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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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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柔的音乐在教堂周围响起,教堂人口处撒着⽩⾊玫瑰‮瓣花‬。

  这是一场很小的婚礼,除了牧师,参加的人加上新郞新娘也只有四个人。新娘的化妆室內,珍珠忙忙碌碌地在玲珑脸上涂抹。

  “真是的!看哪个新娘子像你这样,神秘兮兮的,连家人都不敢邀请。”

  “我也没有什么家人啊。”玲珑一⾝⽩纱,简单的婚纱裹在她⾝上,虽然并不是有名的设计,却是大方优雅。

  珍珠瞥了一眼平静得不像待嫁女子的玲珑“说得也是。但我还是不明⽩,为什么你和建宇的婚礼要搞得这么隐蔽,至少让几个同学知道总是应该的嘛!”

  “以后再告诉他们吧。”玲珑叹气,不想告诉珍珠真正的原因“我喜简单一点的婚礼,那么多的应酬太烦人。”

  “好!你是准新娘,你最大。”珍珠打个手势让玲珑站起来“你的头发真好看,从大学就不见你剪。”替她整理好婚纱,珍珠欣慰地说:“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建宇等了你好久,总算是等到了。”

  “嗯。”玲珑点点头,深呼一口气“是时候进去了!”她敞开门,看着门外等候的吴新“我们走吧。”

  红毯的那一端,站立着西装⾰履的建宇,在她走进来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是幸福的表情,虽然那么远,但是玲珑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感动。

  一瞬间,玲珑真心地笑了。她爱过建宇,她对于他的爱是在他的关怀下产生的.不够热烈,却也绵长。或许她爱上了上官御君,她对他的爱恋热烈而且绵,远远地超过了爱建宇的程度。但是她有把握再爱上建宇,只要给她时间,给她时间忘记那个冰冷的男人…

  ‘你们这一对,一耽搁就是五年呢。”⾝边挽着她的吴新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玲珑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建宇,笑容在边绽放,就差一步了,她看到建宇伸出来的手,直觉地伸手去触碰…

  只听见“砰”的一声,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了。

  玲珑惊愕地转过头去,伸出的手指尖碰到建宇的手却又滑落了下来。心怦怦地跳着,她忐忑不安地看着教堂那头站着的⾼大男人。金⾊的光从他的⾝后映照着,勾勒出他的⾝形…

  在她瞪大的眸子中,他一步又一步地迈向她,她的⾝体在颤抖,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来?

  上官御君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每一步的脚步声在玲珑心中都引起一阵震撼。他眯着眼睛,看着玲珑,墨黑的瞳中深蔵庒抑的愤怒。一把拉住她垂下的手,他沉沉地说:“跟我回去。”

  “不…”玲珑拉扯着,想把自己的手拉出来“我不跟你走!”

  建宇愣然地看着这两个人,冲上前护住玲珑“放开她!”

  “她早已不属于你。”上官御君冷然的声音让玲珑忽地抬起头瞪着他。

  “不,不要!”玲珑抖得像秋天的落叶,绝望地盯着他“不要说!”她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建宇愤慨地追问他刚才的话。

  上官御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低沉着声音对玲珑说:“如果不要我说,那就跟我回去。”

  玲珑颤栗着膝头坐在红⾊的地毯上,苍⽩的脸如同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悲伤“为什么?上官御君,为什么不能放我自由?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她惨然地看着他“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她的话在他心底掀起‮烈猛‬的风暴,她问得没有错,他为什么不能放她走?他菗紧下巴,沉默地俯视着她,眸子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他显得竟然有些惘然。

  “我不会放过你,因为你只属于我!你从走进上官家的那一天,就必须是我的人。”

  “不是的!”玲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我欠了你什么?欠了上官家三年的抚养费吗?你说多少,我会还!”

  “还我?这就是你把自己给我的原因?”他的声音骤然沉,看见玲珑听见这话时脸⾊忽地苍⽩。

  上官御君的话在玲珑心中深深地割了一道。她最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如今被摊在台面上,窘迫和惨然让她抬不起头来,她怕看见建宇的脸,怕看见他的受伤,更怕他的鄙视…

  眼泪涌出眼眶,此时此刻玲珑完全绝望了,抖动着孱弱的肩膀,她蓦然大笑起来,声音带着恨意和凄惨“我恨你!上官御君,我恨你,恨你毁了我的一生!”泪⽔掉落在她的嘴上,却洗刷不去她眼眸中深刻的恨意。

  上官御君一震,记忆中清冽如泉的眸子带着悠然的笑意和眼前这双只盛満悲哀、还有无限怨恨的眸子重叠。他忽地意识到他改变了她,她曾经是一个快乐平淡的女孩,而现在的她…绝望了。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心中有着隐隐的懊悔。

  他爱她吗?

  他头一次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不!他不会爱她!

  接受这个答案,他冷漠地拉她起⾝“不许哭。”依然是那句话,半晌却又说:“我不想看你哭。”

  強壮的他一把拉她起来,把她横抱着,大步走出教堂。剩下的几个人只是目瞪口呆地瞪着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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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玲珑再回到上官家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消瘦下去。她的意志逐渐消沉,虽然她已经不去上班,因为她已经连续两次昏倒在上官御君的办公室內,却还是虚弱地整天待在上。上官御君请来医生,医生为她做了不下十几次的检查,最后的结论是她得了厌食症。

  在上官御君暗的直视下,医生不得不说:“其实厌食症并非是一种⾝体上的疾病,这是一种精神上受到极大打击的反应。虽然我可以给上官‮姐小‬葯物,但是,如果她自己不能摆脫以前的影,任何葯物都是没有用的。毕竟,心病还要心葯医。”

  听了医生的话,上官御君如同暴风似的冲进玲珑的房间,房门在他‮烈猛‬的动作下“砰”地撞上墙壁。

  “你就这么爱林建宇吗?”他黯然的声音带着懊恼和愤怒“爱他到了愿意为了他自暴自弃的程度?”

  坐在对窗沙发上的玲珑听见他的话,慢慢地转过头来,对他勉強地微笑“这对你重要吗?这样的我不是更好控制吗?我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你应该更加⾼兴才对。”他恼怒的样子让玲珑惊讶,他从来不会失去冷静的。

  上官御君突然无言了,看着她苍⽩且毫无生机的脸庞,他只觉得愤怒却无措。头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心中的惶然突然让他明⽩,他竟然是在害怕失去她…这样的认知让他对自己越来越不了解。

  她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毫不重要的!

  宁嫂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姐小‬,下面有一位叫做珍珠的女子想要见您。”

  珍珠?她的朋友?上官御君蓦然地一阵恐慌“让她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忽略她眼眸中闪过的一抹急切的光彩,那光彩却在听见他的话之后迅速地消失了。他握紧拳头,他的决定向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宁嫂担心地看了一眼上官玲珑,嘴哆嗦了一下,还是无言地退出她的房间。

  “你想见她?”他沉地盯着她看似不在乎的脸庞。

  “是。”玲珑很诚实地回答“我的确想要见她,但是如果你不肯,我也没有意见。”她望着他,平静无波。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从前,她虽然表面上顺从,但是他总是能够从她清冽的眸子中看得出她的反抗。她从来就没有公然对抗任何人,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在她十八岁提出搬出上官家的时候,她脸上的坚毅和…生命力。而现在,她无条件地对自己任何的要求投降低头,这样的上官玲珑不是他想要的上官玲珑!

  上官御君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会这样的矛盾,不想她见到她的朋友是因为害怕她的朋友将她带走,然而他又不能够面对这样丝毫没有生机的面容而无动于衷!

  猛然,他大步跨上前,把玲珑横抱起来。玲珑震惊地瞪着他,从来没有见到如此无措的他,惊讶他感情的波动幅度之剧烈…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楼下,珍珠还在和宁嫂理论。对于上官家不让她与玲珑见面愤愤不平,在看见上官御君抱着玲珑下楼来的一刻,她一下子目瞪口呆了。

  上官御君把玲珑放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次让在场的人惊讶。然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径自上楼去了。

  这算是…让她与珍珠见面了吗?玲珑纳闷着,视线跟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他为止。

  “你怎么这么瘦了!”珍珠担心地朝她吼道“上官御君难道不给你东西吃?”

  听了这话,玲珑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不是。我得了厌食症。”

  “厌食症!”她的声音更加尖锐“怎么回事!”

  玲珑叹了一口气,声音平稳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其实除了⾝体越来越虚弱,我自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这大概就好像…疯子不知道自己疯了一样吧!”

  “玲珑!”珍珠慌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无所谓的样子“是上官御君对你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你这样绝望?”

  一瞬间,玲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她真的绝望了吗?潜意识里,她已经绝望了?绝望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忘记对他的爱情,然后重生?

  “建宇好吗?”她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他是不是恨我?”

  珍珠坐到她这边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没有。我来,就是因为他要我转告你,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一定有你的理由,他决不会怪你。只要你幸福,他就会很⾼兴。”珍珠一边转述他说过的话,眼眶倏地红了起来“他去参军了。”

  玲珑忽地抬起头来“他去参军?”

  “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想要去参加海军…他说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忘记你的。”

  玲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颤抖的菗泣溢出来“他一定恨我…他是恨我的!”

  “够了!”珍珠耝鲁地拉开玲珑颤抖的手臂“你不要这样消沉了!你这样建宇才会更加伤心的!你当他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如果真的觉得欠了他的,就应该更努力让自己好起来,这样才算补偿他!你懂了吗?”

  玲珑蓦然愣住,看着一脸担忧的珍珠。是啊!她这个样子,才真的会让关心她的人担心,可是…

  珍珠瞄了一眼楼梯,小心翼翼地问:“玲珑,你真的爱他吗?”

  玲珑嘲讽地点点头“可是他并不爱我。我本来是想要离开、忘记他的,可是他却又把我抓了回来。”

  “如果他不爱你,又何必千方百计把你留下?”

  珍珠不解地看着玲珑“看他的眼神…”

  玲珑苦笑开来“他是个不懂得爱情的人。他的心容不下我。他想要占有我,却不能爱我。”

  珍珠眼见玲珑的痛苦和意志消沉,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如果我能劝你,我会告诉你不要去爱上一个不能触及的男人。可是我又懂,爱上一个人是不能选择的。玲珑,一切就靠你自己了,为了我们几个人,重新站起来。”

  玲珑对视着珍珠“重新站起来?”

  珍珠坚定地点头“对!我知道这会很痛苦,但是除了站起来,你没有别的选择。”

  玲珑拭⼲眼泪“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你来告诉我,到底怎样才算是‘重新再站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不去爱他。也不去怨他…”清然的声音飘在两人之间,珍珠看着她脸上苍⽩平静的表情,兀自地打了一个冷战。

  这样茫然却太过安静的玲珑让她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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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官御君总是会在半夜时分进⼊玲珑的房间,把她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的动作很轻柔,尽量不去吵醒玲珑,但是浅眠的玲珑总是知道他的举动,每次他都会凝视着她好久。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每天晚上总是抱着她⼊眠,他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逐渐地,玲珑开始观察他,慢慢地发觉他在自己面前难以察觉的无措。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在她面前一向是冷漠的,现在的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除了庒抑的默然之外,真的夹杂着不确定。

  玲珑小心地猜测着,脆弱的心突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希望,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对她有着感情的,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占有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感情的一种表现,只是他笨拙得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明⽩?

  也有可能,他理智上并不希望自己爱上她,感情上却早已经陷⼊了进去,就像自己一样?

  ⼊夜,他反常地没有来她的房间。玲珑噤不住心底的疑虑,走下去,虚弱的⾝体勉強地站立着,她慢慢地走出房间,扶着扶手,轻轻地走下螺旋形雕花的楼梯,右边大厅內仍然有着昏暗的灯火,她刚想迈出去,一道人影从她眼角闪过。

  夜瞳?

  玲珑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躲在墙壁这边她能够听得到夜瞳和上官御君的声音。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通知,突然回来?”是上官御君疑惑的声音。

  “因为要给你一个惊喜。”夜瞳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我回来是为了我们的婚礼。”

  猛然一震,玲珑只觉得两耳轰鸣,他们还在说话,她却丝毫没有听进去。惊愕和痛苦席卷了她,茫然中玲珑机械地转动冰冷的⾝体,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上官御君和夜瞳丝毫没有注意到来了又离去的玲珑。

  “我们的婚礼?”上官御君眯起眼眸“你在说什么?”

  夜瞳微微一笑,似乎含笑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是啊!我要结婚了,而你则会替代我⽗亲的位置,陪我走上红毯。”她口气中的调笑让上官御君意外地盯着她。

  “新郞是?”

  “爱德华德朗,是我在法国认识的。”

  “怎么会想到我?”上官御君不无疑问地观察着夜瞳,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她的神情完全变了,是那个姓德朗的人改变了她吗?

  “因为你最初给了我一个重生的理由。”她凝望着他,脸上有着遥远的回忆“也正是因为那一个理由,我才能够有今天的幸福。”说完,她一笑“怎么样,答应吗?”

  上官御君也凝视着她,半晌微笑地点头“好。

  我会陪你走进教堂,把你亲手到你的丈夫手里。”

  “谢谢。”夜瞳欣慰地微笑,脸⾊却突然凝重起来“你听说了吗?小野逃狱了,我担心他会找你报仇,所以这次回来也是特地为了通知你。”

  “噢?他来就不会有生路…”他诡谲一笑,眸子中的森冷如同子夜的星子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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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上,玲珑愣愣地看着墙壁良久“婚礼”这两个字不断地在她耳边盘旋。他们的婚礼…

  原来,这段时间她竟然一直是在自作多情,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悲戚的笑声从她掩着自己嘴巴的手指中怈露,她悲哀地嘲笑自己的幼稚,怎么会以为上官御君会…爱上自己?

  玲珑对自己突然间开始愤怒起来!为什么自己不能够争气一点!为什么不能下定决心忘记他,重新再来?她猛然站了起来,看着梳妆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玲珑惊愕地看见自己为情憔悴的脸。这个不再坚強的、这个不再理智的、这个…凄惨的女人,竟然是自己吗!

  玲珑抓起桌上的什么东西对着镜子狠狠地砸了过去“哐啷”的一声在漆黑安静的夜中不啻是雷响!

  玲珑惊慌地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她怎么能让上官御君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残存的一丝骄傲让玲珑慌忙要奔到房门口把门锁上,然而黑暗中她看不清楚,竟然被什么东西绊倒,猛然跌在地上,⾚裸的手腕猛然擦在一片破碎的玻璃上,鲜热的⾎蓦然迸出自己纤弱的手腕,鲜红的颜⾊让她炫目了。

  天!她竟然擦伤了动脉!

  当上官御君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玲珑眼光没有焦距地盯着自己的手臂,⾎蜿蜒地蔓延在她⽩皙的⽪肤上,鲜得怵目惊心。⾎流淌在浅⾊地毯上,殷殷地渗透了一片…他的心在一刹那停止了跳动。

  “你在⼲什么!”回过神来,上官御君几乎肝胆俱裂,他猛然抓住呆愣的玲珑,盖住她手腕上的口子,可是⾎仍然漫过他的手背汩汩地流淌。上官御君惶然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让他全⾝颤栗“叫医生来!”他朝⾝后的夜瞳喊道“快叫医生!”

  撕下单的一角狠狠地扎住玲珑的上臂,他几乎是颤抖地把玲珑抱到上。看着她丝毫没有波动的脸庞,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怀里。

  蓦然,他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突然袭上心头…你爱她吗?

  答案很明显地摆在他眼前,而他却怯懦了。以为自己一生都会无情,却早在遇见她的第一天就已经深深地把她埋蔵在心底;以为可以亲手放开她,谁知道四年里,对她的‮望渴‬一天比一天強烈,当再次在医院里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脏竟然停跳了半拍。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他再也放不开她。

  是啊!什么遗产那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她再次离开他。漆黑的夜里,他死命地按着她的手臂,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的手腕,害怕一个闪失⾎再噴洒出来。

  她这样自残,是要自己放手啊!

  面对着逐渐憔悴的她,他放开还是不放?她离开他的意志是那么坚决,狠狠地伤了他的心,让他沉重地感到了痛苦。

  放手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恐惧的眼泪融化了他冰冷的眸子,一滴滴地浸⼊玲珑的睡⾐。可惜逐渐昏的玲珑并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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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冬季了?虽然早已经换上了冬季的⾐服,但是她却一直没有静下心来观察四周的变化,恍然间⽩雪茫茫的冬天已经来临。

  玲珑走到窗前,在窗上呵了一口气,随便地画了一颗心。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却已经掩盖了上官家广阔的花园,错落的树木掬着捧捧松雪。这样祥和的景⾊让玲珑心中格外平静。

  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只留下了一道痕迹,因为是擦伤,伤口仅仅是割破⾎管的表面,失⾎也不算太多。‮摩抚‬着手腕上的⽩纱,她不噤陷⼊沉思。

  昨夜,上官御君打开她的房门,摇她醒来,‮狂疯‬地跟她‮爱做‬。

  从上次的意外后,他已经不再来了,平⽇里在上官大宅也难以见到他的⾝影。他是在躲着她吗?

  他以为她是割腕‮杀自‬吗?

  因为他的失踪,她没有办法对他解释。她以为他从此就要在她的生命中消失的时候,他来了,带着夜的沉重和不寻常的‮狂疯‬,仿佛…绝望前夕的最后一搏。

  是她的错觉吗?漆黑的夜中,她仰起汗津津的脖颈,睁开眼睛望着紧紧搂住自己的男人,她看见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痛苦。

  耳边似乎还能够听到他耝重的息,当她用手安慰似的‮摩抚‬着他宽阔的背、试图安抚他时,却又隐约地听到他倾力庒制在喉咙中受伤的咆哮。他的手大力地抓着自己的肩膀,让她几乎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摩抚‬上自己的脖子,她穿了⾼领的⽑⾐。实际上是为了遮盖他昨夜在她⾝上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这些痕迹让独自醒来的她知道昨夜并不是自己的想象。

  玲珑茫然了。为什么她和他的关系竟然变得这般难以捉摸?

  敲门声“咚咚”响起,宁嫂进来“‮姐小‬,先生说要带你出去,已经在车子里等你。”

  玲珑转⾝,疑惑地问:“先生?他要带我出去?”

  “是的。”宁嫂点头“外面天气冷,‮姐小‬还是穿些保暖的⾐服。”

  玲珑不知道上官御君的意图,犹豫一会儿终于拿起一件外套下楼去。刚刚下楼,她就看见一脸担忧的夜瞳,背对着她面向大门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谨慎,这个时候还出去?”

  为什么这个时候出去不可以呢?她没有问,快步走出大厅。

  当她走到门外的时候,她更加惊讶了。因为这次上官御君竟然是自己开车,看见她来,他为她推开车门。“上车。”眼神中的挣扎让玲珑更是不解。

  她上了车子,默然地看着他开启引擎,车子如离弦的箭奔驰了出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茫茫的一片让视野极其不清楚,一时间她分辨不出他开车的方向。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満腹的疑问让玲珑偷偷地凝视上官御君的侧面,今天的他眼神格外深沉,眉宇中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疑惑。

  “昨天弄疼你了吗?”

  玲珑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平复突如其来的心悸“没有。”她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平静,却在他的眼神扫过的一瞬间,平静崩溃,她蓦然转头去看窗外的雪,不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复杂表情。

  看着看着,玲珑突然惊觉这条路竟然是去建宇家的路!

  这是为什么?

  她愕然地偏头以询问的目光看他的同时,车子也在林家别墅的大门前停下,也许是由于雪天路滑,也许是因为开车的人犹豫的心情,车子在路面上滑出将近十米才最终停下来。

  车轮伴随尖锐的‮擦摩‬声停下来,车內的两个人有着惊愕,却都没有说话。半晌,上官御君紧紧抓着方向盘的手终于松开,他推开车门,走下车为玲珑也打开车门。

  “下车。”

  玲珑不知所措地走下车,飞扬的雪中,她几乎看不清楚上官御君的面部表情。

  “为什么在这里下车?”冰冷的雪花钻进她的⾐领,让她深深地打了个冷战。

  上官御君脫下自己的大⾐披在单薄的玲珑⾝上,眼眸深深地望着她,似乎要把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

  “你可以离开上官家了。”他近乎无情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狼狈地偏开脸,不想让难以置信的玲珑看清他脸上的细微表情,他看了看林家的别墅,茫茫的雪花中有几朵粘在他的眼睛上,慢慢地融化,冰寒缓慢地沁⼊他的⾝体…

  “我送你到林家门口,从此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这个一向冷酷的男子蓦然地觉得寒冷扩散在他全⾝的每一处,当他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隐约地遗失了。

  寂静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见雪飘落地面的声音,玲珑哆嗦着嘴,不知道是风雪的缘故,还是他冰冷的话语的缘故,她的泪⽔突然间就这么涌了出来。为什么?她不是一直想要脫离上官家的吗?

  她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坚強地离开眼前这个男人。

  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吗?

  那么为什么要这样心伤?

  纷的雪中,她看着如同石雕站着的上官御君,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他深⾊的衬衫上,然而寒冷却丝毫没有能够撼动⾝着单薄衬衫的他。他还是这么站着,僵冷的表情上似乎有隐隐的复杂。

  他为什么不肯直视着她?

  玲珑突然间想要摇着他,对他吼:看着我,然后再对我说“从此不再相见”!

  那年,她在离开上官家之前看见二楼凝视着自己的上官御君,他同样复杂的目光让她的心狠狠地一紧。玲珑忽然弄不懂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在期望着美好自由的生活的同时,对他也同样期盼着…

  期盼着什么?

  期盼着他能够多看她一眼,能够多留她在他⾝边一会儿,能够在她不知不觉为他昅引的时候,卸下冰冷的面具…

  远处一辆黑⾊的轿车急速地接近,因为它从上官御君的背后驶来,他没有看到。但是面对着他的玲珑看到了。一刹那,玲珑看见了小野的脸,而他手中持着一把银⾊的手

  忽地,她明⽩了夜瞳担忧的眼神…

  一切都很快,在玲珑的眼中却成了慢动作。她眸子中的眼泪终于能够不带牵挂地流出来,上官御君冰冷的表情一瞬间崩塌,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抹去她的泪⽔。

  就在看见他表情变化的一刹那,玲珑微笑了,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只是他怯懦地不敢承认,而自己竟然也怯懦地不能告诉他。是啊,从来没有告诉他自己爱他,不过,当她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毫无隐蔽地献给他之后,他懂不懂呢?

  她迅速地转⾝到上官御君面前,用⾝体掩盖住他,手臂环绕他的脖子。吻上他嘴的同时,几声响划破了静寂的雪幕,⾝后猛力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她霍然从他的怀抱中滑落。

  看着他惊愕的表情,玲珑听不见他对自己的嘶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她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给他,他会不会懂得她一直忘记说出的话?他懂不懂,她对他深刻的爱呢?

  思绪盘旋,黑暗之前她只记得漫天凄楚的雪优美地旋转着落在自己的睫⽑上,还有不知道是谁的泪⽔,炙热地融化了她脸上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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