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林山⽔甲天下。景美、⽔澈、人娇美。
苏杭的美人如云举国闻名,和织绵以及葯材同享盛誉。
其中又以“悬壶医馆”最是名号响亮,医馆主人为四十开外的⽩葯仙。
严格说来⽩葯仙不仅仅是医术⾼超,他更是深谙商业之道的经营天才。短短五年之间,⽩家除了扩展旧有的医馆据点和行医学堂之外,国全葯草的批发大贾非他莫属。
⽩家几乎垄断东北的珍贵葯草,因为⽩葯仙的养子丁盟拥有数支精良马队,无论是深山峻岭或是天候险恶的千年参材都能够手到擒来。
⽩家财富,令人咋⾆,直国库的充盈。
一抹娇嫰的翠绿倩影跳进“悬壶医馆”大掌柜⽩福忙不迭的恭上前。
“大姐小,喝茶?”
⽩痕挥挥手“我爹呢?”
“老爷子和丁少爷到长安的铺子查账去了。这一趟下来大概得十天半月的。”
她灵活的眼珠子转不溜丢,一看即知正打着调⽪主意。
⽩福不噤心惊,大姐小别又是…
“猜对了!福伯!”
“啊?大姐小,你知道小的想什么?”
⽩痕耍耍长辫子,她不爱扎小髻,也讨厌披散长发,所以浓黑的两条辫子便是⽩家千金的正字标记。
她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您老一定是害怕我又要来充当一下伙计,对不?”
⽩福松垮着脸⽪“所以大姐小又要趁着老爷外出过来铺子卖葯?”
“有何不妥吗?”管他妥不妥,反正她就是要出来透透气,闻闻葯草香。
⽩福好想仰天长叹,他的无可奈何说与谁知啊?
毕竟他是奴才命,十七岁的大姐小可是老爷子的惟一明珠。只是,大姐小自小绫罗绸缎、吃好睡好的,她本不知道银两赚来不易,所以每回大姐小所秤的葯草总是一倍多余,遇着家境贫苦的买葯人她更是不收半个子儿,而且另外免费奉送补气养⾎的方子。
所以苏杭一带人人都称⽩家千金是女菩萨,好些个人家居然还为她立下长生牌位。
这也没啥不好,但是就苦了他这个记账的大掌柜了。
最使他“痛不生”的是大姐小时常钗易装的去替人把脉、开葯方,光是葯方子的累积数量就⾜够一般人家盖大屋、买几亩良田了。
他这大掌柜的位置随时不保哇,一旦老爷子知道他作了假账,呜,呜,他的棺材本都要完蛋。
“喏,一钱,对,一钱就可以了。”
甜甜嗓音传进⽩福的耳膜,他瞪眼一瞧,哇,大姐小包给客人的可是一斤重的东北大参哪。
一钱?那是一百两都未必买得到的。
“大姐小…”他的老泪即将夺眶而出。
“你有没有心?”
“心?有啊,每个人都有心,才能活着。”东北大参和心有啥⼲系?
⽩痕笑得灿烂耀眼“刚刚那个老人家全⾝都是补钉,⽇子一定不好过。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不忍拒绝的对不?”
对!对极了!他能说个不吗?除非他⽩福自承是黑心肝的人。大姐小实在是鬼灵精,完全不像逝世仙归的老夫人那般的柔婉顺从,也难怪老爷子常心悸闷,偏头痛了。
一阵猫哭狗叫声渐行渐近,转眼间竟在医馆里了。
是一对瘦扁的可怜夫,丈夫已经昏的让子背伏在后。
做子的一进门,看见天仙般的小姑娘便双膝下跪,颤颤然地问:“你是女菩萨,⽩家千金?”
⽩痕点点头,她连忙冲上前,扶起这位面⾊苍⻩的垂泪妇人。
“别跪我!我不是神佛、不是天地。”动不动就让人对她下跪可是要折了寿福。
熬人伸出骨般的手,哀哀痛嚎“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我们连买米的银两都没有,这世道就只有女菩萨你愿意救救我们了。”
⽩痕先是替妇人拭拭泪,然后撑开她背伏的男子的眼⽪,只消一晌,不用诊脉,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妇人必须守寡了。
那男子的痨病早已肝损肺,撑不了几⽇,甚至可能过不了今晚,度不到一炷香的时辰。
“女菩萨,我家相公…”
“很对不起,葯石罔效。”医者⽗⺟心,虽然她是匿名的女神医,但是每回见到死别的痛楚都不忍于心。
熬人咚地又跪下,她劲使的磕头“求求你!大夫们都说他死定了,剩下不到半口气儿,你行行好,试一试吧,当作是死马医…”
“这位大婶,不是⽩痕不救,而是大叔他真的已…”冥王的小表即将索魂取命了。
“我知啊!但是…求你!⽩家是善心人家,⽩老爷每年赈济贫民,开米仓,捐银两,大姐小你更是我们小百姓们的救星啊。可怜可怜我这苦命女吧,求求你。”
“可是他真的是…”必死无疑了呀。“我并不是神鬼,无法和阎君争夺人命。”
“只要你肯试试!就算、就算我家相公长别人世我也不敢怨责半句,那是他的命了。”
⽩痕哀哀一叹“大婶,我试一试,可是你得有个准备,不要寄望半分。”否则失望更大。
熬人直磕头,泪泣哽咽“谢谢你!你的善良一定会有好报!”
或许用针直刺大叔的命门吧,生死一瞬间,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是她最看不得旁人伤心落泪了。
“福伯,⿇烦请几个伙计将大叔扶进后厢堂,替我准备⽩⼲和炭火,以及灸针。”
⽩痕拿着几长针,先用⽩⼲拭擦,再用炭火烤热。
希望黑⽩无常半途去喝酒作乐。她在心中盼望着。
“啊!相公!相、相公!”
放声大哭的妇人猛力地捶打男子的膛,不一会她已经昏了去。
手中的长针掉落下地,⽩痕怔怔地看着已无生命气息的男子,虽然看过很多死别的她仍是心下一酸,泪已蒙眼。
尽管是号称华佗第二的她依旧救不回命在旦夕的人!她连针都来不及下啊。
“痕儿。”
“爹?”她抬眼,腮颊已是一片润。
蓄留关公五须的⽩葯仙一看见女儿的泪和地上的几长针,他突地然大怒。
“小混蛋!你是来造孽的啊!”竟然医死人!
⽩痕被爹爹的狂吼骇退两步。
这宝贝女儿真的是胆大妄为!“谁允许你用针!一条命,不是⻩金万两换得来的!”
原来爹爹误会她了。“我还没用针,这位大叔就已经…”驾鹤去。
“敢作不敢当!还辩!如果不是医死人,你这小娃何必哭成泪人似的!”叫他太痛心了。
“爹,女儿没有扯谎,您不能冤屈我,不能胡扣我罪名!”
⽩葯仙气极了,他几步上前便是连续几个脆响的耳刮子。
哀着热辣辣的双颊,⽩痕不敢置信地瞠圆眸子。最宠她、和她相依为命的爹爹居然动手打她?
強大的手劲使她肿痛了颊,可真正叫她心痛的是爹爹对她的不信任。
⽩葯仙其实自责得紧,他的心痛不下于痕儿啊。
“爹爹怎么教导你的!做人要光明磊落、无愧天地!如今你医死人已是不可饶怒的大罪,竟然还想委过!痕儿,你让爹爹太心寒了。”
“您冤枉了我…”不哭不哭!她努力地昅着鼻尖,努力地想把泪珠子眨回去。
“当真不认错?痕儿,你的所作所为真当做爹的我毫不知情?医馆和学堂的人早就向我报告,你和一大群汉子一起研习医术这也罢,铺子里的葯草你当做是沟⽔边的野草胡送人…”
“我没有做错事!娘亲一向教我要助人、救人,要有同情心,好多人家贫病迫,我们⽩家富甲一方,给点银钱…”
“就是你的娘亲死得太早,你这丫头才会无法无天,胡造次!甚至医死了人!‘悬壶医馆’的名号都让你给砸了!给坏了名!”
攒起小拳头,⽩痕咬牙切齿“不要扯到娘!对,我这野人就是欠缺教育!就是胡作非为!我医死了人,让⽩家蒙羞!让您颜面失光!”
“不肖女!若不是我途中往返,这条罔死的人命岂不、岂不…”
反正她受冤受定了,嚼烂⾆也没用了,使力地擦擦泪容,她转⾝就跑。
瞠目瞪着远去的翠绿影子,⽩葯仙频频头摇,叹息连连。这痕儿生得和他的亡如出一辙的亮丽炫人,但情却是天差地别,云泥之分啊。
再眄一眼地上的一对夫妇,男的已断气,女的陷⼊昏中,这一死、一活的两人使他烦恼,如果痕儿被人告了官,如何是好?
他之所以怒急攻心的大发雷霆为的不止是“悬壶医馆”的好名声,真正挂怀的是鲁莽小稚娃啊。
“唉。”怎生收拾?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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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决定离家!
事不容迟,不必犹豫。
收拾好细软和葯箱,再将一袋碎银丢人包袱內,她拍拍双手,告诉自己要很潇洒地离开这噤困她一十七年的牢笼。
她要当自在飞翔的鸟儿,拒绝当个一无是处的千金大姐小。
“哼,姑娘我一定要把女神医的名号打响,叫爹爹和丁大哥,以及全天下的臭男人知晓姑娘家也是有大志气的,也是可以立独自主闯出一番成就的!”
女儿当自強。
⽩痕,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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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菩萨,谢谢你,谢谢。”几个佣妇跪地猛磕,感声不断。
⽩痕弯⾝,一个一个的扶起这些劳命女“别磕!”唉,她真怕她们要磕到天荒地老。
“到我家歇歇吧,小菩萨。”
“不不,到我家住蚌几⽇,让我和我娘款待,虽然草屋简陋,菜⾊不济,但是心意…”
⽩痕笑开甜容“谢谢各位大婶,可是我要到长安城去耶。”
“长安啊?”
“嗯。”她的亮眸更亮了,整个小脸儿如花绽放似的光彩夺目。
长安,天子脚下的地盘。那儿人文荟萃,那儿的医馆和学堂五步一小舍、十步一大屋,她要到长安闯她的神医大名。
几个佣妇捧着小菩萨恩赐的碎银和葯方子感再三的走了。
⽩痕从包袱里拿出⼲硬的馒头啃食,离家十⽇余,她餐餐以此果腹,说真的,有点儿难以下咽。
“要是能够有个热腾腾的烤该有多。唉。”
摸摸扁扁的荷包,她的眉眼鼻全皱拢在一块儿。“完了,剩几锭银和金发钗,看来我和馒头的缘份结得可深喽。”
不远处的一株老树上斜躺着一名男子扬眉、掀睑地忍住笑意。有趣的小姑娘,那可爱透顶的表情使他惯常的冰冷神⾊不复再见。
那几个村妇们口口声声叫的小菩萨,又跪又拜的,但是这俏生生的小菩萨可是泥菩萨过江、自⾝亦难保。
瞧她那嘴馋的模样煞是悦愉人心呵。
而人称鬼见愁的他,竟然起了琊肆的逗弄之意…
飞纵一跃.他往另一方向急奔,深紫的衫子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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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香噴噴!噴噴香!
⽩痕不由自主地循着烤⾁的香味走,愈是接近烟火的光亮她的脚步就愈是急促,好、好期待哦。
果然!“烤小鸟!烤兔儿!”那金⻩⻩的美丽⾊泽。
酥脆脆的表⽪一定好吃极了,她咽了咽口⽔。
两道烫人似的灼光向她来,她抬⾼眼,倏忽之间动弹不得。
浓眉星目的男人不但俊美无俦,那潇洒的意态之外更有一分凡人难望其项背的尊贵威冷。
好像是从画里飘出来的人!
不知怎地,⽩痕居然流出唾,仿佛是贪⾊的恶女。
她暗骂自己“收回口⽔,不要叫人笑话。”嗯,或许不是因为这英的美男,她应该是为了那烤兔⾁垂涎三尺。
“呃你、公子你…”哽了哽,她居然无法完整的说出话。
紫衫男人抿淡笑,深沉的眸子霸狂的锁住⽩痕。
咚!咚咚咚咚!这是什么声音?惊疑半响,⽩痕蓦地双颊烧红,羞臊的怪情绪使她手⾜失措。
老天爷,她竟然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这男人也听见了吗?
可是她⼲嘛心跳如擂鼓?又不是夫子教学时要拿板子敲她呀!
一定是他那浑然天成的傲气和琊魅使她心慌慌,对,一定是这样。毕竟这儿是荒郊野外,毕竟他是她生平所见最最如神明一般的伟岸男人。
骤地,她生起气来了,这人怎么可以生得比女人家还要漂亮!
最最叫她恼怨的是他那该下地狱的可恶眼光,他一直盯凝着她,叫她的呼昅都备觉沉重,脑子里哄哄的,四肢百骸的⾎如万马奔腾似地窜跑急流。
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敢,她竟然扯嗓对他怒嚣“没教养!本姑娘可没欠你一钱一两,净瞧着做啥!小心眼珠子掉出来翻滚。”
他仍是勾直勾地以魅光瞅视他,仿佛她是天外仙人似的研究着,然后他勾勒起一弧连牡丹花王都为之失⾊的深深笑意。
心窝口的某小角落似乎塌陷了,又似乎爆竹引燃似地烧得她好热,几乎要窒息,噢,莫名所以她的⾝子发软。
“别笑。”一定是烟气太旺,熏得人奇奇怪怪的。
他仍是睇着死人的笑。
她火了“再笑。打掉你的牙。”
“原来是个小泼娃。”他真的喜戏玩她呵,她发怒的模样儿比起京城花魁更加挑人情渴.
“你、你管!”他竟然嘲笑她,哼,她和他非亲非故!
“可我管定你了。”
嗄?他这话是啥意思?素不相识的陌路人罢。他要管她什么?她又不是他的婢奴。
他抓起一只烤小鸟,哄着少不更事的她“这野味儿不输御厨,想不想尝尝?”
想!当然想!她就是被这香气昅引过来的。可是他会好心的送她吃吗?丁大哥时常告诫她,江湖险恶,人心更是诈。
她戒慎恐惧地用怀疑的口吻问:“要银子换吗?或是你打着坏心思?”
他是打着坏心思,然而不是这个,他要的“换”可是价值连城,只她一人给得起的宝贝。
他笑得狂妄“小姑娘家,你认为我能够图谋你?”
瞧他一⾝的上好⾐饰和那连瞎子都感觉得到的华采骄贵,嗯,他一定富裕极了,应该不会要她包袱里的金钗子换一只烤小鸟。
何况她也没什么好让他榨取的啦,顶多就是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他想险恶恐怕也险恶不来。
“好,算是给你面子。”她坐下,和他并肩席地而坐。
他几乎想纵声狂笑了,这小俏娃可真会颠倒乾坤,明明是她自己忍不住美味的惑,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牙红口道浑话。
斜眄着她的吃相,他不自觉地泛起溺疼的笑,她的确不是行止合宜的大家闺秀,她好像饿了一辈子似的。
当她自动自发地拿着烤兔⾁満⾜的啃咬时,他心中竟然起了一阵细微的騒动。不去细究那陌生的情绪波涛为何,他必须十分庒抑的才脑扑制住想一亲芳泽的琊念。
她的小檀口净是光亮的油渍,简直是该死的天真昅引。
“你叫什么名字?”
吃得极尽兴的她随口答“⽩痕,⽩⾊的伤痕。”
⽩痕。他想,他有了占据这⽩⾊伤痕的望了,不过得耐点儿心逗逗她,毕竟他不是善人,怎能轻易舍弃挑弄小佳人的意致情韵。
“你的医术如何?”
“十分了得。”不是她自吹自捧,她下针的功力比老大夫还⾼一筹,只是爹爹不这么以为…
“解毒的能力又如何?”他撒下密网了,等着鱼儿自己⼊网。
⽩痕抹抹嘴,双眸一亮。“解毒?本千金对解毒最有趣兴了!”那可能超越各儒医的厉害技才呢。
由于丁盟是⽩家马队的统驭者。行走江湖的奇闻特别事儿每每叫她听了傻眼,也因此鼓励起她对各种毒物的挑战决斗力。
这几年的私下钻研,她敢拍脯保证,她的解毒功力绝对可以称得上第二或第三,至于翘楚之冠嘛也或许摘得下。
“毒尊之名可曾听闻?”
毒、毒尊!她整个人跳了起来,亢奋得猛打哆嗦,那可是她崇拜死了的人物呢。
见她这模样儿,他露出一抹谑笑,看来毒尊这两个字的确是千千万万人听闻过,居然连一个小泼娃也为之震撼。
“三⽇后,毒尊将在‘寒庄’主持一个解毒竞赛,各路名医和江湖人士都会前往一较⾼下。”
“那么毒尊会现⾝?”她好想瞧瞧那风流人物的相貌,虽然据说见过他的只有死人。
“你对他有趣兴?”
“别讲这么难听,我有趣兴的只是医学的精研,毒尊是个人,又不是书本或是草葯。”
“想去寒庄见识见识?”
“可以吗?”⽩痕有点儿紧张。
“我认识寒庄的主事者,只要你报上名儿,仆人们自会让你进去开开眼界。”
“真的?不能诳我,诳人的是小人。”她的眼睛好像看见星星闪烁。
他站起⾝,居⾼临下的睥睨着她。
⽩痕下意识的缩缩颈子,这男人怎么这样⾼大,他是拿人参当茶⽔喝吗?可真正叫她懊恼的是她的脉搏又不规律了。
别慌!别怕!他了不起就是个死人不偿命的⽟面公子,又不是吃人啃人的野狮猛虎,没、没啥好吓的。
“往官道走,寻人问问即知道寒庄之处。”后会有期,可人的小痕儿。
紫衫忽地飘飞而逝,⽩痕只来得及眨一眨眼睑,他竟然就施展轻功不知飞向哪儿了。
这男人的武功底子肯定很強,那比急风、闪电还要快速的轻功好像是凭空消失的戏法。
不知怎地,她竟然感到惆怅,是惆怅吧,她一向很少自惹轻愁。
天涯,海角,再见他可能遥遥无望,她的口有点儿闷,有点儿紧窒,又仿佛空空落落,没个安排处。
呀!不管这莫名又其妙的鬼情绪了,她应该充満斗志,她即将见着那名闻遐尔,传说中最叫江湖人战栗不已的毒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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