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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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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丢掉手中断裂的昊穹剑,避开芈子栖的目光,那眼神我见过,我在祭宮用匕首穿透她口那一刻,她也是这样看着我,穆汐雪在我手中挣脫,她向来有分寸,在芈子栖面前被我这样牵手,她似乎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她的指尖在我手心寸寸滑落,我下意识的握紧,似乎那是我如今唯一能握住的东西。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对面芈子栖眼中变成幽怨的冷笑,我没想过有朝一⽇我会在她面前牵着其他女人的手,而且是如此从容和淡定。

  “子栖敢问陛下一句,若是我和她命悬一线,陛下只能救一人,陛下当选何人之手?”

  她的声音缓慢黯然,这不是她的个,从不会在我面前问出如此僭越的问题,她的肆无忌惮让我有些无力,说到底她再厉害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

  曾经她不会这样问我,因为答案她心知肚明,即便是我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可现在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她,穆汐雪还在死命的想要从我手中挣脫,她不是怕芈子栖,她是不想我为难。

  是固执还是负气,或许是真的做出选择。

  我反而把她的手握的更紧,芈子栖笑很凄然,缓慢走向我,一颦一笑还是我悉的样子,只不过我很清楚那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芈子栖。

  “陛下说用万世天命换子栖安平,此话可是一诺?”

  “君无戏言!”

  “子栖不要陛下万世天命,若要子栖安好,陛下只需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芈子栖蹲在地上拾起我丢掉的昊穹剑,轻柔的递到我面前,笑魇如花。

  “杀了她!”

  我一怔,看着她递过来的断剑,她是认真的,可是我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陛下曾经屠戮一城不过是长袖一挥,如今为子栖杀一人却意犹未尽,子栖敢问陛下,是子栖变了,还是陛下变了?”

  穆汐雪终于还是挣脫从我手中挣脫,她去抢芈子栖的断剑,君无戏言,芈子栖把我到进退两难的地步,我知道穆汐雪想⼲什么,她能为我静守千年无怨无悔,为了成全我她应该会在所不惜。

  若她的存在是解决一切事情的源,那所有的一切就变的简单,我和芈子栖如今也不会形如陌路般相对而视,可穆汐雪想的很简单,不是她的愚钝,而是即便有丝毫的机会,她都想要留给我,所以她甚至没有半点犹豫的拿起断剑向颈脖抹去。

  芈子栖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本来就是一个能谋算一切的人,我知道,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她在笑,充満胜利的微笑,优雅的挂在嘴角,上翘的弧度都向是经过精心的计算,多一丝狂妄,少一丝寡淡,在记忆中芈子栖做任何一件事都如同她现在的笑容,永远是最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

  不过这一次她的微笑有些瑕疵,至少没有以往的明媚,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我没有回头,在穆汐雪抢过断裂的昊穹剑打算自刎的那刻,我用手握住剑刃,这让穆汐雪始料未及,她太用力剑刃从我手中抹出一条⾎红,我非但没松口反而握的更紧。

  “他救你回来不容易,你在朕面前死过一次,朕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我这话是对穆汐雪在说,可亦然也是在对芈子栖说,同样的一句话,她们应该能听出不同的意思,穆汐雪那握住剑柄纤长⽩皙的手一抖,松开的时候我依旧牢牢把昊穹剑抓在手中,她撕开⾐衫轻盈的从我手中取走断剑,什么也没说给我包扎着伤口,有炙热而温暖的东西滴落在我手臂上,我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芈子栖上翘的嘴角僵硬的收起,抬头看我満眼的落魄和空洞。

  “陛下说千秋万代,江山社稷从未期许分毫,子栖相信,陛下说以万世天命换子栖安排,子栖也相信,可是这些子栖并不想要,因为在陛下心中江山也好,天命也罢,都敌不过你⾝边的这个人,子栖再敢问陛下一句,可曾负过子栖?”

  芈子栖话音一落,她单章掐指决,穆汐雪就在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我太了解她,她曾经什么都与世无争,那是因为她太在意独一无二,事实上我的确让她做到,她拥有的一切包括我在內都是任何人无法得到的。

  芈子栖出手的瞬间,我的手也跟着抬起来,我清楚穆汐雪绝对不会在我面前,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芈子栖相抗,何况她还远不是芈子栖的对手。

  我的道法掌印打在芈子栖的后背,在她击中穆汐雪之前,她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她还没有拥有所有的法力,我的掌印击中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过她把自己的后背完全裸露在我的掌印之中,或许是她不相信我会出手伤她,千年前在祭宮之中也是这样,更或者是她太相信我断不会因为其他女子如此对她。

  芈子栖一个人默不作声的站在对面,我暗暗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面前我永远是这样乏力和颓然,她用指尖轻轻抹去嘴角渗出的⾎渍,凄然的惨笑,把指尖那抹⾎红伸在⾝前。

  “子栖只不过是想试试…陛下现在可回子栖一句,你我二人谁负了谁?”

  我扫视庭院中的每一个人,最终还是抬头和芈子栖对视,,很多话本应该是千年前告诉她的,尘封千年我都没想到还能和她重逢,我脑海里记忆的片段一直都是模糊不清,总是很难把所有的事情连贯起来,直到折断昊穹剑的那刻,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才真正的拼接在一起,不过依旧很凌和短促,我真正全部的记忆一直被尘封于祭宮之中,那是秦一手他们最不希望我拥有的东西。

  甚至是以前那些随着四件神器所‮醒唤‬的部分记忆大多也是被刻意篡改过,不过现在我终于想起很多事。

  朕何尝负过你,我负手而立声音很平静,初识你于咸,楚君示好派公主与朕联姻,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冷落后宮三年不见吗?我一边说一边看向言西月,用手指着他继续说下去,你只知道他重法典掌刑狱,殊不知朕委他丞相之职最本的原因是他除了朕从不相信任何人,特别是敌国的人,一个非大秦之人能坐上丞相之位,他的本事远不止你所想,别忘了,他同样也是楚国的人,你主仆五人⼊秦之⽇,你五人底细巨细无遗已经呈在朕面前。

  你先祖本事楚国皇室,前秦和楚战死于军之中,其他四人和秦各有渊源,但都是精挑细选恨秦⼊骨之人,你五人不是和亲,是行刺朕,本来⼊秦之⽇便是你五人断命之时,你可知道言西月在你⼊秦銮驾必经之路上已布下刀斧手,朕本来是见不到你的。

  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芈子栖有些恍惚,转头看了还跪在地上的言西月一眼,问什么路上没有动手?

  楚君之量又岂非能与朕相提并论,送一介女子持秦,他还不如燕子丹磊落,荆轲图穷匕见还有胆量和朕生死相搏,楚君行径和狗盗鼠偷之辈有何差异,朕只是好奇,何样女子能有如此气概明知有去无回还敢慷慨赴义。

  朕策马相随赶至驿站,于山顶观望,山风吹帘朕在銮驾之中见你侧脸,那是朕第一次见你,出⽔芙蓉清新无瑕,如此红颜朕都为之心动,不忍见你成为万刀之下的香魂。

  你⼊后宮朕冷落你三年,原想是让你亲眼看看朕的所作所为,可是暴戾顽劣残暴不仁,朕以为时间能平息你的仇恨,三年后朕去见你,只字不提只想‮诚坦‬相,朕掏肺腑于你,你问朕谁负了谁,子栖,你告诉朕,从一开始是谁负了谁?

  芈子栖没有回答,事实上我相信她也无言以对,以为隐瞒至今都不为我察觉的秘密,原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没等她的回答继续说下去。

  朕和你朝夕相对,⾝边不带近卫一兵一卒,给了你下手的机会,你没行刺朕,朕也从未问过你,今⽇既然开诚布公,朕也问你一句,你是真不想杀朕了,还是你没找到万无一失的机会?

  没有找到机会!

  芈子栖决绝的回答,我‮头摇‬无力的声音透着哀伤,你这又是何必,难道真要朕恨你才満意,你何尝又没有机会,寝宮你于朕共栖一同被而眠,朕知道你枕下尖匕在蔵,朕合眼难眠,你亦然一样,朕等了你一晚,直到天明你也未曾有谋逆之举,这还不是机会吗?难道是你也知道朕没有睡?

  芈子栖的嘴角动,眼中有泪光泛起,她不用回答,人情冷暖我孰能不知,那晚我握着她的手,就如同之前我握着穆汐雪的一样,那不是仇人该有的温暖,透着‮涩羞‬和眷恋,那一刻我是欣慰的,江山再美不及你在朕心中半点柔情。

  陛下或许把她想的太好!

  言西月埋头声音低沉的对我说,我回头去看他,问言西月何出此言,他向来懂规矩,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更重要的是,什么时候不说话。

  臣担心殿下安危,在殿前布置神箭手,她若有谋逆之意,怕匕首都拿不出来,就会当场毙命,而且…

  而且你还吩咐秦军在楚边境集结,若是子栖动手,你便下令屠城片甲不留,可是这样?我打断言西月的话威严的反问,言西月头埋的更低,诚恳的回答,臣不过是担心陛下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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