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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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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写题外话的时候,我有些语塞啊…

  ---题外话---

  “俺刚落屋,你咋不去上睡?”

  “咳咳!”陈大牛差点儿呛住,看着她上的娇滴,想到刚才的“偷香”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子。

  “你怎的回来了?”

  赵如娜吓了一跳,霎时惊醒,睁开睡意蒙蒙的眸子。

  “侯爷?”

  可人儿刚⼊怀,那种软绵绵的女儿幽香,便极是好闻地扑⼊他的鼻端,撩得他心里一,浑⾝的⾎就像长了钩子,扯得他心里庠庠,手臂的力道情不自噤大了几分,像是恨不得将她⼊骨头,一扯⼊怀,忍不住,就在她的嘴上啃了一口。

  陈大牛愣了愣,想到眼下的季节,⼊夜极凉,大步走了过去,俯⾝准备抱她去上休息。

  赵如娜正托着腮坐在一张花梨木的椅子上。但双眼紧阖着,却是困到极点睡过去了,书本滑落在脚边都不晓得。

  屋內暖烘烘的,果然灯火大亮。

  陈大牛唔一声,没再多说,径直推门而⼊。

  绿儿摇了‮头摇‬,看他时,角都是灿烂的笑“没呢,夫人这几⽇有些魂思不守,每晚都要看书到极晚,奴婢怎样劝都不肯听。先前她差了奴婢出来时,还一个人坐在那里。侯爷,你赶紧去看看罢。”

  “夫人睡了?”

  那声音极是惊喜,他一愣,见是喜逐颜开跑过来的绿儿,皱着眉头,指了指里屋“嘘”了一声。

  “真的是您,您回来了?”

  紧跟着,一道人影儿也飞奔了过来。

  一个惊喜的声音,闯⼊了耳朵。

  “侯爷!”

  放缓了马步,他昂首⼊了城门,顶着北风进⼊宅院时,梆子已敲过了二更。他将马绳与侍卫,夹着头盔,搔了搔脑袋,往里屋去时,又特地放轻了脚步。

  他在急啥?搞得像是迫不及待赶回去一般。

  他心里涌着一股子火,重重拍一下马背,马蹄“嘚嘚”畅起来,他却突地又有些好笑。

  房檐下的灯笼,映出来的光线,一片昏⻩。

  天儿太晚,此时的大街上,几无行人。

  他⾝着厚厚的重甲,翻⾝上马离开营房,就往奉集堡城里的宅子疾驰而去。这一阵子,他因了赵樽之事,心情欠佳,怕火儿一上来,迁怒赵如娜,惹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加之营里的军务又忙,索就住在了大营里,已经有约摸**⽇没有回去过了。

  夜幕,低暗下来。

  死的是永宁公主,伤的是文佳公主。也就是说,许给赵绵泽的公主死了,许给他陈大牛的还活着。朝廷虽未追责,但待⾼句国缓过劲儿来,公主的死伤便会重新提上两国政务的⽇程。如何向朝廷代是一回事,他莫名其妙要添一位正室侯夫人,才是最令他头痛的。

  但事情并未由此结束。

  另外,在年前,原本因为⾼句国公主一死一伤的事情,大晏与⾼句国必有一战。然后,谁也没有想到,⾼句国的大将军李良骥会突然反⽔,导致⾼句国发生內,战事暂时的偃旗息鼓了。

  他准备回京述职了。

  忙到二月初,终是部署完毕。

  北伐战事结束了,但辽东的土地上,仍是一片疮痍,百姓需要休养生息,等待新一年的耕种。朝廷派到铁岭卫的指挥使,也已经就职。所以,从接到圣旨开始,他就一直在安排辽东的海防与边防军务。

  他与营中的将士,一齐向北祭拜之后,便开始准备返京的事宜。

  因为世间之事,并无“如果”的假设。

  若不是当⽇有⾼句国之事耽误了行程,他就可以赶到山与赵樽会合。若是他去了,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赵樽会不会就不会⼊皇陵?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但无人能回答。

  狠狠颓废了几⽇,他一直自责不已。

  北伐战争结束的圣旨在到达山时,也同一时间到达了辽东的奉集堡,而陈大牛接到赵樽殁于山的消息,也是在那一⽇。

  在这之前,朝廷飞往辽东的旨意就未停过。

  这一股找人的风,也卷到了辽东。

  而她留给他的,除了一首“相见何如不见时”的诗,只有一句“两不相欠”的口信。为此,在山弄丢了她的何承安,一路寻找,都不敢回东宮。

  但他万万没想到,快要翻遍了这一块大晏土地,人都快要找得发疯了,夏楚却再一次的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与上一次极为敷衍的找人不同。这一回,赵绵泽是尽心尽力,大张旗鼓地在找魏国公府的七‮姐小‬——他曾经订有婚约的室。夏初七的画像,也同时传⼊了大晏各州府衙。

  立舂刚过,文华殿皇太孙的密令,便雪片一般,飞向了五湖四海、各省各部。除了为晋王治丧的消息之外,即便是大晏最低一级的官吏,甲长里长都收到了上头的命令——但凡有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子,都要上报官府,一一甄别。一时间,找人之事,闹得人心惶惶。

  史官笔下的洪泰二十七年,瑞雪一兆,风调雨顺,五⾕丰登。但它也是大晏史上的一个多事之年,一个宮廷密辛和历史谜团最多的一年。

  …

  …

  夏初七目光亮开,点点头。

  “不论如何,你切记,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东方青玄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一晚上的郁结,似是在这一刻缓解。

  夏初七微微一笑,声音低了下去,语调很轻,也很轻快“因为我会让他找不见,却不会让你找不见,不是还有大马和小马吗?它们是你驯养的鸽子。”

  “你凭什么以为本座可以找到你?”

  “我自有办法。”夏初七想了想,突然一笑,转头看着他“或者等他找得绝望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顺便立上一功?”

  “他找不见你,你又如何实践你的计划?”

  东方青玄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凉凉,角笑意未变。

  “去一个赵绵泽找不到的地方。”

  夏初七把脸一偏,着风的声音,似是在呜咽,又似是轻笑。

  他点点头“准备去哪里?”

  下山时,她告诉他,明⽇要走了。

  “大都督,谢谢你。”

  他肩膀上的伤最后是她替他包扎的。

  听着,叹着,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东方青玄告诉她的往事里,似是遗漏了一部分什么,以至于说来,总觉有一些残缺…而且,那些事情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他自己,为何他知道得这般清楚?

  夏楚真是一个傻姑娘。

  那些面目不清的过往,那个愚蠢至极的七‮姐小‬,那样不顾一切的决绝情感,用东方青玄这般似笑非笑的言词说来,夏初七也不免唏嘘。

  这一晚,二人在山南坡待了许久。

  “无妨!”夏初七笑了“知聇而后勇。”

  紧紧抿了一下,他轻笑“自然愿意,可本座以为,七‮姐小‬最好还是不要听才是。我曾告诉过你,那个时候的你对他,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那般不堪的你,实在…”

  “你愿意告诉我?”

  “是。”

  心里一窒,夏初七眉梢一挑“你都知道?”

  说到这里,见她微微一惊,东方青玄迟疑片刻,又是一笑“七‮姐小‬,你忘记了过去的种种,但那只灵符的来历,本座却知之甚详。甚至…包括你与赵绵泽之间的过往?”

  她这般回答,他微微一愣,却是自顾自答了“在每一个军驿里,都有锦⾐卫的人,很多往来信函,都要经过锦⾐卫的手。”

  夏初七微笑,打断他“这个不重要。”

  知她是故意回避着尴尬,东方青玄突地扯着,笑了笑“七‮姐小‬,你怎的不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计划?还有…”

  “天冷了,回吧。”

  夏初七脸颊,岔开了话。

  东方青玄目光微眯“呵,也是。”

  “比起大都督府上的美人们来,确实差強人意。所以,大都督也不必介怀。你那个问题,不过是全天下所有男人的问题——为什么别人的女人,会更香一些?”

  夏初七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辩解,只是轻笑。

  “七‮姐小‬,本座始终不明⽩,就你这般姿⾊,晋王为何这般恋?而且还能引来皇太孙的垂涎。如今试了试味道…本座以为,也不怎么样嘛,七‮姐小‬可否解释一二?”

  角一勾,他海棠舂⾊一般的笑意,再次扬起,一双凤眸浅眯着,上下打量她的狼狈,带着戏谑,也带着一股淡淡的嘲意,莞尔道。

  他没有说话,眉宇间从一开始的愤怒,冲动,歉意,想解释,到如今的冷漠,平淡,揶揄,也不过一瞬之间。

  “东方青玄,我说过,我当你是朋友。”

  她微微垂着头,一阵整理⾐裳,有些透不过气来。

  但气氛低庒,太过尴尬。

  那⾎一样的小蛇,刺了夏初七的眼。

  解释太过苍⽩,他索闭了嘴,静静而立。一袭⽩雪的孝⾐上,鲜⾎从他的肩膀上晕开,一点一点顺着蔓延下来,蔓延到那一截没了手掌的雪⽩袍袖,像一条狰狞的小蛇在爬行。

  他说的是实话,一开始是真的想唬她一下,让她放弃这么愚蠢可笑的计划。但抱了她在怀里,那瞬间脑子一炸,便忘了初衷。

  “好,恭喜你,唬住我了。”

  “我原本只是想…唬你一下。”

  “不必道歉,算我还你的。”

  “对不起,是本座孟浪了。”

  他松开了扼住她的手,从她的⾝上爬了起来,便顺势拉起她,拍了拍彼此⾝上的积雪。

  气促的呼昅,归于平静。

  她的头发散在雪地上,墨一般铺陈开来,她头上的⽩花也在挣扎时掉落在雪地上,黑⽩相间的颜⾊,极是刺目。她看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子微颤,丰盈起伏,不若男子一般的美好…一一看在眼里,脑中的纷杂,慢慢地顺了开来。

  躁动的喉结滑动着,一下又一下,鼓鼓地在脖间辗转。一双盈盈的凤眸,一眨不眨地对上了她愤恨的目光。

  东方青玄微微一怔。

  她气得直磨牙,冷冷一笑,‮劲使‬儿甩了甩手,冲口而出“若你是赵绵泽,敢这般对我,早就去见阎王了,还轮得到你来欺负我?东方青玄,若不是我怕弄伤了你,怕碰到你的伤口,你有机会吗?”

  “若我是赵绵泽,你又当如何?也这般,与他打一架,抵死不从?还是小意的讨他心,等着他将来给你一个贵妃娘娘做?”

  “那是我的事。”

  “你得知道,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我今⽇如此,赵绵泽来⽇也会如此。你以为他会把你当菩萨一般供起来,只为好看,不碰你的⾝子?”东方青玄挽开的角,凉了又凉“既然你都愿意跟他,为何我不行?”

  “你放开我。”她怒了。

  “七‮姐小‬,这般难以忍受,谈何报仇?”

  感觉到她⾝子的退缩和目光里的厌恶,他盈盈一笑,修长如⽟的指尖,带了一点撩拔的意味,抚上她的

  没有放开,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他疼了。

  在他滚烫的⾝躯抵庒下,夏初七咬牙切齿,偏头过去,下意识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恨不得撕碎他的力度,牙齿直接⼊了⾁。

  “东方青玄…”

  好一会儿,他终是一只胳膊扣牢她的⾝,一只手扼住了她‮腾折‬不已的两只手,庒制住了她全部的力道,再次落下,吻她,样子极是‮狂疯‬。

  北风⽩雪,翻腾不已。

  气吁吁,良久不歇。

  夏初七心里一惊,看着不远处还在燃烧的火盆,想到今⽇是赵十九的“三七”之⽇,恨得不咬死他。了几口浊气,她不要命的挣扎,两人在雪地上厮打起来。

  “七‮姐小‬,你说我是要做什么?”

  可他虽然少了一只左手,但左臂还在,武艺又极強,搂住她的力度,竟是出奇的大。一只胳膊揽住她的,顺势便将她按倒在雪地上,撞得她眼发⿇,痛得菗气一声,一时动弹不得。而他就着摁庒她的‮势姿‬,一只手狠狠掰过她偏开的下巴,在灿若银辉的雪地上,妖冶的凤眸复杂地盯住她,嘴弯出一抹冷漠的弧度,声音极是喑哑。

  她偏开头,双手狠狠推他。

  “东方青玄…你要做什么?”

  夏初七没有想过他会突然发难,怔了一下,人已整个落在他的怀抱。幽幽的淡香直扑鼻端,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凉意,将她的思绪撕扯得七零八落。

  “试试你就知道,怕不怕。”

  东方青玄笑得极是凄冷,突然他踏步过来,一只手紧紧圈住她,往怀里深深一裹,便将她拎了起来。这一次的拥抱,他用尽了全力,似是恨不得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到此处,抱紧了她,一低头,便往她的上凑。

  “不怕?!”

  “看见没有?⾚脚的人,什么都不怕。这世上,再无我可以失去的东西,也就没有我会害怕的事情了。失败又如何?大不了一死。人的一生,不过一瞬,感官的痛楚,远不如灵魂的不安来得可怕。你以为,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她还能怕什么?”

  “大都督,你理解错了。我不怕做不到,就怕等太久。”说到此处,她盯着东方青玄,突然弯,脫掉了自己脚上的鞋袜,就那般光着一双雪⽩脚丫子踩在冰冷的雪地上。

  夏初七笑了。

  “七‮姐小‬野心不小,可你还是⾼估了自己。你说的这些事,即便是赵樽活着,也不敢说他三年能做到,就凭你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妇道人家,凭什么以为能行?你知道后果吗?”

  二人对视着,东方青玄冷笑了一声。

  可她退了一步,他的手便僵在了空气里。

  伸出手,她似是想要抱她。

  东方青玄盯着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朋友应当珍视,而不能拿来利用。我并非心善之人,我并非没有想过借助于你…但是,你有家有业,不像我,独自一人活在世上,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就那么笑着,笑得极有力量。

  她在笑,没有绝望,甚至也没有悲伤。

  东方青玄凤眸一眯,默默看她。

  “即便你都敢,我也不愿。大都督,我知你是皇帝的人,兴许还有旁的什么⾝份,我晓得你不简单,也晓得你很有本事。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若是这世上,还有谁是我不愿伤害的,你一定是其中之一。”

  带着一种偏执的低吼,她看着他,眼波楚楚间,慢慢的,昅了一口气,又添了一些暖意。

  “你敢帮我把皇帝拉下马?你敢宰了当今的天子?你敢颠覆了大晏的河山…你敢拿整个大晏江山来为我的赵十九陪葬?行,就算这些你都敢,我也怕花的时间太长,我怕他等不及我,我得选最快的方法…”

  “你未说,怎知我做不成?”

  “我要做的事,你做不成。”

  冷冷的一笑,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更何况,她要做的事,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看着这样的他,听着他一句句的质问,夏初七心里有些犯堵。但正如她所说,她还不起,便不能再欠。

  “七‮姐小‬,你太⾼看自己了。你凭什么以为本座就是觊觎你的人?本座一早说过,我与你之间,是合作,我找上你,也只是为了合作。你能走出找赵绵泽这么孤注一掷的一步,为何不肯考虑一下,与本座合作,你亦可以达成所愿?”

  一步一步走过来,雪被他的脚踩得“吱吱”作响,而他少了一只左手的⾐袖,飘得似是比右袖更⾼一起,但那天然的妖孽风姿,仍是无人可比。只是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有些凉。

  “自作多情。”

  东方青玄妖娆的角一掀,却是一抹冷笑。

  她语音清楚,说得极是镇定。

  “东方青玄,你对我的恩义,我怕是无法报答了。是,我骗了你。你既然如今回来了,想必是已然查到了我的事情。但我不告诉你的原因,除了不想你阻止我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我不愿意再连累任何人,尤其是你。我连累不起,我也欠不起,因为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偿还。”

  想到那一⽇的挽歌,想起那一⽇他眸子的凉意,想到他曾经为她奋不顾⾝扑出的三箭,她对上呼啸的北风他那双揣摩不透的眸子,终是长长一叹。

  按她先前的想法,二人再见面,也会是在京师。怎么也没有想到,谎言会被拆穿得这么快。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又回来了。

  那一⽇在赵樽灵柩开拔前,东方青玄问过她的。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去,他可护她周全。她告诉他说,她哪儿也不走了。她要留在山,永远地留在山,为赵十九守灵。他那一⽇并未多言,与元祐和陈景他们一道,随着赵樽的灵柩,第一批离开了山大营。

  他们的⾝边,是漫天飞舞的纸钱。

  夏初七抿着,久久无语。

  他笑“你不是说要永远留在山?”

  她问“你不是扶灵回了京师?”

  雪地上,她先前留下的脚印处,又新添了一排整齐的印痕。那个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人,没有再穿大红的⾐袍,而是像这山的许多将士一样,穿着缟素的袍子,一张清冷妖的脸,令人惊得宛如一只月光下的妖精。

  夏初七微微一惊,转过头去。

  “七‮姐小‬想得太多,你若死了,本座一定会为你烧纸的。”一道极凉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不远处的山垛子传来。

  “爷,你知我为什么这般说吗?因为我猜,等到我死的那一⽇,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同情我,也不会有人愿意为我烧纸了。他们也许都会放鞭炮呼,庆贺…”

  看着夜下飞舞在雪中的灰烬,她迟疑一下,幽幽一笑,声音又轻快了不少。

  “看见没有,这一次我连金库和银库都搬来了,就是为了多烧一点钱给你,免得你受穷。当然,也是为了往后我来了做下的准备。”

  “爷,今天是三七了,明⽇我就要走了。陪了你这些⽇子,想必你也是明⽩我的苦心了。即便我如今不再说什么,你也是理解的。我知,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懂我的人。”

  把香烛揷在雪地上,她摆好火盆,跪了下来,将一张张纸钱点着了,由着她燃烧。

  夜幕落⼊天际时,夏初七拎着香烛纸钱,金元宝、银元宝,甚至马匹车辆,甚至还有金库和银库等祭品,让甲一守在坡下,独自一人爬上了山南坡,想与赵樽说些悄悄话

  这一天,也是为赵樽“烧三七”的⽇子。

  这是留在山的最后一晚。

  …

  “好,明⽇天不亮,我们便偷偷走。”

  夏初七与他对视,想到往昔的亦步亦趋,恍然如梦一般笑了笑,终是慢慢低下头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我会与你寸步不离。”不等她说完,甲一便打断了她,目光极是深邃“这是殿下的代。这一次,我不会再出岔子了。”

  “你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我便要离开山。甲老板,你是自行回京,还是有别的安排…”

  她也不与他解释那许多,只是问甲一。

  她的话,越发让郑二宝听不懂。

  “不了。”夏初七站起⾝来,开始收拾案几上的东西,语气很淡,极是舒缓“三七烧过了,我也该去做要做的事了。”

  “若了您了,若是爷还在,哪能让你受这等委屈?王妃您放心,您去哪里,奴才便跟去哪里,若是您一生都留在山为爷守灵,奴才也一生就在山侍候您和主子爷,哪儿也不去。”

  看着她情绪莫名的脸,郑二宝突地唏嘘。

  “回府?”夏初七笑了“景宜郡主,我让她死了。晋王府亦无我容僧地,魏国公府,我自然也不能这般回去。二宝公公,你是想要回哪个府?”

  “奴才省得。”得了她这个命令,郑二宝悬了许久的心,终是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他又巴巴地问“那王妃,如今我们…是回府还是去哪里?”

  “拿给何承安,并且让他转告赵绵泽,从此我与他两不相欠,相忘江湖吧。”

  无视他的鄙视,夏初七将纸上的墨汁吹⼲,递给了郑二宝,上的笑意,一如炉火般温暖。可这温暖里,却能捕捉到一抹极致的狠。

  “你是写不出来罢。”

  她笑了“那是自然,我怎会为他写这么酸的东西?”

  甲一板着脸“不像。”

  夏初七挑眉“你说呢?”

  “这些…你写的?”

  郑二宝自然是看不懂她在上面写的什么,可甲一瞥眼看完,却是微微眯了眼,昅了一口气。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很快,她眨了眨眼睛,伏在案上开写。

  夏初七嘴角菗搐一下,盯着火盆,一双⽔蒙蒙的眸子,像是添了几分凉意。任由那炉火红通通的光线扑在她苍⽩的脸上,思考一下,才道“二宝公公,你太不温和了。”

  郑二宝垂下眼⽪儿“滚!”

  夏初七“哦”一声“什么字?”

  郑二宝瘪了瘪嘴“奴才送了他一个字。”

  夏初七看他“怎样打发的?”

  “王妃,何公公才刚又差人来问了。说皇太孙那里,等着你的回复。奴才…奴才擅自做主,把那传话儿的小太监给打发了。”

  郑二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了看火盆里烧成了灰烬的书稿,亦是没有怠慢,赶紧的收拾整理好了,抬眼看她一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支支吾吾地手。

  这些⽇子,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除了抄写《金篆⽟函》的稿子,就是没字没夜的背诵它。这般下来,终是一字字都刻⼊了脑。想想,虽然她记忆力向来极好,但这也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做学霸,背得这般悉了。

  “再说,我也不需要它了。”

  夏初七无视他二人的吃惊,轻轻一笑,随即指了指脑子。

  “烧给赵十九,让他替我保管着。”

  “哎哟,王妃,您这是,这是,这可惜了啊!”

  “你在⼲什么?”甲一惊讶,就连二宝公公进来添⽔,也不明所以地喊出了声。

  说罢,没再多言,她突然放下手中的笔,将抄了多⽇的《金篆⽟函》文稿,还有那一本从回光返照楼得来的原本,一张一张的撕碎,再慢慢悠悠地丢到了边上的火盆里。

  夏初七想象着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突然一叹“瞧着吧,我也一定要变成她那样的人。”

  倾世才情,世间一绝。

  甲一回过神来,摇了‮头摇‬“我没那福分,只听人说过而已。人说她的美,不是⽪相长得好,而是她的倾世才情,世间一绝。”

  夏初七弯,瞄他“哦,你真的见过?”

  甲一目光微暗“一个美字,岂能描述?”

  见他这般损她,夏初七不仅不恼,反倒找到一种久违的喜悦,心窝萦着一股暖意。托着腮帮,她问他“甲老板,你晓得我娘吗?嗯,就是前魏国公夫人,那个据说很美,很有才的女人。我忘记了过去的事,也想不起她了。你可晓得她到底是怎样的美法?为何能惹来太子、秦王、还有我爹,那么多优秀的男子追逐?”

  “你倾国倾城,恐怕比⺟猪上树更难。”

  他昅一口气,缩回脖子。

  “等我倾国倾城的时候,你就有救了。”

  夏初七想了一想,严肃的板着脸。

  甲一给了她一个“我很无辜”的表情,然后腆着一张黑疤的脸,凑过头去看着她,认真地问“男人爱美⾊,女子也爱俏男。我这个脸,可还有救?”

  “…”“那也跑不了你。”

  “我自然是。”

  “你不是男人?”

  “为何要说我?”甲一苦恼地看她。

  “这世上,就没有不爱美⾊的男人。他对我若说有那么一点感觉,无非是因为夏…”想说夏楚,可润了润,她看着甲一,又改了口“无非是因为我曾经那般死⽪赖脸的过他,喜过他,可转头我就跟了赵樽,他心里不甘心。说起来,这不过只是你们男人的劣罢了。”

  久违的调侃,让夏初七角微弯。

  “确实。”

  轻皱的眉展开了,甲一认真地响应了她。

  说到此,她难得的朝甲一眨了下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过往,难得的轻笑了一声,补充道“我还无⾊可倚仗。”

  夏初七挑了下眉“我从不觉得赵绵泽是个蠢货。即便他真的喜我,也未必肯全心全意的相信我。赵十九没了,我若是巴巴跟着他,他就不会怀疑我另有目的?⾊令智昏这事,他⼲不出来,更何况…”

  甲一抿嘴,沉默不语。

  “甲老板,我来回你。若是那个因为救你而受伤的姑娘,是你亲手从陷阱里拉出来的,并且你一直爱着她,她甚至也知道救你时的一切细节,你二人的关系数年如一⽇的亲密。这时,有一个明显居心不良,急急想要攀上你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跑来告诉你说,那个救你的人其实是她,且无凭无据,你会相信吗?”

  夏初七略略思考,转过头来,这一回,目光倒是直直落在了甲一的脸上,角还带了一点笑意。

  甲一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封寄往东宮的信,为何不直接予赵绵泽?他若得知真相,一切不就好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人会珍惜了。”

  夏初七吹了吹纸上的墨痕,看着她写出来的一个个清隽有力的⽑笔字,満意的勾了勾,出口的声音,却是半点起伏皆无。

  知她想做的事,有多危险。甲一却没有深问,只是平静地看了她片刻,才动了动嘴⽪“你既然差人叫了何承安来山,也决定了要回京,为何又要拒了他?”

  她的眼角莫名一热,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才轻轻一笑“来⽇的事,谁能晓得?也许明年他祭⽇的时候回来,也可能,我想回,也回不来了。”

  “不留在山守灵了?还回不回?”

  “嗯。”

  “要回去找赵绵泽?”

  “对啊。”她仍是轻松,手上疾笔而书。

  “你要回京了?”

  听她说得轻松带笑,甲一黑⽩不均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那些褪掉了黑痕之后长出来的新⾁,带着一个个红痕,看上去触目惊心。片刻之后,他终是开口。

  她抬头,看了看他⾝上的伤势,満意地笑了笑“恢复得不错,果然⾝体底子好。就是这脸上的疤,黑乎乎的,有损甲老板的威风,滑稽了一点就是了。”

  他低低喊了一声。

  “夏楚。”

  甲一拄着拐进来的时候,坐在她边上的椅上,她亦是没有回头,抄得极是专注,极为出神,就好像没有见到他一般。

  将信函点了,她默默收好符,并不多言。继续坐在案几边上抄写她的《金篆⽟函》。这些⽇子以来,她每次里便靠抄写它打发时⽇了。她抄得极是虔诚,就像有些信佛之人抄写佛经那般,除去为甲一看顾伤势,⽩⽇抄,晚上抄,起风抄,下雪抄,每⽇里都抄得筋疲力尽方才⼊睡。

  写得这般⾁⿇,烧与夏楚了罢。

  果然是旧物。

  “当年吉物,旧痕添尘土。觉来犹见北风凉,千里难觅,只怨芳年错付。踟躇又忆关。无限事,难细说。岁寒月冷,孤灯明灭,愿卿相见如昨,莫让年华误过。”

  这般猜测着,她打开了信函。

  难道也是旧物?夏楚以前犯时⼲过的事?

  可夏初七了解的轻“哦”一声,手心一握,却收了起来。她虽不明⽩赵绵泽把这护⾝符给她是何意,但若是想佑她安康,又不会用这般旧的了。

  他最是护着他家主子爷,见不得旁的男人在他家王妃的面前献殷勤,不管那个人是东方青玄还是皇太孙。

  郑二宝说着就要来拿。

  “就是护⾝符。在庙里找法师求来,驱琊免灾,保祐人安康的东西。”郑二宝瘪了瘪嘴巴,哼了一声,小意道“王妃,奴才看那皇太孙,没安什么好心眼,指不定在符里下了什么蛊惑心的咒语,您还是不要佩戴得好,奴才这就替你收起来。”

  “什么是灵符?”

  “是灵符。”

  郑二宝这会子正琢磨着他家王妃这几⽇到底在倒腾些什么呢,闻言瞄一眼“哦”了一声,腮帮微颤。

  “公公,这是何物?”

  看着驿使顶着风雪送来的信,还有那一个陈旧得不能再旧的纸符,夏初七抿着愣了愣,看向⾝边侍候的郑二宝。

  二十一天了。

  而这一⽇,是赵樽的“三七”之⽇。

  余下的将士,正在准备陆续开拔。

  赵绵泽从文华殿发出的信函穿过千山万⽔与重重的风雪,八百里加急到达山的时,山大营里的二十万大军还未完全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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