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空乌云密布,即将落雨,明明是上午,天⾊却像傍晚一样晦暗。三辆马车在林间疾行,不曾有片刻停歇。
这片树林罕有人迹,正位于月国与⽇朔国的边境,平⽇由金国公麾下的将领戍守,严噤民人的通过。
马车门漆成暗红⾊,看来与一般商家的马车没有差别,唯一不同之处,是马车门上悬着一匹金丝缎,一见这匹金丝缎,戍守的将领直接放行。
马车內空间十分宽敞⼲燥,冕慵懒地靠向窗边,一手略微顶开遮盖窗口的厚重布幔,从细中注视迅速向后退的树林。
⾝旁的金子心已睡得不省人事,她头抵在冕的臂弯旁,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她的脚则踩在伏在座椅下的豹子背上,豹子清醒地打量冕,却一动也不动,像是深怕打搅到小主人的美梦。
呵,真是奇怪的组合!冕嘲弄的叹口气,十天前他绝无法想像人生中会有这一天,跟着十一岁的小女娃和豹,来到月国境內。
他好玩地用食指戳了戳金子心柔软红润的脸颊,果然金子心一点动静都没有,长长的睫⽑像羽翼一般合拢,煞是可爱。
不知道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的女子?冕半带着好奇,不过,无论如何他绝对忘不了这天真无琊的脸蛋下,那唱作俱佳的要胁功夫。
那⽇在金国府,他真的很同情要和自己女儿对峙的金国公。金国公明哲保⾝多年,自然不愿卷⼊冕与耀王的政争中,但金子心说之以理,之以利,动之以情,甚至亮出一把刀子抵住手腕以死相,看得冕胆战心惊,金国公才不得不让步,毕竟金子心是他最宠溺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这孩子可也算是个神童,还好自己用不着与她为敌。冕苦笑地头摇。
⾝旁的金子心睫⽑扇一扇,悠悠醒转,眼神一片茫然,像是不知⾝在何处,看见了冕,才渐渐回复心神。
“我们到哪儿了?”金子心喃喃问道。
“刚进月国,恐怕还要好几个时辰才到得了临⽔书院。”
“爹要你去念的国什么的,也在附近吗?”
“是国监学,”冕纠正她“就在临⽔书院附近,走路差不多半个时辰。”
“真好!那以后我可以常去找你玩。”金子心充満期待。
冕再度感到头⽪发⿇,他恐怕真得和这家伙纠不清了!他一点也不期待金子心常来找他玩。
金豪威应允帮助冕登上王位,但他也有他的条件,他不希望冕继续过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生活,所以他要求冕必须到月国的国监学研习经世治国之道一年。
在这一年,金豪威要求冕必须找到愿意跟随他治理⽇朔国的幕僚,而金豪威和旭会在朝廷为他布下暗桩,一年后就是发动政变之时。
“我能帮殿下的就是出兵、出钱、出势,但殿下也不希望得到权政之后,还得仰人鼻息,依靠老朽之力吧?是故,殿下一定要有自己的人才,⽇朔国到处是耀王的爪牙,殿下本动弹不得,唯今之计,只有到月国求才。”金豪威计画缜密。
“但锦贵妃他们怎么可能让皇兄出得了国呢?”旭急道。
“明的不行,暗的自粕以。”金豪威也是只老狐狸。
冕对金豪威万分感,他在金豪威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到月国,恐怕国內没有人猜得出太子失踪这件事和金豪威有关。
“这是爹替你办的学籍⾝分。”金子心拿起她的金绸包袱,从中取出一份卷好蜡封的信。
冕接过来,用随⾝携带的匕首切割开,展开信一瞧,顿觉啼笑皆非,上面写着:国监学生学金勇。
“我叫金勇?”好俗的名字!冕皱起英气的剑眉。
“我特地替你取的,很帅吧?就是“真勇敢”的意思。你之前的名字太难懂,又不好写,我叫爹选一些简单的字,我取了其中的勇字。”
冕一股怒气不太好向小孩子发作,只能瞠目瞪着她。
“虽然你的名字没有我的名字值钱、响亮,但就一个大男人而言,是很贴切的。”金子心还不忘小小评论一番。
早该知道会把自己女儿直接取作“金子心”的人,不会有多么⾼雅的取名品味,金勇就金勇吧!冕翻了翻⽩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爹要你佯装是我哥哥,为什么不让你和我一起住呢?多买一栋房子,好浪费!”金子心瞄着学籍⾝分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居住地,不是可惜不能黏着冕哥哥,而是对钱心疼得紧。
冕可是大大松一口气,想是金国公体谅他需要一些人私的空间跟这磨人精隔离,一番良好美意。
“啊,爹替你派了功夫最強的保镖御影耶!还有花娘、阿英、大龙…天哪,你一个人有十个仆役!完了、完了,我真后悔替爹把你这个讨债鬼进门。”金子心无奈地用手指弹了弹信纸,不胜唏嘘。
冕拚命忍住笑,到底是谁那天千求万求,为了当皇后,愿意出卖自己的爹?但这句话只能放心头,不然金子心铁定会辩个没完没了。
“将军没有挑仆役给你吗?”
“只有两个,一个管家王妈,再加上保镖朱。我看我又得自己下厨了,跟别人讲都不会相信,王妈都五十岁的人,煮饭难吃得要死,她每次都说她是皇上的女官,专门负责礼仪,怎么可能要下厨?她可骄傲极了!”金子心愈讲愈气愤填膺“你绝对无法忍受那种管家…”
冕看到她一边说话,一边表演王妈的模样,又是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金子心不解。
“你确定是你无法忍受那个管家,而不是那个管家无法容忍你吗?我觉得你⽗亲只派给你两个仆役,一定是不希望太多人试凄。”
“好哇,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现在竟敢颠倒是非侮辱我!金儿,去,咬死这个大坏蛋!”金子心指挥伏在椅子下的豹子,豹子也当真作势低吼起来。
“好男不跟野兽斗!”冕连忙抓起金子心的包袱隔挡,整个人缩到门边。
看到冕惊慌的模样,金子心笑弯了,直叫道:“羞羞脸,太子是个胆小表!”
冕不以为杵,心里暖洋洋的,什么政变、什么复仇好像遥远的恶梦,触及不到⾝上。
两年了,我有这么久没与人开过玩笑!冕心想。
大雨开始噼哩啪啦地下,他们在雨中又行驶了三个半时辰,终于抵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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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书院是月国属一属二的书院,专收少年男女,学习经世致用之术、纵横家、武术、兵略等,但因为非常有名,慕名之人众多,所以筛选生学十分严格。
临⽔书院前五十名的生学,有资格保荐进⼊国监学,而国监学其余生学则是由月国各地书院举荐参加试考而来。
冕进⼊国监学不久,马上风靡国监学上下,毕竟国监学里哪位男子有冕这样俊美更胜女子,⽟树临风,雍容华贵的仪表?又有哪位男子有他的翩翩潇洒,对女子温柔尊敬的态度?更别提他允文允武,才来几个月,就变成了众夫子的爱徒。
唯一差了点的是,他有一个俗气的名字叫金勇。国监学的女生学为了弥补这个缺憾,替他起了个浑号…牡丹公子,形容他有牡丹的容姿,花中之王的尊贵。
冕在此地总是笑脸人,虽然牡丹公子这浑号颇令他生厌,但他也未当排拒。他有许多位红粉知己,但从来不带那些女子到他的住处,因为常常到了晚上,金子心会来找他吃饭聊天,他不愿任何事破坏他们愉快的相处。
这⽇,已是炎炎褥暑,夫子宣布下课后,许多生学仍留下来讨论,冕也坐在席子上,与心腹好友萧允言、殷正研究⽔域图。他选用月国的第一大河月河为例,在书案上置着河川⽔域图,畅谈疏浚工程应由何处下手。
“公子,要不要喝点冰糖梅子茶?你们聊这么久,都不歇一会儿吗?”头发扎成马尾、俏丽健美的容姬,从后方揷进来,她是冕的红粉知己之一。
“真不公平,容姬,我们同窗两年,就没见你倒过一杯茶给我,”殷正议抗道“我也很渴啊!”冕马上把手中的梅子茶递到殷正面前“你喝吧!我不喜喝酸酸甜甜的东西。”
“还是金勇够兄弟!”殷正不客气地大口咕噜灌下。
容姬不⾼兴却又不敢惹冕讨厌,坐在那儿瞪着殷正。
“牡丹公子,这是我做的茶饼,你要不要和朋友们一起尝一尝?”⽟姬也揷进来,
捧了一盘茶饼,说是分给大家,但分给冕的就是特别多。
萧允言不噤头摇叹气“唉,看来我们国监学的女子都成了勇兄的后宮佳丽。”
冕待要辩解,突然外面一阵騒动,许多人往窗外探去,殷正也伸长了脖子,一瞧,马上奋兴地叫道:“是豹子公主耶!”
冕一口茶饼当场噎到,呛得边咳边问:“什么豹子公主?”
“据说是临⽔书院第一才女,年纪小小,但是闭月羞花,⾝后总跟着一只金钱豹。而且,听说她很会发号施令,临⽔书院年纪比她长的多得是,却全都听她的话,大家就叫她“豹子公主””萧允言仍然一手拿茶饼,一手画工程图,不受喧闹影响。
“真希望将来老婆就像她那样。”殷正充満遐想,月国人最钦佩能力強的女子,再加上美貌就更完美了。
冕不由得怒火中烧“她只是个十一岁的丫头,你有恋童癖吗?”
“只是开开玩笑嘛!”殷正对冕的过度认真感到好笑。
冕也略感困窘,不知自己在气什么。
突然,金子心和豹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哥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害我找了好久!”
她还有点气吁吁,⽩净的小脸染着夕一般的红,眼睛闪闪发亮,发丝也有些蓬,一看就知道是走路来的。
“你是她哥哥?”在座之人皆惊呼出声,他们⾝边一下挤来许多人,但因为惧怕金钱豹,全都后退两步,变成一个以冕他们为中心的大圆圈。
冕来不及反应,容姬和⽟姬已开始向金子心频频示好,主动帮她重梳发髻;殷正也握住金子心的小手,自我介绍起来;就连萧允言也放下⽔域图,走到豹子⾝旁端详半天。
“放开你的手!”冕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拍掉殷正的手,把金子心拉到自己⾝边。
“你⾝边还真常出现怪人哩!”金子心对于这群大人对她的关注,真是不敢领教。
“你跑来这儿做什么?”冕没好气地问。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没瞧过国监学的模样,恰巧夫子提早下课,所以来这儿活动活动筋骨,况且,我朋友们想见见牡丹公子。”金子心朝窗外一指,可不就有十多位少年少女站在庭院中,还很乖巧地排成两排,手上都拿着一把折扇。
“你把人带来这见我?”冕惊愕不已。
“是啊,他们都很崇拜你,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你随便帮他们在扇子上提个字之类就成了,这也可以发他们考上国监学的决心,算是助人为善。”金子心说得很轻松。
冕恨不得把金子心掐死。竟敢要他题字?他又不是什么花魁歌,专供别人赏玩!
“嗯哼,”殷正出了点声音,让兄妹俩的注意力转过来“我说既然豹子公主和临⽔书院的学弟妹难得来此作客,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到翠堤湖那儿野宴。”翠堤湖就在距离教室约两百步的地方。
“好主意,我去帮你们打点食物。”⽟姬马上附议,转⾝就跑。
容姬和几名女子也不甘示弱地冲去伙房,她们都想巴结未来的小泵。
冕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俊逸的脸庞完全冻结,但是没有人管他到底怎么想,爱凑热闹的金子心早就一口答应,一伙人拉着冕往翠堤湖跑。
三十多人浩浩聚集在翠堤湖旁野宴,国监学的女生学们在树下摆好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薰风袭来,已不似正午那般炎热,大家阔论⾼谈。
从临⽔书院来的少年少女都围着冕,好奇又崇拜的目光快把冕给淹死,他认命地提笔在折扇上挥毫,容姬在旁边为他磨墨。
那小妮子玩得倒开心!冕有些不是滋味地盯着跟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金子心,实在是放心不下让那些大野狼围着她。
“殷大哥,再打一次追月拳,好不好?”金子心期待地望着殷正,这追月拳是月国特有的武术,很少人懂,没想到殷正竟会这套拳法。
“小意思!我再打一次,你瞧仔细了。”其实追月拳打来很费劲,但为了博小姑娘⾼兴,已经透⾐衫的殷正再度使起来。
“一个人打不好看出效果,不如跟我过几招看看。”另一个男子冲上前打出家传的拳法,与殷正过起招,当下两个⾝影穿梭错,虎虎生风。
“我也想试试追月拳,但我不太会拳法,比较擅长剑法,能不能让我用树枝和你对个三招?”金子心对功夫的趣兴一向大过其他科目,一时技庠,折了一段树枝拿在手中,就想向殷正挑战。
“豹子公主,殷正可是国监学的武状元,你不如先和我过招,嬴了我再找殷正比吧!”上官明觉得金子心太小看国监学的生学,一方面也是想炫耀一番自己的功夫。
金子心俏脸闪过一丝怒意。看她年纪轻就认定她没有能力吗?
“也好,就请大哥哥你和我过几招,但若是输我,又该如何?”
上官明仰头大笑,讶异金子心的出言不逊“你别说笑了!若我上官明败在小女娃之手,随便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候差遣。”
“这话是你说的,各位大哥都听见了吗?到时被我打得満地找牙,我可要你替我拿包袱上学堂,当我的书僮。”
上官明被金子心的骄傲猖狂怒,原先还觉得她可爱,此时对她却没有半点好感“你这骄傲无礼的臭丫头,待会儿就别哭爹喊娘!”
他马上摆好架式,立定心志,第一招就要打倒金子心,看这丫头还能怎样损人?!
“上官兄,她年纪小,你何必和她认真?”殷正出面打圆场。
金子心却不领这份好意“殷大哥,你当裁判,我若五招之內打倒他,你要陪我过招喔!”她说完,用树枝舞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招式凌厉地向上官明攻过去。
其他人也不便再阻止,就在旁围观,再怎么不济,众目睽睽之下,总不会让上官明真的伤了豹子公主。冕也紧盯着这里的状况。
上官明跟金子心一手,心中大感吃惊,金子心虽无半点內功可言,招式却奇诡凌厉,三招过去,不仅攻不下金子心,反倒有点左支右绌。
“第五招!”金子心脸上带着傲气,一转手树枝轻轻划过上官明的前“你输了!”她得意地宣布。
上官明一下子咽不下这口气,骤然出掌,道:“我们还没比完!”他心急地要扳回面子,却没料到金子心完全放松戒备,这一掌不躲不闪,直接击中她的口,金子心硬生生向后摔了出去。
当下每个人都傻眼,连上官明都愣住,直嚷着:“我…我不是故意…”
冕已一个箭步冲上前,脸孔笼罩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如同电光石火的速度,众人都没瞧见他怎么出手,上官明已被他一掌打进翠堤湖。冕上前抱起金子心,匆匆撇下众人要离开,现场一片慌。
“我来帮你。”萧允言和一脸自责的殷正也跟上来。
金子心小脸痛苦地纠结,好比一拳击中冕的口。他为什么放下她在一边,没有照顾好她?他俊脸冷凝,內心却翻搅不已。
把金子心带回住处,冕请大夫看过之后,诊断是口肋骨断了,要金子心卧休息半个月,不能到处走动。
“你这半个月就住在这里,我派人通知金国公。”冕此时一刻也放不下金子心不在⾝旁。
“别…别跟爹说…”一讲起话来,震动到口就疼,金子心痛得龇牙咧嘴。
“对不起,我就站在你附近,竟然没来得及阻止上官明,我真该死!”殷正狠狠地用拳敲自己的头,耝犷的大脸因歉疚而羞红。
“这不是你的错。”冕劝慰殷正,转头却对金子心开骂:“追究柢,你凭什么找人挑战?他们任一人內力都比你強,你在家里可以任,你爹、你爹的部下会让你,在外面,谁会让你?一条小命差点因为你的嚣张鲁莽而送掉!你就不能好好管一下你的⾆头吗?你对一个比你年长的人讲那种挑衅的话,既无礼又愚蠢!”
冕之前的忧心、恐惧,在知道金子心无大碍后,一古脑儿变成怒气,疾言厉⾊地教训起她来。
金子心可没挨过别人骂,一团怒火骤然升起,手抚着口,有气无力地回嘴“你说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错?明明是他打伤我,你还骂!哎哟…”她痛得掉下眼泪,生气地拉起薄被盖住头。既然伤口痛得无法吵架,她决定跟冕冷战,再也不要和这种过分的人讲话!
冕生气她不懂得痹篇危险,这会儿却又担心起来“子心,你没事吧?”
金子心理都不肯理,仍是缩在被子里,冕想要安慰她的话又全都呑下去。
“她这么年轻,本来有点稚气,你又何必这样责骂?兄妹俩别闹别扭。”萧允言拍拍他的肩头。
冕也在想自己是不是骂得太凶了,但又拉不下脸跟金子心道歉,更何况她那无法无天的脾气,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本不会收敛。
冕有点言不由衷的说:“别理她!让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哪里,真任!”
金子心在薄被里一听,眼泪扑簌簌掉下,深觉委屈不已,冕哥哥应该要站在她这边的,怎么可以背叛自己?她暗暗发誓再也不要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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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个月,金子心没有好好与冕说上一句话,起先是金子心赌气不理冕,冕也是骄傲得不得了的人,他自认处理得没错,绝对不会因为金子心用冷战来对付他,他就轻易妥协,因此弄得两个人僵持不下。
后来则是金子心烦死了冕管她管太多,冕因为担心重演上官明事件,同时也不喜其他男孩约金子心出去玩,于是亲自接送金子心上下学,不准她跑,弄得金子心常对他生气,结果他们始终无法好好谈上几句话。
夏过秋至,天气萧索无比,最近不知为何,冕说要忙其他事,不来接金子心上下学,金子心顿觉有些怅然若失。
早晨,她嚼着梅⼲吃早饭,想起一个星期没见到冕了,饭竟有点吃不下去。奇怪,见他时总觉得生气,不见他反而难受起来。金子心侧着头发呆。
“你这么记挂,⼲什么不去找太子?”管家王妈心知肚明金子心的小女儿心情。
“我找他做什么?他跟夜叉似的,又凶又爱管我闲事,他不在正好,我好自在逍遥。”金子心逞強说道。
“唉,你就是这坏脾气,从小甭零零没有朋友,除了跟豹子讲话,你还能跟谁好好讲上一天不吵架?太子明明是关心你,你却整天摆臭脸对太子,等太子走了,你定要后悔!”
“他要走?走去哪里?”金子心大眼圆睁,这话把她吓了一跳,她完全不知道⽗亲和冕之间的约定。
“他是咱们家国的太子殿下,能待在月国多久?我听御影说,大概再过几天,太子就得回国,这阵子就是金大人传来消息,要他提早做准备,所以才不见他人影。”
金子心觉得口好像梗住什么东西似的,气闷上马上放下碗筷“我去找冕哥哥!”直接往门外冲去。
“子心姐小,你不用上课吗?”王妈的叫喊迟了一步,金子心跟豹子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半个时辰之后,金子心气吁吁地跑到国监学,她站在门口着急地往內望,找不到冕的踪影。
“怎么不在学堂?对了,肯定是待在家里睡懒觉。”金子心为自己的推论⾼兴不已,又匆匆忙忙带着豹子往冕的住处跑去。
一到冕的宅邸,金子心敲着门环,却没有人回应,她施力烈猛地敲着,还是什么回应都无,只听到门环击撞的余音,一股恐惧攫住她。
冕哥哥走了?金子心简直不能置信。为什么没有跟她道别就走了呢?再也见不到冕哥哥了吗?
她死命地瞪着大门,期望有人开门,接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不知为什么想哭,但已哭得停不住,几乎无法呼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