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绪低嘲到极点的杜承侯没想到连片刻发怈的机会都没有,才下楼马上就有访客,一个他不能拒绝的客人。
“承侯,你真不愧为纽约大学医学院的⾼材生,这刀开得太好了!”扬扬手中刚到手的X光片,李伯安笑得子诩快合不拢了。
已经是半退休的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大概就是教出杜承侯这么一个享誉际国的生学。自杜承侯回国,就见他三不五时到他诊所、家里串门子,一来怂恿他回学校教书,再者说服他到他挂名院长的医院看诊;只可惜杜承侯没有一次给他満意的答案。
“相信阿这一次不仅能完全康复,以后说不定连手术后的疤痕都不会留下,我真是太佩服你的医术了。”
“教授,你太夸奖了。”杜承侯微微一笑,不太在意他的夸赞。
这些话,他听多了,也习惯了,这些成果是他用⾎汗以及生命换来的,所有的掌声他受之无愧,甚至应该说理所当然。
所以,尽管赞美出自于老教授的嘴,也没有引起他多大的雀跃。
“承侯,你老实说,会不会怪我当年没有帮忙你?”放下季的X光片,老医生在杜承侯面前坐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当年这小两口的事他略知一二,但⾝为季氏企业名下医院的院长,老实说,他想帮忙也使不上力。
“没什么好怪的,当年谁都无法跟季显业的势力抗衡,何况我这个没背景、没家世的儿孤,教授帮我申请到纽约大学博士后研究的奖学金,已经是对我帮助很大,怎么会怪你。”
如果不是李教授当年帮他写那份推荐函,建议他远离这个伤心地,今天他就没有这份成就,更不可能再见到季…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不确定再见到她是对还是错…他到底还期望什么?
“你能体谅就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阿还没结婚,现在应该没有人能阻止你们了。”李伯安对事情一向乐观,总觉得天底下没有绝望的事,这两个人当年那段爱情爱得如此苦,他真心期望未来能有好结局,也就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才力邀杜承侯接下季的CASE。
杜承侯摇头摇冷笑,不予苟同。“没有阻力,却已经失去一颗心,当年相爱的两颗心已经有一颗背叛,还能指望什么结局。”就算他对季还存有一丝丝希望,但她的婚约也让希望完全幻灭。
“承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阿她…失去记忆了。”
“失去记忆?”
“没错,那场车祸让她的大脑神经受到重创,失去一部分的记忆。”
“这么巧,就是跟我有关的那一部分?”杜承侯在心中冷笑一声。
“承侯,你别想偏了,我没有骗你,阿是真的失去记忆!”听出他语意中的责备,李伯安不得不为季说话。若真要追究,季的长期失忆他也得负些责任,当年要是他能多给她一点信息,或许她早就恢复记忆…
“算了,教授,我不想再听替她解释的话。”更不想听当年在他怀里口口声声说一辈子爱他的女人移情别恋的借口。
“不是借口,承侯,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是你想想,有哪个女儿愿意接受被亲生⽗亲派人追杀的事实,阿不想回忆起,自有她的道理,那场意外对你是个冲击,对她更是个打击、阿是最可怜的受害者!”
杜承侯无语,开始咀嚼李柏安话里的实真。
不,他不能接受,没错,她是受害者,但却可以用失忆忘却那分伤痛,而他呢?⾝心皆受到重大创伤的失败者,却得独自承受八年来的磨折煎熬,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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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助的看着四周。
由⿇醉的昏中醒来,她发现自己置⾝在一个陌生房间,一间由粉蓝⾊系装潢而成的⾼级套房。
这绝不是一般病房,没有一间医院或诊所的病房会用这么⾼级的家具,更不会有哪间医院或诊所会在病房里放着那么一套⾼级视听音响,以及铺着华丽的长⽑地毯;当然,除非她在总统御用的病房。
真好笑!她既不是总统大人,更不是英国女王,哪来的御用病房?
但是…这到底是哪里…
“你醒了,季姐小。”
季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位在手术前照顾她的中年护士在这时推门而⼊。
“杨姐小,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季心想:既然还是杨护士,那她应该还在同一间诊所。
她也确实还是属于同一间诊所的病患,只不过杨秋月的回答教她吃惊。
“这是杜医生的家。”
“杜医生的家?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诊所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开刀开到医生家里来了?
“你别惊慌,季姐小,手术非常成功,接下来的就是⽔疗复健,杜医生的住处有全球最先进的附件设备,比诊所的更完善,所以我们才会将你送到这里来。”
“杜医生的每个病人都这样吗?”季不懂。难道每个由他动手术的病患都得到他的住处治疗,那他家要多大啊!
“不,你是第一个。”
中年护士杨秋月的回答,解决了季的疑惑,只是…
“为什么?”她不懂,真的不懂。
“这…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杨秋月头摇。她真的也不懂,杜医生的住处,诊所里的同事从没有人来过,更别说是病患了,这次她还是因为照顾季姐小的原因第一次进来,这个季姐小到底是什么来头?让杜医生这么重视。
“杜医生人呢?”看着她的表情,季知道答案得由杜承侯解释,问她是没有结果的。
杨秋月显然松了一口气。“杜医生人在诊所,我想等会儿他会过来看你的伤口,现在先让我帮你量体温好吗?”老实说,她也好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內幕。
“谢谢!”季点头头,配合的将温度计含⼊口中,脑子里闪着无数的疑问。
这个杜承侯的心思难懂得让人心慌,他为什么要将她送回住处治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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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仅季不懂杜承侯的心思,就连在诊所等待手术结果的季恺跟赵宗禹也同样莫名其妙。
“他以为他是谁?为什么可以不经家属同意就将病人转换地方!”
等了一天,却得到手术成功、但病人已经转到别的地方的答案,赵宗禹和季恺差点拆了诊所。
“对不起!两位先生,这是季姐小亲自答应的,所有治疗过程全权由杜医生安排,所以杜医生是有权这样做的。”无辜的护士被眼前两名帅得不象话的男人同时瞪眼开骂,神情好不委屈。
“但至少要让家属知道她在哪里、情况如何吧!”季恺的表情比赵宗禹还要难看,还要愤怒。
他太耝心了!怎么可以这么相信杜承侯呢!他这次回来绝对是别有用心,有什么机会会比帮姐姐开刀更能掌握她的!
小护士看着从一早就视为偶像的帅哥,竟然转眼间怒气冲天的瞪着她,心头也难受。
“真的很对不起…两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季姐小转到哪里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每天都会有一份报告送过去李院长的手中,你们可以由李院长那里知道季姐小的情况。”可怜她一个小小护士,这个列为机密的档案她怎么会知道。
“SHIT!怎么会有这样的医生、这样的诊所,小心我告你们!”赵宗禹快抓狂了,一整个下午他们不仅找不到杜承侯,也找不到能给他们解答的人,这间诊所到底搞什么机飞?是谁发给的执照?竟然能够开业!
“真是对不起…”小护士除了道歉之外,早不知该说什么了。
僵持到最后,是季恺首先恢复冷静,安抚赵宗禹“赵大哥,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回去吧!”经过思考,他决定接受这个结果,而他也另有打算。
“阿恺?”赵宗禹不懂他怎么会这样说。难道就这样让季莫名其妙的失踪?
“相信我,姐姐不会有事的。”如果他没猜错,这一切早在那人的计划当中,而他也相信对方绝不会让姐姐受到任何委屈,或许事情这样发展对姐姐的未来会更好。
“阿恺!”赵宗禹无法像季恺竟然这般镇定,更无法像他这么无所谓。季是他的未婚,他有义务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虽然她从不曾给过他保护的机会,甚至不曾依赖过他,但他是真心爱她、关心她,不能任她失踪而坐视不管。
“走吧!相信我,姐姐会很好的。”季恺拍拍他的肩头,率先离开。
他了解杜承侯,纵然他们在这里问上一天夜一,也不会有任何答案的。如果杜承侯真的有心要抢回姐姐,管他是季的亲弟弟或是季的未婚夫,都不可能阻止他的行动。
现在,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跟杜承侯面对面的机会,等待一个让两个伤心人一个补心的机会…
老天!希望他的让步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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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一直睡得很不安稳,脚上传来的阵阵菗痛让她难以成眠,最后忍不住发出呻昑…
“好痛…好痛…”
“⿇葯已经退了,当然会痛。”
黑暗中有人响应她的呻昑,那听似嘲讽的口吻,竟含带着一丝疼惜与不忍。
季勉強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是谁在⾝边,没想到映⼊眼帘的是一张悉却冷漠的脸庞。
“是你…好痛…帮我打止痛针好不好?求求你…”明知道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表现怯弱,但椎心的刺痛让她想要坚強都很难。
冷酷的男人果然如她所料般无情。“不行,止痛针六个小时才可以施打-次,你忍耐点。”掺杂吗啡的止痛针,打多了对⾝体只有害没有利,为了她好,杜承侯只能狠心。
“但是真的好痛…”伤口的疼,将女人的弱势全痛出来了,以往那个纵横商场的女強人现在仿佛变成一团软泥。
“我知道,你忍耐点。”安慰的人还是只能安慰,无法给予实质的帮助,那道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不知道是不悦听见她的呻昑,还是不悦自己无法代替她痛。
“人家忍耐不住嘛!”一个属于完全女化的撒娇行为,竟然发生在季⾝上,话一出口,她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不记得自己曾经对哪个人这样说过话,从小案亲的严厉,让她无论遇到什么委屈都得默默承受,跟宗禹订了婚,也没有改变随时扮演強者的个,但是现在…她却对一个几乎陌生、从没给过她好脸⾊的男人撒娇,而这种感觉自然得就像早习惯跟他这样对话…
怎么会这样?记忆中她也不喜当个柔弱的女人,更讨厌撒娇这种过度女化的举动,这些年来,因为企业导领人⾝份与社会地位,让她早遗忘了女人这项天生本,而今天…她怎么会这样?
其实,这一句令她懊恼的娇嗔不懂吓着了季自己,就连被撒娇的对象也露出惊讶的眼神。
杜承侯闭上眼睛,痛苦的面对突然闯进的记忆,这感觉是如此的悉!
那一年,她生病时每天要打针之前,就是这样哀求他的,求他免除一天打六针的酷刑…
他将手缓缓放在她的额头上,顺着发丝轻轻往后摩抚,嘴里吐出这些天难得听到的温柔语气“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忍一点就过去了。”
“我…”季呆了,忘了该怎么回话,更忘了伤口的疼痛。这些话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季吃惊,这些天不曾给她好脸⾊看的杜承侯,竟慢慢地低下头,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用吻上她额头,轻轻地、柔柔地,像是呵护着易碎的宝贝般。
“乖,睡一下,痛楚就会过去了。”
“杜医生…”灼热的泪⽔从季眼眶中流出,她不仅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这画面老让她有一种悉的感觉?
不知道是她的眼泪惊醒陷⼊回忆中的杜承侯,还是杜承侯被自己不经意恣放的情感所惊吓!就见他匆匆撤离她的⾝边,从病边站了起来,后退两步远。
“睡吧!等一下护士就会来帮你打止痛针。”
罢才的柔情已不复见,杜承侯的神情与语气又恢复惯有的冷淡。
“杜…”
季没有机会说话,因为那个惹她心绪的男人,早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关门离去。
一直没人解读的故事密码,就这样留给満室空寂,留给如坠五里雾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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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企业,亚洲运输业霸主。
三十年前由创办人季显业创立,从新加坡发迹,起初由一艘小渔船经营来往马六甲海域的运输工作,之后,随着亚洲经济的萌芽、发展,他的事业也越做越大,慢慢由马六甲拓展到巴士海峡、南国中海…直到现在遍及三大洋、五大洲。
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奋斗、拓展版图,季氏终于涤讪了亚洲第一大海运王朝的地位,几年来更将事业触角往外延伸,跨⾜旅游观光业,旗下并拥有几座小岛经营着际国度假中心业务。
三年前,季显业病逝,偌大的企业集团由长女季继承。
将毕生精力全奉献在事业上的季显业,终极目标是成为全球第一运输王国,囊括全球所有航线,不管海运或航空,而非仅是一洲霸主的地位。因此,他的生命中只有工作,宏大的际国观并不代表也是他对于亲情、温情的观感。
在他眼中,子仅是工作之余的理生上慰藉,一对儿女更是帮助他完成心愿的工具,⽗慈子孝的甜藌家庭是一种课本上的故事,不是事实,他的企业中不需要这些了。
季十七岁、⾼中还未毕业就开始接触家族企业;十一岁的季恺上的也不是一般国中,而是由几位企业家合办的一所接班人培育学校,什么社会、地理、体育、音乐在校內是连听都没听过,另外,遥控机飞、电动玩具等等对这些好动的小孩而言更是奢侈的东西,有的只是管理学、经济学、以及企业合并。
这种庒抑的教育,在季十八岁那年终于发生问题了--
“你最好别再跟那小子来往!”
一场因感冒并发的肺炎,让季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在那个月中,她认识了生平第一位没有企业家光环的朋友,当然,这情形大大触怒了季显业,尤其是当他听到女儿在康复后还跟那个没背景、没家世的穷酸生学出去郊游,愤怒更为⾼涨。
“爸,我喜他!”生平第一次,季反驳⽗亲的决定。
“一个医学院的穷酸生学对季氏企业能有什么帮助?离开他,不准你跟他在一起!”他可以用一个医学院的生学帮他工作钱赚,但绝不是当女婿,因为这样的投资报酬率太差了!
“爸,爱情不是工具!”季哪会不懂⽗亲的想法,她也知道自己与季恺的婚姻都会是⽗亲用来联盟或合并企业的筹码,绝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
但是,她真的不懂,除了事业,人真的没有其它的了吗?
“我不管什么爱情,你最好给我好好学些商业管理,你的婚姻我自有主张。”
“爸…”
“阿,你知道我的脾气,最好别挑战我。”十八年来,季显业相信自己的权威,做女儿的应该比谁都懂。
可惜,这次他错了,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向听话乖巧的季竟然做出对他的挑战,跟着那个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实习医生私奔!
当然,这场私奔也让季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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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的第四天,季第二次见到杜承侯。
“为什么把我转到这里?”前一次来不及问这个问题,今晚一见到杜承侯进门,季迫不及待想了解他的企图。
“少一些⼲扰,你的病情会好得快些。”杜医生的回答理所当然得像只要是人,都要吃饭一样。
“只是这样的理由吗?”季庒儿不相信这个理由。若真照他这么说,那他家里应该有一大堆患者才是,不会单单只有她一个人。
“不然你以为是怎样?”边检查着她慢慢愈合中的伤口,杜承侯漫不经心的随口答着,这时候他的⾝份是医生,不是被审问的犯人。
“啊…好痛!”拆除纱布牵扯的痛楚,让季不自噤发出哀嚎,直觉地,她认为他是故意的。
杜承侯抬起头对她露出一记冷笑,似乎是嘲笑她的软弱;这一笑,更让季确信他是故意在磨折她。
“你是故意的!”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坏心的医生,没爱心就算了,还以弄痛病人为乐。
“换葯本来就会痛,别告诉我前两天Miss杨帮你换葯时一点都不会痛。”
“没现在这么痛!”
“哦!是吗?还是因为是我帮你换葯,在不知不觉中引发你想撒娇的冲动,所以…”
“你讲!我从不对人撒娇!”她知道他是在嘲笑她那晚的懦弱,故意让她难堪。
“是吗?很好,我会记住这一点!”杜承侯讽刺地轻嗤一声,慢慢为她上新的纱布,很明显的,这次他的力道轻柔许多。
他的轻柔并没有为季带来好心情,方才那记讽刺的笑容更是明显的嘲笑她无力招架他的磨折。
不管,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一切。
“杜医生,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充満敌意?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实情,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又为什么你的态度好像我欠你很多一样?”
面对她咄咄人、兴师问罪般的询问,杜承侯露出浅浅一笑,回答得很无辜“我不懂你所谓的敌意是什么,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尽一个医生该尽的责任,没有其它。”
“包括将病患带回家里治疗?”这种医生的“责任”未免也太奇怪了。
“没错。”杜承侯很⼲脆的回答着。至少今晚他决定将她当做单纯的病患看待。
听了李伯安的一席话之后,他的心情有了大巨转变,埋在心中八年的爱恨情仇出现了难以形容的波折。
他真的误会她了吗?当年她并没有遗弃他,她只是失忆了,因为失去记忆,所以一直没有找他…
老天!他必须冷静想一想,仔细的想想!
他又皱眉了!虽然手中忙着为她处理伤口,季却发现在他专注的脸庞上纠结着一道又一道痕沟。
为什他这么爱皱眉?这些⽇子以来,她不仅老是看见他眉头深锁,就连他⾝上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浓浓忧愁。
到底有什么不如意的事让他心烦?让他老是皱眉头?又是什么样的难题让他总是愁绪満面?沧桑得像个老学究?
看着那张格脸庞上纠结着一道道皱痕,季突然浮现一个冲动,好想帮他将那道眉结打开,并且为他抚去横在右额那道伤疤的痛楚…
在他⾝上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休息吧!伤口已经结痂了,过两天就可以开始做⽔疗复健,我想你很快就可以复元,也可以回家了。”
季伸到一半的手被他突然抬起的头以及声音吓得缩了回来,完成检查及包扎的他将视线对住她的脸庞,难得的,没了眉结。
认识他这么多天,她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季心中不噤有些雀跃。今晚他的心情该是不错的吧?
“谢谢你!杜医生。”或许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再好一些。
“睡吧!晚安。”
隐在镜片后头的温柔看不出是何种情慷,季却感觉得到他那分出自真心的关怀,这让她的心有些悸动。
“请等一等,杜医生,我想打个电话,我弟弟跟我的未婚夫可能希望知道我的情况,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给我电话?”
这些⽇子不知道季恺接她的工作接得顺不顺利?宗禹又有没有帮他?还有,吴婶一定担心极了,她很想知道他们的情形。
他不置一词。
“可以吗?”她又问了一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突然的沉默。打电话应该是每个病人正常的行为,他不至于连这个要求都反对吧?
不料杜承侯果然是反对。“想打电话就安心修养,等脚伤好了,自己走到隔壁书房打电话。”
“杜医生…”
望着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季一头雾⽔。他又怎么了?怎么转眼间又像变个人似的?她说错什么了吗?她只不过要求打一通电话,值得他生这么大的气吗?
这个“仁心仁术”的济世医生的脾真是令人不懂,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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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
一记重拳敲在桌面!杜承侯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愤怒。
那女人竟然在他面前想未婚夫!一个失忆,真的让她忘了当年的一切吗?连他的气息、他的感情、还有他们立下的誓言完全忘了,忘得一⼲二净!
为什么她不忘记别人,忘记其它的事,惟独将属于她跟他的一切忘记?
懊死的女人!该死!
紧紧抱着头颅,杜承侯告诉自己别再让回忆盘踞心头,别再想起有关那个愚蠢女人的点点滴滴…
老天!十八岁时的她是多么的天真纯清!
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是被那张清丽脫俗的面容昅引,虽然病容中的小脸蛋是那么苍⽩憔悴,却掩蔵不住在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典雅气质。
但当那双清灵大眼对他露出祈求、请他别再打针时,一种強烈的保护瞬间布満他全⾝,当下,他作出了决定!
终其一生,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保护这个纤弱女孩,包括她的生命。
或许是老天眷顾,病上的天使接受了他的特别关注,也接受了他的感情,初恋的感觉让第一次接触爱情的两人立即陷⼊狂热的感情世界中。
很讽刺的,后来,他真的为了保护她而险些赔上命!
SHIT!而今她却忘了他!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吻她时,那种生涩却情的接吻技巧,让两人的嘴都留下淡淡伤痕,带点咸味的⾎和在两人的口中,谁也没喊疼,只想将所有的感情让对方知道。
那段时间是他实习生涯中最幸福的⽇子,只因为有她--
“承侯,等我毕业后,我要嫁给你!”
在季康复出院的那一天,给了他这个承诺。
“我要娶你,但不是等你毕业,而是等我正式成为医生上你家提亲时。”
再过一年,他就是正式医生,顶着主治医生的头衔去提亲,绝对比实习医生来得风光;但这仅是他当时的想法,很愚蠢的想法。
“我爸一定会以你为荣的!”
好笑的是,当年愚蠢的人不止他一个,季也是。
“我只希望你以我为荣…”
“我好爱你,承侯,我永远都会以你为荣!”
事实证明,她⽗亲不可能以他为荣,因为他不是个企业家,不是掌握经济命脉的财阀,仅是个小榜局、小范围的医生。
一个医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就一个跨国企业,也不可能打下一片山河。
他都还没上门提亲就被判出局,甚至连往都成了妄想。
出院后的两人成了“偷情”专家,连看场电影都像演一出谍对谍探侦片,躲过监视的保镖之后,才有两人独处的时光。
懊死!她竟然会忘了他!竟然会忘了他!当年他们曾经有过多少山盟海誓,她竟然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