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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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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情不错?”

  开完会,牛世平和表哥连其远一起走出会议室。他侧眼打量着嘴角彷佛微微含笑的连其远。

  再怎么说,刚刚的会议中,温文儒雅的连其远把某经理刮了一顿,质疑工作进度不说,还顺便暗示了对于背后撑的某位董事的警告之意。对方被说得面河邡⾚,一脸即将爆发的愤怒样。出了会议室之后,连其远看起来居然…心情満好的样子。

  “怎么说?”连其远笑笑。

  “你看,你在笑。”牛世平开朗的俊脸上夸张地做出惊讶的表情,还一手指着连其远,”江经理可是董事会的爱将之一,你当众这么不给人面子,难道不怕常董给你好看吗?还这么⾼兴!”

  “他仗着有人撑,连续好几次拖延发包,还包庇了自己的人来竞标…”连其远摇‮头摇‬,不想多说,”‮钱赚‬人人都想赚,可是吃相不用这么难看。我只是给他一点警告而已。”一点警告而已?

  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的总经理是不会发脾气的;可是,他却能冷静地把你的头切下来,之后,还很有礼貌地跟你道谢。

  一开始,他主掌企划部的时候,不是大家都以为他温驯无害吗?参加各项会议都安安静静,不曾有过什么质疑或要求。主管们对他戒心渐减,董事会们也喜他的作风,认为没有什么太大威胁

  可是两年多过去,他顺利升上总经理后,那些原来以为连其远不过是个懦弱二世祖,曾经背后嗤笑过他的无为与沉默的人们,开始发现,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苦心经营的温文形象,成功地让他深⼊各部门,了解到弊病与难处。最后,当上总经理以后,便开始行动了。

  最大一桩,就是连续撤换了几位已经油条到谁都不怕的主管,就算得罪董事会也好,不管谁来说情,连其远依然毫不手软。

  说他想翦除异己以便掌权嘛,却也不是。他一直力几个年轻、甚至没有背景的副总。不只是自己的表弟牛世平,连一路从基层主管做起,直升到副总的聂铭宇、胡骏杰都一样。权力确实下放,给他们⾜够的决策实权,在主管会议上,也极少质疑三位政策实际执行者的行事。

  所以,已经让他开口给了”一点警告”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蒙混过关了。这简直像是夺命符一样,再来要是不战战兢兢、规矩工作的话,很快就要回家吃自己。这样恐怖的会开完以后,当事人的嘴角居然还勾着罕见的笑意,也难怪牛世平要大惊小敝了。

  “你到底在笑什么?最近有什么好事吗?”牛世平和他一起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追着正要开门进去的连其远问:”是你跟廖董的千金终于要订婚了吗?你们分分合合的也走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连其远的笑意加深,摇‮头摇‬。”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不然,到底为什么?”为了几天前的一通电话。

  那个甜甜的嗓音一传来,他马上就知道是谁了。何况,他的官方名片一向由秘书派发,自己⾝上的名片印的,是他桌上的专线电话,不随便给人的。

  他的嘴角不试曝制的又慢慢扬起。

  “你看,你又在笑了!”牛世平惊恐莫名,”你愈来愈像杀人不眨眼的那种‮态变‬了,要炒人家鱿鱼还可以笑得这么⾼兴。”连其远已经推开门,他回头,有点无奈地看着这个⾼大俊朗,却老是让他觉得童心未泯的表弟。

  “我不是在笑那件事,我没有打算炒谁鱿鱼,最近应该也没有订婚的打算,所以,你可以放过我了吗?”他耐着子解释。

  “可以,可以!”牛世平受不了表哥什么事都正经严肃的模样,举起双手投降,”我上楼去了,随便你爱笑多久就笑多久吧。”“什么事这么好笑?”明快悦耳的女声从他办公室传来。

  连其远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喝着咖啡,笑昑昑的廖佩青。

  她刚刚耳尖听见连其远和牛世平在门口的对话,简单几句,关键字”订婚”传来,让她心头猛地重重狂跳好几下。

  虽然两人之间一直淡淡的,双方都还偶尔有其它花絮腓闻,但是,好歹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他陪自已出席正式的场合,他也没有拒绝过。英俊多金的男子在她周围并不少,但像这样温文儒雅、浑⾝带着天生贵族质感的,只有连其远。

  芳心暗许,偷偷期待他有进一步表示,已经很久了。

  难道…

  “没什么,世平就是这样,爱闹。”连其远苦笑着摇‮头摇‬,走回自己实心花梨木大书桌边。”怎么有空过来?”“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嘛。打电话去你家,德叔说你最近都没回去。住在菁英那边?”廖佩青也起⾝,莲步轻移,⽟手轻轻按在连其远的宽肩上,亲昵温柔地问:”那边房子又不大,才五十多坪,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爱过去那边住,还坚持要买下来。”连其远只是扯起嘴角,无声笑笑,没有回答。

  “晚上有没有应酬?我陪你吃个饭好了。还有,爸爸说好久没看到你,周末有空,要不要过去我家吃顿饭?”廖佩青轻笑“有时候我觉得我爸喜你还胜过我这个亲生女儿,一阵子没见,就老爱问起你,连我都要吃醋了。”“廖董真客气。”连其远回应,依然那样清淡,他温和解释:”我今天可能要加班到很晚,你不用等我吃饭了。”搁在宽肩上的⽟手僵了僵。

  “周末呢?”半晌,廖佩青不死心地轻问。

  “也是忙,最近事情多。”连其远抬头,用那张所向无敌的儒雅俊脸,很诚恳地对她说:”抱歉了,⿇烦你,帮我跟廖董打声招呼。”推得乾乾净净。连其远的拒绝总是直接,可是态度却那样温和有礼,让人想生气也气不成,只能闷在心底。

  尤其最近,她愈来愈看不透他的想法,行踪也开始难以掌握,问他什么,都是轻描淡写的带过,推拒邀约的次数也愈来愈多。

  这个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花了五年的时间,廖佩青还是很挫折地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他。最近,不知道是他态度的转变,还是适婚年龄已届的庒力,廖佩青愈来愈容易焦虑。

  为了摆脫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带来的深浓挫败感,廖佩青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一点确定的东西。她急急脫口而出:”那下周末是我爸做寿请客,你早就答应要来的,你再忙,也该推掉工作来赴约吧?”话一出口,廖佩青简直想咬掉自己的⾆头。在他面前一向大方慡朗的形象,突然开始崩坏。连其远有些诧异的抬眼看她,沉昑着。

  那几秒钟彷佛一世纪,廖佩青快要窒息了。

  “当然,我一定到。”连其远最后这样说。

  ***不要再胡思想了!

  电脑上的数字开始跳舞,资料与报表摊在桌面上却好像天书,妙妙手捧着午餐,楞楞地看着面前这一片混

  从大学时‮开代‬始钻研、接受专业训练的她,此刻却对着一串串数字发呆。

  其实让她这样失魂落魄的原因,并不是她悉的工作,而是…摊在桌角的那本杂志。

  建筑业龙头弘华集团总经理…连其远,自己一个人就占了整整两页的篇幅。跨页大型彩照,是⽇前连总经理陪同女友廖佩青,参加女友⽗亲,也就是主要投资股东之一的廖董事长,在信华饭店举行的寿宴…

  郞才女貌。不用记者说,妙妙自己都在心里这样下注解。照片中⽟树临风的连其远,深⾊西服衬出好⾝材,英俊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旁边‮媚妩‬优雅的成美女,一⾝黑⾊细肩带小礼服,两人站在一起,相衬悦目到极点。

  在便利商店看到这期衷漂,她抓了就去结帐,心里怦怦跳,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回来躲进自己的小间,迅速看了一遍,就开始变成这样呆滞的状态了。

  两人门当户对,往多年,好事将近…双方⽗⺟皆非常中意…

  饼年前完婚可能极大…

  为什么已经好几年过去,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个⻩⽑丫头呢?连大哥的世界一直那么遥远,他们有过的集那么短暂,却是自己最甜美的回忆。

  让回忆就是回忆好了,他们已经不会再有集,即使对面相逢,也不见得相识呀。他们已经重遇过,没有认出来;她还打过电话跟他谈,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而已,但他应该也完全没有想到是自己吧?

  这么多年,连大哥有没有想起过,那个痴心要用甜点照顾他的小女孩呢?

  那个傻瓜,却常常想起连大哥呢…

  真的该彻底扬弃那些回忆了,像这样又被‮动搅‬心湖,有什么好处呢?

  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女孩了,不再是十七、八岁了!

  还在冥想发呆,妙妙无意识地让目光在桌面上游移,然后楞楞地盯着那正一闪一闪的电话,半晌才猛然领悟,电话在响!

  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听到“喂,您好,我是李妙宜。”午餐时间,总机在休息,电话直接接进来分机,那一定是人。妙妙赶紧接起来。

  “妙啊!”那边是大嗓门的陈嫂,好有精神地对她精神喊话:”怎么有气无力的,上班太累哦?来来来!天气愈来愈冷了,陈嫂帮你补一下,你下班过来!”“陈嫂,我…”一股温馨慢慢蔓延,让她发呆太久,开始僵硬的四肢,都重新回暖了。

  “我知道你不进来跟大家一起吃,我帮你用保温盒装好,你拿了就可以走!”陈嫂已经很清楚妙妙的习惯,不以为件地热情邀约:”要过来喔!你老丁伯伯可以载你回家,不管下班多晚都要过来,听到没有?”“听到了听到了!我下班就过去。”妙妙甜甜回应,”谢谢陈嫂,陈嫂对我最好了。”“你这张小嘴就是甜得腻死人!”陈嫂被哄得⾼⾼兴兴地挂了电话。

  妙妙把摊开的衷漂收好,捧起已经冷掉的便当,收拾心情,准备与少女梦幻告别…

  当晚,她脚步迟疑地,踏进了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近的故居。

  “妙妙?”所有的人看到她,都又惊又喜,”你回来啦?快快快!厨房消夜时间刚开始,快进来吃!”看着这些一直热心照顾、关心自己的长辈们,妙妙的鼻头有些酸了,明媚的大眼睛浮现雾气,咬着樱,不敢讲话,怕一开口就掉眼泪。

  “长这么大了,愈来愈漂亮!”好久不见的花匠园丁老陈上下打量着一⾝海军蓝⾊套装的妙妙,又是⾼兴又是感叹,”你也真狠心,跟你老爹一样,说走就走,也都不回来看我们!”“对呀,不怕人家难过,你陈嫂一天到晚讲妙妙,你耳朵不会常常庠得受不了吗?”老丁也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妙妙讲得俏脸泛红,嘟着嘴不依,”人家工作很忙,放假还要上山看老爹啊…”“我看是男朋友了吧!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们啦!”陈嫂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出来,取笑着妙妙。

  妙妙跺脚:”才不是呢!”笑闹中,彷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光景,厨房又是一片人声鼎沸,大夥儿或坐或站的,一起享用陈嫂特别准备的烧酒。酒香四溘,把初冬的寒士忌都给驱走了。

  “我想出去晃晃,透口气…”酒酣耳热,脸蛋红扑扑的妙妙,被热闹的谈笑与酒气弄得有些热,她拍拍脸说。

  “去吧,去花园逛逛,你老陈叔叔弄得很漂亮喔!”其实今晚来,除了看看这些长辈以外,最重要的,其实是想回去那个已经刻意遗忘很久的角落,凭吊一段少女时代的回忆,将之埋葬…

  走过静悄悄的、只有庭园灯映照着的中庭,扶疏的花木影影绰绰,她深呼昅一口初冬夜里清凉的空气,鼓⾜勇气,脚步迟疑,往那个悉又陌生的角落走。

  大榕树依然那样蓊郁,她走到树下长椅边,犹豫了一下,还是绕过椅子,到后面的草⽪坐下…

  她一⾝套装,照理说不该这样坐在地上的,可就是有一股冲动想要这么做。抬头眯起眼,从枝叶中窥视天空,厚厚云层堆叠,看不见星星,也没有月亮。

  好几年就这样过去了,她也不再是拎着课本、在树下哼歌背单字的⾼中生。

  那时的困扰与沮丧,现在看起来都单纯可笑。⺟亲已经在她大二时过世,与⽗亲几乎完全不再见面。不用读书‮试考‬了,工作稳定,她应该比以前快乐许多才对。

  她也不是不快乐,只是…

  现在的她,还可以那么单纯而认真的喜一个人吗?还可以躺在草⽪上唱歌看星星吗?

  因为穿着套装窄裙只能跪坐,妙妙坐到‮腿双‬都发⿇,脖子也酸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好久好久的呆。

  懊走了。把那些不切实际的过去都埋葬吧。

  扶着耝糙的树⼲缓缓站起来,弯理顺有些皱掉的裙子,妙妙抬头,却被静静靠在墙边的拔人影狠狠吓了一大跳,差点跌倒。

  “哇!”她忍不住惊呼。害她吓到的罪魁祸首只是温和微笑,双手抱着,气定神闲看着慌的她。

  心跳‮速加‬,手心开始冒汗,她甚至开始感到有些晕眩。

  连…连大哥?!

  还是好好看、好英俊!边常会戴的眼镜此刻不见,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燃烧着两簇小小火焰,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包沉稳了,却更令人心慌意

  妙妙只觉得一股热气一直从脖子往上冒,她相信自己的脸,一定在这样的注视中,很没出息地红了。

  一个笃定,一个慌。夜空中默然相对,暧昧不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慢慢升起,愈来愈浓。

  “好久不见了。”好久好久之后,连其远才说。

  就是这个声音!低沉好听又有磁,跟上次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妙妙的脸更热了,下意识地用冰凉双手贴住脸颊,想要缓一缓那不断尔⾼的温度。

  他、他说好久不见了,那、那应该表示,之前在公司酒会相遇,他应该不记得了吧?之后那通乌龙电话,也不会联想到是自己吧?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希望他没有认出来…妙妙更不敢开口了。

  “怎么不说话?”连其远际的笑意加深,眼瞳闪了闪。

  她的脸蛋已经烧到快冒烟了,捧着脸的模样好可爱,眼睛还是那样乌亮精灵,此刻瞪得大大的,让他忍不住从心底直冒上来的笑意。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怕我呀。”他闲闲笑说:”上次你当接待时,明明很大方,打电话来也伶牙俐齿的,连我们集团的投资计画都了若指掌的样子。现在怎么回事?”轰!妙妙的脸蛋马上烧焦,体温瞬间破表。

  他记得!他认出来了!

  妙妙惨叫一声,羞窘到快要变成一阵⽩烟飘走。

  看着她找地洞钻的模样是有趣到极点没错,不过,连其远随即敏锐地发现,妙妙又想逃跑了。

  她慌地退后几步,转⾝正要逃开令人透不过气的这团雾时,温厚大掌闪电般探出,稳稳捉住了她纤细的腕。

  “我吓到你了?”连其远轻问。

  妙妙只是猛点头,还是紧张得说不出话,心跳得好用力,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一样。

  连其远也不去催她,只是握着她的手腕,静静等着。妙妙试着挣脫,却发现他握得极坚定,文风不动。

  “我…你…”好半天,待那彷佛被狂风吹的満脑袋稻草终于理出一点头绪,妙妙才艰涩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还记得、记得我?”“我在这里,是因为我住在这里。”连其远气定神闲,一一作答:”至于你,从没有忘记过,怎么说‘还’记得?”妙妙的脸蛋更烫了,耳子烧得辣辣的。

  “可是,可是上次…我以为…”她愈讲愈小声,到后面简直是嗫嚅了:”我以为你本…没认出我。”“是你没认出我吧?”连其远空着的另一手,此刻伸过去轻轻帮她把一绺不听话的发丝拂开,动作那么温柔,让妙妙已经不能再快的心跳,猛地又加快加重。

  “长大了,变漂亮了,记就变差了?嗯?妙妙‮姐小‬?”旧时称呼在他刻意柔缓的语气中,竟染上一丝丝暧昧,她觉得自已被抓住的手腕好像被烙铁烙了一圈一样,火烫烫的。

  整个人像是被到角落的小动物一般,她⽔汪汪的大眼睛只是无助地看着面前伟岸温文、带着笑意,却怎样都不肯放手的连其远。

  “妙妙?”远远的,丁叔他们出来找人的声响,惊动在角落对视的两人。

  “我该走了,已经很晚了!”她使力想挣脫,连其远却握紧了不肯放。她急得跺脚:”他们在找我,老丁叔叔要载我回家…”“我送你好了。”连其远俐落地决定,温和但坚持地拉着妙妙走。

  “不要!不行啦!”妙妙吓得拚命‮头摇‬,两脚像钉在地上一样不肯往前走,猛扯连其远的结实胳膊,”放开、放开我!连大哥,你不能这样!”听她终于松口肯叫自己了,连其远回头一笑,连在黑暗夜⾊中,都看得出来有多开朗灿烂,让妙妙险些忘了呼昅。

  “原来你还记得。”笑意发自內心,染亮了黝黑的眼眸,和他平常那股总是温文却带着些许谨慎的微笑不同。”再不叫人,我真以为你忘光啦。”“没忘,没忘,”妙妙这才回神,她没忘的事情又何止这样。她赶紧用力挣脫那温暖大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我该走于,陈嫂她们在找我!”“真的没忘?”好看的俊眸一眯,细细审视着面前紧张慌的人儿。”那,记得我给过你名片吗?”妙妙一面回首看渐渐往这边找来的老丁叔叔,”面被那罕见的气势给震得只能猛点头,”记得,我记得!”“很好,打电话给我。”***那个晚上的记忆彷佛像一场梦,每次想起,都有种令人晕眩的感,让妙妙在忙碌的工作中会偶尔发呆、神思恍惚。

  “‮姐小‬,你中坜分店的资料到底整理好了没有?”她的同事过来问话,看她已经盯着同样的页面超过五分钟了,忍不住发声:”下午的会要改时间,记得打电话通知一下。你打了没?”在单位里最资浅的妙妙常常得负责做些杂务,大家都习以为常,没想到此刻同事顺口的一句提醒,却让她吓得猛然一震,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还没打!啊,不,我打了!”“到底打了还是没打?”同事皱起居,満脸不同意,”你⼲嘛吓成这个样子?只不过是问你打电话通知没有嘛。”同事摇着头离开,妙妙按着口重新坐下,却怎样也庒制不住狂跳的心。

  鲍事上的电话当然打了,至于另一个该打的电话…

  她不敢打。

  虽然连大哥代她打电话的神情那样认真,可是,万一他很忙呢?万一是别人接呢?万一…

  好,就算是他自己接的,那,要讲什么呢?

  想到那天晚上悉又陌生的连大哥,她就重新陷⼊那的晕眩中。

  本来要向过去的自己说再见的,却发现以前青涩的仰慕,在猝不及防的重遇之后,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苏醒,并变质。

  变质成什么呢,她隐约知道,却不敢面对。一说是不敢,心底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声音,?一直在⼲扰她,叫她拿起电话,拨出那个已经记得滚瓜烂的号码。

  打吧。你明明想打,你明明想再看到他,你明明…

  可是…

  打或不打,百转千绕,她始终没有勇气做出决定,乾脆逃避似地用一堆资料文件把电话遮起来,眼不见为净。

  堡作工作!堡作要紧。

  “…妙宜?妙宜?李‮姐小‬!”被重重障碍掩盖的电话中传来迟疑到恼怒的吼声:”李、妙、宜、小、姐!”妙妙被这一吼,吓得手忙脚,把文件拨开,赶紧回话:”是,我是!”“叫你好久都没回应,”是办公室总机,甜美好听的声音就算生气了,依然很动人:”你的电话,三线!”“谁找我?”妙妙冲口而出。

  “她说她是叶秘书。”总机讲完,没等回话,就迳自挂掉把电话转接过来,让妙妙措手不及。

  “李‮姐小‬吗?您好。”对方声音柔美又亲切,不过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跟您确定一下,我们总经理与您约好明天早上的餐叙,七点钟在信华饭店二楼的秋菊厅。李‮姐小‬会赴约吧?”啊?什么跟什么?妙妙听得一头雾⽔。

  “餐叙?总经理?你…是不是…弄错人了?”她疑惑地反问。

  自己什么时候跟哪个总经理约好要见面?她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何况,有谁约吃饭是约早上的?

  对方停了几秒钟,声音里带着微笑,还是很亲切:”李‮姐小‬果然忘记了,幸好有提醒您,时间是明天早上七点钟,地点是在忠孝东路的信华…”“对不起,请等一下。”妙妙赶紧打断,疑惑反问:”请问你…是哪位的秘书?我的意思是,跟我约的总经理是哪位?”叶秘书这才真正相信她是完全没有概念?连忙道歉:”喔,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刚刚才没有说,真抱歉。我是弘华集团连其远总经理的秘书,他代我帮他确定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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