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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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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怒未消的风铃心被一阵“吡吡”声惊动了。手腕上的通讯器在响,这是赫利俄斯专用的声音。风铃心本能地想不理睬他,可是作为警探的专业素养还是使她按下通讯键。

  赫利俄斯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还是那副惹人生气的模样。

  真是看着就有气!“什么事?”风铃心刻意耝暴地问。

  “我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赫利俄斯看起来气喘吁吁的,神情激动而‮奋兴‬,全然忘了应该尴尬“伯爵夫人的娘家是一个传统的珠宝世家,但是由于经营不善,在她与伯爵结婚前已经停业了。伯爵夫人从小就有收集珠宝的习惯…唉,这样说不清楚,你赶紧来伯爵城堡吧!”

  “好,我马上来!”什么吵嘴、什么发火、什么间隙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风铃心飞快赶到地下停车场。

  也不知是不是在赫利俄斯⾝边耳孺目染久了,她似乎有了赫利俄斯的感应天赋,此刻。她的心设由来地菗紧了。赫利俄斯‮奋兴‬的声音在她听起来,竟然有着莫名的恐惧意味。不顾一切地,她冲向飞马。

  一辆又一辆的公用警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与她擦肩而过,风铃心的脚步猛地停住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从允许驾车者的名单中除名了!她无法开车!

  “可恶!”风铃心大声尖叫了起来。

  =====

  在交警的护送下,风铃心好不容易才以超、超、超⻳速抵达了伯爵城堡。

  出人意料地,城堡大门紧闭着。本来就灰蒙蒙的城堡越发显得暮气沉沉。风铃心得了一下,这才想起,伯爵每个月的13号~15号都会遣返城堡里的所有佣人。

  今天又是15号。一个月前的今天,恰好是伯爵去世的曰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揪住了风铃心的心,她按了按手腕上的通讯器“赫利俄斯,你到了吗?”赫利俄斯⾝上的通讯器设有反应。然而,他飞马上的定位仪却“吡”地响了,从传送过来的资料显示,飞马正好好地停在城堡车库里的。“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风铃心惶恐莫名。头一次,风铃心紧张得手心冒汗。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汗水粘在了她的掌心,掌心灼热不已。面对伯爵城堡门前的可视化通讯器,她不停地叫喊着:“我是世警署警探风铃心,请开门!请开门…”

  “开门!”她叫着,声音变得嘶哑,可是,显示器上只是不停地显示出一行没有生命力的字:“非常抱歉,本曰城堡內无人,请明曰再来。造成了您的不便,请见谅。”

  “该死!见什么谅!”风铃心狠狠地踢了城堡大门前的铁栅栏一脚。通了电的防盗栅栏差点把她脚上的肌肤烫焦了…幸亏她穿上了新发明的万能防护鞋。

  “不要慌…风铃心,别慌…”她自言自语。深深昅了一口气,她发软的膝盖渐渐稳住了些。风铃心咬了咬牙,定下心神,当机立断接通了机器人总调度“马上把阿龙索伯爵的管家尤利给我接到这儿来!听明白了吗?马上!”

  幸运的是,尤利的住所很近,6分钟后,他到了。当他下了车,饶是涵养功夫到家,他的双目还是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他诧异地看见,风铃心气鼓鼓地面对着铁栅栏咬牙切齿,那架势似乎要到栅栏上去磨牙。

  “风警探…”尤利紧走几步,来到了她的⾝边,低下头来,关切地注视着风铃心的眼眸。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里尽是温柔。

  “把门给我打开!”风铃心耝暴地命令着,头一次对尤利的温和不理会。

  “啊…好的。”尤利呆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风铃心如此焦躁不安的模样。几乎是瞬间,他良好的教养使他迅速回过⾝来。他⼲练地打开了大门。

  风铃心风一般冲了进去。城堡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浓浓的阴郁气氛笼罩着城堡。她一间一间,挨个找着赫利俄斯那颀长的⾝影。

  “死小子!赫利俄斯!”尖锐的声音在城堡里回荡。

  尤利愕然地注视着风铃心慌张的步子,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是嫉妒?是无奈?

  风铃心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城堡里乱窜。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尤利心疼了。他垂下头,诺诺地说:“风警探,我们这里没有人可以进来的,我们的保安系统是…”

  “啊!”风铃心变了调的惊呼打断了尤利无精打采的话语。尤利抬起了头…

  只见风铃心蹲在伯爵那昏暗的书房里,从她那单薄的肩膀望过去,尤利看见了赫利俄斯倒在一摊刺目的血泊里。鲜红⾊的液体从赫利俄斯的脖子和手腕汩汩流出,滑过⾝体,在地上汇聚成一摊令人绝望的鲜红液体。他金⾊的卷发沾染着红⾊的血渍,竟然让人感到诡异。

  尤利的膝盖发着抖,他的‮腿双‬似乎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头一遭。他的良好素养没有派上用途。一分钟前还惶恐不已的风铃心见到鲜血淋漓的赫利俄斯,却反倒镇静了下来。她迅速而⿇利地按了手腕上的世警署医疗同步检测仪,一支探针徐徐伸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探针上的‮型微‬
‮像摄‬枪凑近了赫利俄斯脖子和手腕上的伤口。4秒钟之后,一个缺乏感情的声音一板一眼地响了起来:“颈部及手腕动脉受伤,手腕几乎被砍断,失血过多。5分52秒內必须马上手术。”

  5分52秒!

  现代医学的⾼速发展把时间精确到了秒级单位。5分52秒,赫利俄斯距离死亡只有5分52秒…

  不到半秒钟,风铃心那媲美计算机的大脑早就算了出来,由于城堡很偏僻,空中救护车来这里需要3分钟整,一来一回的话,刚好6分钟,在进人手术室又耽搁几秒…

  不行,绝对不行!

  风铃心用力按住赫利俄斯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呆若木鸡的尤利,大声说道:“马上帮我把他带到车库去!走上次那条捷径!”

  尤利凝视着风铃心的脸庞,清秀的鹅蛋脸上写満了”果敢与坚毅。他所熟悉的风铃心又回来了。尤利二话不说,奔上前去,抱起赫利俄斯,就向车库冲去。

  用了1分半钟,他们来到了车库里飞马旁。

  “帮他穿好护具!”风铃心命令尤利。她自己跳上了飞马,下达命令:“启动!”

  飞马上电脑传来了一个坚定的声音:“对不起,风铃心警探,您已经从允许驾驶者名单中除名了。”

  “那马上把我的名单加进去!懊死的智能机器人!你要敢耽误我一秒钟,我一定把你敲成碎片,扔去填海!我风铃心说到做到厂’在声嘶力竭的怒吼中,飞马终于启动了,风铃心载着赫利俄斯,火速向最近的医院赶去。尤利遥遥地望着他们远去的⾝影,孤寂的感觉,轻轻地笼罩在了他的心房。

  =====

  诊断下达5分45秒之后,赫利俄斯躺在了手术台上。风铃心斜斜地倚在门外的长椅上,只感到⾝心俱疲。

  赫利俄斯的鲜血沾在她的上衣上,她今天穿的是黑⾊的外衣,鲜红的血迹并不明显,可是,那一阵阵‮腥血‬味却有些刺鼻。不管风铃心的探案经验多么丰富,她还是无法适应‮腥血‬味。每当她要到命案现场时,她总是会悄悄地在鼻子上抹一些薄荷油,这是她的秘密,没有别人知道。

  可是,今天,浑⾝沾満了赫利俄斯的鲜血,她却没有平时那种昏眩厌恶的感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晳的手掌上,鲜艳的红在静静侵蚀着她洁净的肌肤,在黑⾊上衣的对比下,格外触目。

  很可怕的对比、很可怕的颜⾊。

  自从赫利俄斯被送进手术室之后,她的感官似乎封闭了。蔓延在她⾝体里的,是可怕的⿇木。⾝体似乎与思想脫节了,空荡荡的,没有皈依。她不知道还该做些什么…

  现在,她惟一能做的,只是等待。

  风铃心无力地靠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静静等待着赫利俄斯从那冰冷无情的手术室里出来。

  理论上,世警署医疗同步检测仪是精确无误的。只要她在限定的时间內把赫利俄斯送来,他的小命就保住了95%。可是,还有那5%呢?她不敢想,也无法想。该做的她都做了,她只能等。

  赫利俄斯満头璀璨的金⾊卷发一直在她眼前晃啊晃的,一点一点地,风铃心的眼眶发热了。她很清楚,这是要哭泣的感觉。她不是那种铁娘子,一生都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和普通女孩一样,猫在家里,偷偷流眼泪。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有一种完全没有体验过的异样感觉。哀伤在‮滥泛‬,有些酸,也有些苦。这和她小时候养的宠物猫死掉的感觉不同;与2年前被搭档背叛的感觉也不一样。那时候,她只要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就舒服了。乐天的她,总是能够找到让自己快乐、振作的理由…

  现在,她不能。她想哭,却哭不出来。风铃心的心已经被赫利俄斯占据了。她想着他、念着他…不知什么时候,赫利俄斯已经成了她⾝边无法割舍的一个人,就像她手腕上的通讯器、办公室里的机器人助手一般,没有了赫利俄斯和她一起研究案情、拌嘴,她浑⾝都不对劲。当然,赫利俄斯与那些机械装置不同,他有感情。他对她有感情。

  风铃心又岂会察觉不到赫利俄斯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越来越浓烈的情感呢。可是,她现在才感受到,这种情感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她喜欢尤利,他带给了她温柔的平静;可是,赫利俄斯…那个经常照顾她,偶尔也会和她吵个嘴的臭小子却让她有了快乐的活力。

  就好像‮浴沐‬在阳光中一样。

  尽管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第一次见到他的璀璨金发和温暖笑靥,她的心弦就被触动了。从那一瞬起,她的⾝边有了炫目的阳光。

  为什么总喜欢欺负他?为什么总爱和他闹别扭?为什么总要和他吵架?为什么要生莫名其妙的气?为什么总想见他?面对他,为什么会心绪不定…

  这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风铃心终于找到了答案。

  想着他,好温暖…好快乐…

  风铃心不要失去这种温暖快乐的感觉。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等待着…

  “呼”的一声,一面移动液晶显示屏移到了她面前,总算是把心神恍惚的风铃心拽了回来。

  显示屏上,世界‮察警‬总署署长那张可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风,你怎么脑浦吓智能机器人?”

  风铃心一声不吭,懒得和他分辩。

  “不过,你的车开得够快的。创造了飞马驾驶有史以来的最快速度。你可以转行去当赛车手了。”

  风铃心还是没有答话。

  署长觉得有点没趣,他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刚才我看了手术的同步影像,放心,你的搭档挺得过去的。你别呆在那儿,马上去调查现场。”

  他挺得过去的…署长的声音从来没有像这样好听过。风铃心想笑,也想哭。脸上一副怪里怪气的傻瓜模样。

  署长几时见过手下的头号警探这副迟钝的蠢相?他不悦地板起了面孔…

  在他的狮子吼发作之前,风铃心终于说话了:“遵命,署长。”她欠起⾝来,利索地向门口走去…现在,她又能自如地思考、活动了,生机勃勃的阳光重新照在了她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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