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电梯滴地

　　“我十月怀胎生的你，那会儿因为难产差点连命都待了。你就这样对我，就这样对我。”余微哭嚎着，仍是不肯松开，空出的一只手开始猛捶自己的口。余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副哭天喊地的样子，无动于衷。

　　外面的人却因为里面的动静而起身走入。周鉴之在外面完了3烟，听到里面逐渐变大的动静，他的耐心也终于告罄了。

　　“小周先生，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余微哭得妆容全花，跌跌撞撞地走到男子面前，毫无尊严地跪在他面前祈求一个被放过的机会。

　　余姿在男人走进的那一刻，微微一愣，而后垂在边的手慢慢握紧成了拳头。真可笑，三天前的晚上她还自诩自尊无价，这会儿她母亲就跪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打她的脸。

　　“你给我起来，”她拽着余微的手肘，拼命地拉她，可她母亲不但不配合，甚至要拉着她一起求人。余姿咬着牙，白皙的脸上因为怒气而染上了两片红，她转而看向面前的男子，平复了下情绪后，低声开口：“你要怎样才能同意私了？”

　　周鉴之眉梢微挑，桃花眼中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半个小时前酒店的突发状况已经全部解决，他吩咐齐宣到派出所负责跟进，而自己正准备回公司。

　　“有什么话就直说。”看齐宣那副还有话的样子，他顿住脚步，等他开口。“小周先生，刚刚那位闹事者是您让我调查的那个女孩的母亲。”话音刚落，他看着自己的上司俊脸微变，而后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鄙夷。

　　“你留下，我去一趟。”语毕，黑色迈巴赫从齐宣面前驶离。眼下，这女孩就站在自己面前，明明处于弱势一方，但求和的态度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到现在还端着自己那可笑的自尊。

　　周鉴之了，蓦地笑了，那笑容里参杂了太多的坏心思，令人不寒而栗。余姿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男人又朝她走近一步，俯身凑向她耳边，陌生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侧，明明是温热的，却让她整个身子都僵了。

　　“嫌我身铜臭？没有钱你怎么赎你母亲。”周鉴之好像生怕她听不见，偏过头，在即将贴上她耳廓的时刻停住，慢悠悠地再次开口“还是拿你自己来赎她？”

　　男人话语中的狂傲之意毫不掩饰，余姿怒火中烧，却不能甩手走人，她从齿里蹦出三个字：“你做梦。”做梦？待会儿他便美梦成真。

　　周鉴之挑了挑眉，漂亮的眸子里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对酒店，对我集团的影响，是你能出的起的价格吗？

　　你母亲的造谣视频一旦被人发布到网上，你母女二人还有好日子过？那头发是不是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母亲是捆绑的关系，一损俱损。往小了说，只要有我，这些都不算事。”

　　“余小姐，好好想清楚。”余姿所有的火气都因为他这番话而消散，剩下的只有的无力感，是对资本的屈服，更是对自尊的践踏。

　　“如果那晚我没有遇见你，或者说我没有多管闲事，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可以选择和平解决。”她闭了闭眼，喃喃道。

　　“你种的因，我结的果。”余微不知道周先生跟她女儿到底说了什么，可看着他二人身体贴得那么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

　　眼见着他二人终于分开距离，余微连忙谄媚地对周鉴之小声说道：“周先生求你放过我，我女儿她18了，她会伺候好你的。”

　　周鉴之蹙眉看着这张脸，花掉的妆容和鬼不相上下，可从她嘴里吐出的话甚至不如鬼。再抬眸看向背对着他们的女孩，高挑却过于纤瘦，长发散落处，那对掩于白t恤下的蝴蝶骨那么明显，整个人如风中的枝桠，一折就断。

　　“以后你女儿就归我了。”周鉴之薄微勾，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嫌恶心，没再多看余微一秒。

　　“警察同志，小周先生已经答应这事私了了。”余微一心只想着自己被放过了。连忙打开门将外面的男警官叫进来。

　　“你擦擦吧。”进来的男警官看着这张足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脸，忍不住给她递了纸。“我的脸”这会儿大事解决了。

　　余微终于得空想到自己了，她摸了摸脸，手的泥，讪讪问道“那个，厕所在哪？”男警官向她指了指方向，看着中年妇女瞬间消失的背影，只觉得她莫名的滑稽。

　　“小周先生，既然同意私了，那您在这上面先签个字吧。”他收回目光，将手中的文件打开。周鉴之拿起笔，略一翻阅后，在签名处落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等余微将自己稍稍收拾好后重新走进调解室，恰好被男警官喊过来签字。听到男警官说出那句“你们可以走了。”余微才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她这会儿才注意到余姿已经维持着这个背对着她的姿势好久了。“姿姿，我没事了。”她走到女儿身旁，嘴角挂着笑意，话里有着一股解般的轻快。女孩偏头看她，惨白的小脸上只有眼眶是通红的，她扯了扯，却做不到向她母亲那样笑得轻快。

　　她说：“你种的因，我结的果，这是最后一次。”那声音轻且淡，融在空气里下一秒便彻底消散了。连带着消散殆尽地还有她的自尊。

　　“余小姐，跟我走吧。”周鉴之没那耐心在这里继续耗着，只想带着战利品赶紧走。余微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发怔。

　　想起方才余姿和她对视的那一刻，她眼神里的空漠然让她心惊，她的话她没去深究，但大概是对她这个母亲彻底失望了。余微偏过头，喉咙哽地有些难受，她卖女求生，她会遭报应的。

　　＊＊＊正午的阳光高悬天边，车窗外的店铺鳞次栉比，那些街上走动的人们为这座城市装点了一份生机。本该是其中一员的余姿，此刻却木然地坐在副驾驶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

　　“余小姐，你是空气吗？”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周鉴之偏头看了眼上车后一直拿后脑勺对着他的女孩，嗓音不由地沉了几分。微不可闻地一声“嗯”从余姿喉间发出。

　　是敷衍，也是不愿交流的态度。周鉴之向来是女人堆里被簇拥着的存在，何时在一个女人身上受过这种对待。

　　更何况身边这个还难以算得上女人，不过是个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于是，这一路谁都没再说过半句话，车厢内只有低低的气压笼罩着二人。方向盘一转一松，一个漂亮的倒车入库后，周鉴之拉下手刹，松了安全带后下车。见余姿慢地在后面跟着。

　　他眉头一皱，伸手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大掌牢牢箍着她从地下停车场走到电梯口。男人掌心的热度透过紧贴的腕部一点一点地传递到余姿身上，她放弃了挣扎，不去想即将面对的事情。而是主动开了口：“多久？”

　　“什么？”周鉴之垂眸对上女孩冷清的目光。“多久我才能还尽我种的因。”此时，电梯“滴”地一声，在21楼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