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通总把
我听着张四野的讲述,心里既好奇,又感慨。七门的庞大,那是消失了多少年的人物了,然而一直到了今天,时时都还会被人提起,敌人畏惧,旁人仰慕,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张四野讲的事情,发生在GMD北伐战争期间,那是一场由南向北几乎席卷了整个国中的大战,因为战的爆发,南方还有⻩河流域的⽔道势力遭到了很大的影响,平时正常的营生都被迫停止。虽然十八⽔道的联盟已经出现,但是没有名义上的领袖,依然很散。
神通老总把那时候已经很有名气了,可是怎么说呢。张四野淡淡的苦笑了一下,道:⽔道大多聚集在南方,十八⽔道里,⻩河滩是唯一一个长江以北的,大伙儿有点排外,不怎么服他。
当时迫于形势,很多偏远地区的⽔道势力都聚集到了长江跟⻩河两条大河上讨生活。北伐战争后期,南方基本平定,剩下的就是盘踞在两湖和河南境內的吴佩孚部。传言马上要打仗,开封郑州这些大城里的豪门大户人心惶惶,开封城里的包三爷暗中联络了十八⽔道的人,想把家里的浮财和家眷先转移到已经大局安稳的南方。这笔生意报酬丰厚,但是风险太大,本来是漕帮的人率先挑头接了买卖,又怕出危险,所以渐渐的把其它势力也牵扯进来,到了最后,这件事就成为十八⽔道一件公事。
包三爷是开封城的大户,人称包半城,据说几乎半个开封城里的产业都有他的份儿,这说法可能夸张,但是他托十八⽔道运出去的两船东西里头,⻩⽩货,还有烟土装了大半船。十八⽔道的人提心吊胆,放在嘴边的肥⾁不能不吃,然而这批货一旦出事,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两船货物还有家眷刚离了开封,就被人截住了,截船的是当时河南省督军府的人,从船里抄出那么多烟土,事情马上闹大,扣了所有的货,还有一部分人。
江湖人有江湖人做事的规矩,出了这样的事,大家谁都担待不起,东西也要不回来。张四野道:实在没法子,就只能出险招了。
事情是张四野的爷爷带着一些人做的,因为通过正常手段,拿不回被扣押的东西和人,他们打听到省督军在开封养着一个小老婆,还有儿子,张四野的爷爷带人想把督军的小老婆和儿子给抓了,当人质迫放人放货。结果办事中间出了岔子,不仅没能抓到人,张四野的爷爷还有一帮⽔道上的人也陷了进去。
波折再三,十八⽔道的人就慌了,一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开始正视对手,那不是一般人,是坐拥十多万军队的军阀。思前想后,谁也没有主意,当时连张四野家里那帮家人都打算要放弃。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隐忍不动的神通老总把出来了,说他自己要去救人。南方那些⽔道上的江湖汉子打心眼里是有点看不起这个来自大河滩的人,但是大家谁都没办法,只有神通总把愿意救人,拦也拦不住。
有人问他,该怎么救人,神通总把笑笑不说话,好像有成竹的样子。第二天就出去了,他用了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方式,孤⾝一个人跑到督军府外面喊门,要督军放人。
事情结果很简单,神通总把当时就被抓了,下到大牢里面打的死去活来,不管用再重的刑,他从不吱声,刑讯完了,就淡淡两个字:放人。打到最后,动刑的人都手软了,一层一层报上去,督军亲自过来看,神通老总把还是两个字,放人。
出来混江湖的,不一定都是大奷大恶,骨头硬的人有很多。张四野道:到了后来,那个督军都看不过了,摆摆手,说这是个硬汉子,让人把他放了。
但是神通老总把不走,着一⾝伤,要督军放人,一来二去,把督军搞的很火光,搬了把椅子坐在大牢外头,让继续上刑,要看看神通总把到底有多硬气。这一次有督军监刑,下头的人不敢手软,实打实的打了半天,⾝上的⽪⾁被打掉很多块,骨头断了十几,浑⾝上下已经没一处好⾁,整个人已经瘫了。但是有人问他,他还是吐着⾎沫,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个字,放人。
督军早年间也是土匪出⾝,看到神通老总把这么硬,不知道触动了心底什么情绪,亲自给他松绑,把抓来的人放了,但是那船货都充了军饷,没能退回来。然而对十八⽔道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喜讯,一帮人抬着站都站不起来的神通老总把离开开封,刚刚出城,张四野的爷爷就跪到面前,重重磕了个头。这一个头磕下去,不仅仅代表感念神通总把的救命之恩,也代表着其他⽔道的人,从心里服了这个为同伴甘愿骨碎筋折的好汉子。
从那之后,神通老总把就是十八⽔道的头领,大伙儿当着关二爷歃⾎为盟,造了十八⽔道的令牌,令牌就是总把的信物。
歃⾎为盟这个东西,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用,就像有些人拜把子,一个头磕在地上,把兄弟名分看的比命都重,有些却不以为然。但是张四野的爷爷是神通总把豁出命救回来的,张家始终念着恩,一收到河滩有船锚大旗的消息,马上就赶来了。
当年的神通总把,张四野没有亲眼见过,所以老疯子是不是他,还无法百分百的确认,然而我综合前后联想一下,十有**是不会错的。我不知道老疯子到底是为什么落到排教的手里,按理说,他那种本事的人,不会轻易被活捉。
老总把失踪很久了。张四野道:前些年风声很紧,我们不敢那么张扬,偶尔做点私活也要瞒上瞒下,⽇子很不好过。但是老总把照顾兄弟,有什么收获,几家平分,⽇子虽然过的苦,大伙儿都服他。
就这样过了一段⽇子,神通老总把突然就走了,没人知道什么原因,走的很莫名其妙。他和张家的人私一直很好,是过命的情,临走之前,老总把跟张四野的⽗亲喝过一次酒,隐隐约约说了那么两句。
老总把说,大河滩出事了,他得回去。张四野道:酒喝的多,老总把多多少少说了几句,我⽗亲听的不是那么明⽩。老总把说了,他要去对付一个人,一个长着三只手的人。
三只手的人!我心里立即一阵疑惑,三只手,在河滩上只是个泛称的绰号,但是就在今天,我亲眼看到了山羊胡子的第三只手,而且被他第三只手给伤到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我心里就和打鼓似的。正常人不可能长着三只手,那绝对是一种异象,三只手的人,必然来自圣域。神通老总把要对付的,是圣域的人?圣域人当时主要活动范围就是河滩,跟十八⽔道其他势力应该没有瓜葛,但是神通老总把为什么要对付圣域的人呢?
接着,我又暗中想了想,张四野讲述的事情,无法具体到某一年,但是大致的时间段是不会错的,神通老总把离开十八⽔道总盟,前往河滩对付那个三只手的人的时候,恰好就是我们七门的庞大为了牵制仲虎,而远赴极西之后。
本来,十八⽔道对我来说是个遥远又陌生的派系,然而联想到这一系列巧合,就让我不得不深思起来,老疯子是十八⽔道的总把子吗?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面对付圣域的⾼手?
从老总把那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亲找了很多年,无影无踪。时间一久,其他⽔道的人把这个事情渐渐淡忘了,可是我们张家受了老总把的大恩,不敢忘记。
我和张四野谈了很久,他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靠⽔生活的人喜喝酒,那些汉子畅饮之后就地睡了。我们俩一直聊到快要天亮,张四野说,他还要继续找老疯子。谈夜一,对张四野又多了一些了解,这是个好汉子,很值得往。
兄弟,相逢一场是缘分,我先告辞了,大伙儿要在河滩逗留一段时间,以后说不准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张四野叫醒那帮汉子,下河上船,离开了这里。
一直望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我心里就疙疙瘩瘩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张四野的讲述之后,我心里反而更疑惑了,那老疯子的来历,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天还没有完全亮,四周静悄悄的,这么多天跟老疯子耗时间,现在终于算是闲了,我和弥勒打算沿河巡视一段⽇子,金大少赖着不肯走,我劝他回家,河滩太不安稳,跟着我们随时都有危险。
我跟丈⺟娘闹翻脸,回家也会被我家老爷子吊起来打死,横竖都是死,还是死在外人手里心安一点。金大少可怜巴巴的,又是头摇又是叹气。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过了半个来小时,从前面远远的地方,骤然传来一道沉闷的钟声,我对那声音很悉,钟声一响,顿时让我闭上了嘴巴。
我听得出,那是空船上破钟的声音。但是爷爷在镇河期间跟旁门还有圣域的人斗了不止一场,用来召兵下河的鬼船已经被打沉了,怎么会又响起来?
走,看看去!我听到鬼船上的钟声,心里就无法淡定,顺着钟声而来的方向,带着弥勒和金大少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