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茶店依然冷清,除了傅炎等三人,就只有店家和店小二了。
“贝勒爷,听说你要上雪茵山是吗?”
店家亲自送上上等的乌龙茶和精致的茶点,而店小二则被这个消息吓得躲在厨房里孵蛋。
“唉!”傅炎笑得有些芜可奈何。“这雪茵山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否则怎么会让村民如此的害怕?”
“不瞒贝勒爷。”店家有些迟疑的望着四周,咽了一口口⽔,庒低声音道:“当年妖女那华被烧死那一天,从山上传来非常哀凄的歌声,听说当年被惑的福伯是外地人,专门伺候那华的,自从那华死后就疯了,脑子也不清楚了。”
“哦!”原来福伯和那华有关连呀!
“从此以后,每年到了九月十二号一定会下大雪,据说是那华的冤魂作祟,有人说她被烧成灰烬了;有人说她躲在深山里,等待复仇的那一天。可是有人不信,偏要上山去找,结果那些人不是断了腿就是哑了,唉…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上雪茵山了。”店家说着说着,摇了头摇。
“我的妈呀!”小六子浑⾝打了一阵哆嗦。“主子啊!这雪茵山…这么可怕,有妖女的冤魂哩!我看…咱们还是别上去了吧!”
“小六子,别揷嘴。”傅炎对此事好奇不已,继续追问道:“茶店在这儿经营多久了?”
“那可久啦!这家茶店打从我爷爷起到我这一代,少说也有六十年了。”
“哦!那店家可曾见过传说中的妖女那华?”
“见过,我年轻时曾经偷偷瞄过一眼。”说到这,店家双眼绽出恋的神采“真美!那华的面貌不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她的眼睛很漂亮,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有星星在里头似的;那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像黑缎似的又柔又亮,⽪肤⽩里透红。听说她很会唱歌,歌声如⻩莺出⾕般美妙。”
“谁?”
茶店外倏地传来锵铿声,原本全神贯注的众人往外望去,居然是福伯拿着锅碗在地上敲打着,发出扰人的声响。
“你这个疯子!”小六子捂着耳朵大骂“我家主子昨天好心救了你,你不告而别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还来闹事,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沉不住气的小六子拔腿追了出去,福伯看了大吼,将手上的束西一扔,竟往茶店里跑,嘴裹不断嚷着:“快逃呀!那华姐小,坏人来啦!坏人来啦…”
暗炎心中一凛,回想起福伯的疯言疯语,总觉得他语带玄机、话中有话。
“什么坏人?你这个疯子,一天到晚胡言胡语的,给我站住!”小六子追得气吁吁的,抓起茶店外的扫帚又追了进来。
“救命呀!有坏人呀!”
埃怕连忙躲在传炎背后,寻求庇护。
“你不要以为拿我家主子当靠山,我小六子就会饶了你,给我出来。”小六子将扫帚举得⾼⾼的,恶形恶状的叫骂着。
“小六子,把扫帚放回去,别欺负老人家。”傅炎感觉到躲在他⾝后的福伯浑⾝发抖着。
“贝勒爷,是他…”
“放下。”傅炎一记厉喝,小六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扫帚,嘴里还在咕哝着。
暗炎头摇叹气,这才转过⾝去,安慰道:“福伯,小六子年纪轻不懂事,你老人家…”
他正牵起福伯的手,却见福伯深沉的灰瞳中精光一闪,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內力由福伯的掌心传到他体內,再迅速弹回,说时迟那时快,福伯的⾝子已飞弹了出去…
“啊!主子,你怎么将那疯子摔出去了?”
暗炎本来不及弄清楚状况,只能瞪大眼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哇!摔得好、摔得好。”小六子拍手大叫。
“闭嘴。”
暗炎低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一股內力…这福伯究竟是…
“福伯。”
他走向倒在地上的福伯,没想到福伯却从地上弹跳起来,害怕的大喊:“啊…坏人来了,坏人来了,不要杀我。”然后转⾝就跑。
“慢着,别走。”
暗炎决定要查清楚,于是追了出去。
“等等,贝勒爷,别将我们两个丢下啊!”“够了,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来。”傅炎回头吩咐着,巴图和小六子只能听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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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福伯究竟是何许人物?看似疯疯癫癫的举止,却时常语带玄机,甚至有內力?
暗炎自恃自小习武,武功底子好,照理说应该可以很轻易的追上福伯,但是,他一连追了一个时辰,都追到雪茵山了,却仍然碰不到福伯的⾝子半分!
包教他气恼的是,每当他以为就要抓到福伯的那一瞬间,福伯不是尖声大叫坏人来了,就是笑嘻嘻的跳开,边拍手大叫:“哈、哈,抓不到、抓不到。”
暗炎每每看到落空的手掌—总是感到扼腕不已,现在他十分肯定一件事…福伯并不是疯子,而是个深蔵不露的⾼手,而且,是福伯刻意的将他引来山上。
不知不觉中,傅炎已追至深山中,在这秋凉气候,他浑⾝是汗,定睛一看,四周是一大片竹林,风一吹,便发出咻咻的声响,而福伯早已失去了踪影。
暗炎大骇。
就在此时,后方有轻微的声响,他连忙⽇过头去,一抹青翠的俪影立时映⼊他的眼帘。
那是一名如出⽔芙蓉般的绝尘少女,鸟黑的长发随风扬起,柔软的像发亮的黑缎,美丽的大眼中盛着几许哀愁,波光盈盈,让人看了十分不舍。
好…美,美得教人屏息。
那华。这是傅炎脑海里马上浮现的两个字。
莫非她就是村民口中的妖女那华?那…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一缕含恨的幽魂,还是等待复仇的妖女?
“你…”暗炎发现自己竟无法从她⾝上移开视线,一颗心微微的揪紧。
少女微微一笑,手上抱着一只松鼠,莲步轻移的朝他走来。
“你是…”
那华吗?他惑了,十八年前的那华不应还保有少女般纯稚的容颜,她…真是妖女?
少女歪着头,朝他顽⽪的一笑,倏地,她瞪大灵灿灿的眸子直视他⾝后,菱形小嘴轻启,喊着:“阿哀,不要…”
接着,傅炎感觉到颈后一阵刺疼,仅仅一眨眼的工夫,他整个人便直的往地面倒去。
少女的脸庞逐渐模糊,声音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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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炎感觉全⾝发酸,眼⽪十分沉重,一睁开眼却看到一双⽔汪汪的眼睛在自己眼前放大,两人靠近的程度⾜以让他清楚的嗅到她⾝上的芳香,她那张微启的小嘴看来人无比。
少女原本站得远远的,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接着美丽的小脸蛋凑了过来,満的瓣轻轻刷过他的鼻尖。
“啊!”傅炎低叫了一声。
“阿哀又骗我,没有铜臭味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少女看来纯真可人,一点也没有妖魅的气息,莫非她并不是传说中的妖女那华?
暗炎正想询问清楚,却发现自己本动弹不得。他仔细一瞧,发现自己置⾝竹林里,双手和腿双全被绑住了,原来这就是让他全⾝酸疼的原因,他不噤然大怒。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绑住我?快放开我!”
真是虎落平被⽝欺啊!想他堂堂一个炎贝勒,居然被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给五花大绑,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笑死人?
“喝,好凶啊!”少女一个箭步跳离两步远。“你突然跑到我家来,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呀?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我当然得绑着你”
好个伶牙利齿,与初见面时那副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有如天地之别。
“什么你家?我何时闯进你家了?”少女⾝后的确有一个竹屋,但他可没去过。
“这儿就是我家!”
“哪儿?”
“整座雪茵山哪!”少女甜甜的娇笑中有一丝娇蛮。
“胡扯。”傅炎皱起了眉。莫非这少女不正常?
“哼!耙说我胡扯。”少女柳眉倒竖,生起气来依然美得动人。
她弯下⾝去抱起在她脚边打转的松鼠,走向傅炎,瞪着他“哼!松果,这京北来的家伙太过分了,应该要惩罚他。”她把松鼠抓到他面前,下令道:“咬他。”
什么?!
传炎大吃一惊,瞪大了眼与松鼠对峙,而被称为松果的松鼠居然听话的张大了嘴…
“住手。”傅炎连忙转过头闪避“快把你手上那只鬼玩意儿拿走。”
“鬼玩意儿?”
少女一只手捂着嘴咯咯笑着“松果,好好玩呢!瞧,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怕松鼠。松果,咬大力一点。”
说着,她又把松鼠抓到傅炎的鼻子前,傅炎这下子本顾不得面子问题,急忙闪躲着。
“住手,你不要玩得太过分了!”
“哈、哈…好玩、好玩。”少女娇笑着。
“住手,你再玩下去我可要生气了。”傅炎怒斥道。
“你生气呀!别躲呀…”
“你…你这个小疯婆子,快住手。”什么出⽔芙蓉、什么我见犹怜嘛!这少女本就是一个小恶魔、小疯子。
“喝,还骂人哩!松果,咬他的鼻子,大力一点。”
少女玩上瘾了,她整个人扑上博炎的⾝子,让他没办法闪躲,并将松鼠对准傅炎惊骇的俊脸,眼见松鼠张大了嘴就要咬下去…
“娃儿。”
千钧一发之际,这一声清冷的低唤救了傅炎,少女手一松,松鼠马上跃到地面,少女也飞奔而去…
“阿哀,你回来啦!”
好不容易得救,傅炎终于松了一口气。
少女口中唤的阿哀,⾝材十分⾼窕修长,长发覆面,浑⾝带着冷冽的气息,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舂姨下山采买杂货去了,我买了晚饭回来。你饿了吧?”阿哀说起话来仍十分冷淡,但口吻里净是关怀。
“阿哀,你最好、最疼我了。”
叫娃儿的少女抱着阿哀又叫又跳,她一手拎过阿哀手上的一袋热呼呼的包子,接着一蹦一跳的来到傅炎⾝边的大石头坐下,取出一个香味四溢的⾁包子,咬了一大口。
“啊!好香,好好吃喔!”娃儿満⾜的说,还故意睨了传炎一眼。
肮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傅炎抬头看看天⾊,发现天⾊渐暗,这才察觉到一件事…“我昏了多久?”老天,这下子小六子和巴图不担心死才怪。
但没人理他,娃儿只顾着和阿哀说话。
“阿哀,有一只青蛙在旁边一直呱呱叫,吵得我都快烦死了。”
阿哀蹲下,顺手拿来一个包子,拨成两半。
“这家伙醒来多久了?”阿哀问。
“嗯…快一个时辰了吧?啊!不公平,你那个包子里香菇多,你那个给我。”
“啖,给你,我吃另一个。”阿哀将手上的包子递给娃儿。
“呵!阿哀最好了,唔…你手上那个好像比较好吃。”娃儿又说。
“不是都一样吗?”
“不一样,你看,你手里的包子比较多馅。”
“娃儿…”阿哀无奈的低嚷。
被忽略在一旁的傅炎快要气得脑溢⾎了,这两个人居然在他面前大吃特吃起来,也不分给他一点,想他堂堂一个贝勒爷,从小到大从未受到如此卑劣的对待。
真是太过分了!
娃儿満⾜的拍一拍吃的肚子,这才注意到傅炎,她笑咪咪的拿起吃剩的半个包子,凑到傅炎鼻前。
“好香、好好吃的包子喔!痹,跟娃儿姐姐说声对不起,就有东西吃!”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到她那张小恶魔的笑脸,他就有一股冲动想要揍她庇股。
“来,说声对不起呀!”
当娃儿将那张美若天仙的芙蓉脸蛋凑近傅炎时,傅炎想也不想的便张嘴咬住她的小嘴。
那是惩罚的,所以,他只咬了一会儿便放开了。
但这一瞬间已经⾜够吓坏娃儿了,她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瓣还留有一丝刺痛感,那都是他造成的。
“你这个登徒子,竟敢轻薄娃儿!”阿哀斥喝一声。
“啊…”阿哀的怒斥和娃儿娇羞的低嚷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阿哀愤怒的冲到傅炎面前斥责着,而娃儿则是快速倒退了两、三步,背过⾝去。
娃儿双手捂住红得发烫的小脸蛋,一颗心跳得烈猛,几乎要蹦出口。
“哈,轻薄?”傅炎冷哼道:“谁会对这种前贴后背、发育不良的⻩⽑小丫头感趣兴?我只是在教训她,要她闭嘴罢了。”
“你…”娃儿气得说不出话来,声音微微沙哑,喉头像有一块发烫的石头堵着。她觉得好难过,又好生气…
她那可怜的模样让傅炎看得心头泛酸,有些不舍。
“八王蛋。”阿哀一巴掌重重的挥上傅炎的脸颊“我要你向娃儿道歉。”
那一巴掌力道十⾜,但傅炎连哼都没哼,他吐掉嘴一暴那口⾎,冷然道:“道歉?需要吗?我只是一时气极才这么做的,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时气极?他在用牙齿咬过一个姑娘家的后,居然用这么无情的话语来撇得一⼲二净的?
恶劣、过分、八王蛋!
娃儿深深的觉得受伤了,他的话像一把犀利的刀,在她心口上划开一道伤口,很深、很深,还在淌着⾎…
她瞪着他,口因急促息而起伏着,她这辈子还不曾这么讨厌一个人。
那双无辜委屈的大眼瞧得他心慌,傅炎缓缓的撇过头去。
“娃儿,我替你出这口气。”阿哀以冷凝的声调说:“你看是要割了他的⾆头,还是挖了他的眼睛?”说着,俐落的挑出间锋利的小刀。
不…
虽然这个男人这么无理又这么令人讨厌,可是,她心底隐隐的又不希望阿哀伤了他…
娃儿抿着许久“我…”她说不出话来,转⾝奔进竹屋內。
“娃儿…”
阿哀也急忙追了去。
暗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后悔死了,尤其她那双⽔灵灵的大眼含委屈的瞅着他时,他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般难受。
瞧她那样子,是要哭了吧?
怎么回事?他向来不是这么冲动的呀!怎么这次会如此的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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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炎被丢在竹林里冻了一整晚,吹了一整夜的寒风的结果是…他得风寒了。
此时,他感觉有些晕眩,喉咙有点刺痛。
想起昨天冲动的举止,忆起娃儿那噙着泪⽔的眸子,他更加的懊悔了。
一大早,他便看到阿哀在竹屋外煮着香噴噴的⾁粥—她不是不搭理傅炎,而是本当作他不存在,看都不看他一眼。
暗炎如此被忽视,感到很严重的挫折感。
“娃儿姑娘…还好吧?”他关切的问道。
阿哀当作没听见,捧着一碗煮好的⾁粥往屋內走去。
暗炎只得再一次叹息。
屋內传出娃儿轻脆悦耳的声音,外加一、两声轻微的咳嗽,让他听了十分担心。
她莫非也得了风寒?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不觉已接近晌午,傅炎整个人饿得前贴后背,渴得全⾝都要虚脫了,但是,他的一颗心还是悬在屋內的佳人⾝上。
竹屋內传来幽美的音乐和悦耳的嗓音,轻唱着…
自从南浦别,愁见丁香结。
近来情转深;忆鸳鸯。
几度将记书烟燕,泪盈襟,
礼月求天,但君知我心。
是她!这声音的确是娃儿的,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轻柔得如同天籁,他万万想不到,一个行为乖张的小恶魔居然弹得一手好琴,还会昑唱诗曲。
真是好琴声、好歌声啊!
暗炎不自觉的闭上眼细细聆听,意外的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会是谁呢?
他正这么想时,福伯的⾝影已飞掠过他面前,他惊愕的低喊:“福伯?”
埃伯停下脚步回过⾝看他,吃惊的瞪大眼。
竹屋內的琴声骤然停止,阿哀扶着娃儿走了出来。
“福伯,情形怎么样了?”阿哀问。
“情形怎么样?”福伯看看阿哀、再看看傅炎,大喊:“老天,你怎么把贝勒爷给五花大绑了?”
阿哀仍是冷哼一声“好⾊的登徒子,我没阉了他算他走运了。”
“贝勒爷?”娃儿原本不说不笑的神情有了一丝错愕“福伯,他就是你提到的,可以帮助我们的人?”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莽撞又糊涂呢?”
埃伯仓皇的开解傅炎手脚上的绳索,嘴里忙着道歉:“真是对不起呀!炎贝勒。娃儿天单纯不懂事,而阿哀又…你别见怪,别和这两个孩子计较。”
暗炎轻轻抿嘴一笑,着发疼的手腕。
“其正教我诧异的是你呢!埃伯,原来你并不是个疯子,而且武功底子还不弱呢!”
“这…”福伯尴尬的笑着“炎贝勒请见谅,小老儿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傅炎的视线轻扫过娃儿脸上,笑道:“想必和娃儿刚才所说的事有关连罗?”
这个大⾊狼居然还敢盯着她瞧,真是不要脸!
一想起昨天那件“不经意”的事,娃儿顿时双颊绯红,气得鼓起腮帮子,嘟起樱桃小嘴,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暗炎瞧见了,不噤哑然失笑。
“请炎贝勒进屋里坐,让小老儿慢慢道来。”福伯恭敬的道。
“好。”
埃伯热络的招呼傅炎进屋內坐下,并吩咐阿哀送早点进来,阿哀心不甘情不愿的捧来一碗⾁粥和两碟酱菜,重重的放在傅炎面前。
“山中野味,没什么好招待的,请⾼贵的‘炎贝勒’将就一点。”阿哀的口气是不屑的。
暗炎尝了一口“好香的⾁粥啊!是用什么⾁炖的?”
阿哀不回答,坐在一旁的娃儿掩嘴噗哧一笑…
“老鼠⾁。”
“噗…”傅炎脸⾊大变,嘴里的粥全吐到地上去。
“哈、哈!你被骗了。”娃儿指着傅炎大笑。“那是兔⾁,笨蛋。”
“哈…”傅炎苦笑着,口隐隐冒着一把怒火,冲动的想将她的嘴巴给封起来。
“娃儿。”
埃伯厉喝,一张脸铁青得吓人。
“呃!”娃儿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双眼瞅着福伯,装出一副无辜、委屈的可怜样。
“福爷,您生娃儿的气吗?”说着,泛着⽔气的大眼眨呀眨的,仿佛随时会掉下一大缸泪来。
埃伯当场心软了。
“福爷当然不可能生娃儿的气,只是,你娘的事我们还得仰仗炎贝勒的帮忙,我只是希望你乖巧一点,知道吗?”福伯好言好语的说。
“福爷,娃儿会听话的。”
娃儿抱着福伯撒娇着,待福伯笑呵呵的抚着她的长发时,她又悄悄地转过头,食指拉下下眼睑,吐出粉⾊的⾆头,对傅炎做了一个鬼脸。
暗炎没空和娃儿计较,正⾊问道:“福伯,咱们还是回到主题吧!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两肋揷刀、义不容辞。”
喝!好大的口气。娃儿暗自低咕。
“好。”福伯断然道,口气里有壮士断腕的气魄“已经十八年了,这十八年来我装疯卖傻为的除了娃儿,就是等待像炎贝勒这般有侠义心肠的人来为姐小洗刷冤屈。”
“此话怎讲?”
“这故事好长、好长…”
“傅炎洗耳恭听。”
“当年満人⼊侵中原,皇帝昏庸无能,文武百官贪生怕死,只有一大学士未涵上书力谏皇上,却落了个削去官位返回家乡的下场。未大学士膝下有一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是闭月羞花,可是,就在这姑娘十九岁那年,巧遇大清的九王爷,两人一见倾心,私定终⾝。
“但碍于这姑娘汉人的⾝份,九王爷无法马上带她进宮,但九王爷允诺,有朝一⽇一定派花轿前来娶。这姑娘整整等了一年,并生下一名女婴,终于,九王爷的手下来了。”
“来娶她?”傅炎听得⼊。
“不,来的是九王爷的元配夫人,她带了一箱珠宝要姑娘马上离开,姑娘不依,又是哭着哀求又是下跪磕头,那夫人气得拂袖离去,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镇上流传着这姑娘是妖女,会杀害婴孩、引勾魂魄,盲从又愚蠢的居民居然相信了,拿着火把扬言要烧了妖女,而一场火就这样烧掉了一切。”
“她是…”傅炎大愕。
“当时,我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婴,拉着姐小要逃。可姐小却疯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哭又笑的,还不停的唱着歌。”
“那名婴儿呢?”
埃伯慈蔼的一笑,摸着娃儿的头“姐小坚持不给女婴取名,说要等九王爷来时再取,只给女婴一个啂名…娃儿。”
“福爷。”娃儿甜甜的唤了一声,眼眶开始发红。
莫非…
事情真相如此骇人?
“难道你家姐小就是…”
“是的,镇民口中的妖女那华就是我家姐小。”福伯咚一声跪下,重重的往地上磕头…
“草民恳求炎贝勒作主,我家姐小死得冤枉,含冤莫⽩了十八年,死了都不得安息,请炎贝勒替我家姐小洗刷冤屈,还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