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喂!老大…”
这是好几个班一起上的英文视听课,也只有这堂课,黑⽇和⽩缔会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
黑⽇听而不闻,直到肩上被拍了一下,才回过神。
“⼲什么?”他不悦地皱起眉。
眉心的那道疤,令他看起来更显凶恶。
“没…没有啦!我是说我们今晚要去pub…”阿清结结巴巴的。
“不去!”简单明了的回答后,他的视线又回到⽩缔⾝上。
“阿清,你别想拉黑老大去帮你打架!”隔壁的齐洛名嘻嘻一笑“你不早点摆脫那个什么虎头帮,迟早会出事的!”
“呸呸呸!”阿清一拳打向齐洛名。
信班的男生都叫黑⽇“老大”也不知是谁先起头的,只是大家都很自然的这么叫他,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就像个老大吧!
他颈间那大红⾊的太刺青,加上眉心的刀疤,怎么看都像个老大,最主要的是他眼中散发出那又狠又冷的精光,教人不寒而栗。
“喂!老大…”
黑⽇不耐烦的回头,脸⾊比刚才更臭,还恶狠狠地瞪了阿清—眼。
阿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赶紧说:“这次真的是大事!我听虎头帮里的兄弟说,⽩缔昨晚出现在‘⽔派’和‘流天’的械斗地点…”
黑⽇猛然一震。
“我可没讲,帮里的兄弟说她一出现,大家就不由自主的停止械斗,然后她就开始帮两边的人包扎止⾎,还叫大家去医院。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人好像变成小绵羊似的,全都乖乖的听她的话…这件事一定很快就会传开来…”
见黑⽇像尊石像般动也不动,阿清越说越小声,还不时偷觑着另一头的⽩缔。
完了!早知道就不跟老大说这桩怪事了,要不是那几个兄弟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打死他也不相信!
那个⽩缔看起来明明就是个乖乖牌,怎么会和他们这种人有所牵扯嘛!
“呃…老大?”
黑⽇忽然敛起面容,冷静的说:“⼲得好!继续帮我注意她的动向,有什么动静随时跟我报告。”
嗄?阿清本来还以为老大会冲过去把⽩缔揪到门外,好好的“盘问”一番,没想到老大的反应竟然这么冷静。
不过…
阿清看了一眼坐在教室的另一端的⽩缔。
虽然他没有和⽩缔面对面的说过话,但听兄弟们说得绘声绘影的,一脸…非常幸福的憧憬神情,他就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
看她全神贯注地听着前面那个老头的讲解,眼神清澈,神情非常温柔…
咦?他怎么越看她,越觉得心旷神怡?看见她旁边的女同学不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引得她轻笑,阿清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阿清!”
忽然被齐洛名用手肘一顶,阿清转过头来,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张怒气腾腾的脸。
哎呀!
他差点叫出声,老大的双眼正闪动着熊熊的怒火,脸上的肌⾁也绷得紧紧的。
“你在看什么?”黑⽇的声音冷得⾜以将空气冻结成冰。
“在看⽩缔…”哇!他怎么说出来了?呜…他还不想死啊!
阿清缩在椅子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头,明知道老大对⽩缔有趣兴,他竟然还承认自己在偷看⽩缔,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刚才在笑什么?”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他。
“我、我…”阿清差点被自己的口⽔呛死“我也不知道,因为她刚才笑了,所以我也…”
完蛋了!他死定啦!
有那么一瞬间,阿清几乎要以为黑⽇会把自己拖出去海扁一顿,但是,奇迹发生了。
黑⽇忽然把眼光转向⽩缔,而阿清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缔正望着黑⽇,然后,她给了黑⽇一个微笑。
在接触到⽩缔的目光的同时,黑⽇眼中的寒芒瞬间消逝无踪,有如冰雪在舂下融化。
阿清惊异地看着黑⽇的转变…
天啊!老大也会有这么…温柔的神情?
他有没有看错啊?
发现自己又想望向⽩缔,阿清连忙用课本挡住自己的脸。
那个⽩缔简直和老大一样危险,不晓得有什么神力,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一直看着她。
看来,接下来的⽇子恐怕不会太好过哕!
***
一下课,见⽩缔走出教室,黑⽇马上跟在她⾝后。
罢才她朝他露出的那抹浅笑,让他心神驰,恨不得能马上来到她⾝边。
“⽩缔。”
她脚步没停“嗯?”
“昨晚‘⽔派’和‘流天’械斗时,你也在场?”天杀的!她没事趟什么浑⽔?
“嗯!”他倍感挫折地咬咬牙。
“为什么?”
“去阻止他们。”她说得理所当然。
“关你什么事?没受伤算你走运,而你居然还想阻止他们?!”
想到她可能会受伤,他心里就有満満的…恐惧,这是前所未有的。
“他们也是人,和你一样。”她答道。
“你就不是人吗?还是你刀不⼊?”他不噤嘲讽道。
“我当然也是人,不过,他们没伤到我,不是吗?”
这个女人怎么一点也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
“你说你不喜见⾎的。”他说。
“嗯!”她点头。
“但是,你总是出现在有⾎的地方。”他指出。
“不错。”她静静的答道。
看着她⽩皙的小手,她的行事和她的外表极不相称,而他怎么也无法将她和械斗、死伤联想在一起。
他不能否认,在担心之余,他本是妒火中烧!
她是否也碰触了那些混混?他们是否也感觉到那种奇异的…幸福感?
“⽩缔!”
“嗯?”
他们来到捷运站。
“下次如果你要去当⽩⾐天使,我跟你去!”
“你为什么要跟我去?”她反问。
她没有马上否决,让他大喜过望。
“我想保护你的全安。”
“我不需要保镖。”
“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帮忙收拾残局。”他不死心的说。
“你该不会想使用暴力,把事情越搞越大吧?”她眯着眼看他。他笑了,是那种豪放、纯男的笑声。
“如果有必要,我当然不会客气,但是我相信,只要你一出现,没有摆不平的事。”
他晶亮的眼眸锁住她的。
她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惑的神情,细细地审视他。
“你的确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他的心重重一跳。在她眼中,他真的和其他男人有所不同吗?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清楚的知道她绝不平凡,同时也害怕自己在她眼中,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他绝对自我的人生,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不受牵绊。
可是她呢?她愿意让他牵绊吗?
***
⽩缔像平常一样,在十点以前便做完功课,然后换上轻便的⽩衫和长。
来到客厅,她看见她的爸妈正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消夜。
“缔儿,今晚哪里会出事?”看到女儿,秦幼宁关心的问。
明知不会有真正的危险,但是,一个女孩子半夜在外头晃,还专去黑道火拼的地点,仍让她不免感到担心。
“妈,今晚火车站附近可能不太平静,如果我太晚回来,你们就先去睡,别帮我等门了。”
在爸妈面前,⽩缔感到十分自在,只有爸妈懂得她的使命,也支持她的做法。
“缔儿,机手有没有带?”相较之下,⽩修极就显得紧张多了。“如果事情闹得太大,千万要回避记得别和警方或新闻界正面打道。”
“嗯!我知道。”⽩缔乖巧地说。“我一定会小心的。”
出了家门,她考虑了好半晌,才从口袋中拿出黑⽇強塞给她的一张纸,上面抄有他的机手号码。
机手才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来。
“⽩缔?”机手那端传来黑⽇的声音。
她不噤微笑,他是一直拿着机手,等她打去吗?而他又怎么能确定是她打的?
“嗯!是我。”她回答。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感。
“不急,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开打,而且,我不能太早去。”
“为什么?”
⽩缔沉默了半晌。
她拥有包容和收服的能力,能以柔克刚,以和降暴,她带给人如沐舂风的幸福感,让人打消伤人的念头。虽然不能防范于未然,却能中止⾎腥的杀戮。
这是她的使命,也是令她感到快乐的工作。
“我有预感,今晚火车站附近可能会有冲突发生,但是,我不能太早去,不然,不但无法阻止冲突发生,冲突的地点也可能会改变,让我们⽩跑一趟。”她解释。
她能感觉到他有千百个问题亟脫口而出,令她忍不住微笑。
“那…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他终于问。
“我们十二点十五分在车站碰面,记得不要早到。”她叮咛。
“嗯!我知道了。”
“就这样吧!”她关上机手,有些怔忡地望着发热的手心。
她缓缓地往车站的方向走去,途中见到一只大灰狗被困在车辆来往的马路上,进退不得。
⽩缔小心地穿过车嘲,抱起大灰狗,吃力地跑回人行道上。
“⽩缔!”这时,另一个人闯过红灯,横越马路,惹来一连串的喇叭声,直冲到她⾝前才止步。
她抬眼看着眼前⾼大的⾝影,发现是黑⽇。
他息地蹲下来。“你想吓死我吗?”
她只是笑着低头轻抚着大灰狗。
“它看起来好像有⽪肤病耶!你怎么都不怕?”
“我就是在治疗啊!”话一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
她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牢牢地注视着她。
“原来那天我感觉疼痛消失,不是我自己的想像。”他低声道。
“我并没有完全治愈伤患的能力,只能做一些初步的治疗。”她谨慎地说。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本来以为你会在家,等时间差不多时才出门,谁知道你连一点时间也不肯浪费,又拯救天下苍生去了。”
拯救天下苍生!他的话让她不由得一震,仿佛一道电流窜过她的⾝躯,她的心口涌上一波波热流,耳朵嗡嗡作响…
“⽩缔!”
忽然,一双铁臂紧紧地环抱住她,让她恢复了神志。
“没关系,我没事…”
“可是,你刚才忽然…”
黑⽇说了一半便顿住,他怎能说…刚才她全⾝好像在发光?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确实看到她似乎变得有些…透明!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慌,只想紧紧地抓住她,深怕她会消失…
“我知道。”她温柔地说。
这样的情形以前也出现过,她甚至曾在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的变化。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声音耝嗄地问。“这到底是…”
她抬手轻碰他的下颚,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没事,真的。”她微笑,可声音却有些不稳“你先放开我。”
他密密实实的拥抱,带给她一种非常…特别的悸动。
黑⽇这才不情愿地松开手。
“你刚刚…为什么会那样?”他又问。
“在我顿悟的时候,也就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体验,或者是集中精神修练能力时,⾝体就会自然散发出能量。”
黑⽇握紧双手,感觉到自己刚才碰触到她的每一处,都还有些微的余热,这真是…太奇妙了!
“⽩缔…”
她稍稍敛眉,看着正舒服地磨蹭着她的腿的大灰狗。
“我想带它到我认识的兽医那里,你要不要一起去?”
黑⽇把刚才到口的话又硬生生地呑了回去。
“当然要!”他看看表“但…现在?”
“那位兽医是我爸的朋友,就住在他开的动物诊所的楼上,现在应该还没睡。”
“那走吧!”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行,⾝旁还跟着一只大灰狗,这画面看起来竟有一股不寻常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