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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交换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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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七五章换人质

  金玄⽩放下茶杯之后,只听蒋弘武道:“皇宮里面的內府,组织极为庞大,共分为四司,八局,十二监,而司礼监则是十二监之首,自从刘瑾掌司礼监之后,太监权势扩展极快,可说朝野都有他的人控…”

  口口口

  谤据明史纪事本末中的记载,刘瑾在正德二年四月时“矫诏令內阁撰敕,天下镇守太监得预刑名正事。”

  这个意思是说各地的太监可以有权⼲预地方上的‮政民‬,如此一来,刘瑾便掌握了整个‮家国‬的所有事务。

  当然,刘瑾之所以一步步的,先掌空司礼监,然后再把正德以前,能和宦官司礼分庭抗礼的內阁及六部长官一一瓦解,凭着焦芳以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的⾝份⼊阁办事,然后排斥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韩文、杨守随、林瀚等大臣后,掌控整个內阁大权,完全是正德皇帝一手造成的,怪不得他人。

  起初,各地的奏章,到达朝廷,正德皇帝会把奏章给刘瑾批阅,自己则在豹房玩乐,沉于酒⾊之中。

  而那时的刘瑾,也把奏章送到內阁拟旨,不过会表达自己的意见,以致拟旨之人会请明刘瑾之意后,才下笔书写圣旨,这也就是说,当时以焦芳为首的內阁,是完全秉承刘瑾的心念来拟旨行事。

  明史记载:“…后瑾竟自于私宅拟行…府部等衙门官禀公事,⽇侯门,自科道部属以下,皆长跪,大小辟奉命出外及还京者,朝见毕,必赴瑾见辞以为常”

  而这时,天下三司官人人觐,例索千金,甚至有四五千金者,科道出使归,例有重贿。

  必于这种情形,明史纪事本末卷四十三齐瑾用事中有这么一段记载:“诸司官朝觐至京,畏瑾焰,恐祸,各敛银赂之,每省至二万两,往往贷于京师富豪,复任之⽇,取辟库贮赔偿之,名⽇:“京债”上下征,恬不为异。”

  由于祸首刘瑾贪污敛财,于是官吏也得向百姓⾝上搜括,‮国全‬贪污成风,‮员官‬
‮败腐‬,故而行政效率也随之降低,因而‮府政‬对于社会的控制能力也渐渐下降。

  包有王庄及宦官,污吏的土地占有范围不断扩大,于是形成更多的流民,终于如同野火燎原,一省一省的蔓延开来。

  口口口

  蒋弘武叙说一些当今天下情势,道:“目前,一切的情况都还混沌不明,內府的太监到底有多少忠于皇上,又有多少是刘公公的走狗,无人能知,至于东、西二厂以及锦⾐卫里的情况亦是如此。”

  他望了金玄⽩一眼,继续道:“你所拿下的几个织造局太监,里面到底是不是全都成了刘公公的羽,还不知道,至于勾结早巳消失江湖的魔门徒众之事,到底他们仅是受到蒙蔽,抑或是刘公公的授意,目前还在侦讯之中。”

  金玄⽩问道:“蒋兄,负责侦讯的大概是张大人吧?”

  蒋弘武点了点头,道:“这两天可把他忙坏了,除了要监督我们查讯从快阁抓来的那批人之外,还要处理这件事,看来少不得要发顿脾气。”

  他笑了笑,道:“这也就是我们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的主要原因,希望他能睡个觉,休息休息,那么火气就会小很多了。”

  金玄⽩没听过他说起在快阁里抓了一批人的事,连忙细问端详,蒋弘武道:“这件事应该由诸葛兄来说才对,因为事情是从你替他抓到了千里无影才发生的…”

  金玄⽩讶道:“难道千里无影招出了他们的同都蔵匿在快阁吗?否则又跟这个院有什么关连?”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想要听听诸葛明如何说,另一方面也是撇清自己和千里无影的关系。

  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心理,和一般贼人,远远看到巡捕面走过来,无是手掌冒汗,然后脸⾊发⽩,到了双方距离稍近,终于心虚逃走是一样的心态。

  当然,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贼,或者是进出大牢,如同吃家常便饭的惯犯,便不至于有这种情形了。

  诸葛明笑道:“他们刚到苏州才几天,既然找不到像蔡富贵这种地理鬼充当领路之人,当然不知道快阁是个快活窝,又怎会跑到那里去快活?”

  金玄⽩还没说话,蒋弘武已抚掌大笑道:“诸葛兄说得好,快阁真是个快活窝。”

  诸葛明首先把快阁內部的架构说了一遍,除了強调里面的怡情楼、养台、开怀厅、快活轩四大区块的不同之外,还特别赞扬里面女的素质,以及她们全以历代名女人为花名的巧思,真把金玄⽩听得几乎有些目瞪口呆,难以想像。

  在那一长串的历代名女人里,他只听过杨贵妃、西施、王昭君、貂蝉这四大美人,至于其他的女子,本就没听人说起过,故而颇觉新鲜。

  他忍不住问道:“能够记得住这些历朝历代的名女人姓名,可真不简单,必然是读诗书之人…”

  诸葛明大笑道:“真的读诗书,便不会想出这种缺德的事,哈哈!只有満脑子歪脑筋的人,才出得了这种主意。”

  金玄⽩不解地问道:“这种用古代名女人的名号为花名,又怎能算得上是缺德呢?”

  诸葛明道:“侯爷,你想想,这么做,岂不等于是**古人吗?若不算缺德,难道非要坏人婚姻,拆人祖坟才算缺德吗?”

  金玄⽩想了一下,觉得他所说的话颇有几分道理,问道:“能一下子想得出这么多的历代名女人,也是件不易之事,谅那曹东家只是一个市侩,又如何有这种知识?想必这里面一定有人出主意。”

  诸葛明笑道:“讲出来会让你大吃一惊,出这个新鲜主意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江南四大才子中的祝枝山和文征明。”

  金玄⽩恍然大悟,忖道:“难怪了,竟是四大才子出的主意,唉,怎么⽟子她们没想到要请这两人替天香楼的姑娘们取名?无论如何,这些名女人的名号总比什么⽩莲、⻩莺、蝴蝶要来得动听而又响亮!”

  诸葛明继续道:“快楼的改建和庭园设计,是由祝枝山绘图取名的,而姑娘们的花名,则由他和文征明一起取的,不过我想什么唐伯虎和周文宾大概也有帮着动脑筋…”

  这时,李承泰忍不住道:“金侯爷,我们前天晚上,还真的碰到了江南四大才子,你猜猜看,谁和他们在一起饮酒作乐?”

  金玄⽩摇了‮头摇‬。

  李承泰道:“是朱瑄瑄郡主和江凤凤姑娘,郡主的那些护卫也一起跟去了…”

  金玄⽩皱眉道:“真是荒唐,她自己去那种场合便已不该了,还带着江凤凤一起,简直莫名其妙!”

  诸葛明笑道:“也多亏了她,不然我们还抓不住西厂的那些家伙。”

  他顿了一下,道:“承泰,你把当时的情形和侯爷说一说,也好让他了解一下状况。”

  李承泰于是把当晚进⼊快阁庆功,直到擒下西厂魏子豪等一⼲人等的经过说了出来。

  当金玄⽩听到报绰号,连什么双刀镇八荒,无敌双刀客都编了出来,便觉得极为好笑。

  尤其是朱瑄瑄拿着柄有唐伯虎字画的折扇,竟敢自称⽟扇神剑,更让他几乎笑破了肚⽪,摇‮头摇‬道:“这位郡主姑娘也真是胆大妄为,好在她武功练得七八糟,若是修为再⾼一点,岂不是天下大?”

  蒋弘武道:“这丫头不知天⾼地厚,就跟薛士杰那小子一样,都是闯祸精,如果他们俩混在一起,那才天下大呢!”

  金玄⽩眼前浮现薛士杰的模样,觉得当时嫌他烦人,此刻倒是颇为想念,不由得嘴角泛起笑容。

  他问道:“朱郡主呢?这两天还是跟什么江南四大才子在一起?”

  蒋弘武道:“她听说镇江金山寺里蔵有周代的古鼎,还有当年苏东坡输给佛印禅师的一⽟带,所以吵着要一游金山寺,四大才子在快阁里吓坏了,没人敢跟她,结果她硬把文征明拉下去,张公公唯恐她再闯祸,⾝边的护卫不⾜,于是派了四个锦⾐卫陪她去。”

  金玄⽩问道:“江凤凤呢?也跟着去了?”

  蒋弘武没好气地道:“她们两个,现在好得如油里调藌一样,哪能不跟去?嘿,你没看见,那种亲密的样子,就好像刚成亲的小夫,真不知道她们在玩什么花样?”

  金玄⽩想起来瑄瑄化⾝翩翩公子,把个情窦初开的江凤凤得晕头转向,便觉得事情不妥,不过这桩事与他无关,他也懒得理会,想了想,问道:“那些西厂的人,经过侦讯之后,有没有问出什么结果?”

  蒋弘武望了诸葛明一眼,道:“张大人吩咐过,要把整个局势判断清楚之后,再做结论,所以我们目前也不清楚西厂这些人的来意如何。”

  他顿了一下,道:“就我所知,他们的确找到了⾎影盟,要暗杀那三个人,用意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必于东、西二厂之间,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金玄⽩本就不明⽩,更不清楚目前这两个机构之间的斗争极为剧烈,虽未至⽩热化的状况,但已是在暗中较劲,发生多次冲突。

  服部⽟子跟他所说的那三个人名,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反正朱天寿否认认识这三个人,⾎影盟既然没有接下这件案子,他就不必过问了。

  必于他在松鹤楼拿下雷神乐大力之事,在场有周大富、冯敬贤、冯志忠三人,不过据他的判断,这三人受到強烈的警告,想必不敢怈露出去。

  而且从南京赶来和乐大力会合的电将魏子豪,已被诸葛明擒下,目前本无法和周大富等人接触,想必短时间这件事不会外怈。

  不过他总不能把这件事一直拖下去,否则另外一个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到时候就算拿出安化王的信柬,也不知能否取信于蒋弘武等人。

  他忖道:“看来回去之后,要尽快处理这件事,不过,得先把程家驹放了,不然明天在虎丘的一场拚斗,就难以避免,柳姨也难做人!”

  正在沉思之际,听到诸葛明唤道:“金侯爷,你要不要听荤笑话?快阁的喜娘说了几个荤笑话给承中听,承中转述出来,让朱大爷听了,差点没笑翻过去。”

  金玄⽩摇了‮头摇‬,道:“我现在心里有事,没有‮趣兴‬听这种笑话。”

  蒋弘武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天香楼里被关起来的七名清倌人哪?侯爷,你放心啦,她们安好无恙,不过目前不能把她们放出来。”

  金玄⽩这时才想起这件事,觉得极为棘手,若是不管嘛,这七名绮年⽟貌的女子一定会被处死,若是管下去,那么势必要把她们都收为侍妾。

  纵然服部⽟子并不反对他这么做,可是他能这么做吗?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忖道:“这真是让人为难!”

  蒋弘武见他叹起气来,笑道:“侯爷,是不是不耐烦了?”

  金玄⽩摇了‮头摇‬,只觉眼前烦人的事还不只是这么两件而已,似乎还有一大堆的事让他烦心,尤其想起七龙山庄的楚老夫人等过些⽇子便会来到苏州,更让他不知要如何应付。

  蒋弘武看了看窗外的天⾊,道:“此刻已是申时,大概张大人已经睡醒了,我们走吧。”

  金玄⽩一怔,道:“走?到哪里去?”

  蒋弘武站了起来,道:“回天香楼去啊!难道你想跑一趟快阁?”

  诸葛明笑道:“侯爷是霸王,快阁里正有一位虞姬,正好唤来为霸王唱个小曲,喝杯小酒…”

  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事,金玄⽩是听过,只是记得楚霸王从下的乌骓马,却不知虞姬是谁,张眼望着诸葛明,等他继续说下去。

  诸葛明见他眼中神光熠熠,心头一惊,还以为他不⾼兴,连忙改口道:“好了,既然侯爷不愿意去快阁,我们就回天香楼吧。”

  他讨好道:“侯爷这回立下大功,擒住了千里无影,张大人已把赏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去领。”

  金玄⽩点头道:“好,就依照原先的约定,一人一半。”

  诸葛明连忙摇手道:“不敢,这份赏金,我一文钱都不能要,否则脑袋都会被摘下来。”

  金玄⽩大笑道:“在这里,有谁敢摘你的脑袋,说得太严重了吧?”

  他见到诸葛明苦着脸,讶道:“你是东厂的人,跟锦⾐卫是不同的衙门,就算张大人,恐怕也没权摘你的脑袋吧,对不对?”

  蒋弘武道:“侯爷,你别听诸葛明兄的,他是另外得到赏金,所以才不好意思分了你的,需知他立了大功,也不在乎这区区几千两银子。”

  他望着诸葛明,揶揄道:“诸葛兄,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诸葛明心里不舒服,骂着蒋弘武,表面上却不得不面带笑容,打了个哈哈,道:“蒋兄是我的知己,你说的话还有错吗?”

  他向金玄⽩解释道:“侯爷,你助我破了案,让我在功劳薄上记下了一笔,我怎能再分掉你的奖金,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太没义气了?”

  他们边说边行,到了一楼,那些东厂的番子们见到金玄⽩下楼,全都站了起来。

  诸葛明问道:“侯爷,你要骑马还是坐轿?”

  金玄⽩道:“你们把马都带来了?拴在哪里?”

  诸葛明道:“巷前停轿,巷后拴马,我们这回骑来了三十多匹马,要不要让老孟把马牵来?”

  金玄⽩道:“不用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诸葛明扬声道:“老孟,老沉,领先带路!”

  老孟和老沉应声而出,朝金玄⽩恭敬的行了个礼,道:“侯爷,四位大人,请随卑职来。”

  他们出了易牙居,转首朝巷尾行去,金玄⽩,蒋弘武、诸葛明、长⽩双鹤随后跟去,那些东厂番子则又跟在长⽩双鹤之后,列队而行。

  店里的掌柜和十多个伙计们恭谨地排列在柜台边,目送这些人离开,这才全都松了口气。

  老沉和老孟还未走到巷尾,老孟便扬声道:“金侯爷和各位大人要回去了,把马牵过来。”

  巷尾守着数十名丁勇,全都手持刀,排列成二排,背对着巷子,一听到老孟的喝声,全都转过⾝来,看见蒋弘武和诸葛明,纷纷让开,留出一条通道。

  老孟走到那些丁勇面前,叱道:“金侯爷和四位大人来此,你们怎么不知礼数?难道你们的长官没有教过你们吗?”

  那些丁勇一阵騒动,纷纷跪了下来,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

  老孟和老沉相视一笑,出了巷子,来到一条大街之上,然后往右拐去。

  金玄⽩自从被张永口头上封了个侯爷之后,起初还有些不习惯,到了后来,这种称呼也听惯了,已经不再觉得刺耳,这时也懒得一一解释。

  至于一见面便朝他跪倒磕首的人就更多了,以致他面对这种情形,有些⿇木,如今看到地上跪了一大片的丁勇杂役,他也不知要如何应付。

  蒋弘武扬声道:“各位辛苦了,起来吧!”

  那些丁勇中的劣谟之人恭声道:“谢谢侯爷!”

  直到见他站起,那四十多名丁勇才敢一一从地上爬了起来。

  金玄⽩的目光一掠,突然发现这群丁勇里有两张面孔,略一思忖,才记得其中一人是小镇油坊里的少东,另一个则是镇上杂货铺里的伙计。

  以前,他每半个月挑着四担⼲柴到小镇上去卖,换来几百文钱,有时便到油坊打几斤油,或者到杂货铺去买些盐、糖,顺便带一坛酒回去,以供他和师⽗的生活所需。

  油坊的少东,他比较少接触,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不过杂货铺的伙计姓孙,小名叫大⽑,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他在离家之前,已有半个多月没看见孙大⽑了,不料此时会在这里碰见这两个人,使他心中产生一种极为微妙的感受,彷佛他是一个骗子,侯爷这个头街只是个假像,完全是骗来的,他只是一个樵夫而已。

  这种奇异的感受一泛过心头,让他有些不安,唯恐孙大⽑会认出自己来,不过随着他的目光投落在这两人的⾝上,发现他们缩着头,目光低垂,本不敢直视。

  显然这两人生长在小镇,从未见过什么世面,更没碰过大官,以致一听到侯爷和大人来此,便吓得要死,本不敢抬头。

  其实,他们就算看清了金玄⽩的容貌,也认不出来了,何况,就算认出来,他们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金玄⽩,便是以前的那个樵夫。

  这就是人生的荒谬之处。

  难怪満腹经纶的古人会说出“士别三⽇,刮目相看”这句话,的确有其真理存在。

  在一个荒谬的时代里,任何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发生,如果保持理的看待,早晚都会被荒谬呑噬。

  金玄⽩出了巷尾,来到大街之上,只见道路已被清空,整条街的两边店铺都已关上门板,没有人开门做生意,左右顾盼一下,整条街道的两端,也都站満了巡丁,而在大街之上,三十多个丁勇,每人手里牵着一匹马,脸⾊凝肃地站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金玄⽩见到这种场面,也为之一惊,没想到诸葛明这一趟出来,摆出如此盛大的阵仗,比起巡抚大人出门,还要夸张,不噤暗忖道:“莫非是为了要押解那几个织造局的太监?”

  忖思之际,已听到诸葛没烦道:“这些民壮丁勇,平时受的训练不够,连个基本礼节都不懂,承中,你现在马上到沉香楼去告诉宋登⾼,叫他务必要把这批人带去好好的练。”

  李承中应了一声,诸葛明又道:“顺便通知何老丈,告诉他说,金侯爷已随我们先走一步,让他陪诸位金夫人一起走。”

  金玄⽩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倒不是为了服部⽟子等人,而是替这些了勇担心,唯恐他们会遭到宋知府的责难和‮磨折‬。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一个问题,那便是:为何油坊少东和孙大⽑会被纳⼊丁勇民壮之中,而他却不在其列?

  上马之后,一行人浩浩的纵马而去,直到李承中传达完诸葛明的命令之后,追了上来,他依然找不到答案。

  马行甚速,没一盏茶的工夫,便已到了天香楼附近,只见整条街內三层,外三层的被围得⽔怈不通。

  不过这里的情况又和易牙居,沉香楼附近不同,那边守卫的除了丁勇之外,便是衙门差人,而此处除了衙门差人守外围,里面全是锦⾐卫的校尉们。

  那些守在外围的差人,听到了马蹄之声,马上让开一条路来,守內围的锦⾐街远远见到金玄⽩等一行人,发生一阵騒动,纷纷让了开来,接着,一条人影从人群中迹了出来,掠出二丈多远,着奔来的三十多匹健马而至。

  金玄⽩在马上看得十分清楚,只见那人正是锦⾐卫中的将军陈南⽔,他马上勒马缓行,放慢了速度。

  陈南⽔到了马前一丈之处,跪了下来,道:“卑职陈南⽔,拜见金侯爷和各位大人。”

  蒋弘武问道:“南⽔,发生什么事了?起来说话。”

  陈南⽔道:“禀报大人,不久之前,有一个自称是天刀余断情的男子,带着八名弟子,两名少女,押着两个人,找到了天香楼扬言要和金侯爷换人质…”

  蒋弘武叱道:“胡说八道,金侯爷掳了什么人质?这天刀也太猖狂了吧!竟敢到这里来生事?”

  金玄⽩心里明⽩,天刀余断情此来,必是要自己出程家驹,只是不知他又把什么人抓去,竟然敢公然押着人,跑到天香楼前来和自己换人质。

  陈南⽔道:“守卫的弟兄们,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荒唐,先是斥责驱离,后来见到他们依然不走,于是便动用武力,谁知这些人的武功太⾼了,上去二十多名弟兄,都被他们击倒于地…”

  蒋弘武脸⾊一变,问道:“有没有受伤?”

  陈南⽔道:“禀报大人,那些人极有分寸,都是用刀背,没用刀刃,所以弟兄们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

  蒋弘武问道:“有没有惊动张大人和朱大爷?”

  陈南⽔道:“连范铜、刘康和卑职都出手了,怎能不惊动张大人?可是朱大爷在‮觉睡‬,没人敢吵他。”

  蒋弘武骂道:“你们都是些死人啊!”他担心张永的安危,在马上抱拳道:“金侯爷,请恕卑职职责在⾝,先行一步了。”

  金玄⽩道:“蒋兄别急,天刀余断情是来找我的,让我跟他去谈。”

  蒋弘武点了点头,问道:“如今天刀在哪里?”

  陈南⽔还没开口,金玄⽩指着十多丈远的那座凉亭道:“天刀和他八名弟子,都在那座凉亭里。”

  他目光一闪,又道:“张永张大人此刻搬了张椅子坐在天香楼前的台阶前,⾝边有劳公秉和于八郞两人陪着,你不必担心。”

  蒋弘武翘首往凉亭望去,只见人影绰绰,本看不清楚,他虽然心中悬念张永的安危,可是金玄⽩既然这么说,他也不愿让对方难堪,只得定下心来。

  金玄⽩策马前行,一边思索如何面对天刀余断情。

  由于天刀此来是为的换人质,故而面对锦⾐卫的包围和挑衅,也没下毒手,以致引起不可收拾的局面。

  由此可知,柳月娘和程婵娟还没跟天刀余断情、集贤堡主程震远碰上头,否则他们得到了金玄⽩示出的善意之后,绝不会再用什么人质来换人质这种办法,希望换回程家驹的自由。

  这回天刀余断情带着八男二女十个徒儿前来,其中并无无影刀程震远在內,很可能仅是他自己的主张,或者临时起意,无影刀程震远并不知悉。

  因为程震远并非单纯的江湖人,他在苏州城外还有庞大的产业,卸下江湖人的⾝份,他算得上是地方上的土豪或者缙绅。

  一个具有他这种⾝份的人,怎能不知道锦⾐卫的厉害,偏偏要在老虎头上拔虎须尹

  就算他心疼独子的安危,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家命全都赌下去。

  因为如此一来,他得罪了锦⾐卫,从此必须抛弃十多年来辛苦建立的基业,亡命天涯,过着逃避国法,难以心安的⽇子,到死为止。

  以程震远的聪明,想必不会如此,否则他又怎能只凭着柳月娘传授的几招刀法,练个十几年,便成了江南有名的刀法名家。

  金玄⽩想到这里,突然灵思一动,忖道:“莫非他准备投效罗龙武,准备到东海去做海盗?否则以他的个,绝不可能像天刀那样,可以深蔵江湖,做一个化外之民。”

  瞬息之间,意念纷杳,蹄声得得之中,他已经来到天香楼之前,看到张永坐在天香楼前的台阶下,四周团团围着一堆锦⾐卫,他潇洒的下了马,走了过去,抱拳道:“见过张大人!”

  张永从太师椅中站了起来,也抱拳还礼,道:“侯爷,你总算回来了,听说你这两天已经找到数位未婚夫人,怎么不见她们随你而来?”

  金玄⽩坦然道:“她们此刻正在鉴赏珠宝,稍后才会回来。”

  他顿了一下,道::“这是金某的‮人私‬恩怨,惊扰到大人以及各位,深感抱歉,现在请大人下令,金某解决‮人私‬恩怨,任何人都不得揷手。”

  张永曾听过蒋弘武和诸葛明说起金玄⽩在五湖镖局里,大展神威,挑一百余名双剑盟弟子,击败武当,少林、华山、海南四派的⾼手,因而对金玄⽩有极大的信心。

  笔此,他一听金玄⽩的话,想起自己也可以亲眼看到金玄⽩再次展露绝艺,便感到颇为‮奋兴‬。

  虽说目前只有天刀余断情和十名弟子,场面远不如五湖镖局,不过能目睹⾼手对招,也是件难得的事。

  所以他点了点头,扯起他那公鸭似的嗓子,扬声道:“大伙都听见了,金侯爷在此了结‮人私‬恩怨,任何人都不可揷手。”

  他的声音虽然难听,由于气功修为不差,故而传扬极远,四下的锦⾐卫人员齐都应了一声,一时之间,有如晴空里响起了一阵雷声,惊得那些健马都跳了起来。

  这时,蒋弘武等人也下了马,幸好缰绳仍在手上,于是忙着安抚马匹,他看到那些东厂的番子一阵手忙脚,忍不住皱了下眉。

  诸葛明眼看在数百名锦⾐卫人员,以及数百个衙人差人的子下,自己手下的番子被几十匹马弄得手忙脚,狼狈不堪,心里极不是滋味,连忙吩咐长⽩双鹤,赶紧指挥那些番子将所有的马匹都牵走。

  一阵騒之后,诸葛明忐忑地望着张永,想要说句话,却发现张永一脸‮奋兴‬的走向金玄⽩,问道:“侯爷,你的神没有带在⾝上,要不要派人去替你取来?”

  金玄⽩微微一笑,道:“天刀余断情为了修练刀法,可以断情绝,追求的便是至上的刀道,我若是以法击败他,岂能让他心服?我看还是用刀吧。”

  他这句话说来轻松,可是声音平和,却传出老远,让方圆一里之內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永本想夸他两句,还未开口,却听到远处广场上传来一声有如鹤唳的笑声,接著有人扬声道:“壮哉斯言,老夫余断情佩服之至。”

  这个声音悠扬清越,绵长不断,在场的人大部份都是练武之人,一听便知此人內力上的修为,已经到了一种极⾼的境界。

  张永对金玄⽩有极大的信心,虽然发觉天刀功力超凡,却丝毫都不担心,侧首对站立原地的劳公秉道:“公秉,你把⾝上的佩刀,借给侯爷一用。”

  劳公秉也是満脸‮奋兴‬,赶忙解下所佩的绣舂刀,双手捧着,向金玄⽩行了过来,恭声道:“请侯爷接刀!”

  金玄⽩就着劳公秉手上,抓住刀柄,‮子套‬长刀,但见刀⾝泛起一泓秋⽔,映面生寒,果真和一般锦⾐卫校尉所使用的绣舂刀材质不同,的确是百练精钢铸成的。

  张永问道:“侯爷,这把刀还合用吗?”

  金玄⽩道:“稍为轻了点,不过倒也趁手。”

  张永奉承地笑着,道:“侯爷说得极是,以侯爷的武功修为,就算是一草一木在手,也是趁手的。”

  金玄⽩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金某从不敢小视对手,面对江南第一刀法⾼手,更是不敢小觑,此刀虽非名刀,对付天刀倒也⾜够了。”

  张永抚掌道:“古人说: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侯爷之言,深合古人之言,令咱家佩服之至。”

  金玄⽩望了他一眼,道:“张大人才学渊博,更令在下佩服。”

  两人相视一笑,金玄⽩不再多言,提着绣舂刀,大步往广场而去。

  张永拉一拉劳公秉的⾐袖,道:“快,快回楼上去把朱大爷‮醒唤‬,请他来观战,他一向喜热闹,这种千古难逢的⾼手之战,他若是没看到,只怕要把我骂死了!”

  劳公秉急奔上阶,才走到天香楼门口,只见朱天寿在邵元节和钱宁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劳公秉慌忙跪下,正待口呼“万岁”却被邵元节挥出一股袖风封住了口鼻,马上听到他沉声道:“不可惊动大家。”

  劳公秉口鼻一窒,不敢吭声,默默站了起来。

  朱天寿望着金玄⽩提刀前行,那些把一座广场围得四面都⽔怈不通的锦⾐卫校尉们自动变换队形,空出正面的防势,向两边移动,⾼兴地道:“这些家伙训练得还真不错,是所有卫军中最強的。”

  张永了过来,抱拳道:“多谢公子夸奖!小人兴有荣焉!”

  朱天寿缓步下阶,道:“张永,这是怎么回事?有哪一个跟老天借了胆子的家伙,敢来向我玄⽩老弟挑战?”

  张永道:“禀告小舅,是江南七大刀法名家中的第上⾼手,外号天刀的余断情,扬言要找侯爷换人质。”

  朱天寿道:“哦,有这种事,我玄⽩老弟莫非拐走他的女儿,所以他才赶来要人?”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有趣,话未说完已笑了出来。

  张永跟着笑,却发现他下了石阶,没有停下继续的往前行去,噤不住吓出了一⾝冷汗,忙道:“小舅,你请坐在椅子上,别再过去了…”

  朱天寿道:“怕什么?我有天下第一大镖客在⾝边,还有如此训练精良的锦⾐卫在此,还怕什么天刀、地刀的?”

  张永缩着脖子,道:“是,是,小舅说得极是!”他望向邵元节,使了个眼⾊,希望这位国师能帮自己说句话,岂知邵元节却微微一笑道:“朱大爷说得不错,有金侯爷在此,就算剑神亲自出马,也没有用,更别说什么天刀了。”

  他顿了一下,道:“张公公,你还不派人到楼里去多搬几张椅子过来?不然你想要站着看这场精彩的⾼手对招吗?”

  张永眼看朱天寿穿着宽袍大袖,就那么轻松自在的越街而去,不噤苦笑了下,连忙吩咐劳公秉带人到天香楼里去搬椅子,然后急忙追上朱天寿。

  蒋弘武本来准备把张永原先坐的那张大椅搬来,只见于八郞已把大椅扛起,于是一拉诸葛明,也紧随在张永⾝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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