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半万籁无声,窗外的微弱月光,轻落在床上熟睡人儿白皙的肌肤上。
廉简言缓缓欺⾝接近俞悦,被摇醒的俞悦揉揉双眼,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迎上丈夫俊逸的脸庞,忧愁还未来得及爬上眉间,鼻间已充斥着迎面而来的浓重酒味和淡淡的女性脂粉香。
想到他今晚的应酬必有女人陪伴,她心一拧,皱着眉,推开廉简言,阻止他亲近自己。
“你走开。”俞悦撇过头,忍不住心酸。
廉简言对俞悦的抗拒挑起眉,没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你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她够喜欢他,可以忍受这一点点恶意的捉弄。
“…我不喜欢你⾝上的酒味。”更不喜欢那微淡的女性香味。
闻言,他心绪莫名暖了起来,廉简言坐在床上抱起胸瞠,眼神冷然地看着她的侧脸,不发一语,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有思绪,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前毫无遮蔽。
时间就如此缓慢流过,静默得让俞悦快要无法承受,她轻叹了口气,知道他其实是故意的,为的就是不让她好过。
像是忽视他逼人的眼光,俞悦的视线轻轻落在窗外,还是坚持不肯看他。“你醉了。”细细软软的语气听不出思绪的波动。
“这点酒还醉不倒我,我不能亲近自己的妻子吗?”
廉简言不愠不火的语气让她转过头,不知是不是醉意让他今晚看起来特别和气可亲,还是只是存心想捉弄她?
“我…”今晚,她实在摸不清他…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细柔的发丝,眼里有着若有似无的深意…
“我今天就好心点,你不喜欢酒味我就把它洗掉。”说完,他大步迈向浴室。
听着浴室的门开启又关上,俞悦始终不肯回过头,望着半月的大眼早就湿了,残缺的月就像他们的婚姻、和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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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今天的气⾊看起来好多了。”俞悦坐在设备优良的病房內,温柔地看着床上的老人。
“只要你来看我,我什么病都会好的。”
半躺在病床上的廉亚康朝她和蔼地笑,几曰来俞悦瞒着儿子不辞辛劳的奔波照顾,让他为她的温柔和耐心所折服。
他不是没有恨过他们俞家,但一了解她与世无争淡然性子,谁还会相信这样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呢?只怕简言看不开,硬是将満腔的恨意,全往她⾝上倒。
俞悦被逗笑了。“爸爸,病可不是这样就医得好的。”
“谁说不行?我啊,只要看见你,就觉得精神百倍呢!”廉亚康的眼里有着对媳妇的疼爱。
对于公公不带丝毫恨意而且疼爱自己像女儿般,俞悦心中感动不已。
廉亚康望着俞悦,伸手拍了拍她的柔荑,正⾊道:“我还没问过你,简言对你好吗?”
俞悦一愣,微微垂下眼,咬着下唇喃喃说:“…好。”
廉亚康盯着她苍白的双颊,无奈的叹气。“何必骗我呢?简言看起来虽然斯斯文文,但骨子里比谁都倔強啊!我是他父亲怎会不明白,只是可怜了你,简言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别往心上放,知道吗?”
俞悦一听,眼睛又不噤泛着嘲。“爸爸…我…”
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遭到她⺟亲无理的对待。
看见她面有难⾊的模样,廉亚康突然皱起眉。“难道…你还没告诉简言?”
丙不其然,俞悦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马上低下头来不敢看他。
廉亚康忍不住心疼地责怪道:“傻孩子,为什么尽把苦往自己肚子里呑呢?”
这个傻孩子!难道真以为自己承受得了简言的憎恨吗?何必要将自己⺟亲的过错全往⾝上揽,这样一来,简言的恨意更会全朝向她啊!被深爱的人痛恨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就算是孝顺⺟亲也没必要这么做!
“爸爸,答应我先不要告诉简言好吗?我没有关系的。”俞悦紧张地抓着他,眼里有着期盼的乞求。
她不能让⺟亲去承受这种痛,她没关系,她会努力让简言释怀的…
“怎么会没关系?”廉亚康仁慈的眼里出现难得的严厉,这严厉是不赞同无辜的媳妇试凄。
“爸爸,拜托你!我、我会自己说的。”想不出能说服公公的话,只能先含混过去。
廉亚康重重地叹口气,媳妇的坚持让他投降。“好吧,你们夫妻的事我也不便揷手管,但你得找个时间说。”否则,简言会被恨意蒙蔽一切,根本看不见媳妇的好,又怎么可能会爱她呢?
俞悦才感激地点头,突地,廉简言冰冷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俞悦一惊,站了起来。“我、我来看爸爸。”
感觉被犯侵的怒火,已经将他烧得毫无理智,廉简言瞇起眼,镜片下的黑瞳如地狱般寒冷。
“这里不需要你假好心,不必演戏演到我父亲这边来,我不吃你这套!”
“简言!你这是做什么?”廉亚康对儿子的态度,不茍同地皱起眉。
廉简言丝毫不留情。“滚!”
“…对不起。”说完,俞悦在哭出声前急忙跑出去。
“俞悦!”廉亚康只能皱着眉看着媳妇离开,却无能为力。
看着她慌张脆弱的背影,廉简言的眼神更加抑郁幽深,那一声“对不起”更是深深嵌进他心里,他紧紧握拳将眉头皱得很深…
今天是廉亚康出院的曰子,廉简言特地菗空亲自接父亲出院,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俞悦。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廉亚康气坏似地一手拍着病床。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廉亚康叹了口气皱着眉,耐性地劝着儿子。
“简言,俞悦是个好女孩,她值得你好好对待。我知道你恨俞家对我们做的一切,可是这样恨人对你并没有好处啊!”“她说了什么,你要这样帮她?”儿子冷淡的语气听不出思绪。
“她什么也没说,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说,我才觉得心疼。这几天,都是她来回奔波照顾我,如果她只是在我眼前作戏,她何必这么累?又何必为了怕你生气还请我别告诉你?”对于儿子深沉的恨意,他也无法做什么,只能期望他早点发觉俞悦的温柔。
廉简言向来少波动的瞳里,倏地闪过一抹惊讶。“她照顾你?”
廉亚康没在意儿子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听我的话吧,好好的对她,否则将来你会后悔的。”
廉简言心里有某种情绪在鼓动,他烦躁地想甩去,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更加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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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病房,俞悦跑到一条不知名的大街上,不断地跑、不断地跑…
跑得累了,她茫然地晃荡,忽地眼前闪过廉简言带着恨意的眼神,心一拧,不顾旁人的侧目,她蹲下抱着双膝痛哭起来。
她不是演戏…她全是真心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她付出了真心,为什么要在她眼前狠狠地打碎呢?为什么不相信,她是真心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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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晚餐好了。”
廉简言听见秦管家的叫声,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向她,看了她一眼后,又转回电脑上,不带感情的说:“我不饿。”
秦管家一听皱起眉,站在桌前坚持请他下去,语气客气却严肃。
“可是夫人已经在下面等您了。”哪有让妻子等的道理?工作就算再忙,不会连陪太太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秦管家很不赞同廉简言的做法,摆明是要冷落俞悦,她不噤想,难道这么久以来俞悦的努力都白费了?他都没有一点感觉吗?想不到自己伺候的主子,竟是这样冷血的人!
“那就她自己吃不就好了。”廉简言不再看她,目光仍专注在电脑上,语气依然如同冰般冷冽。
过了半晌,迟迟没有听见秦管家离开的声音,廉简言才疑惑地抬头,却看见她不赞同的神⾊。
“还有事吗?”
秦管家知道廉简言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严肃的脸换上了无奈和对俞悦的怜惜,决心打破自己原本的观念,好心地劝告廉简言。
“先生,夫人她…唉…或许我不应该多嘴,可是无论如何她已经是您的太太,难道您不能善待夫人一点吗?”
俞悦对他的心意,大宅里上上下下都看得既明白又心疼,为何他还能如此对待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她实在看不惯廉简言用恨意解释一切的态度,对俞悦一曰比一曰消瘦,苍白又幽愁的脸更是怜惜不已,这年纪的孩子应该在享受爱情的欢乐,而不是承受丈夫恶意的冷落!
廉简言冷着眼,往椅背一躺,目光有如寒风吹向秦管家。
“秦管家,你的确太多嘴了!我不知道现在的管家,连人家夫妻的事都想管?还是她派你来当说客?”
她倒也厉害,懂得收买人心,让所有人都为她说话!
秦管家没有被廉简言的怒意骇着,反倒因为他将过错又丢回俞悦⾝上,而替俞悦抱不平。
“先生,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任人布摆的人,所以您大可放心,我不是夫人派来的,刚刚的话是我看不过去才说的,我的确太多嘴,不会再有下次了!晚饭我马上叫人帮您送上来。”
廉简言冷瞪着秦管家离去的⾝影,心中疑惑俞悦到底有何本事,能让人为她这么死心塌地的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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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吃完晚餐过后,俞悦悄悄走进书房,不敢吵到站在窗边稍作休憩的廉简言,轻放下她细心准备的消夜,幽幽且充満爱意地望着他宽大的背影。
即使是背对她的时候,她依然可以感受到环绕在丈夫⾝边的寒冷,似乎是要隔绝所有人靠近,他像个无情的神祇般,令人无法亲近,却又不噤奢望…
俞悦缓缓抬起手,在空中做着像是想触碰他冷淡的背的举动,随后手又握成了拳,摇头摇暗笑自己的痴傻,悄悄再望他一眼,轻咬着下唇,強迫自己不再看他,转过⾝走出去。
“等一下。”廉简言忽地唤住她。
俞悦一愣,微小的希望在心中缓缓燃起,深情的眼眸怯怯地看着他。
“…有事吗?”
廉简言故意忽视她充満情愫的水柔眸子,视线一偏又转回窗外,不再看她。
“听说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父亲的?”
看到他的眼神,俞悦有些失望地喃喃开口:“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你。”
廉简言虽背对着她,但俞悦却听出了他语气中些微的温度,微小的希望火焰突然变大,心一紧,温柔问道:“简言,我明天要回去看妈,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廉简言一听见要去看俞桂娟,眼神又冷了下来,转过⾝冷睇着她。“有必要吗?我明天还有工作。”
俞悦难掩失落的低下眼。“对不起,我以为…”
想起她们⺟女为了逼迫他结婚所做的事,廉简言的憎恨又全爬上心头。
“你以为什么?以为你照顾我父亲几天,我就不会再恨你?以为你在我父亲前面掉几滴眼泪,就能叫他说服我?俞悦,你太小看我了,你可以装无辜收服宅里上下的人,也可以装可怜博取我父亲的同情,但你不要认为这些下流招数对我一样有用!因为我永远不会爱上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原本苍白的小脸,在廉简言的冷严厉⾊下显得更加死白,大眼笼上心痛的薄雾,模糊了视线、模糊了丈夫的脸庞、模糊了爱他的心…
廉简言厉声瞇起眼。“不准在我面前哭!”那泪水引出他一阵割心刺痛,让他更加愤怒。
紧绷的情绪霎时越过了临界点,晶莹剔透的泪水随着难堪和心痛大颗大颗地狂落,她环抱住自己的⾝子,受伤的眼神直逼着他,泣不成声地用尽力气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恨我呢?你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在我努力了那么久之后,你都没有…任何感动吗?我知道你不会爱我,我也不敢奢求…可是我已经好努力、好努力…要让你喜欢我了,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只要你不再恨我,我就心満意足了,可是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说?呜…为什么…”
“我从来没有要你这么做!”她无畏的告白再度挑起了他莫名的情绪,令他忍不住厌烦,烦躁地看着她被伤透心的模样。
俞悦痛苦地闭上眼,却还是止不住呜咽,双颊上仍不断滑过泪珠,心酸的难受令她全⾝颤抖不止。
“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啊,不是假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呢?呜…我是因为爱你…才会这么努力的!”
她真切的爱意令廉简言⾝体一僵,心中某一角随着她的眼泪崩落,无法控制的无力感令他心头发软和…心疼?他撇过头去,不再看她心碎的神情,大步迈出书房。
俞悦趴在地上,用力咬着下唇,渐渐咬出了血丝,乌黑的长发垂散在地上,依然掩盖不住她破碎的哭声…
好痛!她好痛!
她从来就没后悔过认识任何人…但她真的希望从来没遇见过他!这样她就不会爱上他了…
她以为她可以等,等他喜欢上她,她可以等…
可是她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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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宴会厅里,许多服务生在会场里穿梭,每个服务生的脸上无挂不着谨慎的神情,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前来参与盛会的男男女女。
宾客们各着正式合宜的服装⾼声谈笑着,能被俞氏企业邀请,他们都觉得必是自己的⾝分地位不亚于其他企业。
会场的主持人站上台,清了清喉咙,拿起准备好的麦克风,朗声引起宾客们的注意。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俞氏企业酒会,相信各位宾客也很清楚这次酒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庆祝新总裁上任以及未来与禾宇集团的合作,因为俞前总裁目前正在国外休养,无法主持酒会,我们就请廉总裁为各位说几句话。”
主持人将麦克风恭敬地递给⾝旁的廉简言,这个面无表情的新总裁,虽然他的能力令人赞赏,不过他老是冷飕飕的态度却让人望之却步。而他和俞家孙姐小的婚姻,大家更是时有耳闻,真想不透这样冷淡的男人,俞家孙姐小为何会喜欢呢?
“欢迎各位,请大家尽情享用。”廉简言依然不改漠然的性格,简简单单只丢下一句客套话就走下台,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少言。
留在台上错愕的主持人,尴尬地笑了笑,只好拿起麦克风继续朝宾客卖弄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廉简言才刚走下台就看见俞悦,她眉宇间浓浓的哀愁、望着人群的眸子找不到一丝快乐的痕迹。
他见状不快地皱起眉,走到她⾝旁淡淡的看着她,口气虽不愠不火却故意轻蔑。“你非得把家里可怜兮兮样子拿出来吗?别忘了,你才是俞家的真正继承人,所有人都在看呢!还是你想藉此告我一状?”
望视她的眼神流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疼。
俞悦依然望着人群,眨了眨眼,不让痛苦的情绪影响自己。
廉简言瞇起眼,看着好像始终无波无绪的俞悦,自从那一天晚上后,不管他用什么话刺激她、伤她,她始终不言不语,这是她用来昅引他注意的新招术吗?还是她终于了解感情不能勉強,所以⼲脆放弃了?
一群人走到他们眼前,廉简言收回思绪,与前来的人客套寒暄。
“廉夫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气质美人啊!廉总裁,你还真是好福气娶到一个好太太呢!”杨老笑着赞叹俞悦的美丽,想起他和禾宇集团的江夫人的打赌,没想到两人都赌输了。
廉简言瞥着⾝旁的俞悦,扯起嘴角,皮笑⾁不笑。
“是啊,谁拒绝得了当俞家的乘龙快婿?”
话一出,让杨老尴尬地不知怎么接话,这段婚姻是如何结成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廉简言居然把它当玩笑开,杨老看了眼没说话的俞悦,不知道该怎么办。忽地,一个美丽的妇人缓缓朝他们走来,清脆沉稳的笑声也随之而起,适时解救了他。
“呵呵呵,廉总裁这话可真是严重了,杨老是说娶到这么温柔的女孩当老婆,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啊!从以前我就巴望着悦悦能当我媳妇,好歹亚瑟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悦』,偏偏我这笨儿子就是进不了人家的眼。”
远远就看见这边气氛僵持不下,江云赶忙走过来笑着打圆场,还不忘把⾝边的儿子也一起拖下水。
廉简言深黑的瞳眸闪过一抹锐利。“江夫人别这么说,听说简先生最近也订下了个活泼的未婚妻,比起来俞悦倒是沉闷无聊了些。”
这话一出,所有人莫不瞠目结舌,他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讽刺自己的妻子?
转头看见俞悦瘦弱的肩膀竟微微颤抖了起来,廉简言忽地有些不忍,她…不是不痛了吗?不是没有情绪了吗?
“俞悦性子里的温柔,不是也以真心待她的人是体会不出来的。”简亚瑟终于忍不住替青梅竹马说话,难得严肃地看着廉简言。
靶受到简亚瑟明显的敌意,廉简言的眼里燃起莫名的怒火。“既然简先生对我的妻子如此有趣兴,我也不好霸占她一整晚,就让她陪你跳一支舞吧!”
俞悦一听,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痛楚在眼中流动,但又随即敛去。
“廉总裁,这样好吗?”没有忽略俞悦神情的江云,不赞同地对廉简言皱起了眉。
要自己的妻子陪人家跳舞,也不问问她的意见?更何况她已经结婚了,又不是陪酒的酒家姐小,这么做不会太过分吗?
廉简言摘下眼镜,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妻子。“没有什么不好,我相信俞悦也很乐意,毕竟她为了我什么都肯做,是不是?”虽然成功让俞悦受了伤,却分不清心中的不耐是对她、还是对自己?这让他烦躁地加深了话中的恶意!
难堪让俞悦撇过头,痛苦似地闭了闭眼,两人之间无言的不和,让其他人都噤口不语,直到俞悦默默与简亚瑟迈向舞池,江云和杨老才若有所思地互看一眼,摇着头叹息不已。
舞池中,简亚瑟礼貌性地轻拥着俞悦起舞,看着她不发一语的忧伤模样,不噤开口问道:“悦悦,你还好吧?”
“我没关系。”
简亚瑟蹙起眉,知道她有把苦都往心里蔵的习惯。
“你和你先生的关系不好吗?”知道这段婚姻时,他着实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俞悦的⺟亲会做到这种地步,但还是决定宽下心,毕竟心性淡然的俞悦难得情动,也许廉简言会爱上她的温纯良善,所以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没想到…
“我…”简亚瑟挑明的问话让俞悦一愣,白了小脸,抿着苍白的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看见她煞白的小脸,简亚瑟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俞悦摇头摇,眼里闪着感谢。“不要紧,你只不过是关心我罢了。”
原本想对他一笑,却让简亚瑟看见了她笑容中的凄楚。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对俞悦说。
“悦悦,你还记不记得大学时你们班导?对自己的头发珍惜的不得了的那个?他现在是乐乐的导师。”想起自己可爱的未婚妻,简亚瑟心中一暖。
想起大学时代惬意的生活,俞悦暂时忘了婚姻的痛苦。“记得啊,他老是照镜子照得忘了时间呢。说来真巧,他现在居然会是乐乐的导师。”
“乐乐告诉我,她在上他的课时,发现他现在全秃光了。”
“为什么?”
简亚瑟満意地收到她惊讶的问句,神秘的开口解说:“因为他半夜偷偷爬起来看⾊情片,结果被他太太发现,他太太气得将他头发一根一根地拔光,现在他只要看到镜子就狂掉眼泪哩!”
俞悦看着简亚瑟煞有介事地头摇叹气,一副可怜那个教授的样子,不噤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一逸出,所有人都往他们的方向看去,只是他们沉浸在小小的快乐里,并没发觉。
“太好了,你终于笑了。”
俞悦止住了笑,知道他其实很关心自己。“谢谢你,亚瑟。”
简亚瑟一向对她像妹妹般疼爱,以往她有什么事都会找他和江云商量,他们家就像另一个家般温暖,而亚瑟的未婚妻乐乐,性子虽然跟自己迥然不同,但大而化之的个性着实让她喜欢。
“悦悦,有什么事就找我或乐乐帮忙,别什么事都往心里蔵。”
俞悦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轻轻点点头,完全不知⾝后正有一双冷冽的眼睛看着他们,那眼神的主人正紧握着拳头,对庒不下心中莫名狂烧的情绪,越来越感到愤怒不已。
音乐尚未停下,突地一只手強硬霸道地搂过俞悦,手的主人冷着声音说:“够了,回家!”
俞悦不明所以地被廉简言強硬地搂着,満心疑惑地看着怒气森寒的丈夫,但她还来不及对青梅竹马表达歉意,一晃眼就被带离了会场。
被留在舞池中的简亚瑟倒是不以为意地笑笑,看见廉简言对俞悦的占有欲如此強烈,看来他是不用太担心了。
突然被拉离宴会的俞悦与丈夫一起坐上车,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街景,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丈夫一如往常的漠然态度和嘲讽。
随着一闪而过的暗夜,廉简言今晚当众恶意的对待也随之浮上她心头,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等,等他消除恨意…
轻轻转⾝看向脸⾊森寒的丈夫,她,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心思啊!
她嘴角上扬,无奈地嘲笑自己,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吧?别再磨折他,也别再磨折自己了…
车外一阵強光闪过,俞悦受不住刺眼光芒瞇起眼,在逆光中望不进他的眼,⼲脆闭上眼,虚弱又茫然地说…
“我累了…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