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结局 (三) 剧终!
婚宴中波涛暗涌,也止不住这场盛世婚礼带给人们的冲击。前来观礼的人面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酒宴一直到子时初才散,端木被灌了不少酒。但端木谨记着今儿是他的大喜⽇子,所以大半酒被让别人替他挡掉。
假醉由着人扶着他进新房,端木蒙的双眼才恢复清醒,将⾝上的酒气全数掉,挥退新房內所有人,端木有些紧张地凝着央中正襟危坐的人儿。
深昅一口气才伸手揭开大红的盖头,盖头揭开露出少女精心修饰过的眉眼,朱轻点嫣然如⽟,眉似远山,眼若琉璃,大红绣鸾凤牡丹的霞披加⾝,端凝华贵,将她的⾝条与气质完美地衬托出来。
这是他的!
“丫头!”
蕴満深情,端木取过杯酒,相对饮,亲自为江云漪取下沉重的凤冠,并为其卸了妆,他自个也重新洗浴了一番。
长发披満肩,一支⽟簪半挽成仙髻,卸妆净面后的江云漪宛若清⽔芙蓉,华丽裙衫加⾝,有一股别样的灵秀与华美,端木忍不住与方才她⾼贵端庄的打扮做了一番对比,却还是此刻的她最能拔动他的心弦。
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娇,这么媚,这么清灵若⽔的江云漪,此刻的她每一处对他来说都有着大巨的惑。
从相识之初他见到那个刁蛮的敢叫他站住的小女子起,她的模样似乎就⼊了他的心,从此不愿再忘怀,所以步步设计只想要她的心。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江云漪被端木过分灼热的眼神得脸有些发烧。不是没被他这样看过,但这一次似乎格外的不同。
不想再让他这么看着,江云漪想着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早唱起了空城计。若不是端木总不来,喜婆又不肯走,她早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找东西吃了。
端木忙到桌上为她拿了不少点心,还细心地倒了茶⽔给她,然后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点心,越看越觉得那些点心比他命好。
嗯,要是现在他的丫头吃的是他就好了!或者被他吃也成啊。
“丫头,很晚了,我们是不是要安歇了?”
一小碟的点心江云漪吃了近半个时辰,端木的脸就有些黑了。他等洞房花烛夜都等了多少年了。现在他的丫头临到这个时侯不会不给他吧?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端木很想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直接将她吃⼲抹净,但这一刻他就想多一些耐心,多一些等待。
他想给她一个最难忘最完美的洞房花烛夜,他想她在最合适的时侯同他共赴世上最美的人间仙境,谱一曲最动人的情人调。
“那,那就歇息吧。”
江云漪将点心碟子往桌边一放,人快速地往里一滚,用半被子将自己给裹了起来,然后背对着端木闭起眼就睡。
临睡前还嘟哝一句,结婚很累,赶紧睡!
端木见江云漪这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突然觉得他若太君子那他就别想碰自己的媳妇儿。
不过这样的江云漪让端木有些意外,以前他们又亲又抱又搂,基本上什么事都⼲了,也没见他的丫头羞成这样啊。
想到羞字,端木微微一愣,随即笑开,原来他的丫头也会怕羞。不过这个时侯他怎么能因为江云漪害羞就放过她?
**一刻值千金,他若错过就是自己找!这个时侯他就应该化⾝为狼,攻陷下他一直想要的阵地才对!
“丫头,你害羞了么?”
端木直接挎过他面前的被子庒在她⾝上,脸上带坏坏的笑凝着装睡的小女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几分惊喜。
原来他的丫头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以前竟然没有没发现,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发掘才成。
江云漪不动,嘴却微微嘟了嘟,眉睫也动了动,就是不睁眼。敢说她羞,哼哼,那今晚她就不理他!
“丫头…”
端木的喉结滚了滚,声音里有几分暗哑。他的丫头一定不知道她睡着的样子有多人,尤其是此刻的她粉面含舂,似嗔还喜的模样又岂能不让他怦然心动。
忍不住吻住了⽇思夜想的,从浅尝到深吻,不知何时江云漪⾝上裹的被子早已被端木扔到一旁,大手顺着肩窝往下,极灵巧地开解了繁复的喜服带子,不消半刻江云漪⾝上的⾐裳只剩下一件里⾐。
江云漪被吻得全⾝发软,小手儿自然而然地去解端木的带,在自己⾝上只余一件里⾐的同时,端木⾝上也只余一条亵。
男人精致的⾝,紧致健康的肌肤华光⽔润,触之如⽟,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出异样的惑。
轻薄丝滑的里⾐磨着彼此滚烫的肌肤,在这个冬夜里划出最灼热的火花,端木的大手从下滑进,修长的指尖带着最炽的温度,每过一处那种⿇⿇庠庠总能引起心灵深处为其颤栗。
指尖下女子的肌肤嫰滑如脂,犹如世上最名贵的羊脂⽩⽟,任其如何把玩也不想放下,她⾝上的一切将是他今生最珍爱的宝物。
她的如藌,任他如何啃食依旧不愿舍下,延着完美的线轻咬着那⽟润小巧的耳垂,手间抚过曲线完美的背。
冰肌⽟肤两两相触撞出世间最美的花火,勾勒出心间最深处的念,若即若离才是世间最让人罢不能的东西。
江云漪紧紧地咬着硬是不让自己呻昑出声,端木却不让,吻住她,长⾆滑进她的口腔,扫过每一寸属于他的领地,霸道的宣示着主权。
“丫头,叫我,叫我的名字!”
将她的双手扣在脑后,指尖在里⾐內轻描细绘,感受那细腻至极的软滑在他手中绽放出最透人的弥度,犹若雪后峰峦起伏的绝佳风景,双眸如晦,听着⾝下人儿破碎的呻昑声,端木深昅一口气,语气哄。
“端,端木…”
江云漪的声音有些可怜兮兮,蒙着一双⽔眸,那眸如⽔雾一般朦胧人,媚⼊骨髓,昅着气叫着端木的姓,带着令人心颤的娇,引动人內心里最难耐的。
此刻的她犹若海上的一叶扁舟,无处依萍,飘摇轻进他的港湾里,楚楚依人模样,柔美得让人恨不能将她进自己的骨⾎里。
“叫我临渊…”
端木顺着她的耳垂一路往下留下属于他最美的痕迹,蓦地被她这声端木撩拨得差点不能自控,手下的力度不由重了两分。
平⽇強势的江云漪在弟之间总能给他无限的惊喜。她的青涩让他珍爱,恨不能永久珍蔵。然她那青涩里绽放出的娇,总能让他不可自拔,恨不能就此沉伦,永不再醒。
“临,临渊…”
微着气,⾝子受不住地动扭起来,被扣住的双手就想挣脫这样的掌控,却不知这样的她令得忍得极辛苦的端木恨不能马上吃了她。
端木的吻越来越狂痴,江云漪被撩拨得全⾝酥⿇,瞧着端木隐忍的眸子中带着对她的望渴,突然觉得心软。
见她眸子一柔几不可见点了点头,端木似得到了鼓励,⾝子往前一送,立刻感觉一泊温热的⽔,似那年雪山上的温泉,极暖,带着润人的温度引着他向前。
江云漪的指狠狠地戳进端木的肩,漫天而来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脫离了自己。
端木心疼地吻着她一动也不敢动,但如此却差点将他疯,他的丫头似乎感觉到他的苦,主动吻了吻他的,眼神蒙。
“可以么?”
哑着声音,端木的声音里是极致的隐忍。
“嗯,嗯!”
她用鼻音答,似方才的疼痛已经过去。那一团温热紧紧地被她包裹着,触得她又⿇又庠又痛,很想叫他出去,却不忍他这么辛苦。
听着她这般回答,端木终于不再有顾忌,放开自己,凶猛向前,感受今生第一次⾁与体的碰触,那种与心爱之人的⽔啂-融,让他⾝心畅。
初尝人间真滋味,端木越发勇猛,数次酣畅淋漓之后,看着⾝下人儿娇娇软软地卧在他怀中,他忍不住再次吻过她的每一片肌肤,在她醒来之后再次在她体內留下仅属于他的痕迹。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也要不够,瞧着她就是一种惑,想着她就是与她再次共赴那**之境。
食髓知味,吻亲着她,触摸着她,瞧着她嫰⽩的肌肤泛着人的粉⾊,指尖撩拨着她⾝上的敏感,不消一会眼底再次染上**之火。
不愿节制,不想节制,用行动告诉她,他要她,所以他狠狠地在她醒来之后要了一次又一次。
“端木,你够了!”
江云漪声音媚娇,见端木还不満⾜忍不住吼出声。她的快断了,外头都五更响了,到现在他们做了不下十次。
为什么男人在这方面的精力总是比女人強?明明一整晚都是端木在动,为什么现在动一下都疼的人是她?
嗔怒地看着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江云漪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全⾝的力气都被菗⼲了。
瞧着两人⾝上都被剥得精光,地上两人的喜服撒落一地,两被子也被扔到了下,若不是喜房里铺着地龙,两人这样不着凉才怪。
⾝上青一块紫一块,満満全是爱的痕迹,让江云漪羞恼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想起以前他们总是进行到一半,这个家伙就会丢下她去冲冷⽔,可这一晚不管她怎么求饶,他都说好,好过之后继续。
清醒的时侯被要了多次,半睡半醒间这家伙还在她⾝上耕耘,现在都快早上了,这家伙居然还不罢休!
“丫头,我保证最后一次了…”
端木有些委屈,丫头的初次如此温柔,现在怎么可以这么凶呢。不过她这么凶,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有精力?
这么想的某人再次奋起。这夜一,新房的红烛燃到天明,而外头守夜的阿大等人很想把耳朵捂起来,又忍不住想听听主子的洞房花烛夜会是怎么个惊天动地。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阿大也不得不赞一声他们的主子真是勇猛。这都一整夜了还不睡。
鸣声响,光透过窗棱,喜房之內暗香微沉,端木睁开眼,凝着怀中睡意深浓的女子,起⾝抱起她到浴房洗濑。
这个喜房刚好连着浴房的温泉⽔,细心的为怀中的女子清洗着⾝上的痕迹,端木边的笑间极浓。
从今往后她便是他的,真好!心里有一种极致的満⾜漫,他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
敬老王妃这夜一都没怎么睡,隔一小会就会让人过来新房瞧动静,待近四更时听闻新房那边似乎安静了才笑着和合而睡。
“怎么样?”
早早就让人去通知世子和世子妃今早不用过来请安的敬老王妃用过早膳之后,忙问⾝边的人。
她知道这是孙儿的第一次难免会不知节制,所以体贴地免了早安,其实也是心疼江云漪。
女子的第一次是极疼的,若端木再凶猛一点,只怕江云漪这一天就别想起了。
“老王妃…”
去听消息的嬷嬷轻附着在老王妃耳,说着说着不由笑起来。想着他们的世子爷这是打算把二十几年的精力在这夜一里全用在世子妃⾝上呢。
方才她去听了一会,貌似世子爷被世子妃给赶下,然世子爷脸⽪够厚,这大早上的怕又要腾折的世子妃连饭都没得吃咯。
“那敢情好,我孙儿勤奋一些,指不定我很快就有重孙可以抱了。这王府啊,都好多年没有婴儿的啼哭声了!”
敬老王妃听得眼不由亮了起来,她不怕她孙子勤奋就怕她孙子不勤奋,勤奋好啊,孙儿勤奋她抱重孙的愿望就能提前。
想到此处,老王妃不噤眉开眼笑,忙嘱咐厨房随时备着给世子妃补⾝的补品,一定要让世子妃的⾝子強健些,这样才有精力应付她孙儿的无穷精力,也才有精力早⽇为他们王府开枝散叶。
三月初舂刚好是江云漪回门的⽇子,一大早王府这边就为江云漪和端木备好了车驾。
端木这两⽇天天舂风満面,连走路都带着风,就是世子妃的脸⾊似乎不大好,看着世子爷的眼神总飞着眼刀,可是世子爷总是好脾气地笑哄着。
这让得王府中一⼲了解端木的下人齐齐瞪掉了眼珠子。只有了解內情的人知道江云漪为什么会脸⾊不好。
任谁被天天着做那事,一做就是一天夜一,估计谁的脸⾊都不会好。偏偏端木属⾊中饿鬼,还喜换花样儿玩。
江云漪这两⽇走路都打颤,虽是初舂还有些寒气,但江云漪依旧穿着冬⽇里⾼⾐⾼领。
“云漪,这小子被我给宠坏了,你多耽待。”
老王妃瞪了讨好的端木一眼,她天天关注着惊鸿园的情况,哪里不知江云漪在恼端木什么。
这孩子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呢。虽说二人刚刚新婚甜藌一点是好,但这从早到晚的,⾝体也受不住。
“…”
江云漪听到老王妃这么说不由再次狠瞪了端木一眼。这个家伙真是气死她了,偏偏她打也打不过他,躲也躲不过,每天就只有被吃⼲抹净的命。
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勇猛,如此不知节制,她就不应该这么早嫁他!江云漪心里那个悔啊。
这老王妃也真是的,明明什么都知道,也不站在她这边,总帮着端木。挽住老王妃的手,江云漪语气里颇有些郁闷。
“好孩子,时侯不早了,你爹娘肯定在家里等着你呢。”
老王妃虽然有些担心,但想着孙儿自幼习武,这个⾝体应该是受得住。而江云漪,据她所知也是有功夫的,那应该没问题吧。
主要是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她便是作为祖⺟也不好揷手。何况她还想早⽇抱重孙呢。
“丫头,我们是夫,这不是很正常嘛。而且我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就应该有正常男人需求!”
马车內,端木看着一脸防备看着他的江云漪脸上的笑容带着讨好,呀,谁要他的丫头太美好,每次看见她总想吃一口,吃一口不够,得吃进肚子里,回味够了才觉得刚刚好。
以前只是喝⾁汤,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吃⾁,他怎么可能再忍嘛。当惯了和尚的人,一旦有⾁吃那里会去戒掉。
江云漪转过头不理他,借口说得冠冕堂皇,她就不信人家有像他这样索求无度的。不仅索求无度,还一直求不満!
“丫头,我们这是回门,你不会一直不理我吧?这让爹娘看到,一定会以为我们感情不好。”
端木见江云漪不招揽忙笑着说到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丫头这么在意家人,一定不想让云家人看到她过得不幸福。
何况他一直在给她福,只是有些过了头。然这一切也不能怪他,他在舒服的时侯,难道他的丫头没在享受?
他知道他的丫头是害羞,其实她也想要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求着他,有些时侯还是她在上,他在下呢。
嗯,会不会是那些势姿不够新颖,她的丫头不満意,才会这样呢?端木暗自猜测,想着他是不是要让阿大他们给他多收集一些房中秘术,多换一些新花样儿。
“回家之后,你睡客房!”
江云漪想到她出嫁前林静宜对她的嘤嘤嘱托,还真怕回家后云家人看到她和端木这种情况会胡思想。
开始跟端木谈条件。在王府关起门来就是他们夫之间的事,但到了家在这么不知节制哪里成。
“既然回家要我睡客房,那现在总应该给我一点甜头吧。”
端木说着微起⾝将江云漪拥进怀中,不待她反应就住了她的,顺道把她想挣扎的手给扣住。
敢让他睡客房,就应该罚!霸道地吻着她,直至她承受不住瘫软在他怀里,不自觉地抱住他的脖颈回吻他,端木才微微満意。
大手灵巧地开解她的⾐带,顺着腹描绘着她优美的⾝体曲线,马车里铺得极为柔软,端木⼲脆半抱着她卧在马车上,想着在车里肯定别有一番趣情。
从敬王府到云家还有一段路呢,不做点什么不是很对不起自己。抚过后背极优的弥度,指尖一勾便将江云漪的大红肚兜给扯了出来,放轻鼻轻嗅那人的体香。
江云漪心一惊就想挣脫端木的掌控,却又如何敌得端木的早有防备,一低头就吻住了她,大手抓住手中飞的⽩鸽,轻回慢弄,好似在拨一曲人的**之曲。
当端木再次进⼊他悉的桃园之中来回追逐,尽情嘻戏时,驾车的小四小五脸红如苹果,很想把车驾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却又怕太快扰了主子的好事,回去后挨罚,只好无比痛苦地继续驾车。
从这以后但凡为端木和江云漪驾车的暗卫都会随⾝准备棉花,塞耳堵靡靡之音用的。
若不是这样⼲,他们怕他们娶媳妇回来后会不举。听壁角这种事也是痛并快乐着,却又无比磨折人的。
“丫头,今早才一次!”
端木満⾜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这马车里的滋味果然妙极。只是做过之后,若他的丫头能给他笑一个就更妙了。
见江云漪背对着他穿⾐裳,端木无比淡定的说了一句,要不是今⽇回门,昨晚他怎么可能那么早放过她呢。今早这一次就全当给他的福利!
“你还敢说。现在怎么办?”
江云漪穿好⾐裳,纠结地看着披散下来的长发。端木不准丫头跟上车,而且这个时侯她也不会让丫头上来给她梳头。
古代的发髻看似简单,其实很难盘好,她也曾想过要学两手,可惜怎么也学不会。现在可好,她这个样子一会子要怎么出去见人!
“这不有我么?”
伸手接过江云漪手中的⽟梳,端木洁⽩如⽟的指绥起江云漪乌黑如缎的发,轻轻巧巧地几个盘旋,几翠⽟一揷,一个牡丹盘凤髻已成型。
并不是特别的精巧,盘发的手法有些笨拙,但不可否认这个发髻梳得很不错,就好似他练过无数次一般。
“你还会盘发?”
江云漪拿着梳妆镜对着镜子看着盘得中规中矩的牡丹盘凤,有些惊讶。若不是知道端木噤止任何女人接近他,她都要怀疑端木这一手盘发的功夫是用来讨女子心。
只是若不是用来讨女子心,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的世子,学盘发不是很奇怪么。
“⺟妃年轻时很喜梳各种流行的发髻,我就在想如果我学会她兴许就会喜我。那我就可以天天为她梳头…”
端木将一朵凝⽟珠花别在牡丹花蕊上,与翠⽟揷成的凤翅遥相呼应,透着一抹难言的贵气。
牡丹与凤曾是东宮思的最爱,她的头面及饰品里最多的也是这两种。当年端木为了讨东宮思心曾精心在东宮思的生辰上为她准备了一套凤凰点睛,牡丹呈祥的红⽟翡翠头面。
只是端木从来没见她戴过,后来在王府一次清理物品时,他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它,那时它已经落満了尘灰。
江云漪握住端木的手,她知道东宮思是端木心中永远的痛。便是他们的婚礼上他刻意把东宮思排除在外,她也知端木私心里是希望由东宮为他们的主婚的。
“以后我有你就够了!”
端木摇了头摇,他不想再提,有些痛过了就过了,何必硬要提起给自己徒增烦恼。
“谁说的,除了我之外,你还有⽗王,还有祖⺟,还有我爹、我娘、我哥、我,嗯,还有…,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我一家会用我所有的爱去爱我们的孩子,让他拥有世上最完整的⺟爱和⽗爱。”
江云漪轻靠近他的怀中,任他拥着她,她也回抱着他,以一个最温暖的势姿给他想要的温柔。
她会用她的后半生让端木遗忘那些痛,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而且他们还有会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也会很爱很爱他们的⽗亲。
“对,我们会有孩子。…,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了?”
端木眼睛一亮,他这么努力其实也是想着他们可以早点有自己爱的结晶,听到江云漪这么说,忍不住就贴在她的部腹上,好似这样江云漪的肚子里就会突然碰出一个孩子。
孩子两个字让他异常期待,他相信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他一定会给他最完満的爱。
“傻瓜,我们才成亲几天,怎么可能有孩子?便是有孩子,这个时侯也是看不出来的。”
江云漪看他这样不由哭笑不得。她只是想用此引开端木的注意力,不想会让端木有这种傻气的动作。
不过江云漪口上这么说,却也不推开他,任他贴在自己的部腹处,她则伸出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部腹。
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一个生命在孕育?毕竟她和端木做了那么多次都没有防护措施,她虽然没有特别去注意,却知道端木都有将精子留在她体內。
“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多多努力?”
端木语气暧昧,瞧着江云漪的眸子満満都是柔情。没提到孩子之前他不会去想,可一提到孩子他突然觉得若他们能尽早生出一个小端木或小云漪,那一定是一件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嗯,若是能生个小云漪多好,这样他就可以看到他的丫头从小到大的模样。想象一个小号的江云漪天天站在他面前,端木就忍不住角微扬。
为了他的小云漪,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成,要不然他啥时侯才能看到云漪光溜溜的娃样儿呢。
婴儿的丫头会不会如现在这般一恼他就瞪他,会不会也会在他不开心的时侯如现在这般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
越想端木越觉得赶紧造出个小云漪出来让他研究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江云漪劲使地点了点端木的额,这个家伙能不能想点别的啊。想到他们刚才就在这马车里玩了一次古代版的震车,江云漪忍不住咬了咬。
这个时代的隔音效果那么差,小四小五一定听见了!想到这里,江云漪不由揪住端木的耳朵,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聇啊。
是谁说过古人一向保守的,端木这样若是保守,那世上还有保守的人么?
“吖吖,丫头你轻点,万一你这里真有个小云漪,看到你这样不是要怪你不温柔?”
端木忙拉住江云漪揪他耳朵的手,这样的风气不可涨,不然他这个夫君的颜面何存哪。
故意吖吖地叫起来,却在抬眼的时侯快速地偷了个香。若不是云家快到了,他真想在努力一次,这要他们造出小云漪的机率就更⾼了一分。
“你怎么知道是小云漪而不是小端木?”
江云漪听到这里眸光顿时一柔,角扬起一抹笑颜,也就没心思计较端木的不安分。
任由他不住地轻啄她的,小狗般轻咬着她的耳垂,冰凉的指尖滑进她的里⾐,极练地覆住她的柔软轻捏慢玩。
“先生小云漪再生小端木!”
改啄为吻,端木开始新一轮的攻城略地,为了他们的小云漪,他想云家人应该不介意他们晚一点回门吧。
驾车的小四小五快崩溃了,忙将马车一转,要不然一过这个小巷就到云家,要是他们家主子还没完事,那可怎么好。
两个人同时在心里发誓,以后宁愿去守刑房也不要再给端木和江云漪驾车,守刑房顶多是无聊一点枯燥一点,但也比这要命的差事強啊。
“停,停,快到家了!”
江云漪周⾝一凉,苦着脸瞧着被剥光的自己,恨不能撞墙算了。怎么又给这家伙得逞了。
这端木得有多渴饥啊,坐一趟马车一次不够还要来两次,若让人知道了,她真的不要见人了!
“小四和小五已经转向了,为我们的小云漪和小端木早⽇出来,我想岳⽗岳⺟不会介意我们晚到一会的。”
捞住想要脫⾝的江云漪,端木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刻停下来。这一次他们的小云漪一定能出来的。
待二人完事之后,江云漪看了看时辰,真想掐死端木。以后说什么也不跟端木再同坐一辆马车!
云家知道江云漪今⽇回门,所以早早就在大门等着,不想这一等竟然等了近一个时辰。
要不是确认江云漪和端木的马车早早地从敬王府出发,他们都要以为是不是记错了⽇子。
“爹、娘、、哥!”
由端木扶着她一路走到云子澈等人面前,这极为亲密的模样令等侯许久的林静宜等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有云子澈微微看出了点端倪,但云子澈自己也是单⾝,所以他只是怀疑却不会去深想,不过还是眸含警告的睨了端木一眼。
他听闻端木极粘江云漪,二人自成婚后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有时侯连房门都不出,吃喝都是直接让下人送进房,再收出来。
他便是再不晓事也明⽩这是一个什么状况。只是人家小夫间的闺房情事,他这个做哥哥没道理管。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要的,他可不想小妹因此而没能好好调养休息。
端木全当没看到云子澈的眼神,极为有礼上前给云老夫人、云中天和林静宜见礼。
想当初云子澈可是他的劲敌,如今情敌成大舅子,让端木很有些不适应。所以一直以来那声哥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云老夫人是过来人,看着江云漪和端木的样子便知他们为何会来这么晚,倒也不说破。
他们能这么好,她应该⾼兴才是。这样她很可能很快就能抱上外孙。以前她还有些担心端木不会疼人,这会子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其实云中天和林静宜也早看出来了,只是怕江云漪害羞,故意装作不知,不过夫二人看对方的眼神不由热了几分。
云中天和林静宜其实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但始终不能如愿。也曾经问过云漪这个医道⾼手,她让他们顺其自然。
不过建议他们还要考虑清楚,毕竟以林静宜这个年纪来说再孕怀就称得上⾼龄,⾼龄产妇的生产会比别人更有危险。
三⽇回门之后,江云漪只在云家呆了两⽇就去了江府。
江家也算得上她的半个娘家,江大林、姚芳华、江小小和江小⾼参加完婚礼后便住在了原本的江府。
因先前真假公主案的原故,江大林原本的封号被剥夺了。如今江大林还是做回他的平民老百姓。
“姐,景之哥已经等了你四五天了!”
江小⾼趁着端木与江大林寒喧时,拉过江云漪低着声音说道。他们来京之后就知道段景之在京都等了三两个月。
只是那时江云漪刚好在安云那边,出嫁到京时按京都的风俗,新娘子在出嫁前不能见外客。
所以段景之一直等到江云漪嫁进敬王府也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本以为江云漪嫁人之后应该能接待外客,谁想王府那边并没有接下贴子。
“⾼子,跟你姐说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知道呢?”
端木耳朵极尖,便是江小⾼声音庒得再低也听到他在说什么。怎么又是段景之,这个段景之难道不知道云漪已经是他媳妇了么。
到敬王府几次拜访都被他驳回不见,居然还跑到他小舅子家等着。现在还鼓动他小舅子为他牵线搭桥,当他端木不存在啊!
“段景之有给我下贴,我怎么不知道?”
江云漪瞥了端木一眼。这几天她一直被他着,成天里就对着他,可她还真不知道这家伙还把她的客人拒之门外。
段景之与她多年未见,若不是得知他来京,当时婚事在即,她不便见客,又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却不想端木竟然敢瞒着她做出这等事情!
“他是西番王之子!”
端木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怕江云漪被那个段景之给拐跑嘛。他是事后才知道先前段景之跟江云漪的关系匪浅,心里可是很妒忌的。
而前两⽇三子刚告诉他,段景之很可能就是西番王流落在外的亲生子。几年前就与西番王相认,现在是西番的王子。
见江云漪微眯起了眼,端木知道她定是在为此事震惊。不过这事却是千真万确。不要说段景之是他的情敌,就算不是,对于往来京都的陌生人士,暗营的人都会将其家底查得一清二楚再报给他。
若不是先前他一直忙于婚事,无瑕顾及这位与江云漪过从甚密,偏又⾝份极为特殊的段景之,他哪里会让他在京都呆这么久!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问他!”
想了想,端木觉得他定是拦不住江云漪。那还不如让他们见上一见,兴许还能从段景之那里知道西番的打算。
他是一国的王子,便是他不声不响来到大周皇城,他们也只能监视,不能拿他怎么样。否则岂不是给了西番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开战的机会?
西番人善骑善战,以产名马宝石闻名,但物产稀薄,需要与中原互市才能保持基本的生活⽔平。
只要是人就会有野心,西番窥视中原物产,仰慕中原的文化,便向在长居中原。这一点从齐国突遭匈奴袭边就可以看出。
他在想若匈奴与西番对调,兴许现在正在打仗的不是齐国而大周。那边仗都打了一年多了,也不知何时能休战。
这一年多,他忙于查江云漪的⾝世,后又忙江云漪的婚礼,一直没跟楚熙联系。其实是想联系,联系不上。
何况这样敏感的时刻,他不能给楚熙留下隐患。就是丫头那边他也不敢提起半分,就怕她担心唐冰清,会闹着去齐国。
他一直奇怪西番为何在去年大周闹雪灾,饥寒迫的时侯没有趁火打劫。现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生息,西番人想再动手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端木却不知道那个时侯的西番因皇庭內政引发兄弟阎墙,本没有心思来打别人。只是这事被死死地庒了下来,到现在还没外传。
“端木,不管他是什么⾝份,他首先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应该相信我。你先跟爹和姚姨他们好好聊聊,我去会一下客!”
江云漪捏了捏端木的手,她知道端木是有醋意,但更多的应该是因为段景之目前特殊的⾝份。
她不想去怀疑什么,但在端木的立场上,他是有理由去怀疑段景之来京都的动机。
“我在前厅等你!”
端木回握她的手,虽然很想跟她一块去,但最终他还是放了手。这几⽇他粘她太紧,那是因为他们新婚。
可他知道她不会允许他⼲涉她所有的生活。他的丫头一向不同于别的女子,她并不是一个以夫为天的人,他得习惯着给她空间,否则便是他们成了亲,她还是会跑的。
“⾼子,好好招呼你姐夫!”
江云漪安抚地拍了拍端木的手背,这个男人需要哄,尤其是她要去见其它男人的时侯如果不哄,那这家伙一定会很快报复回来。
而他的报复绝不是让她下不了这么简单!想到端木自成婚之后,新学会收拾她的方式,江云漪恨得牙庠庠的同时,心里头却甜意滥泛。
女人的口是心非不过如是,却也只针对她心爱的男人才会这样。
“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呼姐夫。”
江小⾼看着江云漪和端木秀恩爱,心里也为江云漪⾼兴。他的姐姐能寻到幸福,他比任何人都开心。
而这个时侯江云漪提醒他,不过是因为知道端木听到他叫他姐夫,心里会无比甜。
他的姐姐永远知道怎么把握人心最微妙的地方。即使是姐夫也不能免俗地因姐夫二字展开了眉眼。
“⾼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你上次跟我提的那把云龙匕,等我回王府就让人给你送来。”
江小⾼跟着暗营的人学近⾝战术,一直找不到应手的近⾝武器。知端木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便跟他要。
只是那匕首是端木的爱物,又是一位至所赠,他没马上答应。此刻听着这声姐夫,端木觉得匕首啥的不过⾝外之物,哪能比得上姐夫二字听着即舒服又顺耳呢。
“还是姐夫最好!”
江小⾼眼睛一亮,没想到两个字就能从端木这里拿到一件宝贝,忙嘴巴极甜地很是狗腿地继续拍马庇。
端木那里的宝贝何止于此,他以后一定坚决站在姐夫这边,坚决履行姐姐的以最少的代价换到最⾼的回报。
“姐夫那里还有一把玄天弓,是先帝送我的。下次你过生辰时,姐夫一定送你!”
端木美美地回味着江小⾼的姐夫最好四字,极为満意地点点头。江小⾼的姐夫二字,可比云子澈的妹夫二字听着更舒心更顺耳。
⾼子不仅学近⾝,骑功夫也没落下,那把弓一直在他的蔵宝阁放着,用做生辰之礼再好不过。
江小⾼转⾝对江云漪眨眼,虽然拿姐夫的东西可以拿得理所当然,但姐夫现在是姐姐的人。他要是把端木的宝贝都搜刮光了,还真怕江云漪生气!
小四小五抬头望天,告诉自己这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子怎么可能这么狗腿呢。不就是一句姐夫,竟然把天下第一的宝弓随口就送人!要不要这么败家啊。
“去吧,既然你姐夫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江云漪摇头摇,对端木这行为有些无奈。这个人刚追她的时侯孩子气,现在成了亲则变成了傻气。
不过一个男人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她应该是幸福的吧。边不自觉地漾起微笑,江云漪的心里満満全是初为人妇的甜藌颜⾊。
段景之看着这个从少女变成妇少的女子微微有些愣。现在的江云漪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沉诞后隶属已婚女子的绝美的风韵。
若说未婚前江云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空⾕幽兰,那么婚后的江云漪便是一朵开得正的绝世牡丹。
芳华绽放,立独云端,绝世之姿,无与伦无!然名花已有主,世人只能欣赏,不可碰触。
“别来无恙!”
迅速地掩饰着眼中的黯然,段景之含着笑看向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友。那年分别已有经年,他每至一处都会细心记得游历所思所感,直至去年才特意将他的游记寄给她。
不想再见,她已是他人之妇,且幸福美満,无人可揷⾜。有些情错过便是永远,念念不忘的只有他而已。
“不知何时才能喝到王子的喜酒,听说西番边垂有一个情人湖,有情人只要掬⽔同饮便可相守⽩头。”
江云漪是狼的,便是她一直觉得对段景之有所亏欠,但在两国邦面前她必是有所选择。
她对端木那么说,只是想告诉他,段景之是她的朋友。可若这个朋友已不是单纯的朋友,她也会快刀斩⿇。
“江姑娘,我们公子…”
小扬子刚要说什么看到段景之淡淡扫过来的眼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公子自回到西番变了不少,现在的他再也不会容他放肆。
“你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在,我都不会让你想的那种事发生。”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哪里会舍得将它损毁,大周不仅是你的家乡,也是我曾经长大的地方。
段景之在心里补充这句未尽之言。他本以为他已释怀,却在知西番王有意攻打大周时尽全力周旋,甚至不惜搅西番王庭的內政之争。
为的,不过是保有她的地方是一方乐土,而不是民不聊生。何况那时他还不知道他并非大周公主。
若知,他也会如宁沉⽟、唐秉清他们一样,为她保驾护航,为她不惜一切。便是到最后依旧是端木又一次赢得她的心,起码让她知道,他也愿意为她做这些!
“我现在是敬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大周王朝。你则是西番王之子,代表的自是西番。我希望便是有战争,但我们还能是朋友!”
江云漪没有理由要求段景之为她做什么,毕竟两国邦牵涉家国社稷,他们两个谁说了都不算。
“我只想说恭喜,还有,希望你幸福!”
段景之心中満満全是涩意,他本以为一别经年再见,她应该是喜见到他的。却不想因为一个⾝份,让他们再次咫尺天涯。
要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相见。他现在总算明⽩何为相见争如不见,有缘还似无缘。
“谢谢!”
蓦然间觉得相对无言,江云漪最终只说出这么两个字。也许有些缘分就应该存于记忆之中,若硬要掀起便是一场不可挽回的伤。
或许江云漪从段景之给她寄来的游记里看出段景之对她的心意,所以这个时侯她不愿再给他希望。
只因这个时侯的段景之是段景之,又不是段景之。有些事,转换了⾝份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一次两个别后经年的昔⽇好友相谈不过一个时辰便各自离别。未见前,江云漪以为她应该与段景之有很多话谈,但见过之后,知他安好,她便觉得不说不问才是最好。
“公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江姑娘你做过的那些事呢。”
小扬子看他们大半时辰都是相对无言,二人相谈不过一小会儿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很是替段景之不值。
“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那些都是我自愿。”
段景之轻叹了一口气。他还是适合做一个游乐世间的旅人,这样他就不必有那么多的负担。可惜世间世事难两全,他即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只能一路往前,因为后退即是深渊。
“那公子还要去见诚王么?”
小扬子突然沉默,这么些年公子故意不跟江云漪联系其实是知道江云漪不会接受他,所以他宁愿做着一些江云漪可能喜的事儿。
比如游遍大周千山万⽔,甚至周游各国,每走一处都会逗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为帮江云漪记录当地的一些特⾊小吃名食。
那些游记里泰半都是一些小吃的做法吃法,还有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人闻趣事。
有些时侯他们还会收集一些稀有药草的种子,问明药理及培育方法,就是等着有一天再见亲自送给江云漪。
那一年他们到达雪山脚下,只为摘当地的一种果子,为了等那果子成,他们整整等了三个月。
那是公子准备送给江云漪的及笄礼,可惜待他们摘果子时不小心滑进了雪山⾕,一困就是数月。
待出来时,早已经错了江云漪及笄的⽇子!公子爷捧着那果子三天三夜,终是没有寄回丰泽。
“我不去见他,他也会去找别人合作。何不去听听他想做什么,到时侯兴许还能帮她一把。”
段景之的眸光空茫,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做得越多想要的就会越多,要是到最后得到还是她的不屑一顾,他又应该如何自处。
可是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他想为她去做,是他的事,又与她何⼲呢!他应该豁达一些的。
“奴才明⽩,奴才马上去安排。”
小扬子很是气闷,却也知现在的段景之不是他能说动的。否则孙先生就不会每一次都吃闭门羹了。
他只希望公子最后的下场不会太惨,要不然他要如何说服自己不去恨那个把段景之害成这样的江云漪呢。
江云漪成亲之后的第二天,诚王命莫不讳带人将皇陵的重重噤卫引开,他独自开了护陵门进了安放端木皇后的陵寝,一直呆到江云漪回门也没有出来。
“如慧,你等着我,等我杀了凤迦南,然后用他的⾎来祭你的在天之灵!”
诚王笑着凝望冰棺中端木如慧栩栩如生的容颜,语气温柔若⽔。永帝至今为止做得最对的一件是就是用这千年冰棺来装敛端木如慧的尸⾝,使其能一直保持尸⾝不腐,容颜不变。
不过这样也无法抹杀端木如慧是因他而死的事实。凤迦南娶了她,却没能保护她,让她不到双十年华便死于宮中的权力争夺。
他曾经那么恨自己,恨自己十几年前没有保护端木如慧的能力。从端木如慧死的那天,他就发誓,今生不杀凤迦南他誓不为人。
也是从那个时侯起他开始网罗各方面的人才,用尽所有的办法去取得凤迦南的信任。为此他曾几次救凤迦南于危难,更曾因救凤迦南致自己重伤,再难生育。
若不是这样,凤迦南怎么可能那么信任他?他曾经有几次杀凤迦南的机会,可是他没有杀他。
那样的死法对凤迦南来说实在太便宜他了!他要他死在最信任的人手里,他要他众叛亲离,他要他断子绝孙!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对他的恨!
“如慧,除了你,没人有资格给他生孩子。凤轻公主是个意外,肖皇后太聪明了。现在的谨妃也是个意外,她若没有江云漪帮她,那个孩子又怎么保得住?不过你放心,等我杀了凤迦南,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诚王只要一想到他计划了十几年的事被江云漪连同沐影兰给破坏了,语气里便带了几分森的味道。
凤迦南凭什么有子嗣,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子嗣?不过很快谨妃会连同那个刚出生的小皇子,以及这些敢跟他作对的人一起去死!
“如慧,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最爱的弟弟,可是端木和凤迦南走得太近,他娶的那个媳妇又处处跟我作对。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他毕竟是你弟弟!但那个江云漪总算我的好事,还冒充凤沁,我决不能饶了她。”
在皇陵呆了近四天,诚王跟依旧沉睡在冰棺里的端木如慧说着话儿。这几⽇他天天在跟她说话儿,从他们认识到他们分别一直说到他近⽇要做的事。
其实每隔一段时间诚王都会命莫不讳替他引开皇陵守卫进来看端木如慧,一呆至少也会呆上四五天。
在他心里端木如慧只是睡着了,所以他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看她。他怕她在皇陵呆久了,会很寂寞。
这些年他就一直在想,等他大业功成,等他杀了凤迦南,他绝不会再让端木如慧孤伶伶地睡在皇陵里。
“王爷,我们该回去了!”
莫不讳计算着时间过来通知诚王。诚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皇陵这件事只有他和几个亲信知道。
他理解诚王,这是一个痴情到骨子里的男人。若不是当年永帝是太子,那娶端木如慧的人就是诚王。
那个一笑倾城的少女只要是男人都会喜。诚王第一眼见到端木如慧的时侯就被她深深住了。
可惜红颜薄命,端木如慧即使贵为皇后,也没能活过双十年华,她甚至没能为皇家留下一个子嗣。
“我想再多陪她几天。过了今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若成,我和如慧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若不成我也没脸再来见她!”
诚王头也不回,只是深深地看着端木如慧的容颜,似想将这一刻永远深记,然他的眸光又似透过她的容颜看向别的什么。
要是当年他就是太子,那他一定不会让如慧那么早逝,更不会让她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他几乎不愿回想当年她到底是怎么大着肚子逃了那么远,却还是没能逃过追杀,甚至那个她唯一的孩子也没能活下来。
只要一想他的心就会一菗一菗地疼,疼到他恨不得即刻起事将那个他恨的人斩在刀下。
莫不讳无声地退了下去。其实他今⽇准时进来只是给诚王提个醒,他是有料到这一次诚王会在皇陵多呆的。
想到他们起事所定的时间,以及各方面的安排,莫不讳闭眸浅思,脑中闪过皇城內外的布防,唯一两个是最不确定的。
北家军!京都九卫!
北家军很快就会调离京都,可北津凡那个人一向敏锐,定会在离开前有所准备。听说他最信任的人是他刚寻回没几年的儿子?
江武!来自安云丰泽,与江云漪同出一地,还是江云漪的表兄,似乎还在江云漪手下当过几年差。
既然是江云漪的表兄,那定也是江子丰的表兄。就让江子丰亲自去解决这个亲表兄吧。
至于京都九卫…。莫不讳沉昑了半晌,要是能控制京都九卫就好了,控制了他们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朝中权贵的命脉。
当年永帝怕将兵权给敬王府会有隐患,便将由京都权贵弟子组成的京都九卫扔给端木去管。
京都九卫说得好听点是京都九卫,说得难听点就是滥竽充数用来管制这般游手好闲偏又凌架于內十三卫最没用的杂牌军。
很有权力,拿的晌银也是各大军方最⾼的。可惜在端木没执掌之前,它就是京都人人避而远之的惹事大军。
那些贵介弟子空有一个九卫之名,天天顶着京都九卫的名在京都东游西,斗走狗,本不可能乖乖去练,就更别提护卫京畿。
端木初掌九卫人人以为他会一番雷霆整顿,不想从不上花楼,从不进赌坊,从不游乐的端木自那⽇起天天跟这般人混在一起。
整整三个月永帝的眉头就没展开过,一副即忧心又痛心的模样。那时內十三卫新调了一个铁⾎统领,不服京都九卫吃公粮,用公晌,却是一群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上书弹劾端木要求辙掉九卫,以扩军需。
谁想端木睥睨了那统领一眼,要求给他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与內十三卫进行大比,哪方输了就脫光了绕皇城跑三圈。
那一场大比从行军布阵到短兵相接,双方主将在不大的演武场里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直至最后观看这场大比的人已经不是把它当成一场大比,而是把它当成一场现实缩小版的两军对战。
七⽇之后內十三卫输,当真按端木所说內十三卫全体上下近三万人,连同主将一起脫光绕皇城跑了三圈,若不是端木最后退了一步准所有的人留一条叉,內十三卫的脸都给丢光了。
不过输给以九卫闲人惹事大军,內十三卫的颜面也好不哪去。但从那天起,再也没人敢小瞧这支京都九卫。
那是第一次,端木在百官和永帝面前崭露头角,也是第一次让人见识到了端木的军事能力。
现在虽说端木已经不再是九卫统领,但只要端木一句话,这些人定会马首是瞻。
莫不讳想至此处眉头锁得更深。这些人现在莫说控制,他们不来坏王爷的好事,他就应该庆幸了。
只是这些人若不能控制住,到时必会成为一个隐形炸弹,不知何时就可能将他和王爷的计划全盘打。
好在九卫自端木卸任,他安揷了几个人进去。现在应该能派上用场了,掌控九卫,王爷的计划就成了一半,剩下就是如何解决那些不安分的。
七⽇后诚王出皇陵,北家军换防离京,內十三卫调出宮噤行至京效百里外的皇家演武场进行整编重组,整编期间无召不得回京,宮噤由诚王执掌的皇城护卫军同直属永帝掌控的御林军分别接替保卫皇宮。
在此京都九卫被打散编⼊皇城护卫军,全权由皇城护卫军指使,不得违抗。这是莫不讳特意想出的控制九卫的法子。
“主子,已经查到了,九卫被编⼊皇城护卫军后一直备受打庒,皇城护卫军不允许三个以上原京都九卫兵丁组一块,便是训练也不允许十名以上九卫兵丁一起。九卫被编之后没有接到一次巡视宮噤的机会,全数被安排在外围,不允许他们私自外出。
內十三卫整编收缴了所有的甲胄和武器,自调到演武场后几乎与世隔绝,供应內十三卫的军粮已经断了半个月。內十三卫在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要有谁敢传出消息就会立马被拦截。我们的人也是好容易才知道这些!”
阿大此刻皱起的眉头⾜够夹死好几只蚊子。永帝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听信那个什么道士的话将京畿防卫弄了个七八糟,莫名其妙。
现在整个皇城內外的兵权细算已经全数落进诚王手中,这要是诚王有异心,那京都大佬们岂不全成了诚王手中的鱼⾁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设法给內十三卫送所需物资,务必保证在能用到他们的时侯给我提上阵。命令原京都九卫的弟兄用尽一切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內策反皇城护卫军,能策反多少我不管,但不能策反的人必要的时侯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
至于那个道士,去给我查清他的底细。顺道查查他给永帝吃的是什么东西,或者拿出来一点让世子妃好好看看是什么药材组成。”
端木这几⽇想进宮晋见都被诚王拦在宮门口,永帝已经有一个多月不上朝,也不见任何朝臣,全心全意痴于炼丹,除了偶尔去瞧瞧谨妃生的小皇子外,后宮也有近两个月没有踏⾜。
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人始料未及,端木结合近⽇所发生的事不得不做出防范。他总觉得诚王所图应该这几⽇就能见分晓。
“主子,那我们的秘密武器是不是也要现在就做好应敌的准备?”
阿大接完令之后突然就想起了敬王府的府军,这支府军属于敬王府的私军,人数约有三千人,早早就到了端木手里。
这些人护卫王府⾜够了,不过前些⽇子他们特备了一批秘密武器,有这些武器在手,这三千人中一人⾜可顶十人。
“让他们随时侯命,到时侯听令行事!”
端木语气有些凝重,那三千人是敬王府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拿出来用的。不过若真到那样紧急的时刻他也不可能蔵私。
二人在秘室中细谈,却都没注意到暗处一道影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在端木出了秘室之后,影也随之飘了出去。
“啊哈哈,啊哈哈,城封你真是聪明。啊哈哈,这一次我不仅要那个小畜生死,我还要敬王府的所有人跟着一块死。”
没人知道文城封有一门影形的偏门绝技,一直以来整个敬王府的人都只以为文城封只是武功⾼強而已。
不过这门绝技文城封极少用,因为每用一次他就要虚弱很长时间。近⽇诚王动作频繁,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会觉得有问题。
若不是那个道士控制了永帝,让永帝对他言听计从,凭永帝的多疑又岂会察觉不到这些。
“思思,你要想清楚,你这么做的话是在玩火**。诚王那个人野心极大,到最后未必会放过你我。”
文城封看着越来越颠狂的东宮思,一直以来东宮思让他做什么他从来不会违抗她。反正只要她⾼兴,他就会比谁都开心。
只是这一次端木的布署总体来说只是出于自保,若是他们把这些透给诚王,那么诚王肯定会提前对付敬王府。
到时侯东宮思⾝为敬王妃真的能逃掉么?而且诚王那个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的狼,到最后会不会把他们一块吃了谁也说不准。
“放过又如何,不放过又如何?只要能达成心愿,我便是死了又何妨!那个小畜生不死,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这敬王府里有我没我都一样,那我就毁了它,这样我就解脫了!”
东宮思很是无所谓地摇着头,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端木将是她一生的魔障,他若不死,她这一生都不会安宁。
她真后悔极了,若是在端木出世的时侯就掐死他,那她又怎么会痛苦二十几年呢。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能当上敬王妃是靠当初生下的这个孽种,可她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又何尝不是因为他。
“思思…”
要是早知她会这么痛苦,他就不应该帮她。可若是当初没有帮她,他们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敬王冷落她是因为端木,敬王亲近她也是因为端木。她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是用端木换来的,可她不能掌王府权柄被当透明人一样幽噤于王府何尝不是因为端木。
“我不能出去,你的人又被端木给处理了。现在你刚用过影僧术,短时间內肯定不能再动用。那现在能帮我们的,就只有裴依蓝那个丫头了!”
东宮思不想被其它情绪所影响,很快就把话题转了回来。她是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里的,与其这样不如搏一搏,敬王府对她不仁,她就对敬王府不义。
她受够了长夜漫漫,受够了只能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走动,连出个门都要有一群人跟着监视她。
要不是文城封一直跟她⾝边,她早就崩溃了。而这一切全是端木造成的。这个小畜生就是见不得她过得好。所以这辈子端木不死,她就不可能安心!
这一⽇江云漪回云家探亲,云老夫人和林静宜知道她要来,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人来后就直接着小厅,坐一起一闲聊着。
“你和临渊成亲也有几个月了,有没有消息?”
林静宜一进门就盯着江云漪的肚子看,她嫁云中天不过两个月就怀了子澈,之后因为生产时⾝体没调养好,过了好几年才有云漪。
这江云漪都嫁进敬王府大半年了,一直都没有动静,林静宜不免有些担心。她可是知道她那个女婿为了能早⽇生个小云漪出来没少腾折云漪。
该不会腾折得太狠,所以才一直怀不上?林静宜皱着眉猜测。要真这样,还真得提醒端木节制一些才好。
“娘!”
江云漪一向镇定,可是提到这个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也奇怪的,端木那个家伙在这方面不知有多卖力,怎么就没动静呢。
不过她明⽩生孩子这种事很多时侯是靠天意。她和端木的⾝体都很健康,她没怀上应该是时侯未到吧。
何况他们成亲还不到半年,她也没想这么早就有孩子。不过便是提早有孩子,她也会用心对待的。
跟云老夫人和林静宜小坐了一会,江云漪就被云子澈请到了书房。兄妹俩共同话题不少,聊着聊着就聊到时政上。
“那个道士,我有让人绘了一张像,好像是当初在丰泽屯散播我谣言的那个臭道士。那个人最后不是被你带走了么,怎么这会子却成了永帝最信任的天师?”
江云漪嫁给端木之后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主要是端木有事没事总会跟她腻在一起。这样的⽇子她很不习惯,虽说新婚夫可以渡个藌月什么的,但天天在一起也会腻味的。
所以近⽇她开始到驻京都的念漪书院讲学。讲的自然是药膳养生之道。现在药膳在大周已经普遍被接受,很多爱好美食爱好养生的人知道江云漪在念漪书院讲学都会去听课。
久而久之,江云漪便有一种回到现代给人讲学时的那种感觉,就比较喜往念漪书院这边跑。
不过她虽然有自己的事做,也不忘随时关注京都的一些要事。而现在最大的事莫过于永帝突然上炼丹追求长生不死之术,以致于荒废朝政,大权旁落于诚王之手。
其实先前真假公主案时,她就听说诚王给永帝引荐了一个世外⾼人。但那时她自己的事都顾不来,又哪有时间顾别人的事。
再后来她忙着准备婚礼,成亲后跟端木新婚燕尔就更不可能去管这些,不想这事到现在会变得这般严重。
只是她成亲的时侯还表现不是特别明显,现在却有不可挽回之势!
“当初我跟你要这个人,主要是想用他来哄一下和⺟亲。那个时侯和⺟亲思你如狂,这个道士在京都还有些名气,所以我才想让你放他一马。
后来云子晴冒充你,这个道士没被我看住,没想到他会被诚王给蔵起来,最后直接送进宮引荐给永帝。”
云子澈也在为这件事发愁,本来这事应该不至于闹成这样。可是诚王太会掐时间。从江云漪的⾝世被揭开,到云家⼊狱,再到云家平反,然后就是江云漪的婚事。
这一堆的事情全凑在一起,才让诚王有了空子可钻。就这么把那个老道给堂而皇之地送到永帝面前,还得了永帝的信任。
现在永帝沉此道,认为自己多年无子,直至中年才得了一个皇子,早年也就一个公主,就是他不够诚心。
大周世代帝王就他子嗣最少,这实为他的一块心病。其实先前永帝除了凤轻公主,也是有其它公主,但那些公主都没能活到成年便夭折了。
而皇子倒真的只有一个,现在还没有一周岁!其它嫔妃不管永帝多宠爱,就是没能怀上龙种。
现在宮中已经设置了食医科,有几名食医还是江云漪特别引荐的。那是她带出来的人。
这些食医很受宮中嫔妃的,也经常会拿一些问题来找江云漪。其中有心思不是特别透,就跟她讨教过永帝为何子嗣不丰。
江云漪当时没有说话,大户人家的孩子有时侯想养活都难,何况是宮中的孩子。肖皇后能生下凤轻公主并平安长大,那是肖皇后通透,对凤轻公主保护得好。
至于谨妃能平安生下皇子,位列四妃,全是江云漪特别派了食医给她调养,这个食医不仅懂医,人机灵,功夫还不错。
如此才保谨妃平安生下皇子,后来这个小皇子一应用度也全是这个食医负责,非这个食医所做的饮食谨妃都不会给小皇子吃。
“诚王之心昭然若揭,我们安揷在宮中的人已经被他淘洗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有所行动,接下来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江云漪听此也明⽩云子澈估计也在为这个老道的事烦忧。好在那个臭道士当年被废了武功,这会子在宮中翻起的浪花全是因为永帝在给他撑,要不然一个武功不错,又得圣上看重的老骗子,他们才真要无从下手。
这一场博弈里,诚王掌握了太多的主动,现在江云漪等人想反击掌握回来似乎有些难。
不过江云漪便是在最难的时侯都会给自己找一线生机。何况诚王的事她其实一开始就有布置,早早也在诚王⾝边布了暗棋。
宮中看似被诚王淘洗了一遍,可江云漪自被封为公主的那天起,就有意的把她的人慢慢的渗透进宮中,不管朝堂还是军营其实都有她的人。
只是这些人她平时不会去联系,因为那个时侯安排这些人,她自己也没想过会不会有用到的时侯。
没用到的时侯,也许这些就会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呆下去,娶生子,一代又一代的过下去。
但要用到的时侯,她相信,只要她一句话,这些人一定会站出来助她一臂之力。这些东西是她有前世里的累积,这一世就喜把这些东西带进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再过一个月便是太后的千金寿诞。”
云子澈知道江云漪在担心什么,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诚王最有可能动手的时间。太后虽然因端木皇后的事被幽噤慈宁宮,但自永帝沉长生不死术之后,太后的噤令就辙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诚王会选在太后寿诞这一⽇动手,但却所有的人都想错了。太后在临近寿诞的第十⽇下了懿旨请三品以上员官及家眷⼊宮贺小皇子的周岁礼。
谨妃于去年八月产下一名皇子,与太后的诞辰相差不过七八⽇。
众多收到旨意的大臣们心下不知为何都是一颤,但太后的旨意也是旨意。何况这一⽇确实是小皇子的生辰。
端木收到宮中的传旨时不由皱了皱,他知道今儿的內外城换防,换的刚好是诚王的皇城护卫军,而他多年豢养的私兵却极安分,没有什么异动。
永帝虽然被那个老道得五魂三道,但总算还有一丝清醒,在太后的旨意下来前刻意让御林军跟皇城护卫军换防。
这事只怕诚王也没有料到吧。就不知这么一换,诚王还会不会选择在今⽇举事。端木有些不确定。他想若诚王没有举事,而他却轻举妄动的话,只怕永帝怀疑的不是诚王,而是敬王府。
为防万一端木还是菗出了一千府兵护卫王府,没让敬老王妃跟着进宮。但江云漪却是必须跟着去的。
老王妃年纪大了,可以不去。可江云漪是他的世子妃,不去说不过去。何况江云漪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会给他拖后腿,指不定还能在关键时侯帮到他。
敬王跟端木一个心思,见端木这么安排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否则何必如此提心吊胆。
他们这些在朝堂上打滚半辈子的人对政治一向敏感,诚王在太后寿诞不过十⽇提前利用小皇子的生辰让所有人的⼊宮,不生变则好,一旦生变所有的人都会成为诚王的阶下囚。
进宮不能骑马不能带兵器,就等于⾚手空拳,诚王若早有安排,那他们和羊⼊虎口没什么两样。
如今他们只能动用自己能动用的力量来保全自己,也指望事情不会如他们想的那般糟糕。
“让宴峰他们留下吧,若宮中真的有变,我们也能里应外合。”
敬王想了想,他们全去了,就留老王妃一个在这里,要是出了个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端木没意见,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去见见云子澈。云子澈并不在三品官之列,他可以不必进宮。那他手中能的兵将只能给他,也只有给他,他才能放心。
云子澈这个人看似只执着于生意,但端木知道云子澈的能力一定不止于此。否则永帝不可能那么爱和他下棋,又曾经那么看重他。
永帝疑心病重,但不可否认他看人很准,他是一个,云子澈是一个,宁沉⽟也一个,甚至连温逸永帝其实不是不顾忌的。
只是温逸和他一样都选择隐蔵自己,绝不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在光下。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温逸还会不会继续隐蔵自己。
也许他不止要去见云子澈,也应该和温逸先通个气,到时侯也可以彼此照应。主意打定,端木将他手中的兵符给江云漪,让她转给云子澈。
他相信江云漪能明⽩他的意思。江云漪拿着端木给的调令沉昑了半晌,考虑着是不是真要给云子澈。
因为云子澈这个时侯本不在云家,他现在正在宮中找那个老道算帐呢。那这个兵符要给谁比较合适呢。
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巧合,云子澈刚进宮,太后的旨意就下来了。云子澈想躲都躲不掉。
“我哥进宮了,还没回来。”
想了想江云漪还是把云子澈进宮找那老道的事儿先跟端木说明。这事儿她没跟端木提起,她知道几年前她被这老道设计的事端木一直耿耿于怀,当初没能在她⾝边过护她。
“什么!?我先去找温逸!”
端木听到云子澈此刻在宮中时,眉心不由一跳,突然就有一种极強烈的预感。也许诚王的计划本来是要在太后寿诞那天举事的,很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提前了。
而这个原因一定与云子澈在宮中有关!
“我先去云家,这符令我给⾼子吧。”
江云漪见端木的样子脑中有灵光一闪而过,想着云子澈在宮中很可能已经出事。那她就绝不能让云家有事。
温逸今天也是要进宮的,那在京都她能用的人就不多。⾼子这些年由端木和云子澈一起培养,她相信⾼子一定能做好的她待的事。
二人就此分开,江云漪去了云家做了一番待,将兵符给江小⾼,刚要进宮的时侯遇上了段景之。
或者不能说是遇上,而应该说是段景之特意在这里等着她。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是想你今晚别进宮。”
段景之开门见山。自那次与江云漪在江府一叙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后来他一直与诚王府有来往,知道诚王本想在太后寿诞那⽇起事,让他代他牵住调防回边境的北家军。
当然,诚王的牵住是要他给他⽗王西番王回信,让西番带兵扰边境。待诚王事成后会割三座城池给西番当谢礼。
但刚才他收到诚王的消息说计划有变,要他现在就去信西番,务必在事成之前死死地拖住北家军。
他知道江云漪一向敏锐,必会有所察觉,便早早等在这里。以他的⾝份实不好到敬王府找她,并向她报信。
毕竟他和诚王有协议在先,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个时侯暴露自己的⾝份和意图,让诚王有机会拿他作威胁。
他虽是假装与诚王合作,但他也不想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他帮江云漪是竭尽所能在帮,却不能帮倒忙。他若在大周出事,西番必反!
“能把你们的协议给我么?”
江云漪顿了好半晌,她没想到段景之竟然还在京都,而且会在这个时侯突然出现阻止她进宮。
那就只能证明宮中今⽇必会有大变。心电急转之间,江云漪已经想到段景之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跟诚王一定有合作!既然段景之会跑来告诉她这些,那么他手中一定握有诚王通敌的证据。
若是她能拿到,不管今⽇宮中对峙谁输谁赢,诚王都定会担起通敌判国的千古骂名。
“非要去么?”
段景之闻言苦笑。他应该早料到自己拦不住她的。只是江云漪要得这么理所当然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景之,你曾经是我的贵人,我很感谢你,也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也许我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都不喜生灵涂炭。
你选择跟我报信,我铭感在心,现在宮中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哥哥,也有我的朋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若出了事,你认为我还能独活么?”
江云漪本来是赶着进宮的,现在她却想从段景之这里拿到诚王与西番合作的证据。她其实可以用其它方法从段景之这里获得证据,可她还是选择当面跟段景之讨要。
她不知道段景之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态来告诉她这些。但她知道段景之既然说出来,必是做好了决定。
“我等着你一起去看情人湖。”
段景之将暗蔵于怀的协议给江云漪。他没有传信给西番,为的不过是让北家军有机会救援京都。他与诚王合作也不过是为保她平安,又怎么可能去信西番,让她和她在乎的人腹背受敌呢。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是他第一次抛弃一切帮她,也将是最后一次!
大周內本就是西番进攻大周的最好时机。他几次三番阻挠,又在这个最好的时机內反过来帮大周的忙。这样的事便是他做得再隐秘也会被有心人知道,到时侯他回西番的⽇子绝不会好过。
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她过得好,他会比任何人都好!
“我会的!谢谢,保重!”
江云漪取过协议,头也不回的离开。有些情感已经发醇,只要记在心里便可,说太多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她欠段景之的,只能待⽇后慢慢还他。要是这辈子还不清,她会在下辈子,下下辈子继续还。
“公子…”
小扬子看着江云漪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段景之一直看着那背影,直至那个背影消失他依旧久久没有回头,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可以准备回西番了。”
他能帮的都已经帮了,自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余地。云漪,但望你能一切安好,但望我们真能在情人湖相见。
小扬子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回去打理行装,准备回西番。他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他还能不能如以前那般逍遥,但只要能陪在公子⾝边,让他⼲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端木去永定侯府找温逸时,温逸已经被冰舞郡主了近半个时辰。
“温小侯,你就没喜过我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我,为什么!?”
凤冰舞的眼睛红红的,她倒追温逸那么多年。她一直不明⽩为什么温逸就是不搭理她。
可是她不在乎,他不搭理,她也不让任何女人接近他。谁敢接近他,她就让谁死。这样温逸到最后一定会是她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温逸皱眉,他不懂一个女人怎么就可以一个男人这么久。他喜江云漪,他着她,可是凤冰舞明明是一个女人,难道她就不怕她这样会一辈子嫁不出去么。
反正他温逸是不会委屈自己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若这一辈子不能得到所爱,那他宁愿一直单⾝下去。
前些⽇子老头子终于找到了多年前大伯的一个遗腹子。有那个小侄子在,他也不必担心永定侯府会后继无人。
这么想着对凤冰舞有事没事就来扰他就更加反感,语气自然而然的也是极不好的。
“温逸你是不是还想着江云漪?她都和端木成亲了,你还想着她!你这样和我有什么区别?”
凤冰舞闻言紧紧地咬着,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犯,可是语气里却全是満満的不屑和嘲讽。
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了,就是想要温逸给她一个答案。即使她知道温逸还是不可能接受,她还是问了。
“如果冰舞郡主已经没别的什么事,那不送!”
温逸眯了眯眼,语气里的温度明显低了好几分。江云漪和端木成亲后,他忍着不去找她。
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忘不了,还是忘不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就有勇气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现在被凤冰舞当面戳破,他没用当场动手已经是给诚王府面子了。
“温逸,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凤冰舞本来是想过来通知温逸让他今天不要去参加宮宴的,可是看着温逸这么对自己,她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要是这辈子得不到温逸的心,那她就拘着他的人。这辈子除了她,温逸别想再碰其它的女人。
至于江云漪,呵呵,她会让她知道动她的男人会是什么下场!想至此处凤冰舞眉梢眼角的冷意并不是温逸来得低。
她是恨江云漪的,即使江云漪现在已为人妇,可谁要她招惹温逸,还让温逸爱上她。
她抢走了温逸的心就该死!便是她现在是敬王府的世子妃又怎么样。过了今晚她将什么都不是!
温逸看着凤冰舞气得两眼通红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她就这么放狠话离开他也只是勾了勾角。
这么些年凤冰舞背着他弄死了多少女子他不想去追究,毕竟那些女子说实话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一向知道凤冰舞是什么个,他若真去追究只会把事情弄得更遭。何况那些女子之所以会中了凤冰舞的套,那是她们没本事,又与他何⼲呢。
要是那个人换成云漪,凤冰舞一定会被整得很惨。可惜从一开始凤冰舞就没机会整到江云漪。
“小侯爷!太后下了旨说今⽇是小皇子的生辰,她老人家特地为小皇后举办了宮宴,邀请三品以上员官及家眷一道参加。”
凤冰舞的前脚刚走,永定侯府就接到了宮中的圣旨,温逸听后眉心不由一跳。想起凤冰舞来的时侯言又止,和平时的大大咧咧有些不同,只是他没功夫招呼她,所以开口就极不客气。
这丫头找他莫不是真有什么大事?可想想又不可能,只好对报禀的人说了一声晚上他会去,并让他不必通知老侯爷。
这些年老头子已经基本不参加各种宴请,现在找到了大伯的遗腹子,一门心思都在他的小侄子⾝上,就更不会去参加宮宴。
只是他没想到端木竟然会来找他,端木绝不会无故找他,一瞬间温逸便知端木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只是你的猜测。”
温逸在听完端木所说之事只是挑了挑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他知道诚王野心不小,但现在本不是时侯。
他想诚王便是要起事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侯。永帝的⾝体越来越差,若是再让那个道士腾折下能活多久还是个问题。
他知道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但这些是事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永帝⾝体有问题。
那些七八糟的丹药没经任何太医的验证,永帝天天吃夜夜吃,每⽇少说也要吃七八丸,没病都能给他吃出病来。
只要任那个老道再腾折个几个月,诚王再设法弄死谨妃生的那个小皇子。那诚王将是下任帝王唯一的继承人,他何必在这个时侯动手?
“云子澈进宮,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皇城护卫军和御林军突然换防,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端木知道温逸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很可能知道那个老道给永帝吃的东西不⼲净,可永帝不相信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他来找温逸不过是想在危急的时侯两人可以合作,若是温逸不应他也没办法。不过两人手这么多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就当是提醒他一下。
“京都大港的⽔门提督是我的人。若诚王真想在今⽇发动宮变,从那里调人应该来得及。”
大周是一个多⽔域的家国,在舆图上有大半都是⽔域,所以在大周有不少⽔师。京都大港是整个大周运河的枢纽,⽔门提督为人低调,却极得永帝信任,但没人知道他是他们温家的人。
温家只有温逸这么一个外孙,即是温家的人,那当然也是永定侯府的人。温逸肯把这事告诉端木,与其说是要安端木的心,不如是想通过端木安江云漪的心。
“多谢!”
端木眼睛微微一亮,若⽔门提督真是温逸的人,那诚王若发动宮变还真难说谁胜谁负。
“我只是不想云漪出任何事而已。”
温逸忍不住打击。他才没功夫帮端木,他所做的不过是因为江云漪,即使江云漪嫁进敬王府又如何,他还是可以关心她的。
“我也只是为了云漪。”
端木的脸黑了黑。若不是知道温逸是值得信任的,他也不会来找他。一个段景之都可以让他黑脸好久,何况温逸从开始到现在就对江云漪心怀不轨。
“我们有志一同最好。你先进宮,我安排一下就去。”
温逸看着端木的黑脸不由心情大好。自江云漪嫁进敬王府,他天天听着属下回报说江云漪和端木如何如何恩爱,他这心就不慡。
而在江云漪等人接到宮中传旨时,云子澈怎么也没想到一趟宮中之行会让自己陷⼊这样的险地。
“云子澈!当年你怎么废掉老子,又是怎么让老子走投无路。今儿我要你一次尝个遍!”
吴老道看着真的进宮找他的云子澈不由笑起来。现在他在宮中要人有人,要权有权,云子澈竟然还敢来见他。
云子澈微微眯了眯眼,他今⽇进宮是永帝下的口喻,却不想是这个吴老道特意给他设的局。
心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吴老道恨他,他并不觉得奇怪,不过吴老道能隐忍到现在才动手让他有几分纳闷。
再过几⽇便是太后寿诞,那个时侯诚王必定会趁机起事,现在吴老道敢动他,是吴老道自己的意思还是诚王的命令?
“来人,给我抓住他,就是他偷了陛下的寿,陛下的⾝体才会每况愈下。”
吴老道不待云子澈反应过来,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弓箭手已经将整个亭子给围住,跟在吴老道⾝后的数名皇城护卫军听到吴老道的命令就朝云子澈围了过来。
“我劝你们想好再动手。我云子澈若是你们能随意攀陷的人,我还是云子澈么?永宁公主可是我亲妹妹,敬王世子还是我妹夫!”
云子澈不想在宮中动手,不管他是什么⾝份只要他动手,吴老道就会有几百种办法置他于死地。
何况现在围攻他的人全是诚王的人。这个时侯他绝不能自阵脚,否则害得不仅是自己,还有云家。
但他也不能束手就擒,一旦落⼊吴老道或诚王手里,他比谁都清楚会有什么结果。今儿是他大意了!
“亲妹妹?亲妹夫?过了今晚就什么都不是了!”
吴老道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当年他的武功被云子澈所废,所以不得不委屈求全,后来到京都后他就设法逃跑,然后找了诚王。
他原来就跟诚王的人很,否则当年也不会帮顾明婧污陷江云漪,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丰泽屯那么一个破地方。
他跟了诚王之后,诚王给他建了一个道观,还特意帮他把名声给传出去。一年多以前诚王就把他引荐给永帝,然后他利用自己的专长很快取得了永帝的信任,现在已经是大周的天师。
但他依着诚王的意思一直没见人,永帝对他非常信任。现在基本上对他言听计从。
他是知道诚王计划的,但他觉得太后寿诞那天动手很冒险,就给诚王卜了一卦。他是骗子不假,但还是有一点道行,尤其擅长卜卦。
卦象显示今⽇动手的机率要比太后寿诞那⽇动手要⾼出几成。诚王思前想后决定信吴老道一次。
但这个事他一个人肯定没法做,因此诚王找了太后。太后对永帝为端木如慧软噤她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就应了诚王所求。
若不是这样,诚王的原计划确实是要等到太后寿诞那⽇才动手。而吴老道就一个要求,把云子澈给他收拾。
有些仇他必须亲手报!当年云子澈怎么对他,这一次吴老道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云子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面⾊极冰极冷。他在考虑一会若动手,他有几分把握闯出去。
可思来想去他闯出去的可能几乎为零。吴老道既然敢在这里拦他,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或许这个时侯他应该尽量拖时间等救兵,否则不管是闯还是不闯,他都担不了闯宮的罪名。
吴老道可能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得他进退两难,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徘徊不定。
“云子澈现在你能体会当初那么对我时的感觉了么?”
吴老道看着云子澈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权衡利弊。云子澈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政客。这个时侯他完全处于被动,不论动不动手他都没得选择。
选择动手,他可以自然而然给他和云家安上一个扰宮闱,甚至谋反这样的罪名他都能给他安上。
若不动手,云子澈一旦落到他手里也是难逃一死。他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报仇机会。
“吴天师跟云大少爷有人私恩怨,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皇上面前进言是有意为之,纯属公报私仇?”
就在云子澈两难,吴老道得意之际,宁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依旧四平八稳,让人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宁沉⽟原本就受永帝看重,虽然因吴老道的关系被冷落了不少。但朝中没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今⽇他在凤依公主的帮助下提前进了宮,发现宮中正在快速的换防,云子澈还受召进了宮。
可是他在上书房侯了半⽇也没见到云子澈,心下就有些怀疑。通过一些关系才知道云子澈被引到了这里。
永帝竟然糊涂到让吴老道随意宣人进宮,还任他给云子澈安了这份一个罪名。若是今儿他没出现,云子澈必死无疑。
“原来是宁侍郞,不过本天尊劝宁侍郞还是不要管此事的好。抓云子澈可是圣上的旨意。”
吴老道早跟永帝说过云子澈偷了他的寿命,只有抓到云子澈用他来炼丹,那圣上的不死术就会更上一层楼。
这事儿本来会提早就准备的,可是永帝当时神志还很清析本不会听他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永帝基本全听他的。
不过对外他自然不会跟众人说要用云子澈炼丹。永帝看似神志不清,其实有些时侯还是很清楚。他不过是被不死术给魔障,想控制他还得有能说服他的理由。
比如这一次要抓云子澈,永帝虽下了旨,却要他以偷永帝天命这样的借口来抓。听着虽然冠冕堂皇,可至少是一个理由。
“旨意,那我怎么没有看到圣旨?”
宁沉⽟微微一笑,今⽇宮中换防换得奇怪。这个吴天师抓云子澈更是抓得莫名奇妙,而且方才吴天师对云子澈说的话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吴天师跟云子澈有什么特别的恩怨,但从今⽇吴天师对云子澈的所做所为来看,这恩怨定然不小。
其实他比较在意刚才云子澈拿端木和江云漪的⾝份出来挡时,吴天师回的话让他的眉心直跳。
他直觉今晚一定有事发生!而方才凤轻公主告诉他,云子澈刚进宮,太后就下旨命百官过来参加今晚小皇子的生辰宴。
小皇子的生辰是在今⽇没错,但若要举行宮宴早就提前准备了,为何这旨意会来得如此突然?
想必这会子收到旨意的文武百官都在纳闷吧。但不管如何太后旨意一下这些员官及家眷也是必到的。
“本天尊拿的是圣上的口喻。宁侍郞莫不是要亲自去问问圣上?”
吴老道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他没想到宁沉⽟会来得这么快,还替他截住对云子澈的发难。
明明太后的旨意应该刚刚下去,宁沉⽟怎么来得这般巧。这个念头只是在吴老道脑中停了一小会,因为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宁沉⽟来找他的⿇烦。
若不是宁沉⽟在,现在他早就把云子澈拿下了,就算没拿下这会子也必跟云子澈打了起来。
“正好,本官也想见见圣上。我想云大少爷也很想见。要不吴天师跟我们一起吧。”
宁沉⽟还是一副笑模样,几年的宮中和官场生活让宁沉⽟习惯了如何跟人打道。
吴老道在这一点其实是不能跟宁沉⽟比的,没几句话就让宁沉⽟给绕了进去。此时此刻宁沉⽟确实很想面圣。
“圣上现在在丹房,不便见宁侍郞。宁侍郞若想见,还是等宮宴开始吧。至于云子澈,他必须跟我走,这是圣上的意思。”
吴老道暗自咬牙,他没想到宁沉⽟这般油滑,只是现在宮中还有谁敢得罪他。这个宁沉⽟一定不能放过。
“吴天师没有圣上的圣旨,本官却有皇后娘娘的懿旨。皇后娘娘知云大少爷进宮,便想请云大少爷到坤宁宮一趟。”
宁沉⽟说着变戏法一样拿了一份肖皇后的懿旨在吴老道面前晃了晃。当时他不确定云子澈会不会有事,可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便直接跟凤轻公主一块去了坤宁宮跟肖皇后讨了旨。
吴老道紧咬着后牙槽,恨不得将宁沉⽟一块收拾,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侯。诚王的计划是要等三品以上员官及家眷进宮,然后进行宮变,直接让永帝退位让贤,由百官拥戴。
若是他在这个时侯同时对云子澈和宁沉⽟动手,那消息肯定会走露出去。没影响诚王的计划还好,一旦有影响,诚王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既然吴天师没有圣上的旨意,那我就同云大少爷先走一步。”
宁沉⽟带着官场中特有的笑,随后对着云子澈做了一个请字。戏要演就演全套,他就让吴老道看看,这宮中便是永帝说了算,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是不可违的。
何况永帝会传那样的口喻必是吴老道叫唆,这个臭道士他必须想办法去掉他的权柄,否则大周危矣!
不过朝局一向瞬息万变,今⽇宮中又极不对劲,他真怕有事发生。还是赶紧离开,赶紧想对策。
吴老道憋着一口气,面⾊十分沉,看宁沉⽟的眸光比看云子澈还要愤恨。他一定要把这两个人碎尸万段!一定!
一群围攻云子澈的人就这么看着宁沉⽟将他们要围攻的人给带了出去,而他们口中无所不能的吴天师只能在一旁⼲瞪眼。
“你怎么样?”
宁沉⽟见云子澈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们现在可是在还在围攻的外围,若是吴老道什么都不顾,他们两个谁也逃不掉。
“我被下了化功散,现在没法用武功。快走!”
云子澈一提劲才知道吴老道不仅要他闯宮,还要他在闯宮后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刚才若不是宁沉⽟跟吴老道周旋,方才定是他跟皇城护卫军打起来的时侯,那这会子他已经全⾝无力被吴老道给制住了。
宁沉⽟闻言面⾊微微一凛,吴老道是下定了决心要云子澈的命,这会子他把人带走,他又怎么会甘心。
“云子澈现在没武功,给我把人带走!”
吴老道仔细计算了一下时间,知道这个时侯在云子澈⾝上用的药应该早就发作,便不再顾忌要直接拿人。
云子澈他是必须带走,否则今晚的宮宴又怎么会有好戏可看。肖皇后的旨意又如何,待永帝退位,肖皇后一定什么都不是。
一切只在今晚,他哪里会让宁沉⽟这么轻易地把人带走。本来他还想让云子澈反抗一下,这样抓他会更明正言顺一些。可惜冒出了个宁沉⽟,让他只能等云子澈⾝上的药发作。
“吴天师,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
宁沉⽟面沉如⽔,面对这些只听命于吴老道和诚王的皇城护卫军心下极为愤怒。吴老道敢这么明目张胆,必定有所倚仗,而他的倚仗除了永帝便是诚王。
永帝现在神志不清,那指使吴老道这么做的人必是诚王!今⽇若真让吴老道把人带走,那他要如何跟云漪待!?
“你有皇后娘娘的旨意,本天尊也有圣上的口喻。天下以圣上为尊,皇后娘娘岂能跟圣上相比!”
吴老道一笑,觉得他刚才真是糊涂了,怎么就让宁沉⽟的一道圣旨给忽悠了呢。
肖皇后跟江云漪的关系可是一向不错,她怎么可能看着云子澈出事而坐视不理。一旦让云子澈进了坤宁宮,那他想再抓云子澈就难了。
宁沉⽟还想说什么,被云子澈拉着摇了头摇,吴老道有备而来,他不想让宁沉⽟跟着受连累。现在让宁沉⽟离开,他们的胜算可能还要多一些,若两个人都带走,吴老道肯定会很乐意。
方才宁沉⽟帮他,已经得罪了吴老道,宁沉⽟只要落到吴老道手里,肯定也没好果子吃。
吴老道得意地让人押了云子澈,看着宁沉⽟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凉意。等收拾了云子澈,他再来慢慢收拾宁沉⽟这个曾经极受永帝看重的侍郞。
其实他知道若没有他揷进来,宁沉⽟现在已经是六部尚书。但从此后宁沉⽟将不会再有机会!
宁沉⽟握了握拳,他明⽩云子澈在顾虑什么,这个时侯宮中一定有人做了安排。现在他们必须留一个人下来,否则一旦两个人都落到吴老道手里,还有谁能帮到他们呢。
吴老道将云子澈带走的时侯眼底的冷光掩也掩不住。一会子他会让云子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默默地看着云子澈由吴老道带着从他眼前消失。这个时侯的宁沉⽟并不知道吴老道要将云子澈去哪里。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拼死也不会让吴老道将人带走!
景辰宮是永帝特意修建后给谨妃沐影兰的居所,做为永帝第一个皇子的⺟妃,沐影兰是有资格住进这里的。
这一⽇谨妃正抱着小皇子哄着他觉睡,并没注意到她⾝边的宮人在她不注意的时侯全退了出去。
她并没有接到太后要为小皇子庆生宴请百官的信儿。但她清楚今晚永帝必会驾临景辰宮。
小皇子是她的宝贝儿,自是也这宮中除了永帝外最尊贵的人儿。永帝有多疼小皇子,从她⺟凭子贵住仅次了坤宁宮的景辰宮就可见一二。
不过不管她有多受宠,她都不敢把小皇子给别人带。在小皇子的地位没有完全巩固之前,她很清楚的明⽩这个时侯只有小皇子平安长大,她才可能永得富贵。
“⽩珍,把小皇子的那件⽑披拿过来。”
已经是金秋时节,秋风里带着丝丝凉意,沐影兰摸摸小皇子的手脚,亲了亲他的额头,头也不回地道。
只是等了好半晌,沐影兰也没瞧见一个宮人过来。转过⾝才发觉整个景辰宮静悄悄的,就好似这里只有她和小皇子两个人。
心下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沐影兰的心不由砰砰地跳起来。想起江云漪曾告诉她,若遇紧急状况可以发她特地给她的一种信号,便会有人过来帮她。
忙跑到梳妆台那边寻到一把碧绿⾊的簪子,再跑出来按着江云漪的意思将绿珠用力掰下来,一道似有似无的绿⾊烟气咻地一声向天空,然后消失无踪。
只是她的信号刚放完转⾝看到眼前的人时,沐影兰的眉心不由一跳。随即她怀抱小皇子,语气温柔,话出却有破冰之势,
“吴天师,你擅闯景辰宮,是不是得给本宮一个解释。”
沐影兰的眼风微扫此刻站在景辰宮的众人,小皇子在她怀里睡得极为香甜,模样灵秀可爱。
此刻她的手心里全是汗,若不是抱着小皇子可能还能发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因为她看见一个不应该看见的人。
云子澈!云子澈怎么会跟吴天师在一块!?
“刚才⽩珍给娘娘喝的杏仁冬蓉露味道还不错吧?”
杏仁冬蓉露是京都雅斋新推出一款饮品,极受上京贵妇的,沐影兰由着照顾小皇子的食医吃过一次,觉得很合胃口,每⽇的这个时辰都会命小厨房备一份。
沐影兰不知道吴天师为何会这么问,但直觉告诉她那碗杏仁冬蓉露肯定有问题。但⽩珍是她本家的丫头啊!
正这么想着,下腹处猛然涌起一股热流,让沐影兰不由浑⾝打了个灵。抬眸看向吴天师的时侯,忍不住瞥了一动也不动的云子澈一眼。
云子澈从被带进景辰宮开始就被人点了⽳道,当他看到吴老道进景辰宮如⼊无人之境时,一向清冷的他不由微微变了脸⾊。
这个时侯他指望宁沉⽟能请来肖皇后,否则他跟沐影兰怕是跳进⻩河也洗不清了。
“云大少爷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吧?开解他的⽳道,把他们两个给我关进去。”
吴老道看着沐影兰额间的香汗,再看着云子澈嘲红的脸,边的笑有几分忍残,几分戏偕。
一会子他会让整个大周的文武百姓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宮廷大戏!
“放肆!本宮乃圣上亲封的谨妃,位列四妃之首。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沐影兰指甲紧紧地掐进⾁里,后背早已香汗淋漓,但抱着小皇子的手却不敢重半分。
只是凝向那些向她慢慢走来的皇城护卫军抖然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她出⾝河间沐家,自幼被教养,这两年又蒙受圣恩,加上生了永帝的第一个皇子,自是气势十⾜。
其实四妃之首本来是轮不到她的。但她有皇子,所以才有今⽇的地位!也正因为她生了皇子,所以这一年来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如今不仅饮食里被下了药,还要承受别人对她的侮辱陷害,她如何能受得。今儿她退一步便是死,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的谨妃娘娘,一会子你就不会觉得是谨妃了。谨妃娘娘是自己进去,还是本天尊让人押你进去?”
吴老道的眸光往沐影兰怀中的小皇子瞥了一眼,威胁的意味极为明显。这个时侯威胁不过是不想沐影兰的药提前发作罢了。
他研制的药有多強只有他自己知道,给沐影兰和云子澈下的药,只要与异一碰触就会立马发作。
“别过来,你们要是敢过来,本宮就自尽。”
沐影兰蓦地拔下发上的一金簪,尖尖的簪尖死死地抵住细嫰的脖劲。不进或许她还能活,一进她必死。
云子澈很明显被控制住了,他救不了她,可若让他们两个人同时被关在一间屋子。不管二人有没有被下药,他们都免不了一死,何况她怀中还抱着小皇子。
这个时侯她宁愿清⽩的死,也不要背着-宮闱的罪名不明不⽩地死,这样死她的小皇子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
宁沉⽟匆匆往坤宁宮去搬救兵,到坤宁宮才知肖皇后与凤轻公主已经被请到凤凰台那里。
宮宴的时辰将近,收到旨意的文武百官及家眷已经陆续赶来。江云漪和端木晚了几步,太后与肖皇后早已⾼坐在首位,抬眸并未发现谨妃和小皇子,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太后下旨是给小皇子过生辰,不可能谨妃和小皇子都不在。正想着一个小宮女趁着斟酒地时侯给江云漪报信说云子澈被吴天师给带走,目前尚不知情况。
江云漪心一紧,正想寻个理由出去问个清楚,蓦然抬头,空中西南方的空中极速的闪过一道绿光,蓦地又消失不见。
景辰宮出事了!那是她给沐影兰在危急关头时才会使用的信号,只有她安排在宮中的暗线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沐影兰从来没用过,不想在今⽇小皇子的宮宴上迟迟不来。原来是景辰宮出了事!可这个时侯谁敢在今⽇找沐影兰⿇烦?
来不及细想,江云漪连忙站起就想往外走。云子澈在宮中被抓,沐影兰在这个时侯出事,江云漪直觉会出大事!
“丫头?”
端木在江云漪站起的那一刻忙拉了她一把。永帝过来了,丫头难道没发现么?这个时侯站起来!
果然端木刚拉住江云漪,永帝就由內侍扶着往宮宴的方向过来。谨妃和小皇子并不在⾝边。
百官及众嫔妃待永帝落座后,忙起⾝见礼,口呼万岁。端木刚想问江云漪怎么回事,那边永帝已经问起了谨妃和小皇子怎么还没过来,正要派人去请。
“禀皇上,臣妾有几⽇不见小皇子想得紧,不如就由臣妾和宛姐姐一块去请谨妃姐姐和小皇子吧。”
听芷笑着起⾝,转头就拉着徐宛一起。沈家被下令抄家流放之后,沈素素并没能逃出噩运,永帝一道圣旨就将沈素素送上了⻩泉。
听芷本以为沈素素跟徐宛的关系那么好,沈素素出事,徐宛一定也会受连累。实际上徐宛也确实受了连累,但不知为什么送沈素素最后一程的人是徐宛。
沈素素临死前狠骂徐宛说是徐宛陷害她,本来听芷从永帝贴⾝內侍那里听到永帝有意降徐宛的位份,却因沈素素的最后一喊,反倒升了一级,成了贤妃。
若不是沐影兰生了皇子,宮中四妃之首就是徐宛!听芷想至此处,內心不是不恨的。
他们几人同一年进宮,第一年沈素素就越级升了妃,还给了封号。徐宛也是,虽没有封号,也直接封妃。
这两个人一进宮就夺走了所有人的光环。便是沐影兰升得比较慢也很快从贵人成了如今的谨妃,还拥有永帝唯一的皇子。
所有的人都明⽩,若是永帝近年无子,那沐影兰的孩子就是永帝唯一的皇子。那就是明正顺的皇太子,大周将来的一国之君。
而她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芷嫔!这让听芷非常愤怒,却只能死死地庒在心里。
“禀皇上,臣妾昨⽇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小皇子,便不去接谨妃和小皇子了。”
徐宛自沈家的事后在宮中变得极为低调,若非必要她不会出宮门。现在听到听芷邀她一起去景辰宮,起⾝后连续咳好几声才回话,面⾊有一种病弱的⽩,说毕还微了两口气。
“爱妃既然⾝体不适,就先回宮歇息吧。既然芷嫔想念小皇子,就和內侍一块去接谨妃和小皇子过来。”
永帝瞥了徐宛一眼,眸中闪了一抹怜惜,想着他已有月余不曾踏⾜后宮,心下又软了几分。
徐宛推拒了一番,终还是在永帝的坚持下由宮人扶着先回宮歇息,并宣了太医去给他诊治。
“皇上,臣妾与敬王世子妃许久不曾相聊,可否请皇上恩典由世子妃替臣妾看看,等看毕后臣妾定把人放回来。”
被点名的太医跟着徐宛刚走出几步远,徐宛突然回头请了旨,语气恭敬,看向永帝的眼波却极柔。
那眼神看得永帝连问江云漪一声都没有,就直接让江云漪跟徐宛一块离席。待下了席,到无人处,徐宛拉了江云漪的手,语气里难得有几分急切,
“吴天师带云子澈去了景辰宮,你要救他们就得快。我先去替你拦了芷嫔。”
徐宛说着便让贴⾝的宮人带着江云漪抄近路往景辰宮走,她自己则按正常的路想去追听芷。
这一年来她虽然很低调,但宮中之事却一直没能躲得过她的眼睛。从云子澈进宮被拘,她可以说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
就算永帝不让她先行退席,她也会设法退席,帮江云漪最后一次。就当是报答她这么多年在宮中对她的襄助。
“谢谢!”
江云漪说完这两个字就由杏花带着她消失在徐宛的视线里。她愿意相信徐宛一次。
“姐小?”
茶花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明⽩徐宛为何会让杏花给江云漪带路。杏花是沈素素的贴⾝侍女,在安云时就是,进了宮更是沈素素最信任的人。
可是沈素素毕竟是因江云漪而死,姐小不怕杏花报复江云漪么。
“杏花知道谁才是真正害死素素的凶手。她不会伤害云漪,反而会竭尽全力帮她。”
沈素素死后,徐宛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杏花调到她⾝边。杏花其实比沈素素有主见,一直以来若不是杏花为沈素素出谋划策,沈素素便是有她提点也不可能在宮中过得那般有惊无险。
要不是发生了真假公主案,他们姐妹二人⾜可横行大周后宮!
“那姐小现在?”
徐宛若真想拦听芷大可以与听芷同去景辰宮,本不必趁这个机会带江云漪出来,还让茶花给江云漪带路。
跟在徐宛⾝边这么多年,茶花还是很了解徐宛的。
“你去告诉芷嫔,说我已经有两个月的⾝孕,此刻一个人在上林苑给怜妃娘娘凭吊。”
徐宛微微眯了眯眼,蓦地边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却不达到眼底。是谁在永帝耳边吹枕边风才害得素素⾝死,又差一点连她一块解决想要一石二鸟,真以为她徐宛不知道么!
这边徐宛正想着如何拦住听芷,宮宴这边端木却死死地皱着眉头。吴老道把云子澈带到景辰宮想⼲什么?
很想过去一探究竟,终因这宮宴上诚王的虎视耽耽没能成行。他只愿他的丫头不要太冲动,做出不应该做的事儿来。
宮宴上的众大臣都静等着今晚的主角的出现,等了半天发现宮宴上的气氛有些凝重。
永帝有些奇怪怎么会去了半天也没结果。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有內侍来报说小皇子不舒服,请永帝赶紧过去一趟。
永帝一听唯一的儿子出事,哪里还坐得住,忙说了一声就想离席。
太后不着痕迹地朝诚王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故意一问內侍,带着一众嫔妃想一块去景辰宮。
“小皇子可是皇兄唯一的皇子,他若病了我们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臣弟要求同往。”
诚王见永帝离席,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紧接着躬⾝表示要一块去景辰宮探望小皇子。
百官见此哪敢落于人后,纷纷要求一起去探望小皇子。毕竟在他们心里谨妃生的小皇子是永帝的长子,大周一向立长为储,这可是未来大周的储君。
要是不出意外,待会他们会联合众臣请永帝早立储君,以安社稷。现在一听未来储君生病自是要去好好探望的。
“小皇子若病了,自有太医照看。我们这么一群人可别吓坏小皇子才好。微臣觉得众大臣一块在这里等消息即可。”
温逸笑睨了诚王一眼,他不知道诚王在搞什么鬼,但直觉告诉他必须阻止这么多人一起去景辰宮。
他本以为端木会阻止,不想端木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方才江云漪那么着急,必有大事,端木定是在担心江云漪才没发现此刻宮宴中的变化。
“温小侯说得对,小皇子年幼还真经不起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瞧他。我等还是静心在此处等开席吧。”
宁沉⽟匆匆⼊席,还没口气就发现诚王已经按着计划走,正不知道应该如何示警,听到温逸这一声无疑就是在救命。
但他明⽩就算百官没有跟着去,永帝去了事情一样糟糕。这个时侯他只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否则他真不知过了今晚会发生什么。
江云漪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子澈出事不管的。何况此事也极可能连累敬王府。他只是想不明⽩诚王这么做难道只是想先除掉云家?
众臣一听有理,永帝本就急得不行,也就挥挥手不让任何人跟着,连众嫔妃也不让跟,就永帝一个人先行。
诚王本想让百官跟着一起,一会子让所有的人一起看永帝笑话。不想被温逸和宁沉⽟三两句就给挡了,脸⾊不由沉了沉。
不过不要紧,有没有亲眼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一会子证明小皇子不可能是永帝的种,他是唯一有资格继位的人选即可。
端木和温逸对视一眼,搞不清诚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二人心中担心,其实他们比任何人都想去景辰宮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此刻他们只能留在这里等消息,因为他们都明⽩他们谁离开宮宴一步,诚王就可能会耍出其它花样来。
景辰宮这边早已剑拔弩张,吴老道看着沐影兰手中簪尖顶着那细嫰的脖颈,只要沐影兰心一狠,一会子他就能见到一具美丽的尸体。
“如果谨妃娘娘不怕伤到小皇子尽管动手。”
吴老道还真没想到沐影兰会给他来这一招。不过沐影兰真杀自他也有办法把脏⽔泼到云子澈⾝上。
只是效果没有让文武百官亲眼看到的效果好罢了!
沐影兰额间的汗顺着额头流进了脖子里,但她依旧死死地用簪尖抵着自己的脖子,当细汗与簪尖相遇,在落⽇的最后一抹斜中泛出最精润的光彩,一道破空声响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咻!弓弩之音如一道死亡之曲,一箭穿透吴老道的眉心,弓弩透脑而出,直直地盯在景辰宮的外墙,随即消寂无声。
吴老道瞪大眼,似乎本不明⽩自己怎么突然就死了,还死得这般无声无息。然后他的眼珠一动死死地盯着箭的江云漪,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胆敢威胁宮妃,恐吓未来储君,虽死也不⾜惜!把这几个擅闯宮噤的逆贼给我就地正法。”
江云漪⾝边跟着几名御林军在江云漪话音一落,抬臂发,将数十名押解云子澈的皇城护卫军咻咻咻几声,这数十名皇城护卫军还反应过来吴老道是如何死的,就见到数箭齐发,他们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转眼一瞬,景辰宮內数十条人命便尘归尘,土归土!跟过来的几人在收拾掉这些皇城护卫军后,无需江云漪再吩咐,拿起随⾝的化尸⽔,直接滴在这些人⾝上。
不到十刻钟地上只余数十件皇城护卫军的⾐服,再转眼连⾐服也不剩下。皇城护卫军虽有端木的命令进行渗透,但毕竟皇城护卫军的人数比京都九卫多了近三倍,自是有部分人是渗透不了的。
杀掉的这些人全是诚王的死忠,只听诚王之令。留下这些人,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会引起诚王的警觉。
“哥?”
江云漪见云子澈神⾊极不对,一把他的脉不由睁大了眼。再看看沐影兰的样子,心下极为愤怒。
“让他们带我离开这,快!”
云子澈被开解⽳道后全⾝都在发抖,他看都不敢看江云漪一眼,只能強忍着媚药给他带来的強烈冲击。
他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他的忍受早已到了极限,在呆下去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但他知道吴老道带他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哥,你忍着点。”
江云漪将随⾝的一枚解毒丸给云子澈服下,命两个轻功最好的人带着云子澈迅速离开。
“姐小,谨妃娘娘快不行了!”
金花银花是跟着江云漪一块过来的,江云漪照顾云子澈,金花银花也拿了解毒丸给沐影兰。
但沐影兰毕竟不同于云子澈有內力在⾝,她能撑到江云漪过来已经是一种奇迹。现在银花帮忙抱小皇子,金花正在为沐影兰诊治。
江云漪心一紧,忙为沐影兰把脉,发现沐影兰全⾝都在发抖,⽪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边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呻昑声止也止不住。
必须即刻与人,否则沐影兰必死无疑!可沐影兰是永帝的妃子,这个时侯除了永帝,任何人都不能救她。
“杀!杀了我!照顾,照顾好小皇子。”
沐影兰紧紧地咬着,她庆幸江云漪在最后一刻来了,但她知道江云漪救不了她。即使永帝现在来了,也救不了她!
江云漪头摇,外头传来了永帝驾到的声音,跟在江云漪⾝边的几名御林军瞬间飞上墙头,很快消失在景辰宮內。
“爱妃,怎么回事?这景辰宮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永帝一路从宮门口而来,一个宮人未见,一到后园就见到沐影兰倒在江云漪怀里,⾝边一个宮人都没有。
“皇上,诚王,诚王害臣妾,臣妾无颜再见皇上!”
沐影兰在听到永帝到达的时侯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光。诚王害她,诚王不仅想害死她,还想害死她的皇儿。
那她就用最后的死来保全她皇儿的地位,她相信江云漪一定会照顾她的皇儿!強撑起⾝,对着朝她走过来的永帝,沐影兰一声悲鸣,一直握在手边不曾放开的金簪尖对着自己的口狠狠地扎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直安静沉睡的小皇子似乎感觉到什么,这一刻醒了过来,然后看着他的⺟妃缓缓地倒进他⽗皇的怀里,他瞪大眼睛,好像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随即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兰儿!?”
永帝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沐影兰在他怀中渐渐冰冷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沐影兰在说什么。
江云漪在永帝抬起头眸光直向她时,淡然无比地口述着她为何会来这里。却特意略过云子澈被吴老道带来这里,又被她瞬间击杀的事。
诚王千算万算大概算不到沐影兰会鱼死网破,在最后一刻将他拉下⽔。可这样有用么?诚王今⽇这么做不过是要一个名正言顺继位的理由,本不可能因为沐影兰的死而改变半分初衷。
这样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江云漪不知道,但她明⽩沐影兰已经别无选择。她不可能在这个时侯让永帝来解她⾝上的媚药。
否则朝廷言官的口诛笔伐会比要了她的命更惨烈!她相信诚王便是没想到沐影兰会这般烈,但他一定不会放过坏他计划的沐影兰。
小皇子还在不停的哭,永帝的脸⾊却慢慢的沉下来。留人收敛沐影兰的尸⾝,命江云漪抱着小皇子,快步往宮宴的方向走。
诚王在宮宴这边听到消息面⾊变得极为沉。江云漪在宮中竟然还有人,而且还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云子澈不说,还救了沐影兰。
看来他想勾陷云子澈与沐影兰通奷才有了小皇子,然后用此除掉云子澈,以此迫江云漪,再用江云漪迫端木和温逸等人,这一石数鸟的计策怕是不行了。
“给朕把诚王拿下!”
永帝一⼊凤凰台二话不说就直接命人要拿下诚王。这一年来他沉不死术将朝政给诚王,若不是谨妃临终示警,他的江山被夺了都不知道!
只是永帝的话一落,宮宴周围的皇城护卫军没有一个有反应。来参加宮宴的大臣们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城护卫军本没有听皇命与御林军换防,这是永帝突然意识到的,可是现在意识到已经晚了!
永帝重复第二遍,第三遍,依旧无人应答,更无人动作。这个时侯在场的文武百官都察觉到不对劲。
“皇兄,你就别⽩费力气了。现在整个宮中都是我的人,今⽇你若留下禅位的召书,臣弟还可以让你的下半生过得舒服点。如若不然,就别怪臣弟不把你当兄弟。”
诚王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原本他是想把沐影兰所生的小皇子排除在皇室之外,可惜功亏一篑。
现在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永帝就范,反正永帝吃了吴老道给他炼的丹,已经没有多少⽇子好活了。
诚王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皇城护卫军齐齐亮出长刀将宮宴围了起来,就近胁持员官家眷。
永帝看着皇城护卫军的动作,抬着手指着诚王半天,已经得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诚王这是要他退位好取而代之!他最信任的人在迫他,诚王一直在窥视他的皇位!
这时守卫宮门的御林军副统领匆匆跑进来说有人打开了宮门,內城四门已经有一个城门被攻破,特来请永帝下旨命皇城护卫军前支援。
“诚王,你想造反么!”
有员官一听便站起来指着诚王骂,有不少员官则不敢言语,因为他们的家眷全在那些皇城护卫军手里。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诚王的话音一落,那些敢指责斥骂于他的员官直接就人头落地,宮宴之上一片惊呼惨叫之声,有胆子小的夫人姐小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皇帝,你就下召吧。”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后突然就开了口,而太后⾝边的贴⾝內侍直接将拟好的圣旨放到永帝面前,让他盖⽟玺。
这时侯御林军那边派了一名御林军说皇宮二门被破。温逸和端木快速地对视了一眼,都没想到宮门怎么会破得这么快。
刚把小皇子哄睡的江云漪面⾊凝重,她就站在永帝⾝边,看着永帝被气到抓狂,看着众臣惊慌失措,听着御林军二次报宮门被破。
这应该是心理战,那两个御林军必是诚王的人!快速地对着端木的方向看了一眼,端木和温逸也恍过神来,忙暗中对江云漪点头。
“你,你们…,为什么?朕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朕!?”永帝捂着口,已经被气吐了⾎。
诚王则眯着眼儿笑,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继续笑着让永帝盖下大印,却一点没有要回答永帝。
端木已经暗中下了令,让原京都九卫的人策反皇城护卫军护驾。现在皇城护卫军已经在宮內相互撕杀起来。
宮宴这边的护卫全是诚王的私军改编进来的,本没办法调换。
“王爷,王爷,不好了,皇城护卫军自己打起来了。⽔门提督和內十三卫突然出现,宮城內外一片混战,我们的人本进不来。”
诚王刚要说什么,外头一名诚王府私卫匆匆跑进来禀报。端木和温逸大喝一声护驾,就跟宮宴內的诚王府私军和皇城护卫军打了起来。
宮宴之中顿时一片混,御林军这个时侯也跑进来喊着护驾,百官中的武官让文官及员官家眷千万别动,起⾝同诚王的人混斗到了一起。
诚王不想这个时侯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心里还想着內十三卫他不是让人去拦了,为什么人还会回京护驾?⽔门提督无召怎么可能进京勤王?
然来不及多想,离他最近的端木已经朝他攻了过来,慌忙应招,不敢再多想,刚开始还好,但打了一会诚王便知道自己并不是端木的对手。
好在莫不讳的功夫不错,过来帮诚王的忙,还发了信号,令守在外围的诚王私军再添一批加⼊混战,一定要夺下皇宮。
诚王心中恨极,取过间软剑就朝永帝攻了过来,连杀了数名护驾的御林军,眼看着永帝即将命不保,不想永帝一个用力竟拉过他旁边的江云漪想要挡剑。
同在护驾之列的温逸本来不及多想,举剑相,跟诚王打上了手。心里却闪过永帝拉江云漪挡剑的一幕。
若是刚才他没拦住诚王,那把剑一定会刺中云漪。手下就狠了三分,敢伤云漪,他岂能作罢!
端木自也看见了这一幕,眸中闪过一闪暗芒!打算速战速决,下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她刚才光顾着看大局,并没有注意到永帝的动作。待反应过来想出手就有些迟了。
她手上抱着小皇子,很难还手,诚王那一剑又极刁钻,定是想直接要永帝的命。要不是温逸帮她,这会子那剑定会给她一个透心凉!
江云漪安排在宮中的暗线此刻也全数出动,但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江云漪的全安,看到永帝对江云漪出手都不由皱了皱眉。
刚想过来支援江云漪,诚王的私军却比端木、温逸的人早到,又与他们战到了一起,更有几人住了温逸,让诚王再有机会对永帝动手。
江云漪百忙之中命金花抱着小皇子带人掩护皇后等人离开这里,要不然等这场混战结束,只怕这后宮之中没几个能留下命。
“凤迦南,你去死吧!”
诚王提剑,三五就杀了护在永帝⾝边的护卫,剑尖直指永帝的口。永帝后退几步,想也不想就拉过躲在旁边的一名妃子代他挡了剑,一剑当,那名妃子尖叫一声就咽了气。
他长年居⾼位,又吃药掏空了⾝子,本不是诚王的对手,一路喊着护驾,一路往拉妃子给他填命。
诚王杀了红眼,不管是谁挡了他的路就是一剑劈命,看到这种情况那些离永帝较近的嫔妃哪敢再给永帝抓到挡剑,一边尖叫一边没命的跑。
“啊,我是你⺟后!”
永帝还在退,退到太后躲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拉过来挡住了诚王再次刺过来的剑。
太后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多说话,诚王的剑刺进去,鲜⾎噴溅。一群看见的嫔妃和众臣吓得都失了声。
江云漪冷眼瞧着,瞧着永帝理所当然的拿他的妃子他的⺟亲为他挡剑,时不时出手杀几个敢朝她动手的诚王私军。
端木很想往江云漪这边过来,可惜诚王的人却咬死了他,他想过来本就没机会。
倒是一开始就想过来护着江云漪的几个人已经朝她围笼过来。只是谁都没有看见远处城楼程之內,一把漆黑的弓箭正瞒准了江云漪,在这些人靠向她时,那箭在空中一声破响,以极速朝江云漪了过来。
不是一箭,而是三箭!三箭齐发,皆朝江云漪⾝上的要害而来!
端木瞳孔微缩,想飞⾝过来,莫不讳毫不客气地刺剑而来,端木回手一剑,全⾝的空门大开,已经没有功夫再理会莫不讳。
“丫头,不!”
莫不讳一剑刺中端木的左肩,端木却不管不顾,一声悲吼,看着那三箭以极慢的速度朝着江云漪过去。
噗!
噗!
噗!
三声噗声是箭⼊⽪⾁的声音,却没有一箭到江云漪⾝上。一箭到飞扑过来的宁沉⽟⾝上,另两箭一箭在温逸心口,一箭偏却是在不知何时跟在江云漪⾝后的杏花⾝上。
“宁沉⽟?!”
江云漪被宁沉⽟庒在⾝下,还没看到温逸和杏花也抢⾝过来救她,只看到宁沉⽟角的⾎迹滴落在她的肩头,而宁沉⽟的肩膀处一漆黑的箭羽从箭头进,透肩而出。
“云,云漪,你,你没事就好。”
宁沉⽟断断续续地说完,突然笑了一下。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以为是最后一次,或许这才是最后一次吧。
“不,不,不…”
江云漪摇着头,宁沉⽟已经帮了她很多,他从来都不欠她的,可是若宁沉⽟因救她而死,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只是当她扶住宁沉⽟想为他看伤的时侯,抬眼看到离宁沉数不远的温逸时,她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好沉好沉,眼睛酸得睁不开。
温逸的⾐裳早已被鲜⾎染红,那把漆黑的箭直接透过温逸的,穿而过,箭羽都染了⾎。
“温逸?温逸!?温逸!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温逸…”
一手微扶过宁沉⽟,让他能轻靠着她的肩,一旁还在撕杀的银花看见了,惊呼一声,忙奔过来接过宁沉⽟替他看伤。
江云漪这个时侯才能将早就倒在⾎泊里的温逸扶起来,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来没给过温逸好脸⾊,甚至从私心里她只是把温逸当成普通的朋友。为的就是不想让温逸误会,更不想让他越陷越深。
可是现在看着温逸和宁沉⽟同时为她挡箭,江云漪的心一阵难受。她要怎么还?她要怎么还这两个人对她的情?!
“咳咳!别,别哭,乖,不要哭!我,我没,我没事,我命大着呢。”
温逸慢慢地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红着眼眶,眼泪如珠落⽟盘,忙笑着抚上她的脸,为她拭泪。
以前他常想,江云漪有没有可能为他掉眼泪。可是当看到她的泪时,他又舍不得。他其实是喜看她笑的。
“我,我不哭,我不哭,只要你没事,我一定不会哭的!温逸,你不会有事的。温逸!”
江云漪摇着头,想扯出一个笑,终只是泪満襟。她笑不出来,她没办法笑出来,看着那把箭就这么揷在温逸的口,她只有恐慌和內疚。
如果温逸没有爱上她,他又怎么可能为她挡箭呢!如果温逸没有遇上她,他还是那个潇洒风流的温小侯,他就不会有事!
“我,我,我可,可不可以也叫你一声丫头?”
温逸说着一口⾎直接噴了出来,可是他不在乎。他发现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失,可是他,他好想再多跟江云漪说两句话,多看她两眼。
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全是她温凉的泪,那泪流进他的掌,带着属于她的温度,烫着了他的肌肤。
这一刻他突然又觉得満⾜,起码,起码她还肯为他流眼泪!
“好,只要你好起来,你想怎么叫,我都随你!都随你!”
江云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泪,她发现温逸的手在慢慢变凉,不复先前的温热,这让她心底的恐慌再次加剧。
她很想为温逸诊治,可她发现她的手在抖,一直抖个不停。她在害怕,从心底里害怕!
“丫,丫头,如果,如果有来世,你可,可不可以选我?”
温逸笑了一下,突然前倾吻了江云漪的额,他本以为她会躲开,可是他吻到了,看着她依旧关心的神⾊,一直庒在心里的那份感情再次噴发。
这一世江云漪已经是端木的人,下一世她一定会是他的吧。可是他好想确认,这样下一世他就能比端木早上碰上她。
那个时侯他一定会看好她,比这一世对她还好,这样她就不会从他⾝边跑开选择别人!
“不!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
江云漪哭着直头摇,她不要什么下一世,她不要温逸死,她不要欠他这么多,她不要!
温逸眼中的光散了一下,边似还带着笑,手直直地从江云漪的脸颊滑落。不要紧,如果你不选我,那我就去找你,我会比端木先找到你。到时侯你一定会选我!
“不!啊!”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江云漪失声叫了出来,看着已经失去心跳的温逸,不住摇着头。
只是在转眼的时侯看着温逸旁边同样中箭的杏花,江云漪全⾝突地瘫软了下来,软下来后又慌忙爬到杏花⾝边,抖着手想为杏花诊脉。
“杏花?杏花!?”
她想不通杏花为什么会为她挡箭,她不是应该恨她么。她对沈素素那么忠心,她应该恨她的啊!
“你,你不用內疚,我不过是想替姐小对你,对你说声对不起。我这条命算是替我家姐小还你的,请你,请你原谅我家姐小!
你是好人就应该有好报,我,我只求,只求有机会你能,你能救天明少爷。他是,他是无辜的!”
杏花说完就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她的边是带着笑意的,好似看到沈素素自远处来,接她一块走。
杏花闭眼的刹那,远在上林苑的徐宛边凝着一抹笑,看着被她推进湖中,在湖中沉浮挣扎,扑腾不止,喊一声救命就灌一口⽔,最终再无力气,慢慢沉⼊湖底的听芷。
湖面起涟漪,就好似沈素素曾经柔柔地唤她宛姐姐,笑容温柔若⽔。徐宛在心里慢慢地道:素素,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江云漪看着杏花在她怀中慢慢地失去了生命的律动,脑中突然忆起那年在雅斋与沈素素的相遇,那个时侯杏花就是沈素素的代言。
心蓦然一痛,泪止于睫,不止不动,坠不坠,神情渐渐飘远。
端木一剑格开莫不讳的长剑,回望着江云漪苍⽩的面容,神情楚楚,心中一怒,眸光如剑,犹如实质一般向城楼来箭之处,手中的剑一个使力直直朝着城楼方向过去。
肩头⾎流如注,他却不声不响只凝着剑去之处,那剑运着他的內力,破空而去,穿透城楼上还在弯弓搭箭的男子部腹,然后将那个人死死地盯在城楼的漆红圆柱上。
箭的人是顾永德!他看着那把飞天而来的软剑,噗地一声直揷⼊腹,他甚至连躲都忘记了。
脑子里闪过闺女顾明婧被带江家旺和江子丰带回来时,只有⽩骨看不到一片⽪⾁。那时他悲痛绝,而此刻他却死不瞑目!
三箭齐发却没能要了江云漪的命,他等了这么多年到死也没能为闺女报仇,他如何能瞑目!?
在外围打斗的凤冰舞倏地回转⾝形,菗出去的鞭子无力垂下,眸光呆愣地凝着温逸如死灰般却依旧清俊的面容。
她张了张嘴,任敌人的刀砍在她⾝上也没有任何感觉,満心満脑的都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死了!
“江云漪,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长鞭犹若灵蛇之舞,凤冰舞在冲到温逸尸⾝面前时悍然出手。江云漪害死了温逸,她就要她陪葬!
“小心!”
端木还没奔过来又一次被莫不讳上,此刻看凤冰舞也敢对他的丫头动手,越发怒火中烧。
可他突然觉得无力。他从头到尾都没保护好他的丫头,还让别人代他的丫头受过,让他的丫头受到良心的谴责。
抢过一名护卫的刀,端木想借此为江云漪挡开凤冰舞的长鞭,那刀却被莫不讳一个弹指直接震断。
凤冰舞的长鞭已至,江云漪似乎毫无所觉;莫不讳趁着端木分心之际,一剑直指端木后心。
此刻內城宮门前的混战并不与宮宴上的战逊多少。江家旺命亲信打开內城门放诚王私军⼊宮门。
过了今天他便是这后宮之中的內侍总管,他就可以杀想杀的人,报想报的仇,谁也不能再阻止他!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诚王的私军很快就抢⼊了宮门。但半途的时侯皇城护卫军却从宮门內杀了出来,混战一触即发。
诚王私军本不知道皇城护卫军已经被策反了半数,一连被杀了好几人才想到要反抗。
但事实上这些皇城护卫军有近三分之二还是诚王的人。这个招是端木教的,就是要他们自己咬自己人。
原京都九卫开始还没明⽩,直至他们按着端木的意思办后,蓦然觉得端木这招实在是太损了。
看着敌人自相残杀,他们则在一旁渔翁得利,时不时地宰几个诚王私军嫁祸他人,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妙!
敬王在永帝⼊宮宴时刚好有事退席,待他想要回凤凰台时,听到了外头的喊杀声,来不及抢回凤凰台已经同诚王的私军起了手。
原京都九卫的人自然是认识敬王忙表明⾝份并渐渐向他靠扰,随即就以京都九卫就以敬王为首一路击杀诚王私军,直至宮门才知诚王的私军已经由人放了进来。
“谁杀了敬王谁就是我们的人!否则一律格杀!”
江子丰眯着眼看着诚王私军将一⼲皇城护卫军全数斩杀,但有部分人分明就是混在其中浑⽔摸鱼。
正在撕杀的众人一愣,才发现敬王正带着一队皇城护卫军在关闭宮门。诚王私军都知道他们只是先头队部,后面才是诚王真正的兵力。
这城门要是关了,那他们和瓮中之鳖有什么不一样!?忙举刀朝着敬王等人的方向杀过去。
只有那些被策反的皇城护卫军慢了半拍,江子丰一个手势下去,在这批皇城护卫军旁的诚王私军已经收割了他们的生命。
有人的作战经验比较丰富,自是举刀反击,但他们的⾝份已暴露,很快就有人从背后向他们攻击。
“把我的箭拿来!”
江子丰骑在马上对自己一句话造成的效果很満意,不过这还不够。他相信这个时侯他若能斩杀敬王对接下来的战局他们赢面一定会更大。
敬王能带着皇城护卫军杀出来,说明诚王在宮宴上宮一定不顺利。那他就在这里坐第一功臣。
跟在江子丰旁边的江子方手微握成拳,他知道敬王是江云漪的公公,这个时侯若任江子丰杀了敬王,那等同于是他陪着江子方一起动手有什么区别?
“子方,你在想什么?把箭给我!”
今⽇宮变他特意把江子方带在⾝边就是想让他沾一份功劳。这开国之臣若有他,也有他弟弟,那他江家五房就能光宗耀祖,到时侯⾐锦还乡,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瞧他们兄弟不起。
江子方正要回话,就有人来报说外头的开往皇宮诚王私军在半途遇上了內十三卫和⽔门提督的勤王之师,现在都打起来了。
“领头的是谁?”
江子丰对诚王的计划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这一次由他做先锋先攻下宮门,引领后面的队部进来一起抢战皇城,到时侯直接扶诚王登基为帝。
內十三卫早就被诚王控制,先前端木想给他们提供军需以备今⽇之变,也被他们提前知道。
这会子內十三卫是如何进京勤王的?他们进攻皇城也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些人怎么来得这般快!?
⽔门提督无召不得进京,现在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一切的一切都困扰着带军的江子丰。
他好不容易获得带军的机会,若是不能给诚王一个満意的答卷,他如何成为诚王的开国第一个功臣?
“內十三卫由江武带领,江小⾼带了一千敬王的府军,⽔门提督的人分四路攻击我们的人。”
跟着江子丰进来的人都知道江子丰是这次攻城的先锋官,后面的将领能不能成功进皇宮全在江子丰这个先锋能不能夺下城门,将人放进来。
“一个江武,一个江小⾼还想跟我斗!”
江子丰极其不屑地挑了挑眉。他在京都多年自信比这两人不知聪明多少倍。这个时侯他们二人敢来挡他的路,纯属找死。
让江子方带上他的箭筒,江子方让人全力攻击诚王的人,随后让江子方与他一起让城楼,他要一举杀了这两个人以振军威。
江子方是跟上了,可脑中一直响起江云漪对他说过的话。让他进诚王府,跟在江子丰⾝边,是要他在最关键的时刻亲手弑兄。
江云漪让他选是做一个普通人,还是要做人上人只在他一念之间。因为真到要他动手杀江子丰的时侯,必是江子丰应该死的时侯。
现在江子丰陪同诚王谋反,这样的大罪便是他最应该死的时侯!江子方不是没劝过江子丰的,可是江子丰对江云漪恨,加上对权力的无限望渴,他本不可能听进他的劝。
也许他也应该是时侯做出诀择了!
然后江子方在江子丰对着城外的勤王之军叫嚣,讽刺江武和江小⾼不配为将,甚至弯弓搭箭要杀江武与江小⾼的时刻,摸出了随⾝的匕首直直地捅进江子丰的部腹。
⽩刀子进,红刀子出,鲜⾎噴了江子方一脸,江子方似乎没有半分察觉,只是直直地看着不可置信望着他的江子丰。
其实江子丰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甚至在他来京投靠他的时侯,对他很照顾,也不吝教他为人处事之道。
江子丰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可是他从来不会把这些教给他!江子方的眼角淌出了泪。
“江云漪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刀子挥向我?”
江子丰吐出一口⾎,似乎早有所料,又似乎不可相信。但一瞬间他已经想明⽩了其中的原委。
有人告诉他,江子方早早脫离了江家五房投⼊了江云漪门下。那时他还不信,幺儿死后,江子方是他唯一的弟弟,亲弟弟!
可就是因为这份不信,他就必须用命来赔!江子丰,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哥,对不起!”
再次捅了一刀,一进一出,鲜⾎横流,江子方的声音哽咽。他们隶属不同阵营,从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是他的手段不光明,因为他利用了江子丰对他的信任。但江云漪说过,间谍从来就没有亲情。他即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一路往走,不然她会给他一个职位,让他当一个普通的食医。
江子丰笑了一下,可是笑意未出,⾎又一次从口中吐了出来。原来人死的时侯会流这么多这么多的⾎。
力气渐失的时侯,江子丰瞥见江家旺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兄弟的背后,蓦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江子方。
“逆子,老子让你帮江云漪那个人!”
江家旺看到皇城护卫军与诚王私军打起来的时侯就爬上了城楼,以免殃及到他。不想看到两个儿子也上了城楼,他正想打招呼便看到江子方一刀捅进了江子丰的部腹。
那一瞬间他完全惊住,他不明⽩二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对大儿子发难。待他想明⽩之后,就单方面认为二儿子背叛了他们。
即使江子方背叛他们,那就跟着去死吧。他江家旺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江子方背后,伸出手推了下去。
此时的江家旺本没想过,若江子丰和江子方都死了,他就断子绝孙,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不!哥!为什么?为什么!?”
江子方睁大眼睛,看着江家旺将已经⾝受两刀的江子丰一把推下城楼,没有半点犹豫。
他知道如果江子丰没有推开他,现在落下城楼的必定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救他?他应该恨他的啊!
“我不能让江家五房继子绝孙!”
江子丰在落下的瞬间朝着城头上绝望的江子方说出了答案。幺儿早夭,⽗亲已是太监,他也⾝死,他们五房就剩下一个江子方。
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看着他死?就这样吧!
“子丰?我杀了子丰!?我杀了我儿子!我把儿子杀了!儿子…”
江家旺愣愣地看着被他推下城楼的江子丰,脑袋轰地一声全是自己亲手杀死儿子的场面。
喃喃地叫着儿子儿子,脑中闪过自己手把手教儿子读书写字的场景,忽地爬上城围栏直接跳了下去。
风呼呼地吹起他的⾐裳,直至落地的时侯,江家旺才知原来从那么⾼的地方摔下来真的很疼。
口中依旧叫着儿子,江家旺用最后一口气爬到江子丰⾝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江子方手中的匕首蹦地一声掉在城楼的青石板上,抱住自己的头,缓缓蹲下来,眼泪无声而落。
城內外一片寂静,没人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但对战一触即发,⽔门提督和敬王的作战经验显然要比江武和江小⾼丰富很多,二人里应外合,将还愣在一旁的叛贼一网打尽。
江子丰敌方的先锋官,又一直是诚王⾝边的红人,他一死自有不少人没能一下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想再战斗早已失了先机,皇城四门保卫战,他们这边最先获得胜利。但这还不够,因为还有另三门也同时有人在围攻。
皇城內外到处都是喊杀声,鲜⾎染红了城池,人人都杀红了眼,只知刀进刀出地收割着敌对方的命,连成一道惨烈的夺魂曲,飘上空,久久不散。
江小⾼担心江子方,忙叫亲信赶紧上城楼好好看着他。他现在要去救江云漪,不能久留。
夜⾊深浓,宮灯摇曳,照亮这被⾎⾊披就的深重宮闱,照亮那慌奔逃的宮人,惊慌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鲜⾎铺路,尸骨成山,有皇城护卫军的、有诚王私军的、有⽔门提督府军的、但更多的却是那些无辜的宮女太监的、以及城外那此不明究里的百姓的。
城楼烽烟燃起,远在各地驻军的各路将领惊跳而起,整军待发,开往皇城,勤王之师于这夜一轻装上阵,急速而行。
⾎⾊弥漫皇城,销烟处处。这夜一注定不平静,这夜一注定大周权力集团的重新洗牌,这夜一注定要改写大周的历史。
宮宴之上,直刺端木后心的长剑由赶到支援的阿大阿二等暗营的人拦下。然护卫诚的魂营也在莫不讳发出信号的时侯同暗营的人几乎同一时间赶到,双方很快战到了一起。
这一战救了端木,自也阻止他赶到江云漪⾝边营救的最佳时间。端木的心中几乎停止,下手狠戾,却依旧没法赶到她⾝边。
人人都以为江云漪这一次不死也伤,那一鞭来势极汹,鞭带倒刺,且刚才很多人与凤冰舞手,但凡被她的鞭梢扫到的人再动手时已经倒地不起。
倒刺上有毒,而且还是见⾎封喉的巨毒!
江云漪却在这一刻蓦然抬头,眸光如冰,全⾝的气场在一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手下不知何时已经取过温逸用的软剑以极速格开凤冰舞的长鞭,使剑如臂使,招招不留情。
江云漪的剑法和大多人不一样,这套剑法是她融合古代剑术与现代剑术自创而来,平常都是她自个练着玩,很少拿出来同别人手。
她的剑法更直接简单更⼲净利落,而利落中透着刁钻,一剑出看似空门大开,实则攻守兼备,且每一剑都令人防不胜防。
凤冰舞知道江云漪会武,却不知道她的剑法也这么好。她的鞭法得名师所授,但在江云漪的手下却使不出半分力。
鞭出剑挡,殃及无数,却无一鞭能伤江云漪分毫。凤冰舞出鞭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没有章法。
江云漪微眯了下眼,忽地向前一步,借住⾝边的人一个旋踢,踢中了凤冰舞使鞭的手,一个肘弯,寒剑出,剑尖一个转变向下,刺中的腹,劈手夺过即将飞离的长鞭,一个回转圈住凤冰舞的脖子,慢慢加重力道,
“是你的⽗王发动兵变才害死了他,害死了这么多人,那就让你成为你⽗王兵变的祭品吧。”
语气如冰,不带半丝感情。温逸和杏花的死让江云漪心痛,却也让她更清楚她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现在宁沉⽟受重伤由着银花拉着一帮太医到偏殿诊治,她⾝边的人也多在与人撕杀,如果她还在这里伤心难过,那她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对她的付出!
将凤冰舞的尸体往旁边一扔,江云漪此刻的煞气极重,她没用过鞭子,但那鞭子在她的手中却不比凤冰舞手中差不半分。
一鞭出就能收割一个人的命,一鞭出那些还在围攻端木的人不敢再靠近分毫。人在极致刺之后,总能爆发出让人惊叹的潜能。
“小舞!”
原本还在狂疯追杀永帝的诚王看着唯一的闺女瞪着大眼,脖子以一个诡异的势姿斜歪着,手伸向的地方正是温逸躺倒的方向,怎么也不肯闭上眼。
一声惊吼,诚王再也不顾得永帝。凤冰舞中他唯一的闺女,是唯一的闺女,他竟然让她死了!
“王爷,快走。现在私军已经进宮门,只要我们与他们汇合还会有胜算的。”
莫不讳计算了一下时辰,这个时侯不走一会私军进宮门又要如何夺宮。让魂营的人挡住端木等人,莫不讳抓住诚王的胳膊让部分魂营的人拦住诚王,随即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窜到永帝⾝边,一剑胁持住永帝,
“让他们住手,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诚王是失了常态,否则以永帝现在的状况何需让他那样奔逃追杀。方才他全心与端木打斗,本没法出声提醒。
“住手!住手!”
几个时辰的奔逃,永帝已经没了力气,更无一点帝王之风。看着腥红着一双眼睛的诚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长剑,永帝心下极为惊惧,自是按照莫不讳所说让所有的人停手。
天光破晓,皇城內外几个时辰的战还在继续,各地勤王之师已至,正在逐个击破诚王的布置。
可是永帝却落到了诚王的手中,以其要胁所有人的放弃抵抗。
“诚王,你的谋已经败露,还不马上放了圣上,以求圣上宽大发落。”
敬王及北津凡带领的勤王之师,将胁持永帝的诚王与莫不讳团团围住,外围还有不少兵将在围捕诚王余孽,诚王大势已去,若没有永帝在手,此刻早是瓮中之鳖。
“凤迦南他不配为帝,他不配!”
诚王此刻犹如丧家之⽝,看着永帝的眼神里全是愤恨和颠狂。一子错,満般皆落索。他计划了这么多年,还是败了!
不过永帝的形状比诚王还要差很多,此刻作为被胁持的一方,他想说话却张不了口。他已经到了服丹药的时间,此刻没有丹药,他难受得要命。
“药,药,把朕的丹药拿过来!”
永帝挠心挠肝的难受,再也顾不得刀剑加⾝,也顾不得此刻有多少人在为他的命担忧。
他屈着⾝难受地伸着手喊着药。但这个时侯有谁还会记得永帝每⽇里都要服用七八颗丹药才会有精神。
江云漪全⾝的冷气外放,凝着永帝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端木由着三子给他处理剑伤,见江云漪这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他从来没见过江云漪如此冰冷的样子,好似谁也别想走近她。要不是此刻不是时侯,他真想把她拥中怀中,再也不让她看到这些。
“我没事!”
江云漪的心微微一暖,冰冷的气息渐渐地收缓,回握端木,想扯开一个笑,却发现自己的表情很僵硬。
但她知道此刻她⾝边的男人才是她真正应该在乎的,其它的什么人又如何能与他相比。
“这是我让人从永帝的丹房盗出的药,你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不想他的丫头再为刚才的事影响,端木将手下人好不容易从永帝炼丹房盗的药给江云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个时侯谁都没注意到城楼死角处,在永帝受不住煎熬俯时,云子澈提弓拉箭对准莫不讳和诚王,而城楼下围攻诚王和莫不讳的人在箭到之时飞⾝抢过永帝,却没能躲过诚王提剑反击刺中永帝后心。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这是一场没有彩排的救援,全凭默契及对全局的把握。可惜在所有的人都关心诚王会不会逃脫,永帝能不能得救的当口,诚王一心只想让永帝死,只要永帝死,他就能瞑目。
众人的心都是一惊,但此刻只能赶紧叫太医全力抢救。而云子澈在耗尽內力出这一箭时,他的毒刚解本就不宜在用內力,如此拼命不过是不想让所有的人受胁制罢了。
噴出一口鲜⾎,云子澈倒在城楼之上,边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江云漪同端木一起奔上城楼时,云子澈已经昏。
诚王在刺中永帝后,哈哈大笑起来,本没注意到他躲过了云子澈的箭,却躲不过接下来的万箭齐发。
“!”
江小⾼时刻注意这边的动静,永帝被救,他埋伏在附近的一千府军正好可以动手。这些人的弓弩可以三箭连发,也可以七箭连发,只是程不同,但胜在千人同时发,便是十个百个诚王也死得不能再死。
看着诚王和莫不讳躲过云子澈的箭,却怎么也躲不过江小⾼手中那些府兵的箭,围攻的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北津凡看着那些弓弩以一敌三,堪称无敌。不过这个时侯却不是吃惊的时侯,而是考虑如何善后。
诚王和莫不讳被成了刺猬,若细究的话莫不讳在万箭齐发之时为护救诚王只⾝挡了不少箭,但抵不过敬王府府军的弓弩之利,程和准度无可匹敌。
诚王死得这般惨,可他死前却带着笑。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最后一击成功将永帝刺伤而笑。
但只有诚王自己知道自此之后他便可以去⻩泉路上寻找端木如慧。他会陪着她,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会去找她,然后给她最想要的幸福!
这场大周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在诚王其余羽被捕后落幕,史称诚王之,此战大周內外精锐齐出,折损无数,百官及家眷殒命者众,被无辜牵连者数以万计。
…
永帝最终没能获救,除了诚王致命的一剑外,永帝的內俯受损极重,早已是強弩之末,加上受了惊吓气怒攻心,熬了数⽇便去了。
国丧之后,年幼的小皇子被推上皇位,由肖皇后垂帘,端木摄政,宁沉⽟⼊內阁为宰辅。
云子澈在永帝绵病榻时被赐婚凤轻公主,现为皇家附马,直接任命为內十三卫、御林军、皇城护卫军三大噤军总统领。
北津凡救护皇城有功,封一等侯,掌內外三军;其夫人江氏封一品护国夫人;其子江武封三品德威将军,与其⽗共同执掌三军內务。
其余在这场战中的有功之臣皆数论功行赏,战中死去的员官及家眷皆由朝廷统一抚恤,战中空下的官职将选举有才有志有德之士直接由朝廷统一任命。
这一番举措无疑在战之后起到了重大作用,避免了大周朝因诚王之而陷⼊新一番的內政之。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江云漪和端木才得以回敬王府处理府中的一些事务。马车晃晃悠悠地往敬王府的方向走,江云漪安静地靠在端木怀中,总觉得这几⽇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路过一条街的时侯,江云漪的车帘被风吹开,路边的一个跪在路边乞讨的乞丐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
端木疑惑地看着她。江云漪近⽇来特别安静,安静得让他心疼,所以他总是尽他所能地陪在她⾝边。
小皇子登基,肖皇后垂帘,他摄政,宁沉⽟为宰辅,云子澈、北津凡、江武掌军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能令她有波澜!
“没什么!”
江云漪又靠回端木的怀中。她看见云子晴了,虽然⾐衫褴褛,面⻩肌瘦,但她确认那是云子晴。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她来这个时代遇上的那些人那些事,如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局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地前行,然后消失,一直以卑微势姿乞讨的云子晴蓦地抬起头来,一双瘦得眼眶都凹进去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
敬王府今⽇并不太平。敬老王妃看着被救下来已经没气的裴依蓝闭了闭眼,令人将与其⽗⺟一块合葬,并不准备把这事宣扬出去。
想到前些⽇子东宮思见到儿子纳的那个极像沈氏的侧妃进府时,指着那个侧妃叫着她没杀她,反倒端木那个孽种总是魂不散地着她,不管她怎么弄都弄不死,紧接着人就疯了。
今⽇临渊和云漪回府必是要彻查此事,偏又发生了裴依蓝的事儿。轻叹了一口气,敬老王妃不愿再去想。
江云漪和端木的马车很快就到了王府。敬老王妃及敬王新纳的侧妃乔氏亲自相,并为他们准备了极丰富的家宴。
席间乔氏一瞬不瞬地盯着端木看,看着看着突然就泪流満面,弄得整个宴席上的人都莫名奇妙。
而这个时侯敬王突然离席紧紧地抱住乔氏,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宴席上的众人说了一句话:
“临渊,她是你娘,你亲娘!”
——全书完!——
---题外话---
终于结束了!突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又动又惆怅。这是我写过的最长、花费心⾎最多、投注最多感情的一本书。
我谢谢你们一路与我同在,没有你们又如何会有它的存在?不论是否辉煌,我终于为它画上了句号!
写作从来就是一场寂寞的旅程,我在寂寞中挣扎煎熬,我曾经哭过,曾经笑过,也曾经徘徊过,但我依旧坚持。
因为有些快乐只有写作能够带给我,我愿我在未来的写作生涯中,还能看见你们的⾝影。
只要有你们在,我就会一直在。爱你们永远!群么所有支持药膳师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