刀就指着金子心的鼻子,接着把剪刀搁在桌上,双臂抱,一副“看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云妃吓得左顾右盼,殷正却趣兴盎然地等着看戏。
“荷姐姐!”金子心软声喊着。
荷妃不搭理,头撇向一边。
金子心只好跑到荷妃跟前扯着她的⾐袖撒娇道:“荷姐姐,小妹知错了,你要小妹怎么教?我才刚报名了基础纫班,要学怎么把线穿过针头,我们没有你怎么行?”
荷妃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直没跟大家招认你报了什么课程!那你可能会跟我十岁的小侄女同班喔,我会叫她多照顾你一点的,穿针时小心别刺到手。”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偷偷报名戏曲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叫小倩替你跟戏曲老师要…的手绢…”金子心本无法把话讲清楚,因为荷妃已经捂住她的嘴。
“子心,有些话不用说就别说吧!快,我们赶紧继续布置,免得天都暗了还布置不完!”荷妃尴尬不已。
云妃睁大眼睛,道:“荷妃娘娘,你也是周师傅的吗?你拿到了周师傅的手绢了吗?我好想要一个呢!”
荷妃脸红了“昨天才拿到的,待会儿我可以借你看。”
云妃听了眼睛直发亮。
“谁是周师傅?”殷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就是最近最流行的戏牌“绿珠楼”里头反串石崇的戏子周如华,她反串起小生可俊极了,大家都爱煞她了,她是我们戏曲先生的大弟子。”金子心解释。
“原来如此。”殷正记起来,原来云妃喜看戏,那下次约她看戏好了。
“这次这么多人参加多亏了殷大哥和云妃到处询问,还有⽟宁公主的鼓吹。当然荷姐姐的那些什么侄女、甥女、表妹、堂妹之类的也提供莫大的帮助,”金子心转向荷妃“不过,老天,你到底有多少晚辈?没想到你平常那么凶,小孩缘倒很好。果然小孩不懂事,连谁是坏人都搞不清楚!”
荷妃待要回嘴,突然,大家的目光都被窗外的一只鸟昅引住了。
那只鸟比起一般鸟要大一点,比起老鹰又小一点,通体雪⽩,头上有⻩⾊的羽冠,尾部很长,飞得不是很⾼。但昅引众人目光的倒不是它长得多珍稀,而是它边飞边嘎嘎地叫着:“子心!子心!”
“那是什么怪东西?”金子心皱着眉头道。
“喂!你找子心吗?子心在这儿!”云妃打开窗户,挥手昅引鸟儿的注意。
“你傻啦?鸟儿听得懂人话吗?”荷妃道,但奇的是那鸟真的飞过来,仿佛听得懂。
鸟儿立在窗抬上,大家这才瞧清楚它脚上绑着⻩⾊的缎子。
“这好像是以前通知军情用的御用鹦鹉,不过现在没有人用这种鸟来通知了,因为它们在速度方面比起鸽子差远了,只是会讲话很讨人喜爱。”殷正边解释边伸手去解鹦鹉脚上的布,却被鹦鹉狠狠啄了一下。
“子心,我看恐怕只有你能解下那块布,原来它真的会认人!”荷妃感到不可思议。
金子心伸手拆下⻩⾊的缎子,那只鸟马上展翅飞走。金子心端详手中的缎子,这不是传圣旨用的布料吗?
她正奇着,冷不防缎子被殷正抢去摊开来念道:“子心,那天的那一吻…”
荷妃和云妃马上奋兴地挤上前来。
“什么吻?我也要看!”
“我也要看!”
金子心马上満脸绯红地将⻩缎夺回来“殷大哥,你真下流!怎么可以偷看别人的书信?!”她迅速将⻩缎收进⾐裳的暗袋中。
“抱歉!抱歉!我忍不住好奇,不过我没想到是这样的內容。”殷正极为尴尬。
“原来古时候用来传军情,现在可以用来传爱情,皇上可真是多情种子!不过,是谁说跟皇上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荷妃促狭地追问。
云妃也难得的蹚浑⽔道:“可能接吻对子心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关系吧!”
“对,原来如此,大概要替皇上生个小娃娃才算有关系吧!”荷妃假装叹口气“唉,这样说来,我们大家跟皇上果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就是说嘛,皇宮上下果真没一人跟皇上有关系!”云妃附和。
金子心羞得简直想找地洞钻下去,平⽇的伶牙俐齿全都不见了,她急道:“那是意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对了,我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话才说完,就一溜烟逃走了。
她决定躲回映雪苑,等冕回来,她绝对不放过他。可恶,竟然让她出那么大的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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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心:
那天的那一吻对你可有影响?希望那晚你失了眠,因为你的吻害我満脑子都是你,彻夜辗转难眠。
运河的工程,进展得很顺利,一路上看到百姓似乎都过得不错,托允言去年亲自领人疏浚大⽇河的福,今年涨嘲期也没有什么灾情,这样我总算松了一口气。等运河完工时,真想带你来看看,这是当年我和允言在月国研究的心⾎结晶,你一定会十分欣赏。
昨⽇经过龙河镇,我看到一个小女孩长得好像十一岁的你,我差点冲上去抱住她(不过如果这样做的话,大概会被当作是采花贼,当街惨遭打死),突然想起我的子心已经长大了,顿觉十分庆幸,你长大了又再度来到我⾝边。
路上看到许多有趣好玩的事,都会想起你,希望你在我⾝边跟我一起分享,我想像着你会⾼兴得又蹦又跳,像小孩子一样,而我会看着你微笑。
这封信到你手上时,我大概还要再一阵子才会回宮,当你再度靠近我时,你记得,我要拥有全部的你!我期待着你的选择。
冕
金子心的脸像火烧一般又红又热,待她察觉才发现自己刚刚看信时不知不觉屏住了呼昅,她的心里満溢着感动,这一阵子,她何尝不是看到有趣好玩的事,就巴望能与冕分享。
但冕哥哥真的爱她吗?金子心还记得冕在屋顶时跟她说的话:男女情爱是最难以信任!金子心不噤苦笑,冕哥哥自己都不信任了,她又能信任他吗?
金子心叹口气再看了看冕写给她的信,突然听到敲门声,脚边的金儿拱起⾝子发出威吓的低昑,金子心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收起⻩缎走上前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蝶妃。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金子心満腹狐疑地瞧着蝶妃,都已经是晚膳过后的时间,平常人都不会在这时候来拜访,更何况是本没有任何情的蝶妃。
“不好意思,打搅你了,方便进去叨扰一杯茶吗?”蝶妃姿态放得极低,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金子心其实本不想跟蝶妃多相处,但既然蝶妃这样说,那不拿茶出来请她是不行的了。
金子心从柜子里拿出茶具,别的宮里都是宮女服侍斟茶,但金子心对泡茶素有趣兴,所以从不假他人之手,连茶具都是她从国外特地带回来的,上等釉彩烧成玄黑与酒红织的茶具,她把刚烧开的热⽔冲进茶壶里。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茶都是自己泡的,所以才会说要叨扰你一杯茶。”
“没关系,这是我的嗜好,没有⿇烦到我什么。”金子心平淡地说,一边替蝶妃倒一杯茶,再倒満自己的杯子。
“你都用不同的杯子喝茶吗?”蝶妃疑惑道,一般人都是整组同系列的茶具,金子心却用了一只完全不同⾊的瓷制茶杯喝茶。
“不是,只是这茶杯是我固定用的,我无论喝什么都习惯用这杯子,客人则用其他杯子,言归正传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金子心有些不耐。
“其实我也想参加女子学堂,想知道能帮上你一些什么忙,我知道你恐怕对我有一些误会,不太理睬我,但我是真心想参与女子学堂的计画。”
金子心愣了一下,她倒没想到蝶妃为此事而来!可是该怎么说呢?她直觉上就是不能信任蝶妃,或许是一种偏见,她觉得蝶妃假惺惺的。“我很抱歉让你有那种感觉,我并没有故意不理睬你,如果你想参加的话,明天可以去跟小倩报名,虽然这期名额已満,但我可以破例让你进来。”
“真是太谢谢了,我一直担心你把中秋夜的事放在心上,其实那夜一我并不是非要和皇上过不可,大概是皇上太忙忘了他自己邀我过来,所以让你尴尬了。”蝶妃媚妩地笑了笑“皇上乃是人中之龙,能受到他万般的宠幸,我已觉得心満意⾜,并不想觊觎什么名位,好在皇后娘娘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愿意让我留在皇上⾝边,我想皇上必定也是因为了解你的贤慧,所以立你为后。我虚长你几岁,如不嫌弃的话,叫我蝶姐就好,在宮中有什么事或是想了解关于皇上的事,都随时来找我帮忙,我会非常乐意的。”
“蝶姐,谢谢你,那就请多多指教。”金子心也客客气气地回礼,心里却暗自叫苦,这女人还要讲到什么时候,她都快睡着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听蝶妃分享她对皇上的经验之谈,听得金子心呵欠连连,如果蝶妃是要来威示或是想要金子心吃醋,那她可能要失望了,金子心一直觉得所谓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跟其他人无关,如果皇上爱她,她也爱皇上,她就不会管皇上对其他人怎么想。
当然,所谓爱情必定有其占有的部分,金子心也会希望皇上完全属于自己,但她不会要求皇上如此做,如果她爱皇上,就会无条件爱他直到不爱了为止;而如果皇上当真爱她,自然会理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会让她伤心,便会做出选择,但那应该是皇上自已的事,跟她对皇上的爱没有关系。
所以对于眼前蝶妃的意图,金子心只觉得好笑外加想觉睡,好在蝶妃终于说完,起⾝打道回府,金子心累瘫在上,没过多久就呼呼大睡,连⾐服都忘了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