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O章 勾结魔门
第一八O章勾结魔门
花厅之中,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朱天寿轻轻的拍了拍桌子,道:“张忠、张雄,你们两个鬼崽子凡么呆?还不快把这段时间的事,说出来让我贤弟听!”
张忠和张雄两人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互望一眼之后,张忠才接续前面的话题说下去。
原来他们果真是奉了刘瑾的密令,到苏州织造局来和魔门的人接头,所谈之事,有关于昔年大明皇朝成立之后,魔门分裂,徒众星散,一股逃往海外,一股隐匿于荒域的经过。
不过他们到达苏州之后,一直等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和魔门派来的人有所接触,详细情形还未完全了解,便在沉香楼设宴时,因魔门徒众出言调戏金玄白随行众女,而惹来祸端,以致遭到金玄白擒下。
张忠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之后,张永特别的补充了几点,道:“这里应该特别要注意的是,张忠和张雄受命出来,身边所带的卫士多达五十人,全都是西厂调拨而来。第二,他们此次任务所付的费用,高达十万两白银之巨,其中三万两是由刘瑾亲自付出之外,其他七万两则是由织造局总理太监李公公支付。第三,魔门曾经先后两次分裂,三宗五令分成两股,一股逃往海外,一股留在边荒异域,妖人李子龙到底是和哪股魔门徒众有所关连,以及他们为何又在此时和刘瑾勾结,都需查清楚。”
他顿了一下,道:“而最重要的,便是要清楚魔门徒众至今势力有多大?他们在这近百年来,混进朝廷中,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这些问题没有一一查清,恐怕对翦除刘瑾的势力,会引来莫大的阻力。”
朱天寿道:“贤弟,你懂不懂他们把这些事告诉你?究竟为了什么?”
金玄白抓了抓后脑勺道:“是不是因为我抓错了人?”
朱天寿笑道:“抓错人倒未必,只是时机不对!”
金玄白看了张永一眼,无奈地道:“谁教那几个魔门的混球惹上了我,若非我发现张忠和张雄两个是织造局的太监,手下留情,恐怕他们早已死于非命。”
朱天寿道:“你对付这些兔崽子,简直是杀用牛刀,不过,也多亏你手下留情,才没断了这条线索。”
他顿了下道:“依张永的意思,我们必须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所以他出了个主意,想要找你商量一下,看看可不可行。”
金玄白道:“大哥请说,只要能力所及,我一定照办。”
朱天寿里着张永道:“张永,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你来和金贤弟说清楚吧。”
张永清了清嗓子,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原来他在张忠和张雄把受命南下苏州之事说明之后,便决定要把刘瑾与魔门的关系摸清楚,以免到时候启动“拔牙”行动时,会产生意外。
所以他希望藉助金玄白之力,混进这个组织里,若是不能把魔门的架构清楚,则为了防患于未然,在魔门徒众尚未完全集聚之际,施以雷霆一击,把目前的整个组织予以全盘摧毁,以免留下后患。
金玄白听完张永的计划之后,笑道:“你要我做卧底?他们都见过我的长相,如何能瞒得过他们?”
张永道:“这个侯爷倒不必担心,邵道长和百变郎君夏君佐一起多年,易容手法虽未练至上乘?却已擅于变装,经他动手,包准侯爷你变成另外一副模样,除非是最亲近的人,其他一般人绝对无法认出你来。”
金玄白想到服部玉子神奇的易容变装之法,忖思是否把这件事说出来,改而由服部玉子动手?
邵元节见他沉不语,还当他是不相信自己的易容手法,笑了笑,道:“侯爷请放心,贫道的易容手法虽不十分精细,可是确信一般人绝对无法认出来,只要张忠和张雄两位和你配合,绝不会出任何破绽。”
张永附和道:“侯爷请想,你把他们全部救了出来,再加上张忠和张雄两人的指认,有谁敢不相信你是刘贼派出的特使?由你出面和他们商谈,自然让他们毫无戒心,定会坦然把魔门的秘密全部告知。”
他微微一顿,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到时候,主控权掌握在我们手里,就不容魔门会逃脱了!”
金玄白道:“张大人这个计划很好,可以实行,不过,要稍为延后两天才行,在此,我还得向大哥说一说我在擒下张忠和张雄之后发生的事,以供各位参考一下。”
他笑了笑,道:“事我在易牙居跟蒋兄和诸葛兄说过,不过再提一次也无妨。”
朱天寿换了个姿势,斜靠在大椅里,道:“贤弟请说,愚兄洗耳恭听就是!”金玄白整理了一下思绪,从魔门众女藉着是花楼女应客相召,赶来易牙居,却趁机要救走被擒的织造局太监和魔门徒众的事情起,一直讲到追至城西,发现五位魔门女子消失于地下秘道为止。
其间,他把蔡富贵一家的遭遇,以及武当四明一脉的事都撇开不提,仅是述说城西那座按照五行八卦所兴建的建筑群,其中玄秘的所在,以及自己走过一趟的心得。
最后,他望向邵元节,道:“邵真人,你精通五行八卦之术,希望你能跟我走一趟,或许那里便是魔门在苏州的山门所在,只要能入内一窥,定然可以追查出—些端倪。
邵真人面惊骇之,心中的震撼仍未消减。
他之所以感到震撼的原因,不在于金玄白所提的依照五行八卦阵式所建的建筑群,而是金玄白仅仅轻松带过的易牙居之战。
金玄白并没详细说明用何种招式,击毙那十个魔门徒众,并且让五名魔门女子消失,可是邵真人却从他的描述中,听出他在虱之下,施出了魔门神功。
他惊骇地望着金玄白,道:“侯爷,想必你到现在还没清楚那五名魔门女子为何会在瞬间消失熔化吧?”
金玄白一愣,道:“邵真人,在下并未说过她们全都在瞬间熔化消失,为何你会察觉此事?”
邵元节道:“果真如贫道所料,那五名女子是遭到侯爷以三昧真火炼化,瞬间消失无踪。”
他表示,佛门高僧或玄门高人,往往可以引发体内三味真火,配合天雷真罡,瞬间让整具身躯处于强烈的焰炎之下,焚烧熔化,而灵魂真元则净化升天。
而一般俗人,也可以在天时、地利的配合中,让自己全身焚化,所仗的便是体内亢扬的一点真火。
他解释道:“那五个魔门女子,想必都是火旗令主的门下,所习的功夫和昔年离火真君是一脉相传,所以当她们提聚—身的离火真气之际,恰巧碰到侯爷在虱之下发出的三昧真火,于是产生瞬间高温,马上把她们的躯体熔化。”
他深口气,对朱天寿道:“这种高温比起铁匠铺里熔化铁器的熔炉中的炉火还要热,别说是人体了,就算是铁石投入,都会熔化!”
听他这么一解说,众人全都面现骇然之。
朱天寿呆了一下,道:“贤弟,是否真的像邵真人所说,你把那五个魔门女子全都融化了?”
金玄白挠了挠头,道:“的确如真人听说,我一掌发出,那五个魔门女子在瞬间火化,不一会工夫便全都化为灰粉,倒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朱天寿赞叹道:“想不到天下有如此玄奇的功夫,真的让人叹为观止。难以置信。”
邵元节问道:“侯爷,恕贫道冒昧,不知道侯爷这门功夫,和昔日九真君有何关连。”
金玄白略一沉,道:“不敢相瞒,这种功夫的确和昔年的九真君有所相连。
邵元节抚掌道:“难怪侯爷会留下天刀余施主一条性命,原来果真是为了追查此事。”
他笑了笑,道:“昔年大太监汪直,是透过先师祖的情面,才能邀来九真君沈老前辈鼎力相助,他和妖人李子龙在紫城之巅酣战一百多回合。这才把李子龙击败,落入西厂之手,此后沈老前辈飘然而去。据说是返回明山九肠宫,可是先师祖先后到两次,只是宫中仅有数名小道,却不见真君老前辈行踪,想必那时他老人家便是又和逃的妖人李子龙有所接触,可能应邀离宫赴约…”
朱天寿这时也听出端倪来,拍了下桌子道:“邵真人,照你的说法,这天刀余断情可能便是唯一能追查出昔年李子龙和九真君下落的一条线索了。”
邵元节颔首道:“朱公子说得不错,很可能只有从余施主身上,才能追查出昔年两人的下落。”
他望向张永道:“张大人,知妖人李子龙和刘贼以及剑神高天行之间的复杂关系,恐怕也得从这条线索上继续追查下去才行,否则,恐怕单从高天行和刘贼身上,是追不出个结果的。”
张永颔首道:“真人说得极是,所以目前有三条线索可供我们追查,一条是天刀余断情,一条是剑神高天行,另外一条则是和张忠、张雄碰面的魔门徒众,当然,藏匿在城西的那群魔门徒众该列入这条线索里…”
邵真人摇头道:“不止这三条线索,另外应该还有一条,不过这一条线索更难追查就是了。”
张永连忙追问何故。
邵真人道:“二十多年前,武林之中有一位武功高强的九神君崛起,他并未列入武林十大高手之列,可是一身武功超凡拔萃,在江湖上几无敌手,据说曾把当时十大高手中的昆仑掌门和崆峒掌门都一一击败。”
他顿了一下,望了金玄白一眼,继续道:“想那昆仑悟明大师以一身佛门般若大真力名列十大高手之七,加上崆峒掌门破玉子以道家破玉玄功列名第五,这两人的武功修为,何等超绝,竟然都不是九神君的对手,可见九神君的造诣已至登峰造极之境。
金玄白听他说着说着,又提到了自己的师父九神君沉玉璞,不住凝神谛听起来。
想起来有些惭愧,他虽然跟沉玉璞相依为命的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却很少听到沉玉璞提起昔年的光辉往事,这些往事中,当然包括昆仑派掌门悟明大师以及崆峒掌门破玉子那两段在内。
而沉玉璞最常跟他提到的一段便是和太清门漱石子在泰山之巅的那一战。当时,漱石子已是十多年来,天下武林共认的第一高手。
至于他和神、鬼斧、铁冠道人、大愚禅师们时十数场大战,沉玉璞都是在讲解九剑法时,把那些手的经过,一一讲述出来,并且向他分析招式的变化和应对的方法,所以这些战局的经过都是片段而残缺的。
金玄白是经过许久之后,武功修为有了一定的成就,才领会出这些招式的优劣之处,也把那十数场战局的全貌拼凑出来。
此刻,当邵元节叙述起昔年九神君崛起江湖,击败悟明大师和破玉子时,金玄白眼前似乎浮现起师父那清瘦儒雅的姿容。
随即,沉玉璞跟他述说的那十几场战局,彷佛又鲜活的浮现在他的脑海,影、斧光、剑气、刀山似乎逐一闪现,神楚风神、鬼斧欧珏、少林大愚禅师、武当铁冠道长的容貌,如同跑马灯似的,一一从眼前掠过。
他的心中浮起了难以言喻的哀悼之情,为已经逝去的四位师父感到难过,也更加能体会出他们争胜武林,千里追杀九神君的心态。
耳边听到邵元节的声音,好像忽近忽远:“不仅仅如此,据说九神君还曾约斗摊名第十的长白派掌门冯先生,当年冯掌门称为长白神剑,就是在和九神君一战之后,指断剑折,才被称为九指神剑,也就是今的长白九指仙翁…”
金玄白听到这里,定了定神,忖道:“这牛鼻子道人,此时刻意提起师父的事,莫非他已揣测出我是九神君之徒,所以故意转弯抹角的试探我?”
心念乍转之际,已听到诸葛明道…“邵真人说得不错,关于九神君这一段,东厂的秘册上有记载,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便是九神君的姓名,以及他和当年天下第一高手漱石子一战的经过。”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张永忙道:“诸葛大人,你继续说下去,免得公子心里疑惑。”
他巴结地问道:“小舅,你的精神还好吧?要不要叫钱宁侍候你几口烟,舒坦舒坦?”
朱天寿道:“不用了,我精神好得很,诸葛大人,你说下去吧。”
诸葛明道:“根据秘册上的记载,九神君姓沉名玉璞,湖广人士,武功修为的评比上,被列为甲等一级。”
他解释道:“打从东厂成立以来,对于武林人士的评比,分列为三项,第一项是武功修为,第二项是在江湖的影响力,第三项是江湖威望。最早把武林人士按照这种方式排列的人,是成祖皇帝时的三宝太监郑和,那是永乐十八年,郑公公第五次出使西洋,回到朝廷之后,亲自拟定的,据说,他的目的是要从这本秘册中的记载挑选武林高手,陪同他再次出使。”
金玄白这些日子来,听过好几次关于郑和下西洋之事,此时又听到诸葛明提起三宝太监,不对这个太监产生极大的好奇心。
诸葛明停了一下,继续道:“除此之外,他希望藉助这些武林高手,把我大明的武威宣扬至宇内各地,只可惜他从永乐十九年第六次出使,直至二十一年夏返国之后,没过多久便已辞世,不过东厂挑选武林奇人的计划,并未因之中断,这就是大档头制度的由来。”
金玄白颇感兴趣,问道:“诸葛兄,不知东厂有没有关于我的记录?如果记录下来,又会把我列在哪一项中?”
诸葛明一愣,张永却和蒋弘武相视一笑。
朱天寿急着追问道:“诸葛明,我贤弟问你的话,你怎么不答?”
诸葛明尴尬地道:“朱公子,东厂的这本秘册,打从五年之前,便已不再记载武林人士,这项任务据说转刑部负责,所以金侯爷并未列册。”
张永道:“小舅,无论是锦衣卫或者东、西两厂,关于金侯爷的记录,在数之前,是一片空白,不过,假使从今开始列入的话,侯爷的三项评比,一定都是特级,因为无论是武功修为、江湖威望,还是江湖影响力,他都是名列前茅!”
诸葛明颔首道:“张大人说得不错,如要把侯爷列入秘册,当今天下,大概只有漱石子、剑神高天行、神等寥寥数人才能在武功修为上被列为特级,至于武当、少林两大门派的掌门,虽在江湖威望和影响力上列为特级,可是在武功修为上,只能列为甲等二级。”
金玄白笑道:“诸葛兄,你和张大人一样,都太抬举我了,武功修为嘛,我可列入甲等一级,至于江湖威望和影响力,我只能被列入丁等。
此言一出,朱天寿首先大笑,邵元节、张永、蒋弘武、诸葛明等人也一齐跟着笑起来,甚至连张雄和张忠也跟着抿住嘴偷笑。
朱天寿笑了一阵,道:“贤弟,你总是的惊人之语,让愚兄高兴得敞怀大笑,等一下,我要蒋弘成和诸葛明说几个笑话,也让你大笑一场!”
金玄白不清楚他们为何大笑,摸了摸头,一脸尴尬之。
张永停了笑声,道:“金侯爷,你太妄自菲薄了,须知在当今武林之中,你如同一颗最闪亮的明星,正以极快的速度上升天际,放眼天下,你的江湖威望和影响力,己经直追武当、少林两派的掌门。
他脸色一正,道:“今天早晨,我接到来自京城的消息,东、西二厂巳发布命令,通令属下全力查出神霸王的出身来历;中午,来自武当的传言,掌门人黄叶道长派出门下弟子九十人,分成九队,分赴各地,通告其他六大门派掌门,邀请他们在一月内聚会于武当,商讨神霸王之事;而在昨天夜里,诸葛大人也到了五湖镖局一趟,他是应邓总镖头之约而去,据邓总镖头说,他在昨天下午,接到南七省盟主李亮三的专函,希望邓公超能安排他和侯爷你在十之内,见一次面…”
金玄白听到这里,望了诸葛明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张永道:“诸葛大人之所以未在遇见侯爷时禀报此事,是在下的主意。因为这李亮三身为南七省绿林盟主,麾下管辖着二百多个大小帮派,他骤而邀请侯爷会面,不知有何用意?所以我们必须先查清楚,才会通知侯爷,不然以侯爷如今的身份地位,岂能是阿狗阿猫下张帖子便要应约?”
金玄白想了下,觉得张永之言颇为有理,自己身上的事那么多,岂能到处赴约,朱天寿以重金聘请自己当保镖,若是自己未尽全力保护朱天寿的安全,岂不是没有尽到责任?哪里还好意思拿他的保镖费。
张永见他沉默无语,继续说:“别的不说,单由这几椿事看来,侯爷如今在江湖上的威望和影响力,是否已被列为特级?”
金玄白摇了摇头,道:“这真是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不知武当掌门究竟为了什么原因要邀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会聚一堂,难道黄叶道长为了他教训武当三英之事,而大发雷霆?还是因为铁冠道长的死讯,引起武当上下震惊?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震,忖道:“是不是师父在遗书之中,已经把整件事的经过都阐明清楚,甚至连我和九神君之间的师徒关系也写了进去,以致引起黄叶道长的震惊,才要邀集其他各派掌门,商量这件事?可是,如果纯粹是商谈此事?应该把七龙山庄和鬼斧山庄的人世一齐邀去,甚至连漱石子也不能遗漏才是…”
张永见他似乎陷入沉思之中,望了朱天寿一眼,笑道:“小舅,你看看,金侯爷如今在江湖上己惊动黑、白两道,他却还懵然不知,岂不是十分滑稽?”
朱天寿含笑点头,悄悄的竖起大拇指,对着张永比了一比,显然是赞赏张永鼓动风,派人到江湖上宣扬神霸王威名的所作所为,给予正面的肯定。
他认为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张永,按照原先的计划,派出大批锦衣卫人员,到江湖上去到处传诵神霸王的神勇,以致引起黑、白两道注目,连武当、少林等派都要会聚于真武大殿中,商讨金玄白的事情。
如此一来,金玄白的声誉极快蹿升,以致连东、西两厂都要派人调查,迟早会惊动剑豪聂人远南下。
依朱天寿的想法,最好让金玄白闹个天翻地覆,在江湖上掀起无边的波澜,就像黑夜里亮起的一盏明灯,自然会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飞蛾扑火。
朱天寿暗忖道:“若是凭藉着他,顺便把什么明尊给一并除去,把刘贼的江湖势力整个铲除。再从朝廷下手,就比较容易了。嗯,我得叫张永想个主意,看看要不要再成立一个什么机构,让他多一些权力,可以对付东、西二厂和朝廷的一些贼子!”
由于朱天寿在想心事,金玄白也在沉思,一时之间,场面似乎冷了下来。
但张永却是心里一阵雀跃,望了望金玄白,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年轻人掌控在手里,如此一来,当刘瑾被斗倒之后,他就会取刘瑾而代之,超越马永成、谷大用,而成为太监中的第一人。
他嘴角含笑,似乎未来的荣景浮现眼前,自己变成可以掌控文武大臣,天下英豪生死的司礼太监…
诸葛明和蒋弘武对望一眼,两人有些茫然,为何这三人都在瞬间各想各的心事?只听邵元节轻咳一声,道:“诸葛大人,不知东厂关于昔年九神君和漱石子手之事,在秘册上是如何记载的?”
诸葛明见到朱天寿、金玄白、张永三人在瞬间从沉思中醒来,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诵道:“甲寅、庚午月、夏至前三月,漱石子端立泰山之巅,初升之旭,九神君沉玉璞一身白衣、仗剑越空而上,双雄相遇,默立良久。九神君剑相攻,启开战局,双方战约半个时辰,一时之间,风雷俱发,草木摧折,结果双剑齐断,两人遥对三掌,九神君负伤落败,长笑三声,飘然下山。”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这就是秘册上有关于九神君挑战漱行子的一段记载?结局是九神君落败下山。”
金玄白问道:“请问诸葛兄,这段记载是谁写下来的?难道当时他也在现场吗?”
诸葛明想了一下,摇头道:“到底是何人记下这段经过、秘册上没有注明,我也不知道,甚至这段记载是否有误,也无从查证。”
金玄白默然无语,他记起师父沉玉璞对自己述说的当时的经过,明白这段记载有九成可靠。
然而当时见证两位高手战、只有少林掌门空大师和武当派掌门青木道长而已,又哪来的第三者在旁?
由此可见,当年东厂组织之严密,人材之优秀,竟会连这种武林之事都不放过,将之记录下来,可见这个记录者在东厂的地位不低,才能瞒过那四位绝代高人,详实的记载两位高手的战经过。
诸葛明继续说道:“依在下之见,这个消息多半是买来的,因为据说当年只要有重要事件上报,厂公按例会拨下丰厚的奖金。”
金玄白恍然道:“这么说来,这段记载很可能出自昔年武当掌门青木道长之手∏从武当传出来的?”
张永頟首道:“侯爷推测得不错,多年以来,武当屡受朝廷恩赐、想必青木道长认为漱石子和九神君一战,是武林大事,所以要禀报朝廷,这才被东厂厂公列入秘册中,除此之外,便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把记录抄出。”
邵元节问道:“请问诸葛大人,秘册之中,还有没有关于九神君其他的记载?”
诸葛明摇了摇头,道:“就只有这么一段了。”
邵元节道:“贫道刚才提到九神君这条线索,便是鉴于这位前辈很可能便是昔年九真君沉重的嫡子,可从他身上追查…”
他望了金玄白一眼,道:“不过,九神君下了泰山之后,二十年间,末见行踪,所以这条线索也等于断了。”
他们谈论了一阵昔年的武林秘闻之后,便把主题放在救出张雄和张忠的行动上,决定让他们两个再受二三天的罪,取得那几名魔门徒众的绝对信任之后,再由金玄白和蒋弘武一齐出手把他们救出,藉此打入魔门。
除此之外,邵元节尚要陪金玄白走一趟城西,查探那座以五行八卦建筑的房舍,看看能否查出什么有关魔门的线索。
这两次行动一暗一明,勘查地形在前,救人困在后,主要的目的不在抓人或摧破魔门在苏州的根据地,而是要查清如今魔门的整个实力尚有多少,以及他们和刘瑾勾结的程度有多深。
张永做完结论之后:问道:“小舅?你看这么做,是否妥当?”
朱天寿道:“依我之见,最好多调派一些锦衣卫作为金贤弟的后盾,除此之外,为了防止魔门的徒子徒孙使用妖术,还得烦劳邵真人多招一些门下弟子相随,免得斗法时人手不够。”
邵元节颔首道:“公子说得不错,我会通知他们,准备全套的降魔法器,留在玄妙观里候命。”
朱天寿笑着问金玄白道:“贤弟,你看这样一来,是否已经做到滴水不漏?还要不要再补充什么?”
金玄白想了一下,道:“大哥,这个计划甚好,不过至少要等到明晚才能进行,因为明天中午我得赴个约。”
他把苏州珠宝商人宴请自己之事,说了出来,朱天寿大笑道:“宋知府也真是善于逢拍马,竟会想起这种招式出来,哈哈!明天这一顿、少不了我。”
他转首对张永道:“张永,你替我准备十张银票,我要给弟妹们的见面礼,记住,不能寒碜,免得丢了我这做大哥的面子。”
张永一愣,道:“小舅,你不是说要到林屋里去住蚌三天吗?怎么现在又…”
朱天寿哦了一声,笑道:“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看我这个记,真是糟糕!”
他无意义的挥了下手,道:“林屋之行就押后吧!苞我弟妹们见面的事比较重要,何况邵真人还得配合金贤弟去一趟魔窟、我可不能耽误正事,对不对?”
张永见惯了朱天寿这种随时改变主意的即兴方式,根本不以为奇,点了点头,道:“小舅说得极是,一切以正事为先。”
朱天寿满意地拍了拍手,笑道:“正事谈完了,现在该是玩乐的时候了。贤弟,你跟我上楼去,我让你开开眼界,看一场好戏!”
他站了起来,吩咐道:“张永,这两个兔崽子就让他们多吃点苦头,每人个二十鞭,装起来也像一点,定能取信那几个魔门混蛋。”
张永的一笑,道:“他们和魔门的混蛋混在一起,自然不免要遭受严刑拷打,二十皮鞭算是太轻了。”
张雄和张忠两人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跪下向张永求饶,张永丝毫没有理会,目光一闪,叱道:“没出息的东西,一点皮之苦都受不了,还想敛么功?”
他一挥手道:“钱宁,麻烦你把这两个混蛋拖下去,每人给我重重的打二十鞭!”
张雄和张忠似乎已有觉悟,朝朱天寿磕了个头,便乖顺地随着钱宁,往花厅外面行去。
金玄白看着这两个太监扭着股,一前一后的跟在钱宁身后离去,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朱天寿挽住他的手臂,笑道:“走!在场的各位,大伙一起上楼去看戏!”他才想出不对劲之处。
他望了望身边脸笑容的朱天寿,忖道:“按理说,大太监管小太监,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朱大哥明明不是太监,管起这些小太监来,却比张永还要严,显然他是仗着张永的权势,管一通,难怪司礼太监刘瑾会把他当仇人一样、果真有些道理!”
他虽是武林高手,可是出身的环境和官场相差甚远,骤而投入这个圈子里,根本摸不清状况,故而直到此刻,还是认为朱天寿仅是一个纵情任的纨子弟,仗的是张永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势,荒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