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会议
“凯达萨大人驾到！”伴随着司仪的唱名声，凯达萨以一种王者的姿态走进了会议室。他披着猩红边的黑披风，里面的⾐服红⻩金三sè，亮如火焰。
凯达萨以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皆已落座，整个会议大厅的椅子没有一张是空的。达蒙也在其中。这位领主此刻端坐刻意安排的最下首，和他的地位完全不匹配的位置上，左右是两位凯达萨甚至不太
悉的人。不过，就算他心中有什么不満，此刻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达蒙纯以外貌而言其实相当不错，是个⾝材⾼大、肩膀宽阔、
围纤细的男人，他的⾝体像柔软的钢铁一样柔软又強壮。达蒙的脸庞宽阔，一道划过眼角的伤痕甚至增添了他男xìng的魅力。比起凯达萨来，达蒙的年纪要小上很多，只有三十岁上下。但是他已经在战争中为自己争取了到⾜够的名誉和地位。假以时rì，这个男人…
凯达萨停下自己无聊的想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是特意准备好的会议室，按照滨族的习俗，中间没有圆桌，所有的椅子都是靠墙安放，围着房间整整的绕了一圈。在滨族之中，遇到大事情都是这样讨论的。与会者都是滨族中的贵族，至少也统领着一个部落。
简单的寒暄之后，凯达萨就转⼊了会议的正题。
“诸位，之所以召开这个会议，是因为我接到了瑞恩人的来信。”他环视四周，声音不响，但是満场无人可以忽略。“他们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朝着仆人示意，接着有人捧上来一封信。一位仆人走上来，面对全场用大嗓门把整封信的內容朗读了一次。接着一些手抄本被送上来，在与会者之间彼此传递。
会议室立刻仿佛如炸开了锅一样，所有人都
头接耳，议论纷纷。
来这里开会之前，很多人其实对事情已经有所耳闻，但是来信的具体內容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瑞恩人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要求滨族搬迁到西瓦尼亚去。
如果单是这个条件本⾝，大概就可以直接理解为为战争找借口罢了。其实滨族对于和瑞恩人的战争都是有心理准备的。双方确实签订了和平条约，但是这个“和平”真的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大战确实没有发生，但是小规模的战斗，数百人乃至上千人的冲突，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瑞恩人节节紧
，滨族不甘示弱。双方边境上的战火此起彼伏，今天是一个滨族的村子被攻击，明天就是瑞恩人的一处乡镇被洗劫。而且这一切正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发展。哪怕⽩痴也知道，和平协议的撕毁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但是这封信里，瑞恩人提供了一系列条件。这些条件中包括：瑞恩人立刻撤退边境兵力以示诚意；为滨族提供一定数量的武器装备和后勤补给；将边境重镇米尔城暂时“借”给滨族居住；撤销一系列针对滨族的法律，允许双方zì yóu贸易并提供无条件资金援助…
总体而言，虽然要求滨族举族搬迁是非常野蛮无理的要求，但在加上这一系列条件之后，就变得相当有诚意了。
其实站在中立的立场，也不是没人明⽩为啥瑞恩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滨族⿇烦，哪怕是教会居住协调而签订的合约也无法改变瑞恩人的态度。滨族的故土确实距离瑞恩统治核心区太近了。只要这个地理条件不改变，双方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
但是如果滨族搬迁到西瓦尼亚地区，事情立刻完全不同了。西瓦尼亚位于远离瑞恩人核心区域，是偏远地带。只要没什么特别的油⽔，瑞恩人确实很有可能不再找⿇烦。
“这是一个骗局！”一个花⽩头发的老人站起来，⾼声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位领主脖子上有一个大巨的鲜红伤疤。“西瓦尼亚现在可是被昅⾎鬼占据着。他们要我们去西瓦尼亚，实际上就是打算让我们和昅⾎鬼拼个死活，然后他们再收拾幸存下来的那个！昅⾎鬼是好对付的吗？大家想想，卡莱安之战，列国联军到底损失了多少队部？！”
此言一出，四周的人纷纷应和。一时之间群情
昂，人人都出言谴责瑞恩人的狼子野心。除了极少数人依然在沉昑不语之外，其他人都加⼊了反对派。毫无疑问，假如情况继续如此发展，那么恐怕决议马上就会出来。凯达萨皱了皱眉头。
“我完全支持各位的看法，”就在凯达萨采取行动之前，有人突然开口了。说话者声音低沉，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闭上嘴，凝视着发言者。
说话的人正是达蒙。因为来得最迟，所以他所坐的位置位于下首，但是他的影响力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座位的缘故而受到削弱。
“但是我想请教一下各位，如果我们拒绝，那就等于和瑞恩人全面开战。我们有取胜的把握吗？”
一片沉默笼罩了整个会议室。就连最开始发言的那位老领主也重新坐了下来。
打得赢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至少是输面比赢面大得多。自从双方开始爆发冲突以来，历次大战，虽然说瑞恩人没占到过便大宜，可也没吃过亏啊。滨族的领土在一点一滴却是真切的减少着。现在滨族已经失去了平原地区的所有领土，退⼊丘陵地带。表面看起来双方还是处于拉锯状态，但是人们都清楚，滨族早已经不如过去富強，而瑞恩人国力却持续增长。此消彼长之下，如果双方全面开战的话…结果实在不乐观。
“瑞恩人很大一部分jīng力肯定要去对付昅⾎鬼，这会给我们机会。”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然而无人回应。说话者也没有继续说，很明显就连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些话。事实上也是这样，随便弄副地图看看，就知道西瓦尼亚远在南方，而且因为地理的缘故和瑞恩人本土处于一种半隔离状态。整体地理虽然说易守难攻，但是反过来也很难冲出去。瑞恩人只需要守住米尔城，就不用担心昅⾎鬼能翻起什么大浪来。而滨族的情况就相反，山区之外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一旦滨族势力变得強大，那么他们马上就能对瑞恩产生严重的威胁。
如果真的要在双方之中做出取舍，那么瑞恩人宁可丢下昅⾎鬼不管，也会先收拾滨族的。
“这是教会给我们的来信。”眼见时机已到，凯达萨大声的宣布了下一个消息。“这是新任大主教给我的亲笔信。”
这个消息引起了又一次的头接耳。自从奥伦城被绿⽪攻陷，原先的卡尔大主教死于攻城战后，教会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混
状态。但是近期以来，听说他们和舍姆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按照古老的规矩再一次在圣城召开了选举大主教的会议。看起来所谓的选举会议已经有了最后的结果。
“教会已经选出了大主教吗？”有人问。
“嗯，没错。”凯达萨向左右示意。刚才那位朗读员再次上场，把信的內容大声朗诵了一次。
这一次读完之后没有发生刚才那样的烈讨论。整个会议室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沉思着，就连达蒙也不例外。
这封信是新任大主教的劝导信。大主教一开始分析利害，说明滨族和瑞恩人的矛盾核心所在，并且清楚的说明，教会看着有着同样信仰的兄弟进行互相残杀实在是感到痛心。接着又以教会的名义为担保，保证这次举族迁徙不是
骗滨族离开易于防守的山区并加以攻击的陷阱。最后大主教又強调了昅⾎鬼对人类的威胁和危害，并且承诺如果滨族愿意去攻打昅⾎鬼，教会将尽可能的提供各方面的帮助。末了，还附带了一份西瓦尼亚的地图。
“但是，如果说要是昅⾎鬼的话，绝不是可以轻易打败的对手呢。”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声。“我记得当初好像有少量的年轻人自愿参加了远征卡莱安的军队吧。虽然说最后取得胜利，但是活着回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呢。”
达蒙接过话头。
“如果我们在和昅⾎鬼的战争中损失太大，那么什么教会的保证、和平条约、国王的承诺都是不可靠的。西瓦尼亚是瑞恩人的国土，就算边远地区，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更别说瑞恩人和我们敌对已久，亡我之心不死！”他大声的说道，这番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所以，以我的看法，我们必须想办法去了解一下昅⾎鬼的具体情况。并以此决定我们要不要接受瑞恩人这个决议。如果昅⾎鬼真的很強大，那么什么优厚的条件都是假的，瑞恩人只不过希望我们去当炮灰，去消耗昅⾎鬼罢了。”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条件不一样呢。”一个声音突然在会议室的门口位置响起。人们纷纷朝着门口的位置看去，却看到一个男人大踏步的从外面走过来。
这个陌生人⾝披镂金⽩甲，纯⽩斗篷披肩而下。和他的华丽打扮相比起来，他的长相就普通得多了，事实上那是一张令人过目就忘的面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气质风采，而是和路边的农夫差不多。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陌生人弯行礼。“我叫贝勒尔，来自提比略。”
提比略人？每个人都晓得提比略人和瑞恩人是盟友。提比略人来这里⼲什么？大家都用略带讶异的表情看着这个贝勒尔，同时看着坐在上首凯达萨。毫无疑问，这个叫贝勒尔的家伙正是凯达萨的客人。他能在这个时候进⼊会场是得到凯达萨的允许的。
“贝勒尔？贝勒尔…”达蒙喃喃自语着。突然之间，他想到了这个人的⾝份。
“你是贝勒尔将军？‘昅⾎鬼杀手’…”他刚想说话，一个⾝材肥胖的老人突然从他的位置站了起来。
“这不符合规矩！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没有资格参加我们的会议。”他转头怒视着凯达萨。“作为大长老，您应该是第一个遵从传统的人，而不是第一个破坏传统的人。”
贝勒尔马上就看出凯达萨的表情有些尴尬。而那个老人的指责已经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回应。有趣的传统，他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我不是来参加会议的。”贝勒尔马上改口“事实上，我是来提供咨询的。刚才凑巧听到诸位发言。很抱歉我不请自⼊。”他行礼道歉之后继续说道。“我只想告诉大家，昅⾎鬼并不強大。我有着对抗昅⾎鬼的必胜战法。如果诸位有趣兴，可在会后咨询我。”他再次行礼，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