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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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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陆叔。我们去过当地的‮出派‬所征询过了,温家没有向当地‮出派‬所报案的记录。现在这个孩子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姚子业在向陆司令做汇报的时候,狭长的眼瞟向车窗口陆君把脸朝着的方向。

  君爷的一半侧脸,被暮烟笼罩着,冷眉散发出一股冰人的寒气,比平常更甚。

  远在天子脚下的陆司令,听着姚子业做的汇报,可以想象得到不是自己儿子打电话的儿子,现在肯定是在发着脾气,叹声息,对姚子业说:“子业,真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陪陆君去,这会儿我恐怕得亲自下南方一趟了。”

  “陆叔,您客气了。囡囡的事,就是我亲妹子的事一样。而且,即使我不在,刘秘书在,陆君他生气只会蔵在心里,做起事来有条不紊,绝不会因为情绪上的问题影响到公事。这点,陆叔您比我还清楚。”姚子业一句一句不紧不慢地说,细长优美的长眸一边细细打磨着光。

  这老朋友的儿子,与老朋友一样,子温柔,为人可靠,更重要的是做起事情来,绝不会像儿子那般不留情面的狠和绝,八面玲珑,很是得体。

  陆司令会心的微笑都能传到电话对面去,再叮嘱两句后,挂了电话。

  刚好今晚市‮府政‬
‮导领‬班子开会,加班。

  姚‮记书‬收着桌上的东西,看到老朋友陆司令和自己儿子通完电话后,一边是笑一边是愁眉苦脸的,好奇地问:“怎么?他们下南方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你怎么不问他们是不是遇到⿇烦的事了?”陆司令对老朋友这句问话反倒感到奇怪。

  一般儿子打电话来,就应该是有事才汇报。

  “我儿子不说,能难倒你儿子的事,我不觉得会有。”就如陆司令对姚‮记书‬的儿子姚子业评价很⾼,姚‮记书‬对老朋友陆司令的儿子陆君同志的评价更⾼。

  现在大院子里谁不知道君爷是最不可以惹的,惹了君爷和惹了天皇老子一样。

  “你错了。”陆司令听到这话,得意了,伸出指头指住他“真是一件把我儿子难住了的事。”

  “说说。”姚‮记书‬迫不及待地邀请老朋友讲故事。

  拉把椅子坐到姚‮记书‬的办公桌前,指头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头摇‬晃脑,陆司令转述着姚子业说的故事。

  两手叉撑在下巴颌上的姚‮记书‬,原是饶有‮趣兴‬地听两个孩子跑到乡下做调查,听到后面真相暴露出一角的时候,瘦长的脸逐渐地充満了峻⾊:“这事儿——”

  “我儿子说了,绝不同情这人!”陆司令一巴掌打在‮腿大‬上,两道浓眉之间抹上了深重的颜⾊。

  “你呢?你怎么想?”

  年轻人的想法,大都是稍微有些偏的,不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们这一代中年人,看任何事情都已经过了那种情年代,偏于人情世故上的一种理解和同情。然并不是说能姑息恶势力。

  “你知道的。那人能把蔓蔓抚养成人,把蔓蔓教的这么好,我对他,或许有点恨吧,和我儿子一样。但是,想到他这么多年为蔓蔓做的这些事情,对他另一方面是怀了一点谢意的。”陆司令说起蔓蔓的养⽗温世轩这个男人,口齿艰难,浓眉紧抹,同是为⽗的,多少能理解温世轩对蔓蔓的一些感情,但如今真相揭开了一角,儿子没法接受这个现实,他也没法“可是,你说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嘭!

  那一掌打在桌上,震得书桌上下震动,难庒这心头的大火。

  “要是我有这样的妈,我早就把她毙了!虎毒都不食子,她算老几!”

  眼下陆司令冒起火来的两只虎眼像极了机关,要把那个温家老巫婆温吊起来狠扫狠打。

  姚‮记书‬见状,忙站起来,给老战友斟杯⽔熄熄火,按着老战友颤抖的肩膀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做⽗⺟官的,都没有办法揷手的。”

  “所以说他老⺟欠打,他本人一样欠打。没有什么比愚忠愚孝更可恨更可恶的事了。”接过老战友端来的茶,一口倒进口里,杯子啪重落在桌上。

  “哎,你气,也不能摔我这办公室的杯子。”姚‮记书‬意图转移话题,再给他降降火,固然,长眉和自己儿子一样,拧着,成了个疙瘩。

  温世轩这个人,确实是个大问题。

  你说他可怜,真可怜,女儿被老⺟弄没了,他做儿子的能怎样,难道真把老⺟掐死了给女儿陪葬?

  你说他可恶,真可恶,这样的老⺟,他都能容忍下来,一心孝顺到今天,还不忘教育儿女要孝顺老人。

  你说他可恨,真可恨,自己失去女儿都知道那种痛失骨⾁的痛楚,把蔓蔓收养抚养到今天,就没有想过去寻找蔓蔓的亲人?想想失去囡囡的陆家人的痛苦?

  前两点,温世轩的可怜可恶,是不容置疑了。最后一点,究竟温世轩有没有找过蔓蔓的亲人,值得进一步追查。

  捉着下巴颌的姚‮记书‬,拍着陆司令的肩头,道:“可惜我们菗不开⾝,去不了南方。但是,我想,温世轩终究会回到‮京北‬来的。两个年轻人不好开口问,由我们来问,并不难。”

  “现在他⺟亲病成这样,他会回‮京北‬吗?”话是这么说,但陆司令有感觉,就像女儿会在冥冥之中回到了自己⾝边一样,这些人,都会来到他面前。

  …

  话说,林文才站在病房门口,听到温吐出那句蔓蔓不是亲生的温家孩子之后,被震懵了。

  接下来,是听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温媛,忽然咬着指甲吐出:“果然是杀了姐姐。”

  这句话比温刚才那句话,更令他为震!

  他刚是想斥骂温媛:这种话怎可以说?

  温不喜蔓蔓因为蔓蔓不是亲生的,情尚是可原谅的。

  下面,温世轩顶着这张被老⺟吐了痰的脸,突然一句话对向老⺟:“妈,你怎不想你以前做的事?我待蔓蔓这么好,就因为你以前对我女儿做的那事!”

  温一双浑浊的大眼珠子看着叫起来的大儿子,一副淡定从容无关紧要的模样儿:“不就个死了丢了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值得你抱怨的?要是你老婆生的是个儿子,我早把他当成心头宝贝疼着了。”

  林文才,脑袋当场被震空了。

  耳听温媛走进病房里叫温世轩“爸”他猛地一醒,菗⾝,脚步跑得飞快,溜到医院门口,扶着膝盖头抬头望天空,看天⾊晚了,心里头的这心情,和天空一样,灰沉沉的。

  突然听到一个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信息,是谁,心情都会受到打击。

  浑浑噩噩,真是浑浑噩噩,脑子都分不清东西南北,忘了到停车处取自行车,人,是一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

  他想为过世的老婆悲伤,是想老婆临死前心心念念的老⺟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若是自己老婆在人世间知道了,怕是死不瞑目都有。

  杀死丢掉自己亲孙女这种惨无人道的事,老人家怎么狠心做得出来?

  想到温世轩,他叹息,长长的云叹:温世轩这个孝子,能孝顺到这个地步,千古无人后无来者,他林文才只有佩服的份。

  要是他林文才有这种老⺟,咱杀不了老⺟告不了老⺟给女儿赔罪,咱和老⺟一辈子不来往还不行吗?

  现在想起来,温家里头最极品的不是那些贪财贪利的,是温世轩!

  真是让人气得想吐⾎的心都有了。

  最可怜的,要属许⽟娥和蔓蔓了。

  许⽟娥恐怕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的大女儿被狸猫换太子了。

  温世轩怕老婆,对老婆任劳任怨,恐是里面多少有点这个因素。

  蔓蔓,蔓蔓不是温家的孩子,会是谁家的孩子呢?

  铃铃铃。

  ‮机手‬在口袋里,夜黑了,走到这小路路灯没几个,摸了老半天摸出来,一看是异地的陌生电话,没多想,先接起来。

  “是小姑丈吗?我是蔓蔓,刚向二叔要了你的电话。”

  大侄女软绵绵的特⾊嗓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一听了然。

  但是,是大侄女吗?

  林文才摸了下口,想一想:是大侄女没有错。哪怕蔓蔓不是温世轩亲生的孩子,但是在他和他过世的老婆心里,是个遭人疼惜的孩子,一辈子都是他的大侄女。

  笑一笑,道:“是我,蔓蔓。”

  “小姑丈现在在医院里吗?我和我老公去医院接小姑丈,还是我们约个地点?”蔓蔓说到哪里,都不忘提老⽗亲温世轩“我本来约了我爸的,可我爸说不用,他要陪。我想着吃完饭,再去换他的班。”

  “蔓蔓——”听到了秘密的林文才,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大侄女去陪恨着蔓蔓的老巫婆“我们先出来吃饭,小姑丈有些话想对你说。”

  在‮店酒‬里头的蔓蔓,听着小姑丈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反正和下午好像不太一样,眨眨月牙儿眼,道:“喔。好的。”

  于是约了在‮店酒‬门口见面,因为林文才问了下路人,发现自己在的地方离他们住的‮店酒‬都不远了。

  走到了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店酒‬,林文才抬了下头,仰望‮店酒‬大厅繁华的灯饰,等到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侄女和侄女婿,提着眼镜说:“看来之前是我把我自己⾼估了。”

  蒋大少和蔓蔓一同笑。

  搭住小姑丈的肩头,蒋大少眯眯狡黠的眼睛,道:“小姑丈,今晚这顿饭,该由我请了吧?”

  “行,你请。”林文才倒也慡快,这叫做一点都不计较。

  三个人,走到对面的东北菜馆。

  虽然‮店酒‬里面有餐厅,但是吃的大都是南方菜。考虑到从北方来的侄女婿,林文才主动提出去吃北方菜。

  对这小姑丈,蒋大少是越处越觉得处处合意,有心好,向来记录点菜的服务生提出要了瓶酒。

  “不能喝,我明天要上班。”林文才却是摆手,然后对蒋大少说“不瞒你,我酒量不行,这点我侄女都知道的,你问问蔓蔓。”

  蔓蔓因为娘家人终有一个得到丈夫赏识了,心里头很⾼兴,嘴角的小酒窝一直浅浅地笑着,道:“阿衍,我小姑丈喝不了酒的,但是对喝茶有讲究。”

  “喔?”和服务生说是不要酒了,要了上好的普洱茶,蒋衍同志拎起⽔壶,给小姑丈真差倒⽔“喝茶,我还真不懂。应说北方人对喝茶讲究不像南方多。我只知道龙井最出名。”

  “一方⽔土养一方人。北方人爱喝酒,因北方冷,酒下肚能缓和⾝子。南方人爱喝茶,因南方热,茶能止渴。当然,现在,酒和茶,南方北方都有,不分彼此。说这普洱茶吧,炒价,炒得⾼的时候,北方买家凑合的,不少。”林文才与蒋大少说了这么多,明显是有意领蒋大少的情。

  小姑丈这点意思,蒋衍同志领悟到了。

  蔓蔓看他们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好像谈甚,没能看出底下其它含义。

  等蔓蔓去洗手间的时候,林文才提拉眼镜,与蒋衍同志悄声说:“等会儿她回来后,你让她,别去医院陪她了。她爸她妈叫,你都不要让她去。”

  此话正合蒋大少的心意,但是,由林文才来提起,话说,林文才不是刚去探望过温吗?应对温孝顺的,为什么会说这个话。疑窦顿生,英眉凝住一抹深思,蒋衍趁媳妇没有回来,与小姑丈心:“不瞒小姑丈,我下午,和蔓蔓去探望的时候,都发现了,老人家不喜蔓蔓。但是,我岳⽗大人硬是对蔓蔓说,最疼她。”

  “是吗?”林文才指尖按在桌面上,低着头思考着这里面温世轩的心思。

  恐是温世轩怕老⺟以前做过的事被揭发出来,如果让蔓蔓和温的感情好,自然没有人会去调查温以前做的肮脏事。

  “小姑丈,你是不是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把林文才脸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蒋衍同志熠熠的眸子里转悠出光⾊,问。

  温做的事,林文才考虑到过世的老婆,不可能对外人讲,毕竟蔓蔓不是温家人了,蔓蔓的老公蒋大少同样不是。

  “实际上是这样的,她病了,情绪反复,变得和以往不一样。我个人以为,蔓蔓去照顾闹情绪的不合适。再说,有两个儿媳妇两个女儿,排不到蔓蔓。”林文才思摸着,绕过敏感的话题。

  小姑丈口风虽紧,但看得出对自己媳妇是喜爱的,不然不会主动说出这些提醒的话,蒋大少盘思之间,搁下手里加⽔的⽔壶,抬头,见是自己媳妇走回来了。

  蔓蔓走到楼梯口,眼睛不经意往下望,刚好看见两个爷低着脑袋走上楼梯。

  月牙儿眼飞眨,纤细的长眉细翘。

  这种神态的两个爷,一脸疲倦的冰脸和美颜,都是她前所未见的。

  在两个爷快要拐过楼梯转折处时,她飞也似地在没被发现前,奔回自己的位置。

  坐在位子上的林文才,看着大侄女走来坐下,则是在心里回转犯疑的念头了:蔓蔓不是温家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温世轩从哪里弄来的孩子?

  蔓蔓的亲生⽗⺟呢?

  提起眼镜,仔细地观察蔓蔓那张有点尖的瘦脸蛋,除去大眼镜的蔓蔓,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更美一些。

  蔓蔓瘦是瘦,然这五官,并非是完全的平庸。

  尤其是那双眼睛,双眼⽪的,眼睫⽑密得像刷子,眉⽑长而有型。

  鼻子小巧。

  软绵绵的音⾊,让人听起来都舒服。

  浑⾝的气质,投⾜之间,浑然天成的那种端庄和祥和中,另有一种尊贵的气势。

  林文才愈看愈是汗:怎么看,都不像是温家人和许⽟娥的品种,为什么以前自己和老婆都没有能看出来?

  只能说,蔓蔓,很能很能把自己蔵起来,全蔵在那双丑陋的大眼镜后面。

  “小姑丈。”在服务生上菜时,给看似好像在想心事的小姑丈夹了块咕噜⾁,蔓蔓提醒“您电话响了。”

  回了神,手伸进口袋拿出‮机手‬,不小心一掉,嘭,落在地上。

  引来好几个客人的注意。

  蔓蔓忙把脸朝到內里。眼见本是没有发现他们走向另一个方向的两个爷,都循声望了过来。

  冷眉一提。

  姚子业拉住刘秘书,质问:“你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吃饭?”

  “是有人和我说他们出来吃饭,因为说没有出什么事,所以我没有问他们是在哪里吃饭。”刘秘书抹几下冷汗,承认是自己工作上的疏忽。

  两个爷不动声⾊。

  刘秘书倒犯愁了,问:“是不是过去那边找个桌?”

  “不用。”君爷冷冷的眸扫到桌角那张,道“就那边吧。”

  斜角处的桌子,视角刁钻,有一盆盆景遮着一半,他们想看到蔓蔓他们只要稍微伸长点脖子拉长点眼线,蔓蔓他们想看到他们这边全部,却难了。

  看着两个爷走向那块刁钻的地方,蔓蔓不小心在口齿间磨牙。

  你说她犯什么岁土,和这两个爷简直是魂不散似的。

  不是说喜或是讨厌,是每次撞到这两个爷,总觉得不会有好事。

  细眉拧着一小簇,好像尖尖的⾖芽苗。

  弯下捡起‮机手‬的林文才,没有顾得上周围其它事,是全神贯注在耳朵里的声音。

  “小姑丈,我是媛媛。我听二叔说,你要来看,可你怎么走到的病房门口,没进去就走了呢?”

  心头,猛地打了个寒战。

  原来这小侄女不是不知道他跟在她后面,是故意的,让他跟着。

  “刚好单位里有点事,我就走了。”林文才眉头皱得紧巴巴的,是在心里面揣摩温媛的鬼心思。

  温媛是想做什么?

  知道蔓蔓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了,想闹?还是想——

  “小姑丈,我猜,你现在是蔓蔓姐在一块吧。”温媛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大不小,语不惊不澜,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你一直很疼蔓蔓姐的。”

  “媛媛,你们都是我侄女,我没有不疼的。”林文才说。

  “是吗?那到时候‮考我‬大学,你像当年给蔓蔓姐塞学费一样,会给我塞学费?”

  “会,只要你考得上大学。”林文才做事力求做得正,不怕人说“我答应过你过世的小姑,只要家里出了能上大学但缴不起学费的孩子,小姑丈都会帮一把。”

  温媛在电话对面默了阵,好像是没有想到林文才会这么说一样。

  “媛媛,小姑丈知道,不管怎样,你和佳静一样,都只能算是半个大人。一些心事不需要像大人那样想。”林文才缓声细语地说。

  然温媛在电话对面是紧着眉,一点都不信林文才这个话。

  她很清楚的一点是,大人都偏心。好比她妈,偏心于她。好比她爸,偏心蔓蔓。

  林文才认定了蔓蔓比她好,只会偏心蔓蔓,这叫做先⼊为主。她媛媛做得再好,都慢了一拍,挤不进去了。

  但是,没有关系,天底下不是只有林文才一个长辈。

  “小姑丈,你会和蔓蔓姐说吗?说你今天下午听到的话。”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个事了。

  林文才一时真猜不准,这温媛是像孩子似的无心之问,还是有目的的。归之,这太多鬼心思的孩子,真是不讨他喜

  “这些事,属于你们家里的事,小姑丈揷不了手的。”

  果然是不会说。

  指头卷起一截发尾,温媛望向了天花板:蔓蔓不是她的亲姐姐,蔓蔓是谁家的孩子?她似乎都能猜出那个答案。惑的只是陆家一直都不说不认,是否意味陆家不想要蔓蔓?但好像不可能,温浩雪不是说君爷很宝贝妹妹吗?还是,蔓蔓不是陆家的孩子?

  蔓蔓究竟是不是陆家的孩子?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陆家人,或是自己的爸知道。

  ,知道不知道呢?

  “小姑丈,我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蔓蔓姐是谁的孩子?”

  “你知道!”林文才微耸了声音。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小姑丈你问我爸爸,我爸爸可能知道。”

  “媛媛。”林文才思来想去,也是左右为难,再不怎么喜这孩子,然终究是老婆大哥的亲生孩子,不能不管“你听小姑丈说,这些事,你这个孩子,别搀和了。让你⽗亲去解决。”

  “怎么解决?让我爸去帮蔓蔓姐找家人?如果我爸有心找,早就去找了吧。要么我爸是不想找,要么我爸是找不到。难道,要瞒蔓蔓姐一辈子这个事,这对蔓蔓姐公平吗?蔓蔓姐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吧?”

  这些话,都说到林文才纠结的心处了,一面是蔓蔓,一面是温世轩。

  蔓蔓是有权利知道真相,但是,应该由温世轩选择是否告诉蔓蔓,因为是温世轩养的蔓蔓。再有其他人去说的话,怕是会直接伤害到温世轩和蔓蔓之间的感情与信任。

  “媛媛,如果你真是为你爸着想,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都把它们蔵在心里面。”林文才语重心长地说,在口气里微微加了一丝严峻肃穆的警告。

  心里,同时忐忑和不安:这个鬼心思多的小侄女,是不是能听进去他的话,毫无把握。

  岂知道,温媛突然这样答他,语声乖巧:“我知道了,小姑丈。您放心,只要您一句话不说,我也不会说的。”说罢,在电话挂了之前再说一句:“对了,小姑丈,你千万别让我姐靠近我。我要吃人的。你下午都听见了。”

  啪,这电话一挂。

  林文才瞪着‮机手‬,有些懵:是完全捉摸不清温媛这孩子的心事。

  按理来说,得知自己姐姐不是自己的亲姐姐,情绪会有点波动和反常,这才叫做正常。

  温媛平心静气和他说的话,句句都像是为蔓蔓着想。

  难道,温媛真是无论蔓蔓是否是亲姐姐,都把蔓蔓当亲姐姐了?

  怎不记得,这两姐妹感情好成这样?

  林文才站在过道一脸心事重重地听‮机手‬低声说话的样子,蔓蔓和蒋衍同志都注意到了,两个爷冷冷思量的目光,也都绕在这新出现的陌生人⾝上。

  刘秘书向两个爷耳语:“是温世轩最小的已过世的妹妹的老公,对囡囡‮姐小‬一直很不错。”

  “看这情况,这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事。”狭长眉尖微挑,姚爷弓起的优美手指撑在下巴尖,细磨的眼角打在林文才。

  “如果真是知道些什么事,该招来问下话。”君爷做事向来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人灭口都可以做得出来。

  收到令的刘秘书,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林文才満腹心事回到位子上。

  蔓蔓给小姑丈重新倒了杯热茶,问:“小姑丈,是谁的电话?有事吗?”

  大致蔓蔓心里想的是,莫非是温住的医院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是一个朋友打过来的,说想和我借点钱。”林文才随意掐了个胡话,接着避开话题,道“瞧,菜都凉了,快吃吧。”

  这顿饭,哪怕蔓蔓和蒋衍同志再有意暖和气氛,都看得出来,林文才装了心事本吃得不会开心。

  吃完饭,送林文才离开,蔓蔓仍是想着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亲。

  林文才板起脸,对她说:“蔓蔓,小姑丈老实和你说,小姑丈下午去到病房,听到老人家亲口说了,说不喜你,不希望你来照顾她。不然,你爸不会不打电话让你到医院帮忙。”

  蔓蔓一怔,虽然知道自己素来和家里其她女孩子一样不讨温,但如实说出口,不大像温什么都不说的作风。

  见侄女不信,林文才继续说:“你这话是对你爸私底下说的。小姑丈是偷听来的。”

  “小姑丈,您对——”蔓蔓现在怔疑的是这个,林文才的态度。

  提了眼镜,现在蔓蔓不是温家的孩子了,蔓蔓可以不孝敬这样的,林文才老实说:“蔓蔓,你不是个好人。多余的话小姑丈不会说,但小姑丈认为,做人缺德的长辈,你没有必要去亲近。”

  “蔓蔓,现在你小姑丈都这么说了,你不会真傻着拿热庇股去贴你的冷脸吧?”蒋大少在旁帮腔,当然是说什么都不让媳妇去温面前受苦。

  蔓蔓只听他们两人说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细眉微挑,嘴微咬。

  等林文才走了,蒋衍同志要拉媳妇回‮店酒‬,媳妇立在地上像扎了不动脚。

  “蔓蔓?”

  “阿衍,我想好了。”

  “你想什么想好了?”蒋大少问着媳妇这话时,心里惶惶的。

  “我有些话要去问。”被眼镜遮盖的月牙儿眼,此刻发出不容动摇的光。

  这话,被后脚跟出来的两个爷‮听窃‬到了。

  …

  被老人家吐了口痰后,温世轩依然没有忘记,等老⺟亲睡着了,方是挪动步子去找东西吃。

  三人间的病房,两张病之间,有帘子隔开。一个病房的,都是中风病人,不能言语不能动弹。见是另两张病的病人和陪护人员都睡了。

  一串细小的脚步声,走到房间最里面温的那张病

  听到脚步声的温很警醒,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瞪大眼:你——

  “,你真是把我姐姐杀了。”温媛低下头,好像很怕老人家没能听清楚,一字一句慢慢地在老人的眼眸面前张开,无声地说道。

  温气息一,口张,骂:“小妖精!”

  “我是你亲孙女,难道你想把我也杀了?”挑着细长的眉,温媛嘴角勾着“,你想想,如果你真把我杀了,不是便宜了我爸养的那个养女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温凶狠的眼珠子看着她。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怕的。”温媛说。

  “你会怕?你会怕还会打那通电话给我,你这死妖精!”温口一处一处地跳着,剧烈地起伏。

  “你真奇怪,就我说一句你把我亲姐姐杀了,你就病了。你坏事做了这么多,会怕这点事儿?”温媛慢呑呑地说,一点都不急,眼睛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家反倒急得怎么了一样。

  可见,温是怕死的,所以,是很怕事情被揭发出来自己恐是要坐监狱的。以这把老年纪,说不定会在监狱里死掉。

  “,你求过我爸让我爸不要说的吧?但是,现在对我爸却这个样又打又骂又吐痰的,,应该说是,你究竟想怎样。”

  温面⾊骤然一降:“你,你怎么知道?”

  “你下午和我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温的气,拼命地:“你这个死妖精,究竟想怎样?”

  “没怎样,我对也很同情的。”低下来的嘴,在老人家耳畔轻轻地说“你做了这么多,可有曾想到,却因你弄丢了还是弄死了我姐姐,让我爸抱来的这个养女,嫁了个⾼官不说,‮实真‬⾝份,居然是‮长市‬的女儿。”

  温的眼珠子慢慢地回转,转到她的脸上,唯我独尊的光彩逐渐变得无力,耷拉。

  “,我说的全是真的。所以,到了将来某一天,你这个养孙女,会变得⾼⾼在上,痛踩你底下所有的子孙,包括你儿子,你最疼的那个外孙子。你所有孩子只能去巴着这个养孙女。不止如此,这养孙女与我爸感情最深最好,如果知道你了你对我爸做的那些事,你想她会怎样?她⽗亲又是⾼官,会将你怎样呢?”

  似乎,能感应到从监狱里吹来的刺骨寒风,能感觉到脖子处被绳子勒紧,是要被那宣判死刑的法官那把刀子斩下来到脖子处,或是一到了口的地方。

  温的这口气,只有的出,没有的进了。

  眼见老人家这张脸益发的⽩和青,宛如死人一般,声音急了:“,你快告诉我,那块⽟佩在哪里?还有我亲姐姐究竟是死了,还是丢了,能不能找回来?”

  老人家哪能听得到话,灵魂是脫离了⾝体一直往上飘,被监狱、刀子、吓得,这样死了,好过死在监狱里头没有人送终。

  至于那孩子,她知道的,即使她不为难,都有人会继续有心为难的。

  所以,伸出一只手指。

  见老人家要开口谈秘密了,温媛马上把手掌心递过去。

  老人在她掌心里划了些笔画后,点点头。

  眉头一揪,把帽子口罩盖住脸,转⾝快步走出病房。

  看着温媛疾走的背影,温闭上目之前,嘴角挂的是一抹冷寒森的笑。

  …

  蒋大少陪媳妇回来看老人家时,一路握着媳妇的手,英眉:“蔓蔓,记得我和你说的,无论怎样都好,别忘记我在你⾝边。”

  “阿衍。”蔓蔓小媳妇脸上挂出一丝无奈的,好笑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好被人欺负的。”

  “我不是怕你被人欺负。”蒋衍同志微微夹紧了眼子,露出的是富含深意的眼神,说。

  “我知道你怕我受打击。”蔓蔓小媳妇觉得老公仍是不太了解自己,小眉头挑一挑,和老公说起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我告诉你,阿衍,我⾼考的时候,之前在⾼中都是名列前茅的成绩,就因为⾼考时发烧‮试考‬失常,与名牌大学失之臂。但是,我想了一个晚上,马上想通了。这是命,可没有关系。有人说,上帝给你关了扇窗,肯定给你开了另一扇窗。你看,要不是我⾼考失常,能到初夏和师哥这样的朋友吗?”

  “看来从来不会有你会受到打击的事情。”蒋大少故意抬⾼调子说,实则仍担着份心。

  “我妈对我那样,我打击应该够深了吧。可是,你看,我接下来不是有你,有我爸吗,有很好的公公和二姐,还有小东子,有什么可以埋怨的?”

  听媳妇这么说,媳妇真是大风大浪都不怕的从容不迫。

  蒋衍同志,忍不住低下头,在媳妇脸上偷亲一下。

  蔓蔓忙看,四周没有人,小爪子捶打老公:“你做什么?大庭广众的。”

  “我亲我媳妇,天经地义,‮察警‬不能抓我。”蒋衍同志无辜地抓住媳妇的手,表态“我只是回想到第一天和你相遇的时候,你那样子是哪一点把我昅引了。”

  “你不是贪图我是煮饭婆吗?”月牙儿眼斜眯着,微勾着。

  “谁说的?你不会做饭我照样娶你。”蒋衍同志大拍脯“我喜的是你的人,不是你会不会给我做饭会不会给我洗⾐服。我洗袜子都洗得比你⼲净。”

  蔓蔓:额!话说,老公洗袜子的功夫不知道是不是在‮队部‬训练出来的,硬是能把一双⽩袜子洗得比新的更⽩。让她一个囧。老公只要在家,洗东西的工作,都由老公包了。

  蒋大少说:这是我的骄傲!

  于是,再联想到君爷⼲净立的⾐领子了,初夏曾说,那是君爷专门给自己熨⾐服熨出来的一手功夫。

  ‮队部‬真是个训练能人的地方。

  蔓蔓喟叹。

  两人走出电梯,刚走到走廊,见着许多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温的病房,不噤面面相觑。

  疾走两步,蒋大少逮住一个医生问:出什么事了?

  “病人突然不行了。你们是病人家属吧?请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

  嘭!

  一盒子盒饭,从刚走进病区的温世轩手里落下来。

  “爸!”

  蔓蔓惊。

  …

  刚回到‮店酒‬的两个爷,君爷在‮店酒‬客房来回踱步,谁都看得出,他是在踌躇去不去医院看情况。

  姚爷看着他,其实一样踟蹰。

  刘秘书这时接到一个急电,对姚爷说:“说是医院里老人家不行了。”

  “什么?”两个爷同是一讶。

  老人家的病情,本不到要死的地步,除非出了什么意外。

  “负责在医院里盯梢的人呢?怎么说的?!”冷眸迸出两道厉光。

  “盯梢的人就走开病房一会儿,因为看温世轩不对劲,怕温世轩做出什么事来,而老人家在病房里睡着,隔壁都有陪护,就想——”刘秘书愈想,愈觉得这事真是一件撞上一件的。

  “这个老人家不知道什么事情的。”姚子业往好的方面想,如果温死了,对蔓蔓来说,倒是件好事,因为不需要被拖累了。

  然,君爷冷冷的指尖磨着下巴颌,道:“打个电话去医院问情况,看能不能把老人救回来。”

  “这——”刘秘书迟疑。

  “你以为她不在我们计划內死,会是好事吗!”

  一句话,把其他人全震醒了。

  这只能说明有作祟的人,无论是谁作祟,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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