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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借花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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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刘冕就在黑齿常之家住了下来。二人喝了点酒,海阔天空聊到了半夜。一觉睡下来舒坦又安宁。

  第二天黑齿常之大清早的去了皇宮上朝。刘冕因与狄仁杰奉命审案有特别公职在⾝,不必参加早朝。于是他晚了一些出门,骑着马晃悠悠的来到宝城门

  今天再来宝城,与昨天的遭遇就不相同了。

  守城的小卒可算是记住了刘冕的这张脸,老远就有人小跑上前来接过他的马匹。从旁路过的两名小吏急忙停在一旁,对刘冕打拱施礼弯下拜:“晋国公。”

  “免礼。”刘冕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待遇,也没有与他们多作寒暄自顾走进了宝城。

  狄仁杰就在御史台衙门办公,刘冕径直来到了丽景门。见到这里可算是热闹了,一大群人围在衙门外窃窃私语,看似非常焦急。这群人看到刘冕出现后,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忙不迭的对刘冕拱手行礼打招呼。刘冕有点摸不着头脑:“诸位同僚…有何事情?”

  其中一人刘冕见过几回有点面,名叫周思茂,鼎鼎大名的北门学仕之一,太后比较信任之人,曾经也是武承嗣的铁竿亲信。他凑上来道:“我等特意在此恭候晋国公大驾!”

  “等我?有何要事?”刘冕心中明⽩了大半,故作疑惑的问道。

  “晋国公,可否借一步说话?”周思茂面露难⾊満副期待的道。

  刘冕点了一点头,和他走到一边:“周大人有何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周思茂有点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道“卑职昨⽇去晋国公府上拜访,却缘悭一面未能与尊驾相见,今⽇只好冒昧唐突在此恭候了…”

  “说正题吧。”刘冕略有点不耐烦。这些什么学仕啊大儒啊,总喜把虚假客套做得⾜了才开始说事。烦。

  “其实是这样的…”周思茂面露尴尬神⾊“昨⽇狄公下令,传唤若⼲朝臣今⽇到御史台来接受询问,调查武承嗣一案…我等、我等曾经与武承嗣略有私。如今被唤到了御史台,难免心生慌。晋国公是知道的,御史台刑具林立法则严酷,我等都害怕能进不能出啊!”“嗯,你们要真的没犯什么事情,又何故害怕呢?”刘冕不噤笑了起来。“再说了,这跟我有何关系?”

  “这…”周思茂面露苦⾊,凑到刘冕⾝边低声道“这许多的事情,其实都是模棱两可。武承嗣犯案。我等的确是不知情。但万一狄仁杰借题发挥拿我等治罪,那也只能徒呼奈何啊!”那你放心,狄仁杰不会这么做地。他一向明察秋毫铁面无私,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得公道。”刘冕打起了官腔。他何尝不明⽩,周思茂这本就是在暗指自己会借题发挥整治他们这群武承嗣的

  周思茂一时语塞,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中直叫苦:这人怎么听不出我弦外之音哪?莫非是…故意装傻,我讨要好处?

  想到此层周思茂也算是开了窍,不动声⾊的将一个纸片塞到了刘冕的手里:“晋国公,卑职闲来无事作了几首小诗,烦请晋国公赏脸品评。”

  刘冕手在心里握了几下。一时猜不出什么是玩艺也不好当众展开来看。于是对周思茂点了点头:“嗯,我会看的…那么。告辞了。我得进去和狄仁杰合审案件了。”

  “晋国公请好走!”周思茂恭恭敬敬的给刘冕弯行大礼,一直送他走进了御史台大门。

  刘冕的⾝影刚刚消失,其他一群臣子全都围到了周思茂⾝边:“周兄,如何?”

  “不知道…收是收下了,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周思茂慨然的叹气,‮头摇‬“真是嘲起嘲落孰难预料啊…谁曾想,现在他居然咸鱼翻⾝一飞冲天了。当初我们附庸武承嗣一起排挤打庒他,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呢!”“哎。是啊是啊!”一群人跟着‮头摇‬叹息叫悔不迭。

  周思茂再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只好听天由命了。盼只盼,他不是武承嗣那种心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过我看也不像。他是个⼲大事地人,应该会有点襟胆魄。如果他这时候放过我们,我们还不对他感恩戴德鞠躬尽瘁?”

  “哎,是啊是啊!”一群人又叹息起来。

  周思茂对⾝边这群同僚有点无语,提步走了。脸⾊一片黑沉始终愁眉不展。

  刘冕走到了御史台的办公室里,看到狄仁杰带着几个小吏正在整理一些卷宗。

  “晋国公来了!”狄仁杰正拱手来,刘冕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走到他⾝边将一枚小纸片扔到了狄仁杰的案桌上。

  狄仁杰瞟了一眼,示意其他闲杂人等都出去。然后才拿起了那个纸片。

  “一百万贯,好大的手笔!”狄仁杰拿着那纸片呵呵的笑了起来“天宝钱庄…晋国公,他们还直接把钱存进了你地私囊。真是做得漂亮利索啊!”“可不是嘛,还真是难为他们了。”刘冕坐下来拿起一盏茶慢条斯礼的喝起来,说道“心中有鬼,则时时惊惧。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借此机会打庒谁≌拾谁。结果那群惊弓之鸟自己吓得四处扑腾。真是滑稽有趣啊!”狄仁杰呵呵的长笑:“晋国公,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睿智冷静,能洞悉一切的。按照常理来分析考虑,你现在的确是有个非常好的机会,向你以前的仇家和政敌打击报复。||||但他们哪里知道你怀如海本就没跟他们计较过什么呢?”

  “怀如海谈不上,我只是没精神跟他们斤斤计较。”刘冕说道“彼时他们投靠在武承嗣麾下,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们仗势欺负我、各为其主有点磨擦也是正常的。做人哪,不能那么小心眼,饶得了别人。也就是饶得了自己。狄公,是这样的么?”

  “晋国公所言极是。”狄仁杰说道“尔虞我诈彼倾我轧,何时得休?风⽔轮流转,今⽇欺人明⽇就要被人欺,所以凡事不可做绝。”

  刘冕略皱眉头:“那狄公地意思是说,我在对待武承嗣等人地时候,做得太绝了一点?”

  “不,下官并非此意。”狄仁杰地表情波澜不惊。淡然道“以你们势同⽔火地态势来看,你就是将其一刀杀了,也未必有何过分。下官的意思是在说,这时候非但没必要收拾武承嗣的徒。反而应该趁虚而⼊将他们掌握在手中。”

  “狄公⾼论,正与在下不谋而合!”刘冕哈哈的笑了起来“周思茂等人心中有鬼害怕我会挟私报复。我偏偏以德报怨,非但不打庒他们,还要给他们一点好处。我想了个办法…我要让周思茂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和我站在一条船上。武承嗣已经是落⽔之狗了,我自己不动手,我要他们帮着我打…武承嗣、周兴等人⼲了多少作奷犯科的事情,我们难以查出来,他们还不知道吗?因此。我想让周思茂等人来主动检举揭发武、周等人的劣迹。狄公。你看如何?”

  “妙手一着!”狄仁杰一击掌,哈哈的大笑道。“这样一来,武承嗣等人就再没有任何回头地机会了。纵然是太后有心袒护、将来再生出心思想召他回来,那也不行。因为他地所有劣迹已然暴光,他地徒也全都叛他而去与之翻脸。这种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做法,实在⾼明!”

  “那就这么办吧!”刘冕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盏,一脸⾼深莫测地微笑。

  朝廷,就是这样的一个大染缸。想要活下来,就要褪变自己的颜⾊。你不使计。人家就要坑你;你不害人。人家偏偏找上门来。武承嗣的那些魁,现在个个人人自危心惊胆颤。生怕被收拾。要是在这时候给他们一点点的恩惠,让他们提起子来打一打武承嗣这条落⽔狗,建立一点莫须有的功劳,还不对我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刘冕的嘴角轻轻牵起弧度,露出意味深长地微笑。玩政治就像打太极推手,既不能输得太多,也不能赢得太彻底,不然就没得玩了。给对方留得方寸余地,就是给自己多条退路后手。

  很微妙,很有趣。

  狄仁杰拿出一份手写地名册递给刘冕看,说道:“神都和西京所有的衙门中,凡七品以上‮员官‬有四百余名,其中有近三百人是武徒。这其中不乏宰相、尚书√郞等官居⾼位者。武承嗣被扳倒后,很大一部份人都依附到了武三思地⾝上。但是也有一些人害怕武三思也难逃池鱼之殃,正在四下活动想求自保。下官这几天住在公驿里,被往来的访客扰得不厌其烦,无非都是些来辩解、说情、行贿的。下官为了公正起见,一律闭门谢客。否则,这案子可就没法判了。”

  “狄公铁面无私,在下敬仰之极。”刘冕意味深长的笑道“但是这种时候,我们的办事方法不妨灵活一点,有弹一点。正如你所说,不能将他们斩尽杀绝。网开一面给人机会,也是个不错的做法。毕竟现在,他们撑起了朝廷的一大片天。要是将他们全都给斩除了,朝廷也会运转不顺畅。”

  “下官也正是此意。”狄仁杰也会意的点头微笑“所以…铁面无私得罪人的差事,就让下官来办;晋国公不妨做一回好人,卖一点颜面给一些人。⽇后,定会受益无穷。”

  “妙哉!”刘冕击节赞叹,哈哈地大笑。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脸。案子能判下来,彼此也都能下得来台。狄仁杰铁面无私断案如神地美名继续远扬,好处归我刘某人,那些心惊胆战的惊弓之鸟们也能讨个安生…只不过从此以后,他们恐怕要对我刘某人唯马首是瞻了!

  一想到这些,刘冕心中有股莫名地‮奋兴‬…当坏人的‮奋兴‬么?

  刘冕起了⾝拿起案台上的那张钱票左右翻看。笑道:“天宝钱庄里印发的钱票,还蛮精致蛮特别的,想要伪造恐怕是极难哪!哟,上面还画有方天画戟,也亏得那些人想得出…狄公,你说这一百万贯巨款,该当如何呢?”

  狄仁杰也不着急,微笑地侃侃道:“所以现在这种钱票,又被称为方天票。至少在神都和西京是名头极响了。若非是大商队和有钱的富户,是不会持有这样的方天票的。这一百万贯嘛…晋国公从来就不缺钱花,何不将其捐给朝廷?当然,是以‮人私‬的名义来捐。国库现在已经空虚了,万象神宮的花费就如无底洞一般将其完全呑噬。晋国公若在这时捐上这笔钱。太后必然凤颜大悦。至于这钱如何来捐,以晋国公的智慧定然没有任何问题。”

  刘冕面带微笑的道:“好点子。狄公,为什么每件事情你总能和我想到一起?”

  狄仁杰抚着长须呵呵的长笑:“因为,最合理最好地办法往往只有一种!”

  二人一起哈哈的大笑,心情大慡。

  原来,搞谋算计人家,真的是这么开心的…刘冕心中暗笑,辞别的狄仁杰径往宮中见武则天去了。

  这种钱,在手上可不能捂得太久。多捂一秒,就多一丝危险。

  武则天正在仙居殿批阅一些奏折。上官婉儿从旁协助。二人正忙碌得起劲。听闻刘冕来求见,武则天放下手头地工作。宣他进来。

  “微臣叩…”

  “好啦,免礼。别无外人。”不等刘冕说完下拜,武则天笑呵呵打断了他“说吧,有什么事情?”

  刘冕拿出那枚方天钱票双手奉上:“微臣今⽇,是特意前来捐款的!”

  “捐款?”武则天甚感异外,扬了下手示意上官婉儿上前,将那枚钱票拿了过来。

  “一百万贯?天宝钱庄?”武则天惊咦一声“你的钱庄如此迅速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嗯…”刘冕故意呑吐迟疑了一下。“回太后话。算是吧!”

  “算是?”武则天眉头轻皱,将那枚钱票在手中翻来覆去反复的看。然后会心微然一笑,点头道:“那予就收下了。如今国库空虚财政吃紧,难得你如此有心,朝颓不会忘记你的。”

  “为朝廷效力、为太后分忧,是微臣本份之事。”刘冕一丝不苟的抱拳而道,慷慨凛然。

  上官婉儿在一旁差点就扑哧笑出声来,掩住了嘴満眼都是鄙夷神⾊。

  “还有别的事儿么?”武则天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启奏太后,微臣没事了。微臣告退!”

  “嗯,去吧!”武则天舒展了一下手臂“忙碌多时,予也有点累了,想歇会儿。婉儿,你送晋国公出去吧,回来我们再整理这些卷宗。现在,予要小片刻,不要让人来打扰。”

  “是。”上官婉儿矮⾝拜礼,和刘冕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二人前后相距半步,走下了龙尾道。上官婉儿绕到刘冕⾝前将他挡住,指着他道:“老实待,谁出手这么大方,送你这么多钱?”

  “哪里,我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刘冕嬉⽪笑脸的脸“怎么,你还不信我能赚到这么多钱?”

  “信,我当然信。”上官婉儿一脸鄙夷的神⾊“但你这家伙会这么好心,将自己辛苦赚来地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捐出来?你还是说吧,谁向你行贿了?”

  刘冕哈哈的笑:“看来,我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婉儿呀!”

  既然上官婉儿都一眼看穿了,武则天还能看不明⽩?大家都是聪明人,她正缺钱呢,才不会问这钱哪儿来地。谁都不戳穿,大家都有面子都能得好处。

  那就行,借花献佛捐献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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