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是怎么了？

　　和章语侬道别之后，他无意识地开车闲晃，晃著晃著便来到她家附近的小鲍园。觉得烦闷之际，就想打电话给她。

　　耳边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被抚慰了，但是，这样还不够，他想见见她，想和她说说话…

　　车里，姚星把椅背调低了些半躺著，耐心等候。

　　她是不是有跟侬侬说了什么？否则为什么侬侬今晚的举动这么反常？还说要跟他交往？

　　唉，心里又烦又，偏偏等了这么久，孙海柔还没出现…

　　又过了一会儿，内心烦躁的姚星坐下住了，于是跳下车，在车子周围低著头踱来踱去。他极度焦躁难安，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懂，之所以这么烦，是因为侬侬失常的举动，还是孙海柔迟迟不出现？

　　她出事了吗？

　　这个想法一闪过脑海，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连忙拿来手机拨打…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没人接听，他也只能耐著子等。

　　突然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伴随著一句：“抱、抱歉，我来晚了。”

　　姚星倏地转身，褐眸瞪著眼前气吁吁的女人，把她从头到脚审视过一遍，确认她完好无缺，这才松了口气。

　　“你来啦。”

　　终于，就在他的殷殷期盼之下，孙海柔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不好意思，因为我回老家去，刚刚才赶回…”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这种说法会不会显得她很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啊？

　　姚星原本紧紧拢住的眉宇一见到她，总算松开了。“呃…没、没关系，反正我也才刚到而已。”一张俊脸因谎言而微微红。

　　“呼…那就好。”她灿烂甜笑，微侧著头，观察他的表情，语气中是关怀之意。“你怎么了吗？心情不好吗？”

　　被她的视线得有点不自在，他伸手抹了把脸，才将烦恼娓娓道来。

　　“你最近会不会觉得侬侬怪怪的？”

　　啊，原来他找她出来，是为了问侬侬的事啊…孙海柔忍著心中的苦涩，镇定地回答：“怎么个怪法？我是不觉得。”

　　“是吗？”他缓缓走向公园门口，一股坐在铁门旁的石椅上，手肘靠著膝盖，头低低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海柔情不自地靠近他，却不是坐在他身边，而是蹲在他面前，带著担忧的语气问：“你到底怎么了？好像没什么精神？是生病了吗？”

　　姚星低著头，闷闷的声音传来：“我觉得自己真奇怪，明明一直希望侬侬能和我交往，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真的非常舒服，可是，现在她真的答应我了，我却没那么开心…真奇怪，也许奇怪的是我吧。”

　　她呆住了，只能愕然重复：“交往？”

　　“她今天很反常，先是拉我的手去摸她，然后还吻了我…”他伸手捣著脸，嗓音更加困惑。

　　孙海柔听得都傻了。

　　侬侬不仅答应跟他交往，他们之间…还进展得这么快…

　　让她不解的是，没和他见面的这段时间，她明明无时无刻不在说服自己该看开一些，然而现在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一阵心酸，喉咙又紧又难受。

　　他跟侬侬交往了、亲吻了…

　　脑中一再回著这些讯息，她无法再说些什么，只能任眼泪啪答啪答地掉落。

　　久久没听闻她出声，姚星抬头一看，竟然是她呆愕著泪面的样子，他吓呆了，口跟著一紧。

　　“你怎么啦？怎么哭了？”他赶紧伸手扶她站起身，口吻焦急。他说错什么话了吗？他都在说自己的事啊，怎么她却哭了呢？

　　站在他面前，孙海柔泪眼蒙胧地望着他的口，脑子只是嗡嗡叫，无法回应他什么。

　　眼看她的眼泪不停掉落，任他怎么抹也抹不去，她哭皱了脸，他竟然也感到口揪成了一团。

　　“我说错什么了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是怎么了？怎么任凭他追问都不说句话呢？

　　侬侬不是说要跟他说清楚，让他明白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吗？为什么…为什么却变成这样？为什么变成在交往？孙海柔不懂，真的不懂。

　　看她哭个不停，他笨拙地拍著她的背安抚。

　　“好了，别哭了，如果我真的说错话了，那我跟你道歉，买蛋糕给你吃，买茶给你喝，再加一场电影？”看她了鼻子，眼泪渐渐止住，他乘胜追击说道：

　　“还有一顿饭，怎么样？”

　　“你、你不是说，我们之间该到此…为止吗？”孙海柔略带哽咽地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做出那些承诺？她的双眸因哭泣而更加润，带著疑惑和下解，幽幽地瞅著他，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突然意识到两人过近的距离，鼻端传来她身上清甜淡雅的水果香味，萦绕不去，加上此刻她下经意微微噘起的，不知怎地，脑中某个意念驱使著他，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大掌轻轻扶起她的颊，视线聚焦在她微启的粉之上。

　　孙海柔被他异常炽热的视线得有些不自在，身体的某个部位无端端燥热起来，感觉嘴发干。她伸出舌尖，轻轻润了下…

　　她的动酌摧佛是引爆炸弹的开关“轰”地一声，他再也不能制止自己的冲动，就这么狠狠地、用力地低下头…覆盖她的。

　　这一瞬间，她傻了、怔了，忘记要哭、要挣扎，垂在身侧的手软弱无力，根本无法推开他…甚至，一点要推开他的意思也没有，就任他攫住自己的，吻得越来越深。

　　感觉到他的试探，她没有顾忌地微启红接他的侵略，原本圆瞠的眼渐渐闭起，她完全被困在他制造的暴风圈里，随著他飞舞。

　　体温渐渐升高，她越来越无力，双腿仿佛没有支撑自己的力气，随时会瘫软，一双粉臂悄悄攀上他雄健的身躯，牢牢地攀附著，与他心贴着心，感受彼此同样烈的心跳。

　　热吻后，他们两人皆默然不语。

　　姚星率先背过身，嗓音还残留著情过后的沙哑。“我送你回去。”

　　她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的背影，回忆著刚刚的美好。

　　这是梦吗？

　　如果这是梦，可不可以永远不要醒来？

　　一直到把她送回家门口，两个人没有多说一句话…

　　。**。**。**

　　隔天，一进到办公室，孙海柔就在闪躲章语侬的眼光，带点心虚、带点愧疚、还带著歉意和不安。

　　她…她怎么会跟好友的男友在深夜的街头亲吻呢？不应该，太不应该了，千千万万个不应该！

　　可是…吻都吻了，她还能怎么办呢？事情都发生了，就像覆水难收，要怎么挽回呢？还是…要假装忘记呢？唉…

　　孙海柔无意识地猛抓头发，把一头大波长发都给了。

　　“你想变成秃头吗？”章语侬喝了一口她最爱的咖啡，斜瞥她一眼。

　　“我…”孙海柔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侬侬，那个…呃…你…跟姚星，呃…你们…我…”她有些言又止，未了懊恼地在心中低咒：笨啊孙海柔，怎么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关于这件事，你先不要问，我以后再给你答案。”章语侬只是淡淡地这么说，并没有多说什么。

　　“侬侬，我要告解！”孙海柔突然挨近章语侬身边，眼泛泪光地说。她如果不跟侬侬坦承，她会良心不安，会睡不好，会失眠…

　　“OK。”她停下手边的工作，认真倾听。

　　“我…昨天…”孙海柔红著脸，支支吾吾地把事情全盘说出，然后把脸埋进双掌中，羞愧地说：“对不起，侬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发誓这种事没有下次，我也会避免跟他单独见面，如果我不遵守誓言，那么我会被雷…”劈字尚未出口，章语侬就伸手捣住她的嘴，让她咿咿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不需要发这么重的誓，我不介意。”章语侬耸耸肩，真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孙海柔一把拉下她的手，瞠圆了眼问：“不介意？你不介意？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不介意？为什么不介意？”

　　“停！”她皱眉喊停，觉得孙海柔好吵。她斜睨著孙海柔，无奈地道：“我不是说了，先别问这么多，这些事情我之后再给你答案吗？”

　　“这样…”虽然说侬侬平静的反应让她稍微宽了心，但还是有那么一点七上八下。

　　“快点工作吧，等会儿老编看你还在打混，又要被叫进去海削一顿了。”章语侬指著电脑。

　　“喔，知道了。”章语侬要她别多问，她只好忍下好奇，面对电脑，乖乖赶稿。

　　。**。**。**

　　“什么？！帮她介绍男朋友？”这是姚星失控扬高的嗓音，一遍一回在他的办公室里。

　　章语侬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淡淡挑起一道眉。“你这么惊讶干么？现在柔柔变得这么娇俏美丽，又这么多人追…”

　　“这么多人追？！”一双浓眉扭曲了，喉咙发酸。

　　“公司里很多未婚男都对她有意思啊，这么惊讶…”干么？

　　不让她说完，他又握拳低咆：“对她有意思？！”

　　“可能认识久了，我觉得那些家伙都配不上柔柔，所以我想…”

　　“你想怎样？”这次是低沉而危险的低语。

　　章语侬暗笑，表面则不动声地笑斥：“喂，姚星你是鹦鹉吗？为什么要一直重复我的话？”

　　他一拳落在桌面上，态度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沈。“少跟我嘻嘻哈哈，快说你到底想怎样？”

　　“喂喂喂，你用这种口气跟你女朋友说话啊？”章语侬瞪圆了眼。

　　姚星才管不了这么多，浓眉一蹙，俊脸更沈，着急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没说完耶，不要吊我胃口。”

　　哼，紧张什么？章语侬故意用懒洋洋的语调，慢地说：“我想，你们公司什么时候会举办联谊？记得帮柔柔报名。”

　　“短期内不会有这种活动。”他回绝得十分迅速。就算有，他也不会让她参加，像她这么害羞又好把，一旦落入那群没女朋友，见了女人就变成饥渴兽的家伙手里还得了？不行不行，他第一个反对！

　　她遗憾地叹气。“唉…那么只好…”“只好怎样？！”看他的表情仿佛如临大敌。

　　看他一步一步心急地问，章语侬闷笑到快筋了，但为了怕他起疑，她表面上还是装出平静的模样“只好想想别的办法啦！幸好我早问过我妹，她常举办联谊，对这种事非常熟悉。有些对象不错喔，她给过我几张照片，你看看…”她从包包里掏出一本小相簿，喜孜孜地递给他。

　　姚星迫不及待地翻阅，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哼，你看看这个家伙，快年过半百了吧？孙子都不晓得几个了还敢出来联谊？笑掉我的大牙！”

　　章语侬下得不认同。“的确有点年纪…”但还不到年过半百吧？这位先生你嘛太夸张了。

　　再翻过一页，修长的指头朝影中人的五官比来比去，他继续眉飞舞地批评：“还有这个，你看看你看看，啧啧啧，小鼻于小眼睛，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她点点头，附和道：“小鼻子小眼睛？好像是耶，你学过面相吗？”这么厉害要不要去摆算命摊？她暗暗翻白眼。

　　他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因为，又一个倒楣鬼被他相中了，一句句惨绝人寰的批评接连而来：“再看看这个这个，头都快秃了，还敢来联谊？快点去用落健吧！噢，这个更糟，他怎么不先减肥再参加联谊？男生也可以去最佳女主角啊。哇靠！

　　这个更惨，看起来就是一个矮冬瓜，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矮子矮，一肚子拐…不好不好统统不好。”他看一个嫌一个，嘴里没一句好话。“这本到底是相簿还是笑话集锦啊？！”

　　嘴巴这么坏，小心下拔舌地狱。章语侬含笑指著里头某位斯文得体的年轻男子“那这个呢？”这个他总没得嫌了吧？

　　突然间，姚星像见了杀父仇人一样瞪著照片里的斯文男子，好半晌，谨慎地摇了摇头。

　　“这个不好。”

　　“哦？哪里不好？”

　　章语侬发誓，她再闷笑下去，一定会得内伤。她只不过来找他喝杯咖啡，顺便告知他要替孙海柔介绍对象，他怎么就激动成这样？还敢说喜欢的是她？这头笨牛！

　　“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一个，淘汰。”他老兄不屑地轻哼。

　　章语侬望着照片，沉道：“我觉得俊的。”“英俊又不能当饭吃，还要小心他搞，又花心又会劈腿…你下觉得这家伙跟她前男友很像吗？不好不好，会勾起她伤心的回忆。你是她麻吉，不忍心让她伤心对吧？”姚星热切地想说服她打消念头。

　　“唉，你说得对。”不过别忘了，老兄你也长得帅，好像红粉知己也不少吧。章语侬暗笑着在心中补述。

　　姚星咧开大大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说：“就是说啊，感情这种事嘛，随缘就好，强求不来的。”

　　“也只好随缘了。”章语侬默默收起相簿。

　　如果姚星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的话，那么…

　　他就大错特错了。

　　。**。**。**

　　自从那一吻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姚星靠在车门边，一双长腿叉站著，双手放在爱迪达运动外套的口袋。在等待的空档，他一会儿低头望着柏油路面，一会儿抬头看着二楼孙海柔家窗户所透出来的柔和灯光。

　　今天是周六，侬侬约了他们吃饭，他奉命来接孙海柔，而侬侬则直接前往餐厅，说是怕来不及赶上预约的时间，座位会被取消。

　　老实说，自从那一吻之后，他只要一想到孙海柔，口就会怪怪的，有种酸酸、甜甜、、麻麻的感受会一阵又一阵地蔓延开来，感觉奇怪又奇妙，却不会难受，反而…

　　反而有一种愉悦的感受充斥在身体中，他甚至对她柔软的有些念念不忘，夜半时分想起，身体更是疼痛得难熬。

　　包别说最近他和侬侬独处的时候，不时的发呆、出神，莫名觉得想念她那吵死人的呜呜哭声，怀念她推荐的提拉米苏，他该死的脑袋中不是充了章语侬，而是充了孙海柔，真是见鬼…

　　姚星觉得一阵烦躁，正想从口袋里掏烟，一楼的红色铁门就开了。孙海柔从里头走出来，他马上收起闲散的姿势，站得直。今天她的打扮有点不一样，头发全拢到右边，绑成斜马尾，女人味马上加分不少，虽然穿著简单的菱格纹V领衣，搭著一件浅蓝刷白牛仔，脚上是一双黑色五公分高的高跟鞋，但是整体搭配起来带著一股感成的大人味…

　　他眯著眼，发现最近见到她，她都改戴隐形眼镜了，没有眼镜遮掩的脸蛋略施脂粉，看起来该死的甜美极了。

　　孙海柔才刚关好大门，一转身便见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几乎是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就错了，手也下知道要摆在哪里才好。

　　“嗨。”她红著脸，讷讷地说。

　　“嗨。”他咽了下口水，褐眸根本不敢对上她。

　　孙海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紧张地开口：“款…侬侬呢？”

　　“先到餐厅去了。”

　　“喔…”完了，死了，没话题了，尴尬了…

　　“上车吧。”性格下颚朝车子方向一点，他替她打开车门，等她入座后，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这才回到驾驶座上，开车上路。

　　一路上，约十多分钟的车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单手撑在车门边，一手掌握方向盘，炯炯有神的褐眸大多直望着路况，偶尔瞥了下上方的后视镜。

　　即使他要自己专心开车，注意力却不时分散，用眼角余光瞥著身旁的女人。

　　她到底都什么香水？为什么该死的这么香、这么甜？

　　天知道从前他最讨厌女人身上的人工香味道，觉得味道又重又薰人，可是她身上的清甜气息却让他只想多呼吸几口…而在这充她香味的车厢里，他感觉自己都快要醉了。

　　一旁，孙海柔紧张得正襟危坐，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只要他一变换动作，她就浑身紧绷。

　　她也正偷偷地瞄他。

　　今天他很难得没穿上牛仔外套，反而穿著一件白底红蓝线条的爱迪达外套，袖子略微推高，出一截结实的手臂，修长有力的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方向盘上点啊点的，她突然忆起那天他亲吻完自己之后，用指腹著她的…心跳狂飙，呼吸急促，她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脑中的画面给逐出。

　　于是，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之下，他们来到相约的餐厅。

　　他走在前方，她跟在后头，一起进入餐厅里半密闭式的包厢。

　　姚星皱起眉，不懂侬侬为什么订一个包厢？孙海柔也很疑惑，可是，他们脑子的问题，在进入包厢之后便有了答案。

　　约五、六坪大的包厢里，除了章语侬之外，还有别人。

　　那个人头戴鸭舌帽、帽檐得很低，几乎只能瞧见对方鼻子以下的脸孔…这家伙在卖什么神秘？他又是谁？侬侬并没有说今天还约了别人啊…姚星瞥了章语侬一眼，心疑惑，同时他正好接收到孙海柔朝自己扔来纳闷的眼神，他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你们来了。”章语侬笑说。

　　突然间，姚星看见章语侬脸上有著下容错辨的诡谲笑意，脑中警铃大响，心中大喊不妙！

　　侬侬找这家伙来该不会是…

　　好死不死，这时候章语侬却突然开口对鸭舌帽男子说：“嘿，这位就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孙海柔小姐。”

　　孙海柔一愣，终于意会过来，顿时咬著下，整张粉脸都红了。

　　“原来今天找我来是这么回事…”她自言自语，幽幽地道：“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原来是要帮她介绍对象？难道他是怕经过那一吻之后，她会去破坏他跟侬侬，所以迫不及待要把她推销出去？是这样的吗？

　　她盛受伤的眼神蓄著水光，看了姚星一眼，只是一眼而已，就让他狂冒冷汗：心急如焚，却无法做任何解释。

　　“那个…”他想说些什么。这些本来就不是他的主意啊，真的不是啊…孙海柔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伤心绝地转身要走。

　　“喂…”姚星紧张万分地拉住她，想要解释。

　　“放开我！叫你放开…”孙海柔咬著挣扎。他在做什么？这么希望她留下来吗？是吗？

　　“听我说…”他低了嗓音。

　　“说什么？”孙海柔含泪瞪他。“要介绍男人给我？对方条件多好？你要说的是这些吗？”

　　姚星没来得及回答，章语侬却已经来到孙海柔身边，低声劝道：“柔柔，基于礼貌，还是先认识一下对方吧？看在我的面子上，拜托…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一想到自己误上贼船，孙海柔就越想越气，她挣脱姚星布热力的手掌，在章语侬好说歹说之下还是坐了下来，不想把场面得更难看。

　　而姚星则是带著烦躁的心情，坐在孙海柔的对面，但她无论如何就是下正眼看他，让他更躁不安。

　　他真的有够无辜，遭受池鱼之殃…

　　章语侬替他们互相介绍。“海柔，这位是艾迪；艾迪，这是孙海柔。”

　　孙海柔望着桌面，平淡地说：“你好。”

　　一听见她开口，艾迪把帽檐推高，总算出整张脸。“你们杂志社都专出美女吗？”他嘴角含笑，语气轻佻。

　　听见他含著外国口音的声音，孙海柔先是一愣，接著猛然抬头，就撞上一双眼的带笑黑瞳。“艾、艾迪？！”她颤抖地指著对方。

　　艾迪，红遍中港台的R&B天王级歌手，从小在美国长大，也就是所谓的ABC，出道前是从事幕后的制作工作，直到五年前才走向幕前，一出片便以当时台湾鲜有的R&B音乐迅速窜红，近年来拿遍中港台三地无数大奖。

　　他平时行事低调，鲜少面，不接受任何杂志采访、不上任何电视媒体，顶多接受广播专访而已，可谓难搞中的难搞。

　　章语侬一见到好友的反应，不出满意的微笑。她就知道，只要请出艾迪，还怕海柔不上钩吗？

　　“嗨，很开心认识你，海柔。”艾迪感觉到桌子底下有人猛踢自己的脚，遂出最人的笑容开口。

　　“我也是、我也是！”孙海柔紧紧握著对方伸出来的手，兴奋地红了脸。天哪，她握到艾大师的手了耶，她在作梦吗？天哪！

　　孙海柔一见到对方，马上兴奋地红脸，看得一旁的姚星嘴酸味，忍不住低哝道：“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现场没有人理会他的碎碎念。

　　艾迪挑了挑眉。“你想采访我吗？”

　　“想想想，当然想。”孙海柔很配合地点头如捣蒜。

　　“想想想，当然想。”姚星在一旁学她的口气，随即招来她一双白眼，他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闭上嘴。

　　看见姚星的反应，艾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下一秒，却明目张胆地邀请道：“如果想采访我，我要求我们独处，人太多我无法敞开心地回答问题。”

　　独处？天哪！她可以跟艾迪独处？还可以采访他？哇噻，真的假的？孙海柔眨眨蒙的眼，爽快地允诺。“那当然没问题！”

　　“那…走吧。”他把帽檐低，起身迳自走出包厢。起身之际还不忘丢给章语侬“欠我一次”的眼神。

　　“侬侬你听见了吗？难搞的艾迪要让我专访耶，天哪，我下是在作梦吧？”孙海柔赞叹完，随即拎起包包，朝他们开心地挥挥手，语气是无比的雀跃。“我先走了，拜拜，侬侬，明天公司见！”

　　她小姐开心走人，却留下脸不敢置信，心不是滋味的姚星。

　　“啧啧啧，看来有人心碎喽。”章语侬叠起双腿，悠哉地晃啊晃的。

　　心碎？姚星抬头瞪著她，好像想把她的身体穿出一个似的。

　　心碎吗？是啊，刚刚孙海柔灿烂地笑着挥手跟艾迪走的时候，他仿佛听见自己口传来一阵撕裂声，巴不得当场紧紧搂著她的，不让她随艾迪离开。

　　他竟然为了一只变成逃陟的丑小鸭感到心碎？这么说来…他真的爱上她了？是吧？如果不是，为什么要为了她的眼泪而心慌意？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会情难自地吻她呢？

　　他拿起水杯猛然一口喝干，单手捏著玻璃制的水杯，好像想把杯子给捏碎似的，手臂上的青筋都一一浮起来了。

　　他总算明了自己的感情，此刻心中除了不信、懊恼之外，还有著不安，却又夹杂著一丝丝的甜蜜滋味。这一瞬间，他的心中错综复杂。

　　“她…对我…”有感觉吗？姚星难以启口。

　　章大小姐却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洒地说：“我不知道，这个你要自己去问她，我的任务到此为止，那就这样，我走喽，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