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由于行销部门和广告部门之间的作业息息相关,广告部又算是归于行销部旗下,所以“乐蒂量贩店”的这两个部门办公室位于同一个楼层。
这一层楼,除了严睿熙所拥有的人私办公室外,又另外分隔了三个办公空间,分别是行销部、广告部和公关部。
下午茶时间,整个楼层闹烘烘的,一些情好的女同事们,不分部门,全窝在茶⽔间聊天。
最近最火热的话题当然是新上任的行销经理…严睿熙。
隶属于广告部的陈巧梅和徐艾薇当然不能缺席,也搅和在里面,和众女同事分享有关严经理的消息…
“严经理好冷酷喔,我们行销部提议要帮他办个会,他竟然当场拒绝。”开口的女子是行销部同仁之一,听她惋惜的口气,还带着不甘心。
她们行销部的未婚女为了要多争取和严经理相处的机会,处心积虑想出办“会”这个名目,谁知道经理居然不买帐,害她们一颗颗芳心碎了満地,唉
陈巧梅跟徐艾薇互看一眼,不噤赞叹:“严经理真的涸漆耶,他到底有没有笑过啊?”
“别说是笑了,光是他从我⾝后走过,我都觉得有一股冷风吹来…”另一个行销部的人员说着说着,不噤伸出手手臂,下意识地感觉气温降了几度。
“有这么严重吗?”徐艾薇拧眉沉思。“会不会是因为严经理条件太好,眼光太⾼,我们这些人还达不到他的标准,所以才对我们如此不假辞⾊啊?”
陈巧梅赞同地频频点头附和。“我觉得有可能!大家都知道,公司上上下下公认的第一大美女,是我们广告部的黎经理,可能要像黎经理那样的美女,严经理才看得上眼吧!”
“唉…那也是叫我们该死心喽?”
“呜…可恶,本来以为可以近⽔楼台的…”
陈巧梅见了,忍不住泼她们冷⽔。“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啊你们?死心吧,不可能的啦!”
行销部的女同事全垮下脸、自怨自艾,没什么精神工作了。
黎玫站在茶⽔间门外,挑⾼了眉,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啊,原来严睿熙不只对她态度那么差,连对其它女同事也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严睿熙,你真是个大谜团啊!
下班后,黎玫没有直接返家,反而要司机送她到信义区的一家餐厅。她和好友夏初雪相约在这里。
“小丘,你随便晃晃,等我这里结束后,再打电话给你。”黎玫下车之际,不忘代自家司机。
“好。”小丘等她下车后,正准备将车驶离,这时才发现他家姐小有东西忘了拿。他连忙停车,迫下车去。
“姐小、姐小,你的杂志。”小丘拚命挥舞着手里那几本厚厚的崭新杂志。
黎玫闻声回头。“啊,对,我差点忘了。”她接过杂志,开心地笑眯了眼。“谢谢你了,小邱。”
“呃…哪、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海军陆战队退伍的小丘,生得又⾼又黑又壮,面对姐小人的笑脸,他不噤红了黝黑的脸庞,手⾜无措。
“那先拜拜喽。”黎玫怀抱着杂志,跟小丘道别后,进⼊餐厅。
一⾝整齐打扮的侍者很快上来。“姐小,请问几位呢?”
“两位,另外一位等会儿到。”
“好的,请跟我来。”
在侍者的带领下,她来到角落的位置,决定等好友到了再一起点餐。于是,侍者端上⽩开⽔和纸巾之后便离开了。
黎玫拆开杂志的透明封膜,迫不及待地翻阅。
这是最新一期的新娘杂志,里头有着各式各样美丽的婚纱、头饰和捧花。
每翻一页,她就幻想自己穿上⽩纱的模样…礼堂外光普照,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围着她,绣着丝蕾的薄纱头饰被舂天的微风吹得轻飘飘的,她捧着花,一边盘算着该把花丢给谁,一边举起手…
好幸福啊…她的手里不忘拿着一支签字笔,把自己喜的款式勾选起来,以便⽇后参考。
她跟男朋友丁育群,是在多伦多念大学时认识的,往至今也七年了。
毕业后不久,她在家人的期盼之下回湾台,而丁育群则留在多伦多继续深造。这几年,两人分隔两地,她⽇也盼、夜也盼,终于盼到他不久后即将学成返国的消息。
边的笑越来越甜,黎玫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当她的姐妹淘夏初雪进到餐厅里,便看见她幸福洋溢的笑容,走近一些,见她正认真地勾选婚纱,夏初雪不噤笑着调侃她:“喂,姐小,够了喔!是迫不及待要让大家知道,你大姐小要结婚了是吗?”
黎玫头也没抬地回嘴:“怎么?你嫉妒啊!迟到的人还敢嫉妒我?”
“我公务繁忙嘛!”夏初雪把公文包放在左手边空出来的椅子上,顺手将呢绒西装外套脫下。“再说,我的确嫉妒啊,嫉妒死了。”
“少来,你哪会嫉妒我?你巴不得不要结婚吧?”黎玫嗤地一声反驳她。
初雪想穿婚纱,还怕没机会吗?外型美不可方物的初雪,追求者可以从基隆排到垦丁,只是初雪事业心強,接掌家中事业后,对恋爱、感情更是兴致缺缺,这可让夏家长辈焦急不已,却又拿她莫可奈何。
夏初雪忽略她的话,一手翻看摆放在桌面上那几本厚厚的杂志,不噤咋⾆。“天哪!扁看新娘杂志不够,连装潢、厨具、家饰、珠宝杂志你都不放过?!”
“那当然。”黎玫眨眨她的长睫⽑,回答得很得意。“知道吗?我有预感,我快要嫁出去了。”
夏初雪正在喝⽔,听了这句话,差点没把嘴里的⽔给噴出来。她顺了顺气,才问:“何以见得?”
“虽然我跟育群没正式谈好结婚的事,但这应该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共识了。老实说,最近育群写给我的信中,一直提到等他回来,他要跟我说一件重要的事…”黎玫看来有几分娇羞。
“会是什么事?”夏初雪挑挑眉,不懂。
“应该是跟我求婚吧。”黎玫一说完,自己害羞地笑了。
“是吗?”夏初雪不以为然。总是这样,遇到事情,总是只想到好的那一面,不知道跟说了几遍,这个丁育群一定有问题,她就是不听。
试问,就算越洋电话再贵,总不可能一个月才拨一通电话给女朋友吧?而且两个人讲不到几句就挂了,说是有事要忙;如果是打电话给他,运气好的话,可以聊上几句,运气不好,十次有八次是没有人接电话。
这其中不是大大有问题是什么?黎玫这个笨蛋。
“什么意思啊你?!”黎玫眯起眼瞪她,警告她最好别落井下石。初雪似乎对育群有偏见,无论她怎么帮育群说话,初雪都听不进去。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夏初雪挥挥手,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不是说你们太子回来了,怎么样,情况还好吧?”
由于夏初雪的公务繁忙,两个姐妹淘很难凑在一块儿吃饭聊天,几乎都是靠电话来分享心事。
“不好,一点都不好。”说到严睿熙,黎玫难得地放下杂志,抬起头跟好友诉苦。“你知道吗?还没见到本尊之前,有人拿杂志给我看,我还觉得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感觉还不错,谁知道…”
“怎样?”同样⾝在上流社会,夏初雪对八卦也是很感趣兴。
“谁知道他难搞,又爱装神秘。董事长要我带他悉公司的事,他的态度真是差劲透了,一副自大、傲慢、被宠坏的公子哥样子,扣分、扣分!”黎玫“唰”地一声把杂志合上。
“这么糟糕?不会吧,杂志我也看了,照片看起来还不错啊,是女生都会喜的类型。”
“那只是假的好吗?”她没好气地翻翻⽩眼。
“假的?”夏初雪不懂。
“其实…”她把严睿熙在公司对待女同事冷冰冰的事统统说了出来。“你看,他是不是态度很差?”
“那对男同事呢?”夏初雪不知怎地突然奋兴起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想知道。
“说不定是因为已经有意中人了啊!”“哼,谁被他喜,谁倒霉。”黎玫不以为然。管他喜男人女人,都一样啦!
夏初雪叹了长长一口气,语带惋惜。“唉…现在那些条件好的男人,不是死会了,就是Gay,老天对女人真是太忍残了!”
“是没错…”
“!”她突然正经八百地叫道。
黎玫一脸纳闷。“⼲么?”
“你去引勾他看看。”
“什么?引勾他?!”黎玫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惊叫出声。
“你的魅力几乎没有人能够免疫,你去试试看,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Gay了。”夏初雪越说越亢奋。
“我才不要,神经!”黎玫撇撇,否决了好友的提议。
他是不是Gay,又不关她的事,要她去引勾他?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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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办公室內一片寂静,只听见笔尖画过纸面的沙沙声。严睿熙坐在办公桌后面,偌大的桌面上堆着成迭的文件,全是由秘书整理好,只等着他批阅。
罢进公司不到一个月,但工作量已经排到満档,他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就是希望能尽快悉公司事务,步上轨道。他讨厌如此忙无章的感觉,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回国至今,他还没跟他那两个好友见面,他们频频来电邀约,还是得菗个空和他们见面才行。
嘟嘟嘟…
就在严睿熙专心办公的时候,桌上的內线电话响起。
他按下扩音键,秘书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经理,广告部黎经理有事找您。”
黎玫?严睿熙略皱了下眉。“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门开了,黎玫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见他正看着自己,她勾起红,礼貌地对他一笑。
看来他真的很忙,没心思维持贵公子的外表。他脫去了西装外套,松开了领带,衬衫扣子开解两颗,隐隐露出精壮结实的膛;两只袖子也往上翻折了两折,好方便工作。
嗯…他看起来还満顺眼的嘛。
谁知道,他面无表情地敛下眼,继续看着他桌上的文件,问得冷淡。“有事吗?”
他还是这么不给面子。黎玫左边脸颊菗搐了下,但还是保持完美的微笑,来到他的办公桌对面,把文件递给他。
“行销部规划出来的下几波档期,有些产品安排得不是很妥当;而广告的走向,经过广告部开会讨论之后,脚本也附在里头,请你过目。”
严睿熙也没招呼她坐下,迳自接过文件。
这时,两人的指尖毫无预警地触碰了下,黎玫并无自觉,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严睿熙抬起眼,皱眉瞪了她一下。她脸上的笑,让他以为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无聊。他在心中低斥了下,低头翻看她递来的文件。
黎玫被瞪得莫名其妙。
他凶什么啊?她都已经这么有风度地保持微笑,不跟他计较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那无礼的态度了,他还想怎样?!
在他低头认真研究文件的时候,黎玫自顾自地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无意识地直盯着他看。
坦⽩说,严睿熙的外型是无可挑剔,五官漂亮,轮廓有些神似混⾎儿,⾝材⾼挑,穿西装有种贵气,休闲打扮也很顺眼,如果不是出⾝豪门,也许可以去当个格男模。不过那张嘴、那眼神、那表情…唉,真是⽩⽩蹋糟了这么好看的脸。怎么有人的脸竟然可以臭成这样?而且还无时无刻地臭?
她不噤想起那⽇在茶⽔间外听见女同事们对他的评语。
他真的对人都是这样的吗?又或者像初雪说的,也许他已经心有所属,所以,其它女人本⼊不了他的眼?
可是,豪门公子哥儿哪个不爱风流?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被女人宠坏、自命风流的公子、少爷,尤其他又长得这般人模人样,条件好得不得了,怎么不会利用自⾝优越的条件为所为呢?
难道…难道他的向真的有问题?
“我并不觉得有问题。”严睿熙抬起头,准备把文件还给她,却见她一双琥珀⾊的⽔眸亮晶晶地直视着他。
她看人都是这么直接吗?他口一紧,皱起居,不悦地冷眼瞪她。
“怎么会没问题?”黎玫站起⾝,来到他⾝边,略弯下,指着文件比划。“像这一样产品…”
他的手挡住她的视线,她很自然地抓起他的手,放至一边,才接着开口:“在主打商品上,往常都会列两种,让消费者去选择。你们能否重新讨论过呢?”另一手则搭在他肩上,跟他一起研究企划案。
第一次只是碰指尖,第二次⼲脆抓着他的手,这一次,手还直接搭在他肩上
她就在站自己⾝边,由她⾝上飘来的淡淡花果香⽔味,让他浑⾝不自在。
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是为了要昅引他的注意吗?严睿熙不看文件,缓缓抬起眼眸,审视地望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必于黎玫这个名字,其实他耳闻许久。
回国之初,就不时从爷爷口中听见“”这个昵称,很显然地,爷爷很喜她,喜到想将他和她凑成一对。
每当爷爷这么说,他总是沉默,心中纵然不悦,也没有说出口。反正他是不可能的,也就不必多说了。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她真的受爷爷的影响接近他的话,那么她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他是绝对不可能照着效的。
除了“她”之外,他再也不可能接受任何一个女人…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黎玫见他直盯着自己,那眼神不知怎地让她全⾝上下不对劲起来,连心跳都悄悄了拍。
严睿熙转头看了看左肩,抓起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改放在桌上。“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问得没头没脑,让她的脑子停摆了一会儿。
好吧…她三番两次碰他是故意的,只是想要试探看看他对自己的触碰有什么反应,这该不会让他看出来了吧?
于是,黎玫故作纳闷,反问:“我的目的?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把一些产品的档期调整一下而已…”
“董事长要你这么做的是吗?”
“啊?”她愣住了。这…这跟董事长有什么关联?
“你不要⽩费心机了,回去告诉董事长,要他别玩了。”他眉眼间透露出一丝嫌恶。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讨论公事,跟董事长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冷眼扫来,让黎玫更是満头问号。现在她已经顾不得闹他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吗?”严睿熙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眼睛略眯地注视她。
“你⼲脆直说好了。”黎玫无奈地摊摊两手。
口风还算紧。严睿熙撇撇嘴角。“这档期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这么做,原因都一并列在文件里面了,有问题等开会再讨论。”
严睿熙把文件合起,塞回她手里。接着,他重新低头执笔看企划,逐客令的意味已十分明显。
他他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黎玫被他一连串的话攻击得头昏脑。
什么叫董事长要她这么做的吗?为什么又要她去跟董事长说,要董事长别玩了?玩什么?董事长在打什么主意,她应该要知道吗?
而他说完后,留给她満肚子问号,却不解释清楚,自顾自地结束话题,没头没脑地把她轰出去。
天哪,这家伙不只没礼貌,还有怒别人的本事。
啊…她真的被他气死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