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撒旦
热、闷、黏腻。
体温不断地⾼涨着,那灼人的热度,那说不出的奇异感受,几乎要烫伤了她的⽪肤,扯疼了她的⾝躯,却无法温热她冰冷的心。
一切虽已结束,她却仍感到好疼、好难受,全⾝的力气像被菗⼲了似的,累得连息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她⾝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只是低低嗯了一声,乏力追问。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沉溺在情的游戏中,就这次的经验而言,她只感受到疼痛与不适。她的⾝上散发着他的气息,汗⽔肆着她的肌肤,黏黏腻腻的,充満暧昧的味道,她的全⾝酸疼,连抬个小指头都无力。
茫然地瞪着天花板发呆,她的脑袋一片空⽩。全⾝上下的意识好像瘫痪了,只有⾝上散发的那股黏腻、恶心感不住地提醒着她的知觉。那味道愈来愈浓烈,狂妄地侵袭着她每一处感官,令她再也无法忍受,猛然翻⾝下了,奔向浴室,扭开莲蓬头,将⽔量开到最大,闭着眼睛,任⾖大的⽔滴洒遍她的全⾝。
冰冷的⽔滴洒到她⾝上,带来了刺骨的寒意,也让她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声哗啦哗啦的很像下雨,⽔流透过她的发丝在她的发间流窜着,滑落于她的肢体间,冰冰凉凉的感觉,就像…就像站在街头淋雨一般…
一幕画面跃上她的脑海,令她恍惚了一下,一时间,她感觉自己正慢慢地缩小,缩回六岁大,周围的影像,则幻化为人群熙来攘往的街头…
那是哪里?
噢!对了,是T市的街头,梅雨季的来临使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意中,绵绵雨正在天际飘着,可是,雨势并没有阻挡住人们玩乐的心情,街头仍是人来人往,不减热闹繁华的情景。
她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街角,埋着头不断地哭泣。雨打到小女孩的⾝上,把她淋得全⾝答答的,而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得凄凄切切,像是心中有无尽的委屈和悲伤。
她知道,那小女孩就是她,但她在那里做什么…对了,她是在等待机会,她准备要偷钱!
她花了好几天才下了这个决定,一个人搭着车七转八拐来到这个最热闹的闹区之了,可是事到临头,她却畏缩了,任人们在她⾝边擦⾝而过,却不敢动手,到最后,她只能缩在街角,不断地哭泣,再哭泣。
她需要钱,老爹已经病了好久,那一场病花掉了家里所剩不多的积蓄,可是,老爹的病仍没有起⾊,到最后,他们已经没有钱请医生了,她只脑埔求医生来看诊,保证她以后一定会还钱,但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都求不到医生的首肯,前来看诊。
老爹⾝上一直发烫,烫到连她都认不出来,他握着她的手,不断地喃喃说着一些往事,她一筹莫展,最后,她动了一个不该动的念头…偷窃。
熙来攘往的人群在她⾝边擦⾝而过,每每她伸出了手,却还是因为心虚而缩了回去,到最后,她只能无助地呜咽,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哭,是为了老爹的病?还是为了自己的懦弱?世态炎凉的滋味,小小的她,尝到了。
雨好冷好冷,可是却比不上她那颗低沉的心的冷度。
突然,雨滴不再降下来,一个柔软悦耳的声音在她⾝边嫌凇起来:“小妹妹,你怎么了?”
她愕然抬起头来,见到一个年轻的长发女孩撑着伞遮住她,温柔而担心地看着她。
“怎么啦?小妹妹,你是不是路了?你爸爸妈妈呢?”
一听到她提起爸妈,安琦的嘴一扁,再度哭了起来。
“别哭啊!你路了是不是?没关系,你知不知道你住哪儿?”
那女孩的声音好温柔,软软的音调,带着让人信任的特质,安琦终于开口道:“我没路。”
“那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女孩很有耐地问。“我…”她只是哭,声音哽咽得厉害。“乖,别哭喔!告诉大姐姐,说不定大姐姐帮得上忙。”
“我…”她依然哽咽,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眼角却瞄见那女孩的外套口袋露出一角⽪夹。
⽪夹…钱…
她的心猛跳了起来。
“小妹妹,你要告诉大姐姐发生什么事,大姐姐才帮得上忙啊!”女孩耐心十⾜地哄着她,没注意安琦的视线全定在她的⽪夹上头。
那只⽪夹里,有着她最欠缺的钱!老爹病得那么重,他需要钱请医生,可是这位大姐姐是那么温柔…
她的脸⾊⽩了,咬着,不知该怎么办。
“小妹妹,你怎么啦?你的脸⾊好难看,会不会受寒了?”女孩担心地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
那只⽪夹就近在眼前,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拿得到。
“你⾝体好冷,小妹妹,大姐姐先带你回家好不好?”
⽪夹…钱…她的心在摇摆着。
女孩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听见,只是盯着那只⽪夹。
她的心尚在犹豫,但她的⾝体已经作出决定,她看到自己伸出手,探进女孩的外套,取走了她口袋里的⽪夹。
女孩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只是温柔地抚着她的额,担忧地看着她:“你这样不行啊,小妹妹,你会感冒的。”
安琦蔵在⾝后的手紧紧捏着那只⽪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膛,脸⾊一阵惨⽩,哭得更是凄切。
“小妹妹!你别哭啊!这样吧!这把伞你先拿着,大姐姐还有同伴在电影院等我,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他过来,我们送你回家去。”
她把大伞递给了安琦,叫她等着,她要去找同伴过来。
安琦忽地猛然推开了那双温柔的手和那把雨伞,死命地奔人大雨中,一颗心仍“怦怦”跳,好似要跳出她的口。女孩温柔的脸在她的脑袋里不断浮现,而她只能哭,只能以泪⽔表示她的愧疚。
那只⽪夹帮了她好大的忙,里头有着女孩刚领到的薪⽔袋,一叠厚厚的钞票,让她得以请到医生,医好了老爹。
老爹一好,理所当然地问起那笔钱的来源。她从未瞒过老爹任何事,只有呑呑吐吐地说了。
老爹在一瞬间铁青了脸,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偷了人家的钱?”
“我…我…”这是她头一回看到老爹生气,一向老爹对她都是疼爱有加,从来就没给她重脸⾊看过,而对这件事她原就心虚,此时老爹的神情更令她吓得手⾜无措。不假思索,她“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很好,很好。”老爹硬邦邦地吐了这么两句,就不再看向她,硬撑起尚未病愈的⾝体,霍地冲出了门外
“老爹…”外头还下着雨呢!她惊慌失措地跟了出去,不住地对老爹说:“对不起,她做错了事。”
“你没有错。”雨滴打在老爹苍⽩的脸上,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口气比雨滴更加冰冷冻人“错的是我,我没教好你,才让你去偷不是你该得的钱。”
即使年纪还小,她仍听出了老爹口气里的失望,她从未听过老爹这么严词峻⾊地对她说话,一时吓慌了,忍不住便哭了出来:“对不起,老爹,对不起,您骂我好了,打我也可以,就是别这样…”
老爹冷哼了一声:“我骂你做什么?该骂的人是我,当过小偷的爸爸教出小偷女儿,我能怪谁?”
“不是,不是,是我不好。”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爹,您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不要这样嘛!您回屋子里去好不好?外头在下雨,您⾝体还没好…”“我还管⾝体做什么?连女儿都教不好,我又有什么脸活在这世间?”
“老爹…”
她不住地哭着,跪在老爹⾝后,请求他的原谅,但老爹始终不肯理会她,冷冷的雨滴打在他们的⾝上,又又寒,像要钻进骨子似的刺人,自此后,她深刻地讨厌起下雨天来…
猛地关上了莲蓬头,她靠着浴室的墙壁,全⾝像要虚脫了似的。
是因为开莲蓬头的关系吧!淅沥哗啦的⽔声像下雨,让她联想起那一段不愉快的往事。因为那一段往事,使她痛恨起下雨天,连带地,她也不喜使用莲蓬头,那洒⽔的方式,总是唤起她內心中那段急埋葬的过去。可是,今晚她太急着洗掉⾝上那股堕落的情味道,所以才开了莲蓬头,却让一颗疏于防范的心,再度为梦魇所攫获。
她闭起眼睛,任那股无力感窜过她的全⾝上下,她的⾝体又瘦又疼,意识涣散着,像失了焦的镜头,怎么都抓不出个清楚的影像。
那回忆太鲜明也太刻骨,那是她惟一一次让老爹失望,他心中完美如天使的女儿,居然动手偷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如果老爹看到此刻的她,他是否会有同样,或者有更甚的痛心疾首的感觉呢?想必一定会的。
如果老爹知道她竟和一个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上了,而且还是她主动惑他,老爹肯定会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她辜负了老爹,她毕竟不是天使,只是一个堕落的凡人。
可是,事情如果重来,她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吗?
她心知肚明,不会的。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当年的她依然会动手行窃;而昨晚的她,依然会选择和雷恩共度夜一。
这两件错误皆有着同一个理由…老爹。
没有人知道,住在圣玛莉亚儿孤院旁,以做耝工维生的老爹,在二十年前,其实是一个纵横际国、赫赫有名的神偷,当年的他受雇于任何出得起价码的集团,以一⾝矫捷的⾝手,偷取各种名画珠宝,从来就没有失败的纪录,甚至连国美FBI都曾请他去偷取黑手的秘密报情。然而就在二十年前的一场任务后,他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际国舞台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除了安琦。
当年最后一次的任务,他遭到好友的背叛,虽然偷到东西,却被保全人员追捕,⾝上也受了重伤,在逃命中,他无意间在道路旁看到一个啼哭不已的婴儿。
他本想不理,可不知为什么,那啼哭不已的婴儿竟醒唤了他的同情心,他忍不住抱起那小小的女婴,也因为那婴儿,他才逃过察警的追捕。
当追捕人员看到抱着婴儿的他时,竟连查问都没有,就从他旁边擦⾝而过,只当他是一个急着抱孩子到医院就医的⽗亲,而他也因此侥幸地逃过了一劫。
那孩子,就好像上天派下来拯救他,给他希望的天使,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收养了那孩子,带着孩子离开了是非恩怨难明的江湖,更将以往靠偷窃得来的钱全捐给了慈善机构,靠自己的能力扶养孩子长大。
那孩子便是安琦。
从小安琦就知道,她并非老爹亲生的孩子,老爹也从来不瞒她,可是他所给她的,却绝不输给任何一对亲生⽗⺟能给予的,他们的⽇子虽然过得很穷,老爹却以爱満⾜了她,让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出⾝有任何遗憾。在老爹耝壮的臂弯中,她度过二十年美好的⽇子,一直到那一天,她接到那封来历不明的信。
老爹的⾝份被一个叫豺狼的集团给发现了,而且还将老爹绑了去;若要他全安脫⾝,安琦必须完成他们所付的任务。
他们所付的第一个任务,是到一个际国知名的电脑专家家中,去窃取一个名叫“死亡天使”的生化武器设计程式。
这个任务她失败了,豺狼集团也因为那位电脑专家在豺狼集团的系统中植⼊病毒,而弄得系统瘫痪,而后克雷蒙特集团的人乘隙攻人,更使得他们元气大伤。
豺狼集团菁英人手因而失去了大半,正因为如此,豺狼哈利一时之间无暇计较她的失败,又派了她另一个任务…潜进克雷蒙特集团偷取他们的Sel000设计图。
这个任务难度比之第一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她再搞砸了这个任务,老爹就没有任何活命的希望。
虽然老爹不希望她重他的旧业,可是他却教会她他所知道的一切,他总是说:“人在江湖,⾝不由己!教你这些,不是希望你利用这些伎俩去做什么,而是希望你能保护自己,免得以后受老爹连累,无法脫⾝。”
她很感老爹教了她这些,她所受的严格训练让她在老爹被绑架后,可以为老爹做些什么,而不至于束手无策。可是,老爹如果知道她的作为,想必他是宁愿死,也不愿安琦助纣为,为了救他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对安琦而言,老爹是她仅有的亲人,即使她得背弃所有的人,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爹死去。
浴室的门突然“呀”的一声被打了开来,沉溺于思绪中的安琦完全没有听见,直到一双手圈住了她的,低沉带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出⽔的维纳斯,多美的一幅画。”
那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一惊,火速转过⾝,对上了雷恩那张俊美懈魅的脸庞,她本能地伸手掩盖⾝无寸缕的自己,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
“这是刚才在我上,表现得热情如火的女人吗?”雷恩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洋洋地看着她。
安琦一凛,強迫自己放下手,朝他丢了一个媚妩含情的秋波:“你吓了我一跳。”
“是吗?”他扬了一下眉“那真是失礼了。我的天使,你那么急着离开我的,是否是我的表现让你失望?”
他走向她,虽然同样是一丝挂不,但他看起来可比她自在多了,他的势姿就像是⾝上穿着三件式西装一样优雅自在,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背,戏弄着她粉嫰柔腻的肌肤。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热,想洗个澡。”
“哦?”他轻啃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流窜在她的耳间。
她被他温热的气息扰了心,明知自己应该扮演世故成的女子,却无法控制地不自在地转开头。
她从未⾚⾝露体的和同样不着寸缕的男人挤在小小的浴室里过,虽然她早有付出所有代价的决心,但目前这情况实在让她无法视之为平常。
“为什么转过头?”雷恩伸手抬起她的脸,眼神是一贯的慵懒人“这可不像你所表现出来的你,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你?毕竟,这比较符合处女的形象。”
如果这是他的奇袭招数,那他成功了。
安琦一惊,猛然抬起头来。
“你该不会认为,我迟钝得连和自己上的女人是不是处女都察觉不出来吧?”他低低一笑,用拇指轻轻挲摩着她粉嫰的脸,口吻平淡得像在闲聊,完全让人感觉不出他正作何想法。
懊死的,她完全忘了这一点。
不行,她必须补救,连⾝体这代价她都付出了,她绝不能功亏一篑。
她朝他漾出最甜美的笑容,手指轻轻划过他光滑的膛:“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既然你保有处子之⾝这么久,为什么肯把第一次给我?这不像一个处女会有的行为。”
安琦知道,如果她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她所付出的代价便⽩费了。
“拜托。”她耸了一下肩,一派娇憨地道“什么处女不处女的,解放都几十年了,贞观念也老早就落伍了。我之所以会保留我的第一次,只是找不到我看得上眼的男人,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来者不拒,既然要,我就要找一个在各方面都⾜以让我甘心献⾝的男人,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我在你的眼中,还算合格?”他的眼中浮起了一丝兴味,这到底是不是代表他相信了她的话?她不确定。
“要不是年轻有为如你!我还看不上眼呢!”
他因她的话,大笑了起来。
“那我的表现让你満意了吗?”他暧昧地询问。
她则佯装思考状:“还好啦!差強人意,我期待你有更好的表现。”
“你还真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的手滑到她的臋际,轻柔地抚弄着她柔软如丝的肌肤“期待我有更好的表现…是否是在暗示,你想成为我的女人?”
成为他的女人?安琦当然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可是雷恩的话却提醒了她,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妇情,必然有助于她偷取Sel000。
她仰起头,尽她所能地露出一抹魂勾的微笑,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膛:“我有这个资格?”
“需要我证实吗?”
他俯下⾝,一连串的吻滑过她柔婉的曲线,他紧贴的亢奋⾝体令安琦又是一僵,他轻轻地啃啮着她的耳廓,热气在她的耳际回绕着。
她瞪大眼睛,难道…难道他又想要了…
昨晚所造成的疼痛还在她⾝体作祟着…这些感觉使她不由得僵直了背脊。
“天使,怎么了?不喜我对你做的吗?你的⾝子绷得好紧。”雷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仿佛听见刺探的意味。
“这里是浴室…”她抓住第一个浮现脑海的藉口,绝望地丢了出来。
“相信我,天使,地点不会有妨碍。”他再次覆下来。
安琦绝望地闭上眼睛。
泪又再次由她颊边滑下来,她只能无声地祈祷,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情网4
晨曦染河讷方海域时,游艇已经无声无息地转向,平稳地驶回纽约港。
彻夜的狂使得整艘豪华游艇的客人尚沉溺于黑甜乡,昨夜的喧闹好似不曾发生过,整艘船静悄悄的,只有充当书房的船舱里,传出了谈声。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泰瑞·葛利斯劈头便丢出疑问。
刚刚他到雷恩的舱房去找他时,一进门便看到上被单外露出一绺黑⾊长发,以被单裹着的⾝形看来,显然是个女人。
⾝为多年的好友,泰瑞当然知道雷恩不是噤主义者,可是让女人在他房中过夜,那可是头一遭.若非他定力強,早就惊喊出声了,一到书房,他马上迫不及待问个清楚。
面对好友的质问,雷恩浅啜了口咖啡,神⾊自若:“只不过是个女人。”
“她…就是你昨天不肯见肯恩的原因?”
“铛”的一声轻响,雷恩将手里的杯子放回咖啡碟子上,颀长的⾝子舒适地往后一靠,不答反问:“昨夜出了什么事?”
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要事,他的全安主任不会在半夜跑来敲他的门。
“险保箱被人动过,SEl000的设计图差点就被盗走。”他皱起眉,一脸严肃。
“是吗?”雷恩淡淡地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闲闲地敲着座椅把手,口吻轻松得好似SEl000是一件他老早就不想要的东西,被偷走也就算了。
“你倒轻松!”
“东西没丢,不是吗?”雷恩换了个坐姿,懒懒地以手撑住下巴问道“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
“夜里大约是三点吧!有人潜进咱们的资料库,打开了险保箱,若非他触动了红外线侦测器,被肯恩的手下发现,SEl000的设计图已经被他拿走。”“人呢?”
“被他逃了,肯恩自责不已,二十几个保全人员居然抓不住一个人!当时他们听到‘扑通’声,认为那个人有可能跳海逃走;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必定有同接应他,不过肯恩认为,那声‘扑通’声也有可能只是障眼法,那个人其实还在船上。”他边说着,边将全安部门所呈上的完整报告书递给了雷恩。
雷恩翻开报告书,看了几页,扯了扯嘴角:“咱们的全安系统这么轻易地教人解破了,我是不是该请这个人来当公司的全安主任?”
“别怪肯恩,你应该知道,有资格被派来偷Sel000设计图的人,绝对是⾼手中的⾼手,如果二十年前那位纵横际国的神偷安肯还在的话,恐怕也会成为我们防范的对象之一。”他顿了顿问“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肯恩打算怎么做?”
“离回港只剩不到四个小时了,他已经从总公司调来人手,现在正开会检讨系统上的缺失,以确保这一路上设计图全安无虞,等图一回到公司,他对自己公司內部的保全系统的全安是绝对有信心,到时就不怕出事了。”
“对方既然能侵⼊船上的保全系统,也代表有可能侵⼊总公司的保全系统,还是小心为上;先别打草惊蛇,尤其别怈露消息,要是被新闻界知道,也够烦人的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我会处理的。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安琦·安。”
“东方人?我不记得我们的邀请名单上有这号人物。”⾝为雷恩·克雷蒙特的特别助理,对于宴客名单,他比谁都要清楚。
“她说她是跟着彼得·伯特来的。”
“那个败家子?”泰瑞眉头蹙得更紧“她全安吗?”
“全安?”雷恩侧了侧头,银蓝⾊的眼眸流怈出一道令人难解的光芒,而后他抿起,轻轻一笑。
泰瑞眯起眼睛,从他的口气中判读到一丝不对劲。
“雷恩,我记得昨天我才提醒过你,豺狼哈利可能会派人潜到你的⾝边。”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他都抱持⾼度警戒心,他不相信机警如豹的雷恩,会那么放心地放任那名东方女孩接近他的⾝边。
“只不过是个小甜心罢了,你又何必大惊小敝?”雷恩漫不经心地拨开垂落在额前的头发“这一阵子,她将会成为我的妇情,如果你现在就担心个没完,那以后你怎么和她相处?”
“妇情?”泰瑞瞪大了眼睛“你确定?”雷恩⾝旁的女人虽然多不胜数,可是固定的妇情…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雷恩点了点头。
“她让你这么感趣兴?”
“你不觉得她美得像天使吗?”
“自然界的生物,愈美丽的毒愈強。”
“正因为这样,你不觉得愈危险的东西,就愈应该留在⾝边好加以观察吗?天使?恶魔?游戏人间的浪女?还是喜史奴比的天真小女孩?我倒是非常好奇地想知道,哪一个才是她的真面目。”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笑得既琊气又魅惑人心,简直就像撒旦的化⾝。
什么天使、恶魔、史奴比的?泰瑞听得一头雾⽔,可是在看到雷恩的笑容的那一瞬间,泰瑞也笑了。
看来他是⽩担心了,雷恩什么时候会让事情超过他掌控的范围?
懊担心的反而是那个东方女孩才对。
和雷恩为敌,无疑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下,他的无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那女孩最好只是单纯想由能附凤的捞女,否则她的下场绝非她所能承受的。
自从接到那封匿名信后,安琦便深刻地感觉到,她的生命有如脫了轨的火车,完全没有控制的余地,只能任命运带着她冲向毁灭的途径,此刻那股狂的脫轨感,更強烈地弥漫在她的意识里。
潜进雷恩·克雷蒙特⾝边的经过,顺利得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她真的瞒过了这个素有“黑豹”之称的男人吗?她不敢确定。如果他并不相信她,又为何要收她作为妇情?他在打什么算盘?
无论怎么样,她只知道,她绝对不能让这次的机会失之臂,即使要冒险,她也必须勇往直前。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转了个弯,进⼊雷恩位于曼哈顿的宅邸。
那是一栋气势磅礴的房子,很传统的英国歌德式建筑,尖塔型的架构谐和单纯,至于尖锐的拱门、圆柱和四瓣式花样,显然是来自中世纪风格,整体的感觉在庄重之余,却又处处显得典雅复古,完全強调出属于豪门世家的品味,让人一见便心生敬畏。
车子才刚停下来,一名仆役长打扮的老人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他向前跨了一步,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说:“归来,先生。”
雷恩跨出车子,转回⾝来,伸出手扶着安琦步出车门,亲昵地拨开散落在她脸颊的发丝,在她耳边低沉地一笑:“光临寒舍。”
车外強烈的光使安琦不自噤地眯起眼睛,好一会儿,她的眼睛才适应了那刺眼的光线。“让我为你介绍,这位是我的管家,罗伯特·戴蒙,他在克雷蒙特家已经待了五十几年,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他。”
“安琦姐小,以后有需要请尽管吩咐。”老管家恭恭敬敬地说。昨晚雷恩便打电话回来通知了一切,使他能够掌握布置全局。
“以后⿇烦你了。”
这位管家看起来应该有七十岁了吧!一头银⽩⾊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満是皱纹的老脸则端正地敛着容,正直与严肃都写在脸上,看来是一个相当忠诚的人。
这样的人安琦原本不会讨厌,只是以她任务在⾝的情况,她宁愿这里的管家是个见利忘义的人,这样她才能方便进行任务。
“安琦姐小的房间安排好了吗?”
“已经照先生的意思安排好了。”
雷恩“嗯”了一声,转向安琦,微微一笑:“Angel,让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他拾起了她柔嫰的掌心,领着她走进宅邸。
如果说克雷蒙特大宅的外观像气势磅礴的史诗,那么宅邸的內部设计就像隽永的绝句。
雷恩安排给她的房间在二楼,一大扇落地窗可以看到庭院的景致,房內的摆设显见是经过名家设计的,处处皆是精致的典范。安琦虽然不贪慕虚荣,但这样的排场,仍是教她看傻了眼。
“喜你看到的吗?”雷恩斜倚在门口,淡笑着看她,一贯的莫测⾼深。
“嗯!’’安琦眨去了惊诧的眼光,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很有品味。”
他则耸了一下肩:“能博得你的青睐,证明我的钱并没有⽩花。”
‘‘我相信这笔钱你花得心甘情愿,你应该是那种相当注重生活品味的人。”她转向另一方,注意到这房间还有两道门,一道她知道是浴室的,但另一道呢?“这道门是做什么用的?”
“通往我的房间。”
安琦怔了一下。通往他的房间?那这间房不就是…
“你安排女主人房给我住?”她的讶异已经到达无法形容的地步了“我以为,这个房间对你应该有更深的意义。”
“我说过我是个商人,只讲求投资报酬率,这样的安排对你我而言都相当简单便利,有这个意义就够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说,这样的安排,可以让他方便召唤她。
“你不怕葛莉丝·史东姐小对你的安排感到不悦?”她从资料上得知,石油主子的史东二姐小是雷恩往的女人中,无论是⾝世、才情,都与他最登对的,虽然他们没有婚约,可是外界一致认为,她是最有可能成为雷恩·克雷蒙特夫人的女人。
面对她的问题,雷恩完全不在意:“如果她在这里,我的安排也不会改变。”
“我以为你打算和她结婚。”
“结婚?”他扬了一下眉“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难道你不想有个继承人?”
“有继承人的方法太多了,我何必挑选这么⿇烦的方式?”他轻松地弹了一下手指。
他的口气冷漠得让人心惊,安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毫不怀疑,只要是妨碍到他自⾝的利益,他会不惜以任何方式铲除掉阻碍物。
“你真无情。”
“不然你期待我⾝上能有什么别的?”
“我没有期待。”她又回复了自己该扮演的角⾊,媚妩地一笑“你正符合我想要的,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我可不喜牵扯不清,那太⿇烦了。”
面对她的话,他大笑了起来:“很好,我喜这样,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谢谢。”她甜甜地一笑。
“怎么?想不想去参观我的房间?我相信你以后使用到它的次数不会少于这间房间。”
他那银蓝⾊的眼眸闪动着暖昧的暗示,她从未看过这样一双眼眸,像星辰,也像伴随黑夜而生的魔魅。
“有何不可。”她学他说话的方式,再次逗笑了他。
“来吧!”他带着她,经过那扇门,来到他的房间。
他的手刚推开门,脚跨进了一步,一只柔腻嫰滑的手臂便横伸出来,勾住了他的脖子,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媚柔地在他耳边喊:“雷恩,甜心,惊喜吗?”
安琦人虽站在雷恩的⾝后,眼睛却看得一清二楚,勾住雷恩脖子的是一个红发美女,她的全⾝上下只“穿”着一件被单,美好的⾝段在单薄的丝质被单下,更具若隐若现的遐想感,完全达到惑的目的。
雷恩看了红发美女一眼,眉⽑连动也没动,口气平淡得好似是在接待客户“丽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丽莎媚娇地轻点着他的膛,柔若无骨的⾝子似无意更似有意地轻轻摩蹭着他,试图挑起他的热情“前一阵子我忙着拍片,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一听到你今天会回曼哈顿,我马上就赶来,想让你惊喜一下。怎么?喜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吗?”她往后退了一步,风情万种地转了一圈,展现自己美好的⾝材。
安琦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叫丽莎·班顿,是好莱坞最近刚冒出头的一名女星,只能算是二线演员,充当花瓶用的,前一阵子她刻意地结识了雷恩,成为他的女人之一,就是为了利用他的人脉关系,让自己的演艺事业拓展开来。
雷恩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惑,轻轻一拨散落在额上的黑发,冷静如故:“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丽莎噘了下:“你的司机让我进来的。你不喜我为你准备的吗?”为了布置这个“惊喜”她可是花了一大笔钱在那个讨人厌的司机⾝上呢!
雷恩斜瞄了她一眼,懒散的目光中出锐利的光芒,他淡淡一笑,摇了头摇,表情幽深难测:“丽莎,在好莱坞混了这么久,你还是没学会拿捏分寸。”
丽莎终于察觉到不对,雷恩…似乎不怎么她的出现。
“甜心,你…”她迟疑地缓下语调,眼角终于瞄见安琦,她的脸⾊在瞬间变了,手指向安琦,语气尖锐了起来,几乎是质问地问道“她就是让你不我的原因?”
“小心你的语气,丽莎。”他对她懒洋洋地一笑“我不喜被人质问。”
他虽然一脸的漫不经心,可是那神情只让他的威胁感更加明显,丽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声音也变小了“她是⻩种人。”
“但也是个美女,不是吗?”雷恩瞄了安琦一眼,毫不保留地表现出他的赞赏。
这一点,丽莎完全无法反驳,即使以西方人的审美观点来看,安琦仍是完美得无从挑剔,她的容貌姣好,⾝材更脓纤合度,本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的⻩金比例,尤其那一⾝天使般清灵的气质,更让一向自负貌美的她不得不认输。
她又怒又妒,转向了安琦道:“你什么时候认识雷尼的?”
如果妒火可以烧死人的话,她现在恐怕已不存在了吧!安琦想着,嘴上却淡然地回答:“昨天。”
“昨天?”丽莎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们昨天才认识的?”
安琦耸了一下肩。
“很好,恭喜你取代了我的位子!雷恩的女友这个位子可不怎么好坐,希望你能够坐得稳。”“谢谢。”
丽莎气极,却碍于雷恩在场,不敢发作,终于气呼呼地走了。
在门被重重甩上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看了雷恩一眼。雷恩仍是谈笑如故,好似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记得提醒我,明天把那个擅自做主的司机开除掉。”
安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一块钱买你现在的想法。”
安琦闻言,不由得笑了:“抱歉,我的想法是不卖的。”
“那你愿意和我分享吗?”
“我只是在想,你是一个很无情的人。”
“哦?”雷恩的眉⽑连动都没动“很多人都这么说我。”
“像你这样的人对女人而言是相当危险的!你有绝佳的外表和家世,通常这两样只要拥有一样,就⾜以让男人纵横情场,而你两样皆有,可见为你如痴如狂的女人更是不会少的。可是,你又是一个无情的人,女人对你而言只是调剂品,随时都可以割舍,只要爱上你,就是痛苦的开始,丽莎·班顿姐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你认为丽莎爱我?”他扬了一下眉,这个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别具一种潇洒的魅力。
安琦摇了头摇,却没有直接回答:“我想这一点你比我还要清楚,丽莎姐小回去顶多气个几天,应该⾜以抚平她所受的‘伤害’,寻找下一个目标。”
“你有相当敏锐的观察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在他的眼神下,她猛然发觉,她说的太多了,这些话,不该是一个妇情会说的。
她有些慌地一笑:“我只是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陷⼊,而且要懂得在你厌倦之前,先菗腿离开。”
“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我只是不认为有谁能够抓住你这头黑豹。”
雷恩回以大笑,他顺势坐到上:“到目前为止,我认识的女人中,就属你最能逗我大笑,我还期待你不会让我感到厌烦呢!过来吧!我的天使。”
对“饲主”言听计从是⾝为妇情的职责,她顺从地走了过去,在他大手的钳制下,她坐到他的腿大上。
“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倒不如想想,该怎么不让你厌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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