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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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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后的办公室,一片寂静。

  被迫留下来加班的小妹,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对着电脑皱眉头。

  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吃完晚饭、回家看电视了。只是顶头上司--其实也不用说得这么伟大,这儿也就她和老板两个人而已--有代,要她留守,等到他回办公室之后,才能走人。

  当时年少无知的她,在加班费与晚餐津贴的双重惑下,一时不察地答应了。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华灯初上,倦鸟都归巢之后,还是不见老板出现。

  她的老板什么都好,长得帅--这是重点--要求合理、给钱不吝啬、堪称予取予求,就是有个天大的缺点:神出鬼没、行踪飘忽,常常让伙计找不到人,

  虽然工作所需,让上司常常得在外面跑,而她得以轻松愉快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爱⼲什么就⼲什么:可是,当小妹找不到老板、又不能回家时,所有一切好处都马上被抛到脑后了。

  “讨厌,怎么不接,一定又没开机…”今晚不知道第几百次尝试了,依然没有成功,小妹火大地把话筒丢回原位。

  “谁说没开机,我只是把铃声关掉而已。”沉稳的嗓音在门口扬起,来人跨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检视自己的‮机手‬,随即诧异道:“咦!这么多通来电未接?”

  “你才知道!”小妹从座位上跳起来,跟在那⾼大的⾝影后,一路尾随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连声抱怨:“打了几百通了,你都不接!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弄到这么晚,我回家来不及看韩剧了啦。顾以法先生,这全都是你害的!”

  要期望一个年方二十的小女生时时刻刻都敬业,可能是太过火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她待到晚上九点多还笑脸人,本来就是很过火的要求。

  彼以法被她连珠炮似地轰炸了半天,却连眉⽑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脫去黑⾊西装外套,丢在椅子上。“你可以先走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小妹的火气更大。“我才不是『先』走!要不是你叫我等到你回来,我六点就可以下班了!”

  “谁知道去参加个告别式会要这么久。我以为最多两个小时就结束了。”顾以法耐着子解释:“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让客户找得到人,办公室没人接电话怎么行呢?”

  “可是今天下午到晚上,只有两通电话进来!”小妹大声暗示生意不好“其中一通还是诈骗集团。对了,顾先生,你的儿子被绑架了,还被打得很惨,你最好开始准备一百万去赎他。”

  “我哪来的儿子、哪来的一百万?”顾以法喃喃说着,‮开解‬领带,松了领口的扣子,正在解袖扣。他一面代:“没事就好,你快回家吧。”

  本来气冲冲的小妹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到第四颗,宽阔结实的膛若隐若现。顾以法察觉不对,停下了动作。

  “你…还有事?”浓眉一挑,他略侧过脸,冷静地质问站在门口,

  一动也不动的小妹。

  只见她瞳孔放大、脸⾊嘲红、呼昅变急…简直像是快要中风了,

  贪婪的眼光从顾以法五官深峻的脸,一路往下,大胆地扫过他的宽肩、肌⾁线条优美的双臂、直落到敞开的衬衫外、里面…

  开玩笑,帅哥老板表演猛男脫⾐秀,这可是她的员工福利之一,现在走人?她又不是笨蛋!

  “你继续啊,不用管我。”小妹冒着成为史上最年轻中风病患的风险,摆摆手,鼓励着顾以法,只差没有拿小费出来奖赏他了。

  彼以法双手握住衬衫领口,凉凉看她一眼。

  他一向话不多,不过,必要的时候,常常只需一个眼⾊,就能让⾝旁的人噤若寒蝉,知难而退。

  “等一下还有人要来,你出去时不用锁门。”顾以法简单而含蓄地表达了要小妹先走的意愿。

  “喔。”不脫了哦?小妹非常失望。“这么晚了,还有客人要来?”

  “不是客人。”他低声说:“是…一个老朋友。”

  小妹眼睛发亮!“是谁?男的还是女的?一定是女生,要不然你⼲嘛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没有神秘兮兮。”他回答,又看了小妹一眼。

  “有啊!我猜一定是美女,而且是名人,对不对?!所以才这么神秘,在这种时间跟你会面,还要支开我!”

  “是你自己说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很久了。还有,别忘了你的韩剧。”

  彼以法衡量状况之后,确定短时间內无法摆脫小妹了,遂拿了惯穿的T恤、牛仔,走进紧邻办公室的你卫浴间去换⾐服。

  小妹跟了过去,一路继续说个没完。

  “顾先生,你可以跟我说嘛,像上次那个影后来找你帮忙查初恋情人行踪;还有还有,偶像明星请你调查经纪人是不是暗中污钱,我也都没有说出去啊。我虽然是打杂的,可是也很有职业道德。”

  浴室里一片安静。

  彼以法就是有这样的本领。不想让人察觉时,可以像平空消失了一样。

  “而且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不对?去年抓到的击要犯、地下钱庄负责人,甚至那个行踪成谜、拘提不到、‮察警‬束手无策好久的某某议长…还不都是在我们的帮助之下落网,可是我们也都没有声张啊。”

  “你正在声张。”

  彼以法换了一⾝轻便⾐物出来。手上拿的正式全黑手工西装、衬衫以及做工精致的⽪鞋统统被塞到大袋子里,完全不管这一袋⾐物所费非常不赀,而且,还是借来的。

  反正债主也已经习惯了。

  “顾先生,你不要把⾐服全部塞成这样啦!”小妹一看之下,便开始尖叫:“那些很贵的!你哥哥会生气,他下次一定不会借你⾐服了。”

  彼以法置若罔闻。他的眼光越过正在叫嚣的小妹,落在她⾝后。

  小妹虽然很吵闹,不过,警觉还是很⾼的。她立刻醒悟过来。

  神秘的客人到了。

  她很快转⾝,満怀期待,以为自己会看到--

  好,谁都不是,只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来客是个年轻女子,不过说年轻也不大正确,至少比小妹自己大上五、六岁有余了。

  脸⾊雪⽩,尤其在她一⾝也是全黑的套装衬托之下,更是⽩得惊人。

  她全⾝上下彷佛只有黑⽩两个颜⾊,就连⾊也淡到几乎透明。一双眼眸清澄而安静,站在门边,好像就快要被渐渐深浓的夜⾊掩没。

  “我刚刚在外面等了一下,可是没人出现,我只好自己进来了。”嗓音并不清甜或柔软,反而有点沙哑,不过,很有特⾊。

  “喔,抱歉,我们已经下班了,所以…”小妹记起自己的职责,赶快过去招呼:“请进、请进!要喝点什么饮料吗?我们有矿泉⽔、咖啡,红茶、绿茶…”

  “不用⿇烦了,谢谢。”客人涸仆气地婉拒。

  “对,不用⿇烦了,出去时把门带上就可以。”顾以法也接着说,语气中有着非常明显的暗示--要小妹识趣离开。

  小妹成功收到老板传来的讯息,乖乖出去了。

  一时间,小小办公室內只剩两个人,略带局促地相对。

  客人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然后,视线移到他脸上。

  四目相接之际,他像是被人重重捣了一拳。

  她的眼。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眸。

  “嗨。”客人安静地开口:“学长,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

  小妹还是很尽责,倒了一杯冷饮送上来之后才离开。

  客人坐在一把年代久远,却很舒适的木椅上,低头喝茶,隔着办公桌,与正襟危坐的顾以法相对。

  办公室不大,只亮了一盏桌上的古董台灯,温暖的晕⻩充満房间,带来一种宁静的气氛。

  连顾以法坚毅果决的脸部线条,都‮浴沐‬在柔软灯光中,柔和了许多。

  这儿的家具很简单,却都很有趣。像是桌上的黑⾊电话,居然还是古老的转盘式;天花板挂着吊扇,正在懒洋洋地运转着,发出规律的嗡嗡声;钢制办公桌涸祈大,设计却颇老气,就连他⾝后的书柜,甚至书柜上的收音机--统统都像是上了年纪的东西。

  走进这间办公室,彷佛走进时光隧道一样,让人有回到以前的错觉。

  也许不是因为这些古老家具、用品的关系;也许只是单单因为…他们又见面了。

  在彼此都经历了许多人生中的转折之后…甚至,下午还一起参加了一场告别式,送走了一位在双方生命中都举⾜轻重的人。

  他们在告别式会场,本没有谈。

  只是,仪式结束之际,她在人马杂沓中被冷落,没人注意到她,所以,她得以走过来,对他轻轻说:“等一下我可以去找你吗?我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里。”

  彼以法怔住。他点点头。

  当时的木然,一直延续到此刻。因为太过讶异,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咳。”好半晌,顾以法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真的好久不见了。”

  “是呀。”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我听说…学长的工作非常成功,想必是非常忙碌吧。”

  “没有的事,混口饭吃而已。”顾以法不大自在地挪移一下位置。“你是听谁说的?”

  “过去的老同学。”她答。“因为景翔的告别式,和几位以前的同学联络过了。大家在事业上都很得意,学长也不例外。”

  小办公室里又落回沉默,只剩吊扇运转的声音。

  他张口想回应,可是,显然徒劳无功。

  挫败地耙梳过自己的短发,顾以法吐出一口大气,宣告放弃。“谢青雯,你变了,你以前明明说过,像这样正经八百地讲话,会憋死你。”

  闻言,谢青雯还是保持着那淡然的微笑,只是她的眼眸闪了闪,终于有了一抹情绪。

  如果顾以法没看错的话,那是悲伤,

  “我说过这种话?我都不记得了。”她说。

  语调温软,是很正常的女子口吻。不过,顾以法却听得全⾝发⿇,手臂上⽪疙瘩正一个个的冒了出来。

  在以前,打死他也不能相信,谢青雯会有这样端庄的坐姿、柔和的口气,一点波动起伏都没有。

  她不是别人,是谢青雯哪!

  彼以法忍不住打个寒颤。

  下午的告别式之后,埋葬的似乎不只是顾以法的老同学、谢青雯的未婚夫,还有许多许多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好吧,找我有什么事?”不愿继续让思绪流往那么灰⾊的方向,顾以法让话题回归现实。

  谢青雯低头,从黑⾊手提袋中找出了一本薄薄的刊物,搁上⼲净的办公桌面,推到顾以法面前。

  他端详了一会儿。

  这是他们⾼中的校友通讯会刊,每半年会寄送一次,他自己家里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封面有着“校友会刊”四个字,背景是刷淡的照片,一幢幢眼的校舍、宏伟的校门、花木扶疏的中庭花园…

  记忆慢慢浮现,愈来愈清楚。

  没错,他们是⾼中同学。

  正确来说,他是⾼她一届的学长。

  “这一期,你应该也有收到吧?”又是那样温和却无感情的语调,好家例行公事一样问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寻人启事这一页?”

  不知道是从哪一届开始的,在校友会刊的最后面,有专门让人留言的一页。只要写信去,编辑成员就会尽力把校友的要求刊登上去。所以常常会出现像这样的东西--

  求助:有谁知道八九年毕业的卷⽑下落?

  九四年毕业的楚大哥好久不见了,蓉蓉和慧珊都非常想念你。

  或⼲脆放话似的--

  警告!九二级三年五班到底要不要办同学会?!昂贵人在哪里?速速现⾝!

  彼以法闲来没事也会翻翻校友会刊。事实上,他几乎不放过所有资讯--特别是报纸和杂志。谁知道会不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什么线索,

  所以他点了点头。“有,我看过了。”

  谢青雯抬起头,毫无⾎⾊的脸蛋上幽深的眼眸定定望着他。

  “你看过了?”她说:“可是,你没有和我联络。”

  彼以法付度似地看看她,又看看摊开的会刊。

  征求:与十四届三年七班柏景翔相关的任何记忆点滴,联络信箱如下…

  很小、很不起眼的几句话,夹杂在各式各样花稍调⽪的启事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了。

  谢青雯扬起有些苦涩的浅笑。“没关系,我想你大概没有注意到吧。而且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就算看过也忘记了,对不对?”

  彼以法还是保持沉默。

  “其实不怪你。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看校友会刊,更何况是看了启事、还愿意花工夫写信联络。”她的语气中带着自嘲。“不过,这也是为什么我来找你的原因。”

  “不是来叙旧的?”顾以法冷不防冒出一句,

  “嗯?”

  彼以法就是这样,老是正经八百地说出很奇怪、出人意料的话。

  而谢青雯的反应,也和以前几乎一模一样--傻住了。

  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微妙的转变,一股莫名的悉感油然而生。

  时光彷佛倒退了好多年,一路回到他们都还年轻稚嫰的少年时,

  夕中的教室,打扫时间刚过,空气中都是金粉般的灰尘飞扬:社团活动正热闹,嘈杂的人声、音乐声…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些事情。”她的嗓音悠远,彷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彼以法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已经远扬的思绪给硬生生拉回来。

  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一点端倪也不露。

  “要我调查什么?”他平静地问。

  “柏景翔。”谢青雯说。

  彼以法的浓眉微微锁起。“我以为…”

  “他已经死了,就让他⼊土为安、别再翻旧帐、一切让它过去?”谢青雯接了下去。她端庄优雅的坐姿没变,只是,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以法耐心解释着。“只是,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不知道可以发现什么:但是他在发生意外之前,有许多不大对劲的行为举止。我在想,搜集到⾜够的资讯以后,也许可以找出真正的原因。”

  “什么真正的原因?”浓眉锁得更紧。

  “他举止古怪的原因。因为我已经没办法问他本人了。”谢青雯望进他的眼,坚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还有,他不爱我的真正原因。”

  ----

  谢青雯离开时,已经十点多了。

  彼以法保持他最惬意的‮势姿‬,长腿跷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伸展,视线落在办公室门外。

  他彷佛还能看见她离去时孤寂的⾝影,在不合⾝的、宽大的黑⾊丧服中,显得那么娇弱。

  谢青雯从来不是娇弱的女孩。

  他记得她旺盛的生命力、她慡朗特殊的笑声、她永远发亮的眼眸…

  刚刚离开的人,真的是她吗?不是他自己的想象?不是一场梦?

  “顾先生,你还没走哦?”彼以法瞪着去而复返的--不是谢青雯,而是小妹,开始认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作梦。

  “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刚跟我男朋友吃完消夜以后啊,才想到下午印的作业放在桌上,忘记带走了。”小妹理直气壮,扬扬手上充分利用办公室资源、公器私用的成果。

  “你可以明天上班时再拿。”顾以法立刻指出漏洞“明天又不是礼拜六,你还是得上班,记得吗?”

  小妹在念空大,只有周末要上课,为了一份没有急迫的作业折返办公室,实在太不合理了。

  而观察蛛丝马迹、寻找不合理处…正是顾以法最擅长的。

  “啧!我又没说是我的作业,这是帮我老公印的。”小妹说。

  她靠在门边,一副还不想走的样子,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顾以法。

  彼以法早已摸清小妹的个,当然也看出她言又止的疑惑。“你想问什么?请吧。”

  “刚刚走的那个客人…”小妹迟疑了一下。“她好神秘喔。”

  神秘?顾以法失笑。

  “要不是农历七月还没到,我会以为看到鬼了。”小妹口没遮拦地继续说下去:“脸⾊好苍⽩,而且谁会在大热天穿一⾝黑⾐服?”

  “去参加葬礼的人。”顾以法简单回答。

  “喔!是你今天去的告别式?”小妹恍然“那你们之前就碰面子嘛,有事⼲嘛不讲,要到晚上才…”

  彼以法看她一眼。

  “这不能问哦?”小妹也被训练得很会看老板眼⾊了,她吐吐⾆。“好吧,那就不问了。”

  “她有点私事要我帮忙。”

  “嗯。”小妹点头。反正上门来的,总是有事情要顾先生帮忙,这不⾜为奇;她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要怎么收费?要算抢劫价、公定价、普通价还是亲友特惠?你们很吗?认识多久了?”

  认识多久了?

  彼以法瞇起眼,沉思片刻。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年纪比你还小…”

  “哗!那不就很久、很久了?!”小妹瞪大了眼。

  彼以法对小妹夸张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以为我多老?没有那么久啦。”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怀念她的样子。”

  “怀念?”

  这样的字眼,让顾以法再度沉默。

  一整天,他都拒绝去想、去感觉所谓的“怀念”

  所以他可以冷静地全程参与老友柏景翔的告别式、泰然面对突然出现的谢青雯。一切蠢动的情绪,都被硬生生庒了下去,正如过去的那些时光一样,打包封箱,能蔵多深,就蔵多深。

  多想无益。那就不要想了。一向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然而他并没有成功。

  太多杂的情绪不断涌上来,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让他想了又想。

  意外就是意外,出乎意料之外。人的生命本来就很脆弱、无法预测。可是,为什么面对柏景翔的骤然离去、意外死亡,他会如此不解?

  谢青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谢青雯和柏景翔是天生一对--事实上,他觉得他们本不适合--可是,对于两人订婚经年,却始终没有结婚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明⽩。

  还有,谢青雯到底为什么要寻找和柏景翔有关的记忆?

  因为放不下、无法接受柏景翔意外⾝亡的事实?想要永远留住和他相关的一切,不管是多么细微、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爱柏景翔,爱得这么深吗?

  想到这里,顾以法的口更是猛然划过一阵尖锐刺痛。

  “顾先生,你若是不舒服的话,就早点回家‮觉睡‬嘛。”小妹在旁边忍不住说,声音带着点担忧。

  彼以法抬眼。“谁说我不舒服?”

  “你的脸说的。”小妹指着老板五官深峻英的脸,余悸犹存。“刚刚你的脸⾊非常可怕,好像想杀人一样。是不是肚子痛?”

  不是。是心痛。顾以法自嘲地想,扯起嘴角笑笑。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那…没事就好,我先走了。门让你锁喔!”小女生没什么心眼,听了就算,然后开开心心地拿着作业离开了。“明天见!”

  转⾝离去的⾝影如此青舂活泼,和不久前才离去的另一个人,居然有些相似。

  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和十年前的谢青雯有着相似之处。

  那短短的、的发型;直来直往的应答;丢下一句再见后,便迫不及待转⾝就跑的习惯…

  这些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让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以⾼出普通打工时薪的代价,聘用了这全无工作经验、一开始连多功能事务机都不会用的小女生。

  因为她让顾以法想起一个不能想的人。

  他好友的未婚

  谢青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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