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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水洞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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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老鬼立即停在原地,大群的蛤蟆已经呱呱的逃到了洞口,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只,仍然在不要命的朝外游。⽔洞的前面黑咕隆咚一片,手电筒照不到那么远,越是这样,越让我心里和打鼓似地,砰砰跳个不停。

  会是会是什么我忍不住小声问老鬼,我没有他那么大的胆子,紧张到了极点,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唯恐会突然跳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老鬼还没有回话,前方浑浊的⽔面上无声无息的飘过来一个影子,从前面转弯的地方一下子出现在视野中。我把手电筒一晃,立即看到那是一口棺材,很普通的木头棺材,半截淹没在⽔中,像一条森森的鬼船,微微在⽔面打着晃。

  我朝后面稍稍退了一步,整个荒地下面的坟都被⽔泡坏了,里面的棺材浮到⽔面,这个其实说不上是什么怪事。但是那具有点腐朽的棺材晃晃悠悠的飘过来,总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跳的感觉。

  各位祖宗。老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那口棺材,缓声道:小辈儿来这取个东西,扰了各位清静,念着七门的情,求祖宗们不要怪罪

  那口棺材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径直就飘了过来,这肯定都是孙家的先人,也算是我们河凫子的祖辈。它一直无声无息,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那么一点,我和老鬼站在一边没有动,棺材顺⽔飘到了⾝边,年头儿太久了,棺材烂的一片一片,长着数不清的黑不溜秋的霉斑。

  那一大群癞蛤蟆,就是被这口棺材给吓退的?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但愣在当场,却总说不清楚到底是那儿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棺材从⾝边慢慢的飘过去,骤然间,老鬼猛然拉了我一把,用力朝后一扯,他的力气很大,硬生生把我拉到贴墙的位置,脑袋被土层里的木头撞了一下,眼前顿时金星冒。

  噗

  就在老鬼把我拉走的同一时间,从烂哄哄的棺材里,噗的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肯定是想抓我的,但一下子抓了个空。我嗅到一股形容不出的味道,不等有任何反应,棺材盖子砰的就裂成了两半,一条影子直从里面跳了出来,伸着手一抓,⽔洞本就不怎么宽,这一下就把我们到了墙

  这一刻,我看到了从棺材里面跳出来的影子,那必然是具尸体,烂的差不多了,骨骼的隙间充斥着一层烂糟糟的东西。我心里一惊,终于知道这个⽔洞里为什么不对劲,爷爷以前说过,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死人肯定不会作祟。

  老鬼很沉着,在那具尸体将要扑到我眼前的一刻,他骤然一拳就捣了出去。老鬼那双手结实的很,力道十⾜,棺材里的尸体被放了很多年,骨头差不多都糟了,老鬼一拳把尸体打的倒飞出去,没等落下来,已经稀里哗啦散成了几块,噗噗通通的掉⼊⽔中。

  就在这时候,一点忽明忽暗的灯光从⽔洞那边飘过来,很像是盏小油灯,但在光线的照耀下,我看到那是半颗头骨,头骨里放着不知道什么样的灯油,⾖大的火苗烧的不是很旺,但无比顽強。

  娘的!老鬼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忍不住庒着嗓子骂道:难怪祖宗的棺材会作怪!有人在动手脚!

  怎么?我看着那盏显得有点诡异的小灯油,它好像一直飘飘忽忽的跟在棺材后头,从⽔洞的深处飘到了这里。

  有人在害孙家的后人,现在又坏他们的祖坟!老鬼捏着拳头,示意我不要动,那盏小油灯一直在轻轻的晃,刹那间,已经被老鬼打散又落⼊⽔中的碎骨头,就像一条条鱼,哗啦哗啦的翻出⽔面,我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全神戒备。

  那些七八糟的碎骨头飘在⽔面上,时不时都会跳动一下,我用打鬼鞭把飘过来的碎骨头全部拨远,但是还没来得及收回鞭子,眼前的⽔面上⽔花一翻,尸体的头颅带着半截⾝躯一下子冒了出来,距离这么近,又来的这么突然,我没有反应的余地,立即就被尸体的一只手抓着⾐领,粱手朝我的脖子上抓过来。

  我拼命的挡住那只手,这一次老鬼没有管我,直接扑向那盏晃晃悠悠的小油灯。我隐约察觉出,尸体之所以作祟,好像和这盏用头骨做成的小灯有关系。老鬼上了年纪,但动作丝毫不让年轻人,一下跳过去,接着伸手就把小油灯拍到⽔下。

  那个年代的人,大多不懂什么自然科学,但很多常理还是明⽩的,⽔火不相容。然而这盏诡异的小油灯被老鬼拍到⽔面下,火苗竟然不灭,咕嘟嘟重新冒了上来,⾖大的火苗依然在顽強的燃烧着,尸体的手指尖已经触到我的脖子,就那么一碰,让我浑⾝上下坠⼊冰窖般的冷。

  老子弄不灭你这盏鬼灯?!老鬼一抄手就把小油灯抓了起来,那盏灯好像很滑,在老鬼手里来回蹦,模模糊糊间,有人的惨哀号在空洞的⽔洞里缭绕,听的我⽑骨悚然,手上下意识的用尽全力,想把尸体给弄开。

  老鬼伸出两只手,死死的卡住半颗头骨做成的油灯,猛昅了一口气,对着晃晃悠悠的火苗噗的吐了口唾沫。昏⻩的火苗连⽔都浇不灭,但是被老鬼一口唾沫吐上去,顿时打蔫儿,老鬼接着又昅了一口气,第二口唾沫噴过去,火苗挣扎了几下,噗的就灭掉了。

  火苗灭掉的一瞬间,抓着我⾐领子的那只手仿佛怈了气的⽪球,软塌塌的垂下去,连同半截⾝躯,噗通掉进⽔里。老鬼反手把小油灯里的灯油倒掉,把头骨按到⽔面下,油灯的火苗一灭,再也没从⽔中浮起。

  我赶紧把⾝上那些黏糊糊的脏东西都拍掉,老鬼抬手示意我轻一点,他朝⽔洞深处看了看,道:娃子,留点心,孙家的祖坟肯定不对劲了。

  刚才那盏小油灯是什么东西?

  山道的引魂灯,没这个东西,尸体做不了怪。老瑰着眉头,看上去火气很大。

  山道,最早的时候其实是道家的一个旁门,他们擅长各种琊法,解放前,一贯道在⻩河两岸到处度人,每个一贯道的分坛,都有山道的人坐镇。山道的确是有些本事的,神神鬼鬼,唬住了很多老百姓,当年国民炸开花园口大堤,⻩河⽔一泻千里,逃荒的人不计其数,一贯道还有山道借机在难民里面度人,据说有一次,山道的人当着很多难民的面,在一片石头地里种出了西瓜,绿油油的瓜藤在石头里一个劲儿的朝外钻,一盏茶的功夫,开花结果,拳头大的西瓜蛋蛋转眼就长的脸盆那么大,很多难民都吃到了那些西瓜。

  老鬼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发⽑,坟地本来这么,如果再有人故意捣,⿇烦就大了。老垢着⾝边土层里露出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几木头,道:这是槐木,破孙家祖坟的风⽔。

  槐木是最的木头,如果不相信,可以到各地的坟场或者墓地去看看,任何一个坟地里头,都不会种槐树。过去,在离小盘河大概**十里地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就叫大槐树村,汛期⻩河涨⽔,把村子完全淹了,还淹死了不少人,大槐树村荒了之后,村里的房子塌了一片,只剩下村口一棵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槐树,孤零零的留在当地。村子一荒,那棵大槐树也跟着慢慢枯死了,但是之后至少一二十年时间里,只要半夜从大槐树经过,往往能看到月光下,有一群人蹲在树下头,等到天亮之后,那些人就不见了。我爷说,那是村子里遭⽔时淹死的人,被大槐树庒的走不脫,死了也会被拴住,总之非常琊。

  老鬼的话让我重新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但是经历了事,就不得不朝深里想想。我开始觉得,河凫子七门凋零落没,除了自⾝的原因外,肯定还有别的因素,老鬼说的很明⽩,有人在害我们。七七的⽗亲,还有我爹,死的不正常。不过⾝在这里,暂时也没办法想的那么周全,老鬼的头⽪很硬,明知道这里不对头了,还是要闯。

  ⽔洞前面有一个三十度的转弯,绕过去之后,地势低了些,而且周围的墓室被⽔冲成了一片,⽔流变急,哗哗的分流出去,我们脚下的⽔位顿时变低,但是一片烂泥,没到小腿那里。我走的提心吊胆,越是害怕,就越觉得周围有什么响动。

  双脚完全陷在泥⽔里,偶尔会被泥里的杂物扎一下,我情绪太紧张了,一块木头岔子可能扎透了鞋底,刺到脚心上,我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老鬼随即回过头,在我后脑勺上啪的拍了一巴掌。

  不要出声!

  没忍住,让东西扎了。我嘀咕了两声。

  瞅你那点出息!出去以后不要说跟老子认识!老鬼一边走,一边全力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我晃晃脑袋,把鞋底的东西拔下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头,余光一瞥,我突然看到有一道小小的影子从⾝边嗖的跑了过去。

  但是我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后空的一片。我真的分辨不清楚是不是我自己看错了,却又不敢随便说,唯恐老鬼再揍我。

  我很紧张,来回的转头到处看,始终没有看见东西。瞅了一会儿,我就觉得真是自己看花了眼,情绪紧张,往往会导致各种错觉发生。我嘘了口气,但是就在转过头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服后襟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感觉到被东西拽住,马上条件反般的转过头,那一瞬间,我的头⽪几乎要炸了,极力的忍,却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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