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倒了一杯葡萄酒对着夜空独饮,她最喜在这个时候看着窗外想事情。
⻩真呀⻩真!你这不是作茧自缚吗?帮别人制造机会,自己却在这里感叹。实在太可笑了!她一口气将杯中的酒给喝完,这是在她非常不顺心时才会做的事。无聊的夜,让她感到所有不顺心的事都蜂涌而至,酒一杯又一杯的⼊喉,就只是希望能够因此忘了一切烦恼,不过,她做得到吗?她想着想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接近上班时间了,回想起昨夜的荒唐,心中真不是滋味。应该去医院了!
⻩真忍着宿醉的头痛走进了浴室,脫掉⾝上的⾐物,扭开⽔龙头任⽔冲淋着⾝体,企图清醒、振作自己的心。冷⽔不断地自头上流到她⾝上的每一处,突然她双手抱着头大声的哭了出来。其实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強,一直以来她都背负着一个坚強的假象,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将面具卸下,回复真正的自我。
曾几何时她竟开始想念起他,每天晚上都刻意等待他打电话给她,几次的等待落空更加深了失望的因子在心中扩散,她痛恨这种期待又落空的感觉,可是这思念的感觉却无时无刻地⼲扰她。
⻩真到达医院的时间竟比平常还早了许多,或许潜意识里她仍然期盼能够见到柏行吧!但令她惊讶的是她并没见到他。
今天晚上的医院显得十分的冷清,就算是国全首屈一指的大医院亦是如此。
⻩真呆板的做着每⽇必须重复的工作。
“孙柏行先生!”
当⻩真不经意地念出这个名字时,那三个子仿佛魔咒般点燃了她眼中的光芒,她一回头就看见了孙柏行,而他亦看见了她。
门诊医师检视着他的⾝体状况。从外表上看起来,他的⾝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只不过右手却好像受了伤。
“小真,你带这位先生去敷葯。”医师检查完后回头吩咐着⻩真。
“呃…好的。”⻩真如大梦初醒般地说:“孙先生,请往这边走。”⻩真领着他走进了另一个诊疗室。
“你不是应该早上来的吗?”⻩真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在最不在乎的口吻。
“本来是的,只不过…后来想想还是晚上来比较妥当,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只怪我早上出门时没烧香。”柏行也是一副不在乎的嘴脸,故意想刺她。
⻩真一听立刻知道他是想躲避自己才会选择晚上来复诊,脸上的失落表情立即怈了底。
懊死!我一定要这么说话吗?不是说好要找机会跟她解释的吗?就算不能往也可以是朋友吧!柏行在心中咒骂着自己逞強的行为。
“手伸出来。”⻩真细心的在他手上的伤口上葯,包扎好伤口后问:“针要打左手或右手?”她拿出了一支消炎针问他。
“右手。”他卷起袖子,脸上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因为据过去的经验,让她打针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好了,请你下次准时来复诊,以免伤口发炎。”
“你…打完针了吗?”柏行本没有感觉她已为他打了针。
她点点头,亮亮手上的空针筒给他看。“请你拿着这张单子去缴费及领葯就可以了。”她似乎不愿再多看他一眼,默默地走出了诊疗室。
由于不服气的逞強个,今夜对两人来说肯定又是难眠的夜晚…
“他昨天并没有来医院,是不是讨厌我了?”如⽟一大早便对着⻩真哭诉。
“放心,他有来,只不过他为了见你因此选择晚上才来看诊,而我们俩又错差的调了班,所以你当然没见到他罗!”昨天晚班而今天又是早班的⻩真头有点昏,不过她还是将昨天的事告诉了如⽟,让她不要胡思想。
“太好了?我还以为他讨厌我了呢!”如⽟真是一个乐天派的女人。
“该上班了,别成天想着男人。”⻩真取笑她。
“讨厌!”如⽟在护理站打卡后便先去忙自己的事。
⻩真看着如⽟,心想自己不也是整天想着柏行,遂在心中自我嘲笑了一番。
无聊的⽇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溜过,这一天,如⽟突然约⻩真晚上要去唱KTV,⻩真心想也好久没有出去疯一下了,藉此纾解一下心情也好,于是便答应了她。
在KTV的包厢內两个女人仿佛在发怈情绪般拼命的点歌,死命的唱着。
“小真,你有没有看报纸?孙柏行的朋友,就是在婚礼中遭人以炸弹破坏的那个案子已经破了耶!”
“哦?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真注视着萤幕,故意忽略孙柏行那三个字。
“报上是说有人嫉妒新郞与当红歌星李芳仪结婚,因而设下那个陷阱准备炸死新郞及新娘。”
“真可怕,人的心里往往都有些可怕的想法,但是这个人竟把它实现,未免也太态变了吧!”⻩真颇为感慨地说。
“你知道犯人是如何捉到的吗?保证你会觉得太乌龙了。”
“要说就说,最近你的习惯不太好哦!”“没有啦!谁教你不看报纸,这犯人是因为骑机车没戴全安帽,看到察警一时心慌,没想到就撞车了,就这么简单。”如⽟微笑地说。
“是有点乌龙,不过人捉到就好了,我们继续点歌吧!今天我们是来这里唱歌寻开心的,不是来讨论社会治安败坏、察警办案能力等扫兴问题。”⻩真对这事并没有太大的趣兴,只对孙柏行三个字有些动心。
“小真,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不过你不能生气哦!”如⽟唱到一半突然回头对着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说,我不会生气的。”她点着歌曲。
“事实上我今天还约了一个人…”如⽟呑呑吐吐的说着。
⻩真唱歌的动作顿时停止,她知道如⽟所约的人一定是孙柏行。“没关系,大家一起唱才热闹呀!”⻩真苦苦的笑着明知故问地说:“你找的是谁呀?”
“就是你也认识的柏行呀!他应该也快到了。”如⽟见⻩真不在意的样子,一颗纠结的心立刻放松。
“你约他的时候有告诉他我也来吗?”⻩真疑惑地问着,因为她怀疑他如果知道她也在场,还会来吗?
“有呀,事实上是他自己先问起你有没有要来的。”
“哦,那他怎么说?”她急于知道答案。
“他只说今晚他有个业务会议可能会晚点到,说我们先到先唱不用等他。”
“如⽟,你真的喜他这个人吗?”⻩真认真的问她。
“你怎么突然这样问?难道你不喜我和他在一起吗?其实我觉得他就像是我的大哥一般,也许我只是想多个能聊天的朋友,可以让自己的生活不再这么沉闷。”如⽟突然感慨万千的说着,而且似乎有点言又止的样子,可是⻩真并未注意到。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不需要理会我的感受,反正男人都是一样的…”⻩真企图把男人全都归为一类,这样心情才会好过一些。
“男人都是一样的如何?你想说‘’这个字吗?我可不敢当。”柏行一走进包厢便立刻想与⻩真抬杠。
奇怪的是⻩真居然没有回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点歌、唱歌!”柏行为了纾解凝结在空气中的沉重气氛,遂从⻩真手中拿起了点歌本一古脑儿地大点特点,嘴里还喃喃自语地说:“再不赶快点歌,我来这里就变成职业听众了。”说完他的手又拿起摇控器,一点也没闲着。
“哇!这一首我不会唱,小真,这是你拿手的歌,刚好柏行来了,你们俩正好可以合唱。”如⽟将麦克风递给了⻩真也不管她答不答应。
柏行不置可否的拿起麦克风开始唱歌,⻩真起先不太愿意,后来心想只是唱唱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遂开始与他合唱了起来。
由于两人的音域相近,合唱起来特别好听,一首情歌唱得感人动听。
“哇!你们两人合唱的太好听了!”如⽟由衷的赞赏。
柏行开玩关的说:“开玩笑,我差一点去当歌星了。”
“真的吗?”如⽟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神中隐隐透出崇拜的讯息。
“如⽟,别听他吹牛了,唱歌吧!”⻩真讶异地发现自己竟有些妒嫉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
三人就这样哼哼唱唱的,竟不知不觉得唱了四个小时而且还有些意犹未尽。
“时间不早了,如⽟,再不回去的话,伯⽗又要生气了。”⻩真提醒着如⽟要注意一下时间。
如⽟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十点半了,着急的说:“糟糕这么晚了。”
结完帐后,⻩真表示要送如⽟回家,而柏行却也如此表示。
“柏行,你家在哪个方向?”如⽟问道。
柏行说出了自己住的地区。
“那和我顺路,小真,我看我就让柏行送好了,否则你又要绕这么一大圈,不太好吧?”如⽟今晚不知是不是刚才喝了一点酒,胆子大了点。
“你要让这个大⾊狼送?”⻩真不客气地说着,其实心里头有一大半是吃醋。
“我人格保证…”柏行举起手便要发誓。
“你的人格一斤值多少?”⻩真对他的保证一点信心也没有。
“没关系,我相信柏行不会来的,小真,你先回去吧!”
如⽟都这么说了,⻩真只好发动摩托车。
“那我先走了。”⻩真挥挥手示意,猛然加油,迅速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如⽟⾼兴的坐上柏行的车,却不知她已在无意中伤了⻩真的心。
而第二天早上,当⻩真在医院见到如⽟时,她显得舂风満面、脸上笑意盎然,看得出来昨晚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统一票发中奖了吗?瞧你⾼兴成这个样子。”⻩真虽然懊恼如⽟昨天不给她面子,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也不能怪她,能由自己喜的人送回家当然是比较好罗!
“小真,我告诉你哦…昨天…他吻了我的额头…”如⽟一脸害羞的神情与娇小的⾝躯十分可爱。
⻩真本没把话给听清楚,光听到他吻了如⽟,她手上的针筒就掉落在地,这对她而言简直是严重的打击。
“小真…你怎么了?”如⽟也被⻩真的样子吓坏了。
“没…没什么…只是一时手滑,恭喜你了。”⻩真赶紧清理地上的针筒与満地的葯⽔,一种想哭的冲动在她心中翻腾。但是,她有资格流泪吗?是她自己拒他于千里之久的,能怪得了谁?
从他们一起去唱歌那天以后,如⽟似乎经常与柏行出游。而且每次一回来总是会说给⻩真听,这对⻩真来说,简直是最痛苦的事。她一直希望自己能调适过来,但事实上她本做不到。
这一天,两人一同在护理站整理东西。如⽟又开始说着她与柏林出游的事,⻩真心里一阵嫌恶竟然忍不住大声的喊:“够了!”
如⽟被她这一喊一时吓呆了,而⻩真自己也愣在原地。
“如⽟,对不起!这几天我比较忙,家里又有一些事所以心情较烦,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对你凶的,你不要生气,我向你道歉。”⻩真觉得自己实在太没风度了,因此立刻向如⽟道歉。
“没关系,其实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不过…我看还是改天再说好了。”如⽟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般哭丧着脸,因此并没有把话给说完。
⻩真看她言又止的样子虽想问她,但继而一想,他们之间感情的事她也没必要知道太多,所以她没有开口问,只是低着头继续做事。
接下来几天,如⽟每次看到⻩真时都一副有话要说的神情,可是一到紧要关头就是说不出口。就这样⽇复一⽇,医院里居然传出如⽟要辞职,准备结婚的事。
⻩真一听赶紧找到她问说:“如⽟!这事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要结婚了吗?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呢?”⻩真摇着如⽟的⾝子,不敢相信地问着。
“我怕…你会不⾼兴…”如⽟委屈的说着。
“傻丫头,我⾼兴都来不及了,怎会不⾼兴呢?只不过这事来得太突然了,那个孙柏行几时向你求婚的?”其实⻩真的一颗心简直快要破碎了,但是面对自己的好朋友,她只好強忍住泪⽔,将悲伤往肚里呑。
“谁跟你说新郞是柏行?”如⽟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不是他还有谁?”⻩真感到茫然。
“前些⽇子我曾经去相过亲…”
“相亲?那柏行呢?你们不是处得不错吗?”⻩真奇怪如⽟和柏行不是处得不错吗?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形?
“其实在我们去唱KTV时,我便想跟你说我可能要结婚的事…不过我想这大概是我的反抗心态吧!原先我是反对这场被⽗⺟安排的婚姻,所以我想藉着柏行来表示我的反抗,不过后来我渐渐地发现了那个人的好处,而他在目前又郑重的向我求婚,所以我就答应了他。”如⽟不太好意思地说着。“对了,这话你可不能跟柏行讲哦,我怕他会难过。”她叮咛着⻩真。
“放心!我一定会跟他讲,让他难过死!不过你这闷葫芦还真是绝。”⻩真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要啦!你真的不能告诉他哦!”如⽟死命的阻止⻩真。
“不让他参加你的婚礼吗?”⻩真说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这…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如⽟一直也为这个问题困扰着。
“我想还是老实告诉他比较好…毕竟他是你初吻的对象。”⻩真想起这事忍不住又取笑着如⽟。
“才不是呢!你都没注意听人家说话,他…只是吻了我的额头而已。”
“什么!?是额头!?”这下子⻩真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心情一开朗话也多了。
“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內便决定和你这未来的老公结婚。”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和他往的时候觉得他这个人稳重又温文有礼,感觉是一个満可靠的男人。
“就这样?没别的吗?”⻩真还以为会有多精采的呢!
“别说这些了,要不要陪我去买些结婚用的东西?”
“好呀!”⻩真⾼兴的回答。
两人便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要去哪里买⾐服、要去哪里挑首饰,而最快乐的人莫过于⻩真了。
如⽟的婚礼很快就举行了,听说这是男方強烈要求的。而⻩真再一次见到柏行也是在如⽟的婚礼上,深蓝⾊的西装令他有种⾼贵的气质,而⻩真亦是一袭蓝⾊的晚礼服,在晚宴的灯光照下显得非常明动人,她的气势几乎盖过了新娘。
柏行在拿红包的时候,⻩真刚好看见了他,而他亦看见了全场最亮眼的她。当他向她走过去的时候,⻩真先开口说:“我不知道猴子穿起⾐服还人模人样的。”这是她对柏行这一⾝打扮的评语。
“倒是今晚你看起来十分美丽动人,与往常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今晚可有护花使者?要不要我这只猴子陪你呢?”他温文有礼的说着。
柏行突然不与她斗嘴,而且有如绅士般地赞美她这令⻩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
“这…不用你管,难道你不怨如⽟没有选择你吗?”她认为他一定喜如⽟,所以想藉此刺他一番。
“我⼲嘛失望?我一直都当她是妹妹。”他语气平淡地说。
“哈!自我安慰之词。”⻩真仍不死心的想要引他与她斗嘴。
“随你怎么说。”柏行似乎转了一般,只是耸耸肩便不再理会⻩真的挑畔。
⻩真抿着嘴,心里气得牙庠庠的,可是又对他今晚的举止颇有好感,矛盾的心情在喝酒的时候表露无遗,一口又一口的酒⼊喉,似乎灼伤了口的那颗心。
由于参加婚礼的人很多,⻩真又是伴娘,所以一下子便失去了柏行的踪影。
宴席结束后,只见到处杯盘藉狼,⻩真突然觉得自己好呆好傻,她坐在椅子上孤单的喝着最后一杯酒,因为柏行早已先行离去,她竟还天真的以为他会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