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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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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过后,四周恢复平静,就连敌我双方也握手言和。

  満⾝是汗地依偎在敌人的怀里,富青波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不料敌人选择再次挑起战火。

  这回的‮场战‬不在肢体,而在语言。

  “你老实说吧!”瑞德首先发难。“一定有什么事不对劲,这两天你才会如此反常。”

  “你多心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富青波索玩弄他的⽑当做消遣。

  “别拔我的⽑,我又不是圣诞节火。”瑞德打掉她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

  “脾气真差呀,爵爷,我只是玩玩罢了。”哪有这么小器的火,也不过是拔几⽑,就这么计较。

  “你想玩可以,但是要先告诉我,你突然变得如此放纵的原因。”他对这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没有抱怨,但不想受之有愧。

  盎青波耸耸肩,懒懒反问道:“我几时放纵了?”

  “一个钟头以前。”他很快提醒她。“再仔细探究,应该是昨天。你知道这两天以来,你简直像最‮渴饥‬的女人,无拘无束地开放自己。”

  无拘无束?她喜这个形容词。

  “你不喜吗?”她再度玩弄他的⽑问。

  “开玩笑,我求之不得。”他挑⾼眉。“只不过我再喜,也比不上弄懂你的心思来得重要。昨天已经饶过你一次,今天你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打你庇股。”

  瑞德威胁,而富青波觉得好笑。原来他最严厉的惩罚也不过是打她庇股而已,那她有什么好妥协的?

  “我的庇股很硬,不怕打。”她就是不想轻易告诉他。

  “青波!”他果真打了她一下庇股,把她的嘴打得都嘟起来。

  “好吧,我说。”她委屈投降。“我之所以突然变得像个浪女,是因为我不想跟和琳祖姑婆一样,空留遗憾。”

  他就知道,她会突然转,一定和那本⽇记有关。

  “你把⽇记看完了?”瑞德毫不意外。

  “嗯。”富青波点头。

  “敢问里头都写了些什么刺的事,使你突然变成一个放纵的女人?”该不会是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舂宮⽇记,促使她茅塞顿开,变成最人的女海盗了吧?

  结果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是一本忧伤的记事。

  “我倒希望和琳祖姑婆能像你说的一样,有什么刺的事,这对她来说还仁慈些。”她感伤的‮头摇‬。“不,⽇记里头没写什么刺的事,只有遗憾。”

  听起来就像深宮怨妇的哀鸣,这在旧时代的‮国中‬,比比皆是。

  “你的祖姑婆留了什么遗憾,可不可以说来听听?”她那副冥想的样子是很美没错,但他可不想鸭子听雷,一头雾⽔,和她的祖姑婆一样留下遗憾。

  被他受不了的神情弄笑,富青波只得收起穿越百年的心思,回到他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京北‬发生过的事?”

  当然记得,自他出生以来,还没有人这么吓过他,他会忘记才怪。,

  “记得。”他酸溜的回答。“你先是从⾼骄上掉下来,紧接着溺⽔,然后差点在大马路上被巴士撞死,我永生难忘。”要不是他心脏太強,恐怕早就当场病发⾝亡。

  “我知道你在抱怨。”她莞尔。“但是我们发生这些事,其实在近百年前就发生过,你不相信?”

  盎青波十分満意地看着瑞德的嘴巴呈O字型,说话突然变得结结巴巴。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又不是见鬼了。

  “事实如此。”很不幸,他们就是撞见百年前的幽灵。

  “但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他的脑中仍是一片浆糊。“我们和百年前的人,又扯上什么关系?”他早想到必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但万万没想到是幽灵作崇。

  由于瑞德的表情实在是太痴呆了,富青波只得从头解释一遍。

  “瑞德,还记得当我们第一次去敲老人的门,老人家脸上的表情吗?”

  瑞德点头。

  “当时他大声喊叫,像见到鬼一样惊慌。”吓了他一跳。

  “对,在他的眼中我们就是鬼,因为我们跟他小时候所见到的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显得那么惊慌。

  “你所谓的长得一模一样是指…”瑞德迟疑的问。

  “和琳祖姑婆。”富青波答。“他在辛亥⾰命那一年就遇见过和琳祖姑婆,而我跟她据说长得很像,简直是她的化⾝。”

  难怪,难怪老人家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和大叫,换做他早就吓昏了,哪还有力气站着同他们说话。

  “老人家的心脏还真強。”瑞德不得不赞美远在‮京北‬的老人,以及他那颗超強的心脏。

  对于瑞德这评论,富青波不表示任何意见,反正他在任何时刻都不正经。

  “好吧!就算你跟你祖姑婆长得很像好了。但我呢?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么也冲着我大叫?”显然他除了不正经之外,耳子也不怎么灵光,没听清楚她刚刚说的话。

  盎青波大翻⽩眼,耐着子解释。

  “因为你刚好也跟某个人长得很像。”真是!

  “你是说我当时的灵魂也在那里?”瑞德大叫。除了灵魂出窍之外,找不到其他解释。

  “如果你硬要这么说的话,是的。”她⼲脆顺他的话说,免得累死。“你当时的灵魂也在那里,或者说是有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男人,恰巧也出现在那个年代,跟我祖姑婆大谈恋爱。”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辛亥⾰命那一年,有两个跟我们长得很像的男女在当时的‮京北‬谈恋爱,并且爱得死去活来?”瑞德总算弄懂。

  “没错。”她点头。“而且我们在‮京北‬发生的那些事,活脫是他们相识的经过,他们只是借着我们的躯体,再演一次。”

  “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曾落⽔,也曾经历过那一些七八糟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

  “嗯。”她微笑。“而且发生的地点还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场景。”已和百年前不同。

  “那他们最后为什么没在一起?”尽管瑞德一头雾⽔,却还是抓出其中的重点,相信他们没有结局。

  “因为和琳祖姑婆不敢放纵,不敢随对方一起私奔,最后被许配给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了却一生。”她耸肩。

  “她的那本⽇记,都记着这些事?”

  “是呀。”富青波颇有感触。

  “她的⽇记中,有没有提到她结婚以后的生活?”不只富青波感慨,他也很好奇。

  “很遗憾的,没有。”但有在家族之间流传。“和琳祖姑婆的⽇记写到她成亲的前‮夜一‬就断了,唯一告诉后人的,就是不要留下遗憾…”

  “所以这两天你才会如此放纵,因为你也不想像你的祖姑婆一样,留下遗憾。”

  说他痞子,说他不正经,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又显得非常善解人意,不必她多做解释。

  面对他温柔的‮慰抚‬,富青波仅仅是靠在他⾝上,让时间和空间互相结合。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将查理的名字说出来,她也无法解释,反正他也没问。

  “我突然想起…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那个男人的转世了吧?”瑞德虽不开口询问,但想像力丰富,一下子就把她的所作所为和这扯上。

  盎青波还是不答话,只是耸肩。瑞德见状叹气,万分确定,她已经把他当成那个男人。

  “算了。”反正什么都好。“现在所有事都解决了,唯独一件事情我想不通,既然⽇记里没写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还有人要偷它?”原本他以为是什么宝蔵,结果也不过是一本⽇记而已。

  “我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富青波附和。“唯一的解释是对方也和我们一样,以为其中埋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蔵,所以才会三番两次的前来偷窃…”

  “只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所谓的宝蔵,竟然仅是一本近百年前的⽇记,而且还残破不堪。”瑞德帮着把话说完,说完了以后,两人互看一眼。

  “现在⽇记在我们手上,你看对方会再来吗?”

  “不知道。”瑞德仅以耸肩回应富青的怀疑。“我希望会,也希望不会…该死,我真不喜这样悬着的感觉!”

  不仅瑞德不喜,富青波也很不愿意。他们目前的状况就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充満了不确定的因素。

  “看来,只有等偷儿自己来告诉我们答案了。”瑞德苦笑,富青波亦回应他的两人再次陷⼊无言。

  一旦小偷真的来,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了结的时候,他们两者都无法确是否已准备好面对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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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特尔斯堡四周的铃声又响起,这回不是书柜遭窃,而是那本⽇记。

  盎青波和瑞德在同一个时刻赶到现场,他们早料到会有这一刻,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因而显得有些手忙脚

  他们共同打开书房的房门,正好瞧见那本⽇记就在窃贼的手上,差一步就让他得逞。

  瑞德二话不说立刻掏出手,正想开之际,门边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住手!”紧接着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被人推进来。

  “曾祖⽗。”瑞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曾祖⽗,带着严肃的神情进他的书房,他最少有十几年没有看见过他。

  “您怎么来了?”瑞德很⾼兴看见他曾祖⽗,但不明⽩其中的关系。

  查理·菲特尔斯理都不理他的曾孙,目光只是钉在富青波的⾝上。

  “你跟和琳长得真是一模一样。”轮椅上的查理·菲特尔斯,由看护将他推向富青波,每推一步,他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一些。

  盎青波愣愣地看着満脸皱纹的老人,慢慢地朝她行来,心中那团雾,渐渐聚集,又很快散落。

  “你是…查理?”看着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富青波猜,而对方点头。

  “我就是查理·菲特尔斯。”老人的情绪显得十分动。“你是和琳的曾侄女吧?”

  长久以来潜蔵于富青波心中的雾,终于在老人的这一句话中完全散开。她默默看着老人,不晓得该怎么回应他眼中的‮望渴‬。

  “我是她曾侄女,但不是她本人。”她语意温柔,但口气坚定的打散老人眼中短暂的雾,让他也回到现实来。,

  “你当然不可能是和琳,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和琳,她已经是逝去的人。”查理·菲特尔斯的口气比谁都失望,混浊的眼光,转而停留在富察和琳的⽇记上。

  “爵爷…”拿着书的窃贼,被黑布包裹着语气,仿佛在安慰他的主人不要哀伤。

  “把面罩拿下来吧,莱恩,辛苦你了。”查理·菲特尔斯下令。“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包上那块布了。”

  窃贼依照查理·菲特尔斯的指示,把蒙着脸的黑市取下,瑞德看清那人的脸后,立刻倒昅一口气。

  “你就是那个和我竞标的男人!”瑞德简直快被眼前这七八糟的态势搞到神经错,怎么净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曾祖⽗?”他要求一个解释。

  查理·菲特尔斯和瑞德雷同的眼,这时终于抹上一丝精光。

  “我真不敢相信,竟会生出你这么一个愚蠢的曾孙来。”查理·菲特尔斯叹气。“听清楚了,瑞德,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是我安排你的书柜被抢,你没发现无论‮弹子‬怎么打,都打不到你吗?”

  话倒没错,他是好奇过对方派来的抢匪,击的技术怎么这么烂,但从来没想到会是他曾祖⽗的安排。

  “我倒情愿你一把我打死算了,省得让我像傻子一样丢脸。”他自嘲。“难怪我得花超过市价两倍价钱才能把书柜搬回家,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不,那是个意外。”查理·菲特尔斯很快打掉他曾孙的自艾自怜。“我是真的想买那座书柜,所以才让莱恩代我竞标。谁知道你竟然在半路杀出来,还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我只是将计就计,派人偷偷塞了一张纸在维特的手里,之后的发展,就不是我所能够控制,我也不想控制。”

  盎青波和瑞德两人,都清楚查理·菲特尔斯口中的“发展”是什么意思,也都沉默不语。

  “你早摸清了我的底细?”富青波首先打破沉默。

  “算是吧!”查理·菲特尔斯点头。“我原本就很注意‮国中‬古董拍卖界的发展,尤其近来更发现到你在‮港香‬、‮湾台‬两地的拍卖会上穿梭,便早早盯上你了。”

  接着,他深昅一口气,颤抖的说。

  “请原谅一个老人的执着,因为我是那么在意和琳,不想错失她留给我的线索。”所以只好一场拍卖会接一场的找,唯恐错过那近百年前的只字片语,和擦⾝而过的感情。

  盎青波尽可能维持着平和的表情,看查理·菲特尔斯万分珍爱地拿起和琳祖姑婆的⽇记,将它摊平,又温柔的‮摸抚‬,仿佛如此就能接触到她的心跳。

  我爱你,查理,原谅我没有勇气…

  如果和琳祖姑婆现在活着,看见他是如此珍惜她的心意,恐怕再多的箝制、再多的顾虑,都阻止不了她往他⾝边飞奔,追寻放纵的滋味。

  查理·菲特尔斯缓缓的打开⽇记,強忍着的情绪,在看完富察和琳的心事后,完全崩溃,甚至失声痛哭。

  他哭,是因为他和她同样没有勇气,挣脫当时的束缚。他教她要放纵,可他自己呢?又何尝真正享受过放纵的滋味,不顾一切的带她私奔?

  “和琳她后来的⽇子过得好吗?”查理·菲特尔斯没办法原谅自己的懦弱,只能祈求上天能够对她好一些。

  “不太好。”富青波的口气不无遗憾。“长辈说她出嫁后没几年,就因病饼世,郁闷而亡。”

  和琳祖姑婆的故事,其实只是大时代的一隅。那个时代,多得是无法圆満的人。

  或许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没那么了不起,但对查理·菲特尔斯来说,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缺憾,他年轻的岁月全在里头。

  他叹口气,紧紧地将富察和琳的⽇记抱在前,一直到书本都快融化了,他才抬起头,对着富青波表达感谢之意。

  “非常谢谢你将和琳的⽇记带到我的⾝边。”若不是她的巧思,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书柜中暗蔵的秘密。

  “不客气,查理。”她‮头摇‬。“虽然你使用的手段教人生气,不过,我想那也是祖姑婆的意思。”借由她的手,挖掘埋蔵了近百年的感情。

  “你不考虑和瑞德那小子在一起吗?”查理·菲特尔斯帮他曾孙求情。“他虽然没什么长处,但也没什么缺点,勉強还算过得去。”

  这句话明显有严重包庇的嫌疑,但她不跟他计较。

  “我知道你想借由我和他,继续你和和琳祖姑婆未尽的情缘。”她‮头摇‬,转而注视瑞德。“但是我和瑞德,终究不是你和祖姑婆,没有深厚的感情为基础…”

  “但你们有情,不是吗?”查理·菲特尔斯打断她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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