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很快地,圣诞节到了,平安夜一向是情侣们约会的大⽇子。
这一天,杨亚南是和登山社的人一起度过的,他们去爬北投的山,晚上就在那里泡温泉。
杨盼盼则和她的朋友们去饭店租房间开派对,她有邀⾼烈,但是被拒绝了。
李齐则是在KTV里工作中度过,他忙翻了,连哈烟的时间都没有。
徐爱罗则列出一串约会行程表,冯大观⽩天陪她逛街,晚上吃圣诞大餐,更晚些再杀去明山赏夜景。
而⾼烈呢?
晚上他陪⽗亲在家吃饭,然后看电视、上网打电玩,过了夜午十二点,他不顾外头冷冽的温度,提着一盒蛋糕爬上住家的顶楼。
他在蛋糕上揷上二十一蜡烛,然后望向星空中那颗最亮的北极星。
“生⽇快乐,柔。”
过了夜午,就是欧柔的生⽇了。
不吃甜食的⾼烈,一口一口吃掉了蛋糕,蛋糕是甜的,他的心却是苦涩的。
圣诞节过后就是元旦,再接着就是一连数天的期末考。
终于,期末考结束,寒假到了,接着就是农历舂节。
一过完年,⾼烈又回到租赁的住处。
这天,⾼烈接到杨盼盼的电话,要他二月十四⽇这天把房间借给她一天。
斑烈问李齐的意愿,李齐的神情很奇怪,边泛起神秘的笑意,反问⾼烈:
“你知道二月十四⽇是什么⽇子吗?”
“我当然知道,情人节不是吗?”说到一半,⾼烈像是想起什么似,他用手按住机手,小小声的问李齐“你想盼盼会不会是偷偷了男朋友,所以想借我们的房间跟男朋友过情人节?”
李齐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打他一顿。“算了,”他放弃似地叹了口气。“叫她尽管过来吧。”
“盼盼,房间可以借你。”他告诉杨盼盼。
“谢谢学长。噢…我还要请学长再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烈好脾气的任她予取予求。
“请学长二月十四⽇晚上七点整,一定一定要出现在门口喔!”
斑烈十分好奇。“为什么?”该不会想要把男朋友介绍给他,让他帮忙鉴定吧?
“秘密。”杨盼盼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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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社规画要在十五、十六、十七⽇去爬合山,回来还可以赶上隔天的开学⽇。
要出发前一个礼拜,杨亚南就先跟⽗亲报告了,⽗亲也答应了。没告诉⺟亲是因为她正出国洽商,而且除非她功课被当,要不⺟亲本不会关心她做了哪些事。
出发前一天,⺟亲回家了。傍晚,杨亚南在房间里打包行李,心里还挂念着今天是⾼烈的生⽇,她也是在整理登山社社员资料时才知道的。学长的生⽇竟然在情人节!杨亚南扬起嘴角,但没多久又垮了下来,她知道这一天对学长来说一定很难受,过去他应该都是和欧学姐一起度过的吧?
整理到一半,倪淑如走进她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她冷冷地看着杨亚南上的东西。
“妈,”杨亚南一看到⺟亲,脸上的神情马上黯淡了几分。“我在准备明天要登山的装备。”
“不准去。”
“可是爸爸他…”
“我知道你爸爸说了什么,他就是太宠你了。”倪淑如严厉地打断她。“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说完,她转⾝就要走。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杨亚南在她背后问道。她想要理由,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一直以来,⺟亲总是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却从不曾问过她的意愿。
“什么?”倪淑如缓缓地转⾝看她。
“我想问,为什么我小学的⺟姐会你从来不来参加,可是你却特地请假一天陪姐姐去参观钢琴展示会、选焙钢琴?”
“你在说什么…”
“我想问,”杨亚南打断⺟亲的话,又继续说:“国中时,我初经来了,是欧巴桑去帮我买卫生棉,还带我去买理生;但你却可以为了要买姐姐礼服要搭配的鞋子,鞋店都已经关门了,你还打电话请他们经理打开门让你买。”
倪淑如冷冷的看着她。“还有吗?”
“我还要问,”杨亚南直视着⺟亲。“为什么你不来参加我的⾼中毕业典礼?为什么姐姐的事总是比我还重要?为什么你不喜我…”
“你到底讲完了没有?”倪淑如大声的打断她。“你已经満十八快十九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不要老是像个孩子一味地巴望着别人为你做些什么!”
“原来…哈哈哈…”杨亚南突然笑了起来“妈妈还知道我的年纪,我还以为…哈哈哈…”她又⼲笑了几声,然后用手背擦去眼角溢出的泪,她抬眼看了⺟亲一眼。“我还以为你连我现在念哪个系,哪个班级都不清楚呢!”说完,她如风般冲过⺟亲的⾝旁,冲出房间,冲下楼。
她冲出大门,跳上停在门前的机车,油门一催,像火箭般冲了出去。
“南南,你不吃饭要去哪里?”
在庭院里整理花草的杨震看见杨亚南神情不对劲,连忙追了出去,等他追出大门时,却已经见不着车子的影子。
杨震回⾝走进门,看见子站在客厅落地窗前。
“你对南南说了什么?”他问。
“我不准她去合山。”倪淑如面无表情的转⾝走开。
望着子倔強固执的背影,杨震轻叹了一声,他喃喃道:
“为什么不承认你不准她去是因为你关心她、怕她出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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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灯初上的冬夜里,杨亚南⾝上只着一件套头⽑⾐,她缩着⾝子,着冷风,骑着车子在市区里漫无目的到处钻。
她不懂!
她一直都很努力做个好孩子,但不管她怎么讨好⺟亲,就是得不到她的赞美。
为什么?
从小,她就是一个缺乏全安感的小孩,她非常非常需要爱,像是⽗亲的爱、⺟亲的爱、姐姐的爱、朋友的爱…当然,⽗亲和姐姐对她的爱是不容置疑的。
那…⺟亲呢?那是杨亚南这辈子最大的想望。
她当然不是在抱怨⺟亲,她只是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亲能多喜她一点、多注意她一点,能够以她为傲。
“为什么妈妈不喜我呢?”
从小,她就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直到⽗亲的姑妈脫口道出:
“南南呀,你为什么不是男生呢?”说着,姑婆深深叹了口气。“唉,我们杨家代代单传,没想到却断在这一代。”语气显然对⺟亲有诸多抱怨。
⺟亲听了姑婆的话,面⾊变得很难看,她才知道自己这么不讨⺟亲的喜爱,原来是因为自己不是男生,也才明⽩爷爷当初帮她取名字的意义。
一切都是为了香火传承!
⺟亲一直都是个很骄傲的女人,读书时,她是学校里的菁英份子;进⼊社会后,她自己开了家公司,仍旧是个呼风唤雨的女強人。
⺟亲一路走来都是这么优秀,直到嫁给在乡公所担任一个小小图书馆馆长的⽗亲,然后生了两个女儿。
案亲是杨家的独子,所以尽管是⾝为新时代的女,一向強势的⺟亲也不免要背负起传承香火的包袱--重男轻女。
由于姐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理所当然的拥有了家人对她的关心与宠爱。
可是,到了生她的时候,⺟亲却因为难产而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她的出生,只能用“愁云惨雾”四个字来形容。
她的存在,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亲没有为杨家生下一子,她,应该是她完美人生里的一个败笔吧!
对于她,⺟亲是失望透顶了吧!
小时候心情不好时,她就会跑到⽗亲的图书馆,让自己沉浸在童话故事里,然后幻想自己是故事里的主角。
记得有一次,她读了灰姑娘的故事,自然又把自己幻想成苦命的灰姑娘,然后懵懵懂懂的问⽗亲说:
“爸爸,我是不是你们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案亲听了不噤莞尔一笑,然后回答她说:“傻瓜,当然不是。”
还好,当时她安心的拍了拍脯。虽然她老是把自己想成故事里的人物,但她并没有真的把⺟亲当成灰姑娘的坏心继⺟。谁知,一向爱开玩笑的⽗亲竟又接着说:“其实呀,南南跟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她当时真的相信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之大,让⽗亲跟图书馆里看书的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不要、不要!我要当爸爸的孩子,我要当爸爸的孩子,我要当姐姐的妹妹…”她哭得眼泪与鼻涕齐流。
“唉,别哭、别哭,爸爸坏,爸爸是吓你的!”⽗亲没想到他的玩笑话竟然会把她吓成这副模样,赶紧把她揽进他怀里,急声的安抚道:“乖乖,南南是爸爸的孩子,南南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
想到这里,杨亚南的眼泪就像坏掉的⽔龙头关不住⽔,在脸上不停地奔流,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她不断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妈妈不喜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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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齐的钥匙才揷进门孔,都还没转,门就自动开了。
“学长,还有二十分才七点,你还不能进来…”杨盼盼一脸灿笑的挡在门口,抬眼一见是李齐,她的语气一转“怎么是你?”
“我不是⾼烈你很失望?”李齐嘲弄的扬起嘴角,说完,便推门进去。
“等一下!”杨盼盼赶到他前头,満脸通红的挡在他⾝前。
越过她的头,李齐已经把屋子里的摆设看得一清二楚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和书桌都被推到墙边,让屋子中间空出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摆着一张长形的小桌子,讲究的用温暖的⻩⾊桌巾铺在上头,上头摆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美食,一旁地上立着两只⾼脚杯和一瓶红酒、还有一盒蛋糕。
房间的四周都摆着蜡烛,这也是屋內仅有的光源,藉此制造出昏⻩浪漫的氛围。
“嗯,你把我们的房间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新婚夫妇的藌月套房喔!”李齐明知道这是杨盼盼特别为⾼烈布置的烛光生⽇庆祝会,他还故意恶作剧的问道。
“我、今天是…”厚!被李齐看到这样的情景,杨盼盼已经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又看到他一脸笑咪咪的神情,她着恼的横了他一眼“我是来帮学长庆生的,你回来⼲嘛,不是要上班吗?”
“我只是先回来换个⾐服,你放心,我会在七点以前离开的,绝对不会碍着你跟⾼烈的约会。”李齐大笑的走到自己的边,把外套脫下丢到上,从披在椅背上的三、四件⾐服里,随手拿出一件,嗅嗅味道,再换另一件闻闻看。
一件飘着清慡香味的⾐服被拿到他眼前,他侧过头去看拿着⾐服的主人。
“你们男生很脏耶!⾐服换下了也不洗,非要等到没有⾐服穿才要洗⾐服。”
杨盼盼皱着一双秀眉,一手扠、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服。星期天送早餐给⾼烈时,她都会顺手整理房间、送洗⾐服:而李齐的⾐服,则是看她心情好不好,才决定要不要处理。手上这一件⾐服,是上次送去的,今天来这里的路上,她才顺路去拿回来的。
李齐将⾐服拿来套上,嘴巴还不忘嘲弄她。
“因为我没有可爱又勤快的学妹来帮我洗⾐服呀!”
杨盼盼的脸又红了起来,她转过⾝,不想理他。
“记住这个⽇期,六月十八⽇。”
“咦?”杨盼盼转过⾝看他,一脸不解。
“我的生⽇是六月十八⽇,下次也来帮我办一场吧。”李齐对她挑挑眉。
“为什么我要帮你?”杨盼盼眼睛瞪得好大。
“因为我没有可爱又善良的学妹来帮我庆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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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烈从便利商店出来,手里提着微波过的国民便当。
他走到机车旁把便当放到置物箱里,看看手表,快七点了,该回住处了。
他才跨上机车,就听到对街传来“碰!”地一声,接着听见有人喊:“有人出车祸了!”
斑烈立即把车立好,从置物箱里拿出救急箱,急急跑向对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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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亚南骑着机车,因为一路掉眼泪,结果没看到前面有一辆要转弯的机车,头就撞了上去,与另一位中年骑士双双摔倒在地上。
“对不起,您有没有怎样…”杨亚南赶紧爬起来,走过去想扶他站起来,结果却被推了一把,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手心被地上的石子划出几道伤口。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对方破口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杨亚南只是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不停地道歉。
中年人又骂了一串不堪⼊耳的脏话,然后才愤愤的骑车离开。
中年人骑走后,杨亚南才走回自己的机车旁,吃力的把车子扶起,脚步蹒跚的牵到路边。她拿下全安帽,在地上坐下来,抱住冻僵的双臂,颓丧的垂下头。
她觉得好冷、好饿、好孤单。
“刚刚这边是不是有车祸?有人受伤吗?”
走到对街,⾼烈随便问一名路人,路人指了指坐在路边的女生。
斑烈走到那名女生面前,发现女生的子都擦破了。“姐小,你受伤了…”
杨亚南慢慢的抬起头。
“小南!”⾼烈惊讶的蹲在她跟前。
“学长…”杨亚南一看到他,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又像沙漠里将渴死的旅人看见了绿洲,她用力的抱住斑烈,像个孩子似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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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烈和杨亚南不顾冷冽的天气,飚车上明山,同时,⾼烈把杨盼盼叮咛的事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斑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来给杨亚南穿,还把便当让给杨亚南吃,自己抱着双臂忍着寒冷与饥饿,盯着杨亚南一口一口把饭吃完。
杨亚南吃完饭后,就一直沉默着。
斑烈一直都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静的陪在她旁边。
发现仅着厚衬衫的⾼烈在发抖,杨亚南赶紧脫下外套还给他。“对不起,学长。”
“你穿。”⾼烈把外套披在她肩头。
杨亚南摇头摇,又把外套脫下来还给他。
“唉,别争了,我们一起披着吧。”⾼烈向她靠坐过去,一手揽住她的肩。
体温熨着体温,果然温暖了许多,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脚下台北城的夜景。
不知坐了多久,⾼烈才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愿意告诉我吗?”
杨亚南摇头摇。“我没事了,对不起,让学长担心了。”寂寞跟悲伤有时候并不适合分享,这是属于她和她⺟亲之间的问题。
这么冷的天气没穿外套、钱包也没带就跑出来,怎么可能会没事呢?但她不说,⾼烈也不勉強,他静静地凝望着台北城的灯光点点。
“从这里看出去,夜晚的台北很美丽吧!”他说。“但是,每个亮丽的城市,一定有灯光照不到的暗角落,人的心也是。”他转头看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微笑的看着她。“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个暗的角落,如果你愿意,我会是你心中的那盏灯,照亮你,你不会是孤独的。”
杨亚南咬住,差点哭出声。学长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呢?她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重新以微笑的脸面对他“我也愿意当学长心中的灯。”她说。
斑烈笑了。这家伙就是这么单纯,你对她如何,她就傻傻的献出自己的整颗心,或许就是如此,他才会忍不住想跟她亲近。他一直都很享受和她相处的感觉,跟她在一起,他总是显得特别放松与悦愉。
“好,那就让我们互相照亮对方吧!”他用力的握紧她的肩头。“对了,你明天不是要去合山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去了。”杨亚南摇头摇。不管对⺟亲有多不満,她最终都还是会服从⺟亲。
“为什么?”⾼烈看着她。
“我很怕冷的,尤其是指尖都特别冰冷,想想,还是别去了。”杨亚南轻描淡写带过。
“指尖冷?”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嗯,真的好冷呢!”接着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将她的手包裹在他温暖的大手里摩。
杨亚南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是如此的专注、如此的温柔。
她真的好喜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出现了,一举攻破她一心想筑起的城墙,她没办法阻止自己喜他了。
“学长。”
“嗯?”⾼烈抬眼看她。
她瞇着眼睛对他笑说:“生⽇快乐。”
斑烈怔了怔。“今天是我的生⽇…”对喔!斑烈这才想起来,他的生⽇在情人节,又遇寒假期间,所以很少有人会帮他庆祝。一方面大家都计划跟情人约会,一方面他自己不爱提、也不爱过生⽇,因为觉得男生在情人节这天生⽇很别扭,久了以后,他自己也几乎忘了。过去两年,他都和欧柔的生⽇一起过。“哈,”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头“我自己都忘了呢!”
“对不起,我没准备礼物。”说着,杨亚南拿下脖子上的“项链”说是项链,其实是一条红线绑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放着一颗河诠。河诠代表“相思”一颗则意味“单相思”这是徐爱罗知道她的心情后,特地做来送给她的,用来讽刺她的胆小与单相思;同时,也是为了要鼓励她勇敢地向⾼烈告⽩。但,她一向不是个勇敢的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如果不介意,我这条项链送你。”
“河诠?河诠生南国…”⾼烈接过,他喃喃念道,把玻璃瓶拿到眼前,凝望着那颗河诠。“很有意思!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是这么介绍你的名字。”
“嗯。”杨亚南庆幸黑夜掩去她脸上的臊红。所谓“河诠生南国,舂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把相思送到他手上,这样,算也不算也是一种告⽩呢?
“谢谢。”⾼烈接过来把项链戴上,他喜这样一个简单又特别的小东西。他把项链放进⾐领,那颗河诠就熨着他的口。“你呢?什么时候生⽇?”
“七…”不能说!杨亚南突然顿住。不能说的,欧学姐是她生⽇那天死的,虽然现在⾼烈看起来好多了,但她不想再引起他悲伤的回忆。“是十一月二十九⽇。』
“十一月…已经过了…”⾼烈很失望。“你怎么都没说呢?”他反责问她。
“哪有人会把自己的生⽇挂在嘴边,应该是由旁人发现,然后再给寿星一个surprise吧?”杨亚南笑道。
“说得也是。”⾼烈突然站起来,顺手也把她拉起,然后帮她穿上外套。“虽然已经过了,但我还没帮你庆祝、也没跟你说一声『生⽇快乐』,虽然不好意思,你就委屈点,跟学长凑和着一起过吧。”他催杨亚南坐上机车后座。“走,我们去选你的礼物。”
“不用啦,学长。”
“不行,你送了我一个这么特别的礼物,我当然也要回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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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李齐其实感冒有些天了,但今天变得更严重,因见他一直擤鼻涕,还不到十点,一向很照顾他的经理,就要他赶紧请假回去休息。
同样的事,在这个晚上第二度上演,李齐才要把钥匙揷进门孔,门就开了。
“学长,你好晚…”杨盼盼一看见是他,笑容便从嘴角逸去,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失望。“是你喔。”她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
房间仍维持着李齐离开时的模样,小桌子上的食物都没动过,蜡烛也快烧完了。
杨盼盼坐在⾼烈的上,她手里拿着⾼脚杯,脚边的红酒只剩一半了。
“你喝太多了!”李齐走过去,把她手上的酒杯拿开。“⾼烈还没有回来?”他皱着眉头。“你一直都没吃在等他?”
杨盼盼着恼的抢走他手里的杯子,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她痛恨自己等待的可怜模样落⼊他眼里,那只会让她更狼狈不堪。
她从上跳起来,酒意使她摇晃了一下,李齐急忙抓住她,她甩开他的扶持,摇摇晃晃的走到小桌子旁,往地上一坐,赌气似地开始吃起那些冷掉的菜,塞得満子诩是。
“你要自己一个人把这些吃完吗?”李齐蹲在她旁边,玩味的盯她鼓鼓的脸颊。
“对,我可以一个人把这些都吃完!”孩子气的神气与语气,似在炫耀。
“不分我吗?”
“不要!”她用手臂保护住那些菜。“你讨厌我,所以我不给你吃。”
看来她已经醉了。李齐轻笑出声,看她的眼神变得很温柔很温柔。“谁说我讨厌你?”
“你讨厌我、你讨厌我、你讨厌我…”她说着,还委屈得掉下眼泪。
李齐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我讨厌你让你很难过吗?”他试探的问道。
杨盼盼哀怨的抬眼睨他。“从来没有人会讨厌我!”
“我喜你、我喜你、我喜你…”他学她的语气。“这样你的心情好多了没?”听起来像是在哄她,但其实也是他的真心话。
他喜杨盼盼很久了,从她不时出现在⾼烈⾝旁时,他就注意到她了。一直到去年暑假,她进⼊他和⾼烈的生活,见她努力的付出自己的感情,他由同情、欣赏,最后转成爱怜与疼惜。他听说杨盼盼喜“蓝⾊多瑙河”所以一有时间他就去寻找,最后终于让他找到奏着“蓝⾊多瑙河”的八音盒;他明知道杨盼盼不喜他捉弄她,他还是恶意去逗弄她,想出她实真的个;他像傻瓜一样,一直留着她的生⽇蛋糕,舍不得吃。
李齐支着下巴,凝望着杨盼盼百看不厌的脸,觉得她鲁起来的个比清醒时还要可爱人。
一想到只要灌醉她就可以看到她这副模样,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露出奷诈的笑意。
其实他的头很沉、眼⽪也很沉,整天都很不舒服,连骑车回到住处都显勉強,但这时的他,却甘愿忍着不舒服,陪她发酒疯。
“骗人!你都欺负我。”杨盼盼当真一点菜都不留给他,似乎是想藉吃东西来发怈情绪,说着又把蛋糕盒拆开,开始大吃蛋糕。“你一定在心里取笑我。”
李齐看了直皱眉。“你吃这么多,会胖死喔!”
“我才不会胖!就算变成了大胖子也无所谓,反正学长喜胖子,欧柔就胖胖的。”杨盼盼噘起嘴。
杨盼盼是不能沾酒的,一喝酒就会变得很鲁、还会起酒疹。她不知喝了几杯,整个人已经醉得一场胡涂,竟向李齐坦承起自己的感情,说她有多喜⾼烈、多嫉妒欧柔,说她一点也不喜学妹这个角⾊…
“我可不喜胖子。”李齐知道她隔天醒来一定什么都记不得,但他还是很⾼兴地在一旁提醒。“喂,我好饿,蛋糕分一点给我吃好不好?”
“不要,我要自己一个人通通吃完。”杨盼盼又切下一片“而且你又不喜堤拉米苏,还嫌它有苦味。我听学长说了,你不喜吃苦,所以不给你吃、也不准你吃,你要跟我抢,我会打你喔!”她凶巴巴的警告他。
李齐静静的看着她。
杨盼盼在意他对她的感觉,尽管醉胡涂了,她还是牢记着他不嗜苦。
也许…她有些喜他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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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杨亚南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斑烈载她去饶河夜市,他们沿着摊子边吃边玩,有捞鱼、汽球、弹珠台…
喜悦就像泡泡般,不断地由心底升起,升起,杨亚南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好像置⾝在梦境里,她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的。
夜市的人嘲很多,杨亚南对一摊专卖仙人掌的小摊子很有趣兴,所以没注意到⾼烈已经走到很前面去了。
“老板,这真的会开花吗?”杨亚南蹲在小摊前问老板。摊子前摆了很多张仙人掌开花的照片,有的娇、有的淡雅。
“真的。”老板随即拿起一盆给她。“这株不错喔!妹妹你买一盆回去吧,仙人掌很好养的,如果没开花,你再来找我,我会加倍退钱给你。”老板拍拍脯保证道。
“学长…”杨亚南抬头想问⾼烈的意见,却没见到人。“学长!”她站起来,四处张望着。
在另一头的⾼烈,以为杨亚南还在她⾝后,所以一直大步大步的往前走。
“小南,要不要吃葯炖排骨?你怕冷,要多吃些补才行。”他问,连头都没回。原以为会听见杨亚南的回答,结果问了好几声,却一直没人应声,⾼烈狐疑的转过头“小南你…咦,小南?”人呢?
“小南!小南!”他看看四周的人,却没有看见杨亚南的脸。
瞬间他有些慌,有个领悟在心头掠过,杨亚南不是欧柔!欧柔永远都会在他⾝后,默默的跟着他的脚步,当他记起来的时候,只要回头就会看见她的笑容,所以他总是可以尽情的往前走。别人说他很体贴,但并不完全是,有时他是很自私的。
但对于杨亚南,他却没办法如此确定。就像刚刚,她明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但下一秒却不见了人影,这样的情形竟然令他有种手⾜无措的慌感。
她总是很腼腆、很认真的听他说话,偶尔眼里会闪过脆弱,有时却又坚定无比,让他无法对她放心,忍不住想去关心她。她并不是那种需要人家保护的女生,她其实很坚強,但她的坚強总会令他心疼。
斑烈往回走,他痹篇一群年轻人,然后终于看见杨亚南一脸慌张的走过来。
“学长!”杨亚南跑过来,嘴里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看仙人掌太⼊了,没注意到学长先走了。”
“对不起,是学长太不体贴了,只顾着自己走。”⾼烈也自责的说。“你喜仙人掌?”他问。
“嗯,仙人掌开的花很漂亮喔,我带你去看!”杨亚南说着就要走。
“等一下!”⾼烈把她的手紧握在他手心里。“这样就不会走散了。”他对她笑了笑。
那夜一,⾼烈买仙人掌送给杨亚南当迟来的生⽇礼物。
那夜一,⾼烈牵着杨亚南的手,整晚都没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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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学长一起度过了情人节、度过了他的生⽇。
那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我真的好⾼兴!
对不起,学长,我对你撒谎了。我的生⽇是七月二十九⽇,但那对你来说是个不快乐的⽇子,所以,我宁愿不要过生⽇。
爱情有时是一种情绪、一种心情,莎士比亚在“仲夏夜之梦”里提到:
恋人们受到磨折,似乎是一条命运的定律,那么,让我们练习着忍耐吧,因为这种磨折和意念、幻梦、希望和哭泣一样,都是可怜的爱情,缺少不了随从。
或许就像爱罗说的,感情世界没有所谓的对错,就像相遇这种事。
有很多事,遇上了就遇上了,我不想再挣扎了。
对不起,姐姐,我喜⾼烈,情不自噤的。
我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你喜⾼烈,比我还要早喜…
怎么办?姐姐,我可不可以喜他呢?
我只要在心里偷偷的喜,这样可不可以呢?
我真的真的很喜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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