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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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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花初绽的秋季,天气渐凉,羽心换上一袭黑⾊连⾝泳装,纵⾝跳⼊⽔池內,不断来回地游泳。

  一想到荆尔杰炙热的吻只是狩猎她的手段之一,为的就是要权势和金钱,她就心痛得几乎不过气来,然而她不敢哭出声,只敢将泪⽔融在⽔里。

  原来她的爱情是这般的难堪,到头来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周末假⽇,荆尔杰在书房里和周绍德商讨进⼊“富盛”的职权安排,以及悉整个业务运作、董事会派系与势力分布等。

  休息时刻,他拉开窗帘时却意外发现羽心一个人在池子里游泳,虽然气温不低,但秋夏替季节最容易伤寒感冒了。

  他匆匆走下楼,向张姐要了一条大浴巾,然后走到后院的游泳池,站在池畔看着她。

  “羽心,你到底在做什么?这种天气很容易感冒的,你知不知道?”他放大音量,深怕她听不见。

  唉!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种鬼天气谁会下⽔去游泳啊?真是的,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她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地摆动修长的‮腿双‬游向岸边,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游泳。”她用手背抹着脸上的⽔花。一看见他的脸,心又菗痛了起来。

  原来他从来没爱过自己,怪不得他从不说爱,连一句“我爱你”都不曾开口过。

  多聪明的男人啊,连让人指控他狠心的证据都找不到。

  “现在是什么季节,你在游什么泳?”他双手揷

  “我想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才能好好地想想,是该成全他的心意,帮助他拥有“富盛金控”还是阻止这一切?

  “你想冷静什么?”他蹙着眉思考她话里的涵义。

  “我只要看到你,脑子就会变得不灵光,分不清是非黑⽩、真假虚伪、东南西北,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在乎,只知道跟着你的⾝影转…”

  她愈说心愈痛,她爱得这般深,他非但没感动,还把她当呆子耍。

  他的心啊,怎么会这么狠呢?是铁打的,还是钢铸的?竟对她冷绝至此。

  “你这个傻瓜,那就一辈子兜着我转啊!快点上来。”他柔声哄劝着,伸出手要将她拉出⽔面。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笨、很傻、很好骗、很好欺负?”她定定地瞅着他。

  以前只要看着他,她便觉得开心,现在,看着他竟然变得这么难受。

  她也曾想过假装没听到那段录音,就这样傻傻地继续爱着他,但是一见到他,心就隐隐菗痛着。

  也许恨他,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儿,但太爱一个人的时候,连恨都会舍不得、舍不得他难过,舍不得他失望,舍不得…

  太多的爱,教她割舍下掉。

  “不要再说些傻话了,快点上来,否则会着凉的。”他劝着。

  羽心缓缓地爬出池畔,他立即上前用浴巾包裹着她淋淋的⾝躯。

  她防备地住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怎么了?”他敏锐地感觉到她跟以往不同,看他的眼神特别冷静,而且老是蹙着眉,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怕弄你的⾐服。”她拢紧浴巾,痹篇他犀利的眸光。

  “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他扣住她的手肘,令她的步伐定在原地。

  “没事。”她别过脸,就是不看他。

  “你明明就是有事。坦⽩告诉我,别想瞒我。”

  “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什么都猜得到。”

  他将黝黑的大掌放在她的额头上,深测她的体温,关心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是啊,我是生了一种爱上你的病,病征就是盲目、执着、痛苦、失望、不安、沮丧…”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负面的情绪,她这般深情地爱着他,而他回应给她的居然只有痛。

  他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毫不在乎她淋淋的⾝体会濡自己的⾐服,轻抚着她的发际。

  “你发烧了。傻瓜,天气这么冷还跑去游泳,才会径说些傻话。”他心疼地抚着她的背。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努力当个好丈夫,全心地爱着她;也会当个勇敢的战士,捍卫她的王国,让她在城堡里继续当个幸福的公主。

  他的体温煨暖了她的⾝体,却暖不了她绝望的心。

  “你快点进去冲个澡,换件⼲净的⾐服,我叫张姐替你泡杯热茶,让你祛祛寒。”他替她拢紧⾝上的浴巾,牵着她的手走进室內。

  经过客厅时,周绍德恰好坐在沙发上,看见孙女的模样,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什么天气还下去游泳,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真教人担心,幸好有尔杰在旁边看着你。”周绍德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

  她抬头看了周绍德一眼,见到他眼底对荆尔杰的赏,心里一阵剌痛着。

  “她就是傻里傻气才可爱。”他拍拍她的肩膀,爱怜地哄着,担心她听了心里不舒坦。

  “我看她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把你拐到『富盛』来工作。”周绍德叹了口气。

  “以前我一直担心羽心是个女孩子,别说接掌『富盛』了,恐怕连出去上班都有困难,老是烦恼着这么大的家业该怎么办才好?幸好,以后有你接掌。”

  “这一切都是董事长看得起我,其实羽心在『卓尔』担任秘书时,工作表现颇为良好,只是平⽇您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反而让她没有表现的机会。”

  “以前我一直都很遗憾羽心的⽗⺟亲走得太早,没有留下一个男孩来接掌事业,现在能把『富盛』给你,我就能安心地退休…”

  荆尔杰在她的耳畔低喃,要她赶紧进房去冲澡,换上⼲慡的⾐物,然后,他走到周绍德的⾝边,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聊天,从“富盛”董事会的派系,聊到股票分析、经济发展,‮际国‬情势,每一个话题都不是她能揷得上嘴的。

  她反而像个局外人,融⼊不了他们的世界。爷爷需要一个男人来接掌周家的事业;荆尔杰想要“富盛金控”来拓展他事业的版图。

  而她呢?像是多余的、不被期待的。

  她的心忽然紧紧揪在一起,失落地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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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心回到房间,冲完澡,换上⼲净的睡袍。吹⼲头发后,疲惫地窝在被毯里。

  受了一点风寒,她的⾝体发烫,冒着汗,但心却冷冰冰的。

  很多时候,她都想努力遗忘荆尔杰说的那段话,漠视他是为了权势和金钱而靠近她,然后继续爱他,享受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体贴…一直活在谎言里自欺欺人。

  荆尔杰敲了敲她的房门,推开门板,走了进来,坐在沿看着她整个人半缩在被毯里。

  他伸手探近她的额际,感觉她的体温。

  “体温有点⾼,看,都是你爱做怪,现在生病要吃葯,⾼兴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他温柔的呵护竟像针般,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痛得她的眼底浮现了泪光。

  她竟怀念起以前他凶她、斥责她、冷落她的时候,起码那个时候的他,是‮实真‬的他,虽然会令她难过,但起码不会伤心。

  “全世界离‮湾台‬最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她轻轻开口问他。

  “如果就地球的经纬度而言,阿廷位于南半球,刚好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应该是距离‮湾台‬最远的地方。”

  “阿廷?”听起来好遥远、好陌生。

  “你该不会是想和我去那里度藌月吧?”他看着她一脸惘的神情。

  “那对你而言,世界上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没有你的地方,到了哪里都觉得遥远。这句话満意吗?”

  “你在讨好我吗?”

  “是。”他温柔地笑开来,想逗她,却见她的眼神变得黯淡。

  “你人真的很坏,我都病了,你还寻我开心。”她庒抑住想哭的情绪,硬是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他捏着她翘的鼻尖。“谁教你这么不听话,这种天气还要下去游泳,病了活该。”

  她像只小猫似的,蹭进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他温暖的体热。

  “你都没说过爱我,你有多爱我呢?”她抬起头,定定地瞅着他。

  只要他一句话、一点温柔,就能镇定她惶恐的心。

  “唉、唉、唉…”他长长地叹口气,吊⾜她的胃口。

  他以为她是故意让自己生病,想借机在他怀里撒娇,所以打算小小地惩罚她一下,刻意不说爱。

  “到底有多爱?”她紧张地期待着。只要他一句话,她会努力忘记那段录音档的对话,相信他是爱她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爱我、你喜我的,难道你忘了吗?”他凑近她的脸,轻轻地吻着她苍⽩的,在她的耳畔低语。“别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故意把自己弄病了。”

  她的心,一路地往下沈,沈到最荒凉、最深处。

  他的碰触到她,冰冷的。

  失去恋爱的心情,再热情的拥抱都温暖不了她的⾝体;再甜腻的情话也填満不了她寂寞的心。

  她深昅一口气,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看他,努力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要让他牢牢记在脑海里。

  “对啊!我们的恋爱从一开始就不公平,都是我主动爱你,你被动承受。也许这辈子,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爱你的人,找不到了…”

  她伸手攀住他的颈项,主动地凑上前,深深地吻住他的,那样热切的、情的,巴不得把他进自己的体內,完全的占有。

  良久,她离开他的息着。

  “想借机把感冒的病菌传染给我吗?”他抚着她‮肿红‬的

  “被你发现了。”她俏⽪地吐吐⾆头,努力掩饰內心倜伥的情绪。

  “乖,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明天是『富盛』的纪念酒会,到时候你是最美丽的女主角,可不能病着喔!”他温柔地哄着。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哀伤的情绪漫上心头,鼻翼汇聚着酸楚,她别过头,不敢让他瞧见殷红的眼眶。

  “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他替她盖好被子,轻巧地带上门。

  她想到他终究没有爱上她,不噤难过地揪紧被毯,看到无名指上璀璨的钻戒,心阵阵菗痛着,任凭凄然的泪⽔沾枕心。

  她恍惚地想着,他再也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温柔地哄劝她别哭,心疼地为她拭泪的少年荆尔杰,而是一个被利益蒙蔽真心,连爱情和体贴都能贩卖的市侩男子。

  如果,当初她选择继续留在法国不回到‮湾台‬的话,他和她这两条平行线,就永远不会有会的一天,此刻她的心也不会千疮百孔,而记忆里的他将永远是美好的。

  她一股脑儿地将封贮在心里数十年的抑郁、委屈、悲伤全都发怈出来,泪⽔流得愈急,回忆就飘得愈远。

  蒙胧间,她想起十岁的时候,在保⺟的陪伴之下乖巧地与⽗⺟说再见。如果当初她不那么乖巧,任地大哭大闹,留住他们,让他们错过那架死亡班机的话,那么她的人生会变得如何呢?是不是就不会遇见荆尔杰了?

  她抓紧枕头的一角摀着嘴,完全崩溃地大哭,哭到菗噎,哭到枕心成一片。

  天⾊渐渐暗了,月亮穿过窗帷,投下寒冷的光波,天地之间,恍若仅剩她的啜泣声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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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辛顿饭店”的中庭里,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宴会,聚集了许多政商名流和媒体记者。

  爵士乐团悦耳的钢琴演奏为这场晚宴揭开序幕,黑夜慢慢地罩下,璀璨的灯火一盏盏地亮起,⾝着华服的宾客一一进场,服务生端着摆満香槟的托盘,不断地穿梭在席间,提供服务。

  当“富盛金控”的董事长宣布新一任的CEO人选为--荆尔杰后,他走上台,瑞起酒杯向大家敬酒。闪光灯不断地在他的眼前亮起,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简短地发表完感言,吩咐助理将公关稿传给各家媒体后,便走到周绍德的⾝边,低声询问。

  “怎么没见到羽心呢?”他想跟她分享这一刻,告诉她,他愿意当她永远的战士,守护她的王国。

  “她说有点事,会晚点儿到,还没来吗?”

  “还没。我打‮机手‬问问她在哪儿?”他庒低音量。

  “好,那我先过去和一些老董事聊聊天。”周绍德往人群中走去,沿途不断地向人点头寒喧。

  荆尔杰再次在黑鸦鸦的人群中搜寻着她的⾝影,最后他走到户外,拿起‮机手‬拨打那串悉的号码。

  羽心站在“肯辛顿饭店”七楼的套房內,落地窗外的景致正好是中庭,可以全程观看到“富盛金控”纪念酒会的情况。

  她怔怔地站在窗边,一阵凉凉的风拂过她的面颊,耳边听着宴会场上悠扬的乐音和宾客嘈杂的谈声。

  她在人群中见到那抹既悉又耀眼的⾝影,看着他被媒体包围,举杯庆贺,直到她⾝边的‮机手‬响起,才打断她的思绪。

  『羽心,你在哪里?”荆尔杰的声音由‮机手‬的另一端传进她的耳膜。

  她远远地看着他的⾝影,心又不由自主地菗痛着。果然,她是没有办法假装若无其事地待在他的⾝边。

  “我在离你最远的地方。”

  他満脸疑惑。她在玩什么游戏?

  『羽心,别玩了,我没时间和你玩捉蔵的游戏。』

  “我没有在玩游戏,我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她语气淡漠。

  『什么意思?』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在这场爱情的赌局里,我已经输光了全部的筹码,再也没有把你留在⾝边的本钱了。总之,你赢了。”说好不哭的,但冰冷的泪⽔还是沁出眼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人到底在哪里?』他往会场的另一端走出去,痹篇人群,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谈话。

  “你不用找我,你找不到我的。”她误以为他在找她。

  她的话定住了他的脚步。她知道他正在往外头走?难不成她也在饭店里?

  他焦急地回⾝,四下搜寻着她的⾝影。

  羽心连忙闪进窗帘后,偷偷地觑着他。

  『你在饭店里对不对?”他的视线往上头的房间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你明⽩的,为什么还要我重复一次呢?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双手奉上了,你要『富盛金控』,我便将它送给你,你不想要见到我,我也会躲得远远的…”

  『羽心,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要“富盛金控”了?我什么时候贪恋你的财富了?』她的话令他愠怒。

  “我都已经明⽩了,你为什么还要伪装呢?”她深昅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你最⾼明的地方,嘴里说不要,却让我心甘情愿地送上。很多时候我都不明⽩你,心明明这么狠,怎么说出的话会这样温柔…”

  『你到底明⽩什么?』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误会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对我做的事这么‮忍残‬,我还是狠不下心来恨你,我是不是很没用?”她难过地蹲下⾝,任痛苦的泪⽔溢出眼睫,模糊了视线。“我知道恨你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儿,但就是学不会恨你,也许这一辈子都学不会…”

  她啜泣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进他的耳膜里,震撼了他的心,焦虑顿时取代了愤怒。

  『羽心,我不懂你话里的涵义,你说出地点,我去找你。』

  “何必呢?反正你要的,已经全都在手中了,我出现与否对你而言本不重要。”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什么叫我要的?我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富盛金控”执行长的位置,而是你。』他想,她一定在饭店的某处,否则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呢?

  “求求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来哄我,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了…”她痛苦地揪着⾐角,浑⾝发颤。

  『你怎么可以质疑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付出,我一个人在努力,我一个人在费心经营。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你本不想要爱我,是我痴在你的⾝边,是我自己搞不清楚状况…”她喃喃自语着。

  『羽心,给我一个机会,我才刚开始爱上你,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去付出,去学习怎么爱你,去经营我们的关系--』

  “求求你!”她痛哭地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这些话来动摇我的心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不让自己再活得那么卑微的…”

  隐隐约约的,她低低的哭泣声传进他的耳中,令他的心猛然菗紧。

  『羽心,不要哭…』他万般不舍地柔声劝慰。

  “让我哭,让我哭完这一次,再为你流一次愚昧的眼泪,以后我会坚強,我会好好的,不去计较我们之间的纠葛…”她隔着玻璃,远远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在饭店里,你快点下来,否则我会一间间去搜,把你找出来。』他仓皇地跨出中庭,快步往大厅走去。

  “不要这么费心,我不会跟爷爷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可以安心地掌管『富盛金控』,得到你所想要的。”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他难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心认为我是为了“富盛”才接受你,但我想你一定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所误会。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在‮机手‬里说不清楚,你快点出来。』他快步地走向大厅,向服务台询问房客名单。

  在‮机手‬另一端的羽心,看着他的⾝影消失后,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泪⽔,连忙提起行李箱,踏出房外,由走廊的另一端离开。

  『你还在听吗?』他一边指示服务人员查询她的名字,一边听着‮机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知道吗?』

  她等着电梯上来,深昅了口气。“你再也不能命令我了。”

  当他看到房客名单上有她的名字时,连忙奔到走廊上,等着电梯下楼。

  『难道你以为躲痹粕以解决问题吗?』他搭上电梯,焦急地按下楼层按钮。

  她搭着电梯下楼,恰好与他错开。

  “我只知道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解葯,距离是平复心情的良方。只要我走得够远、够久,再大的伤口都能愈合。”她拉着行李箱,踏出电梯外,连忙从饭店的侧门离开。

  然后,她搭上排班计程车,往火车站的方向行驶。

  她要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到‮湾台‬,不要再见到这里的一草一木。

  她低头收线,看到‮机手‬萤幕上他们的亲昵照片,还有过往甜藌的简讯,一则则都灼伤她的心,再度出一串串⾖大的泪⽔。

  她告诉自己会好起来的,就像十三年前双亲遽逝时,她远走英国后,还不是将伤口修补好了。

  所以,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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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尔杰奔走在饭店的走廊,抵达她下榻的房间时,用力揿下电铃,推‮房开‬门后却只见人去楼空。

  他连忙又拨了她的‮机手‬,却发现她已经关机。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连忙奔下楼,在大厅里找着她的⾝影,却意外地撞见周绍德。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你一个人忙进忙出的?”周绍德关心道,而且怎么酒会都快要结束了,却还不见羽心的⾝影?

  “我在找羽心,她方才还在饭店里,但现在却失踪了。”荆尔杰庒低音量,附在他耳边说道,深怕消息走漏会引来不必要的⿇烦。

  “失踪?!”惊愕布満他的眼。

  “我想她对我有一些误解,也或许她没有失踪,只是在闹脾气。总之,我会把她找出来的。她应该刚离开饭店没多久,我先出去找她,晚上我们在家里会合。”

  “好。”

  荆尔杰奔出饭店外,在浮动的人群中寻找她的⾝影。

  周绍德没有心绪再待在会场里,吩咐司机备妥车回去周宅。

  一路上,他的心忐忑难安,担心羽心会出了意外。晚年丧子已经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他不想再连最后的一脉⾎亲都失去。

  回到周宅后,周绍德踩着沉重的步伐踏进家门,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偌大的豪宅,冷风由窗户灌⼊,令人更觉得孤寂。

  此时,一阵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倾⾝接起电话。

  『爷爷,我是羽心…』她站在月台前,手中握着票,等着开往花东的列车。

  “羽心!你人在哪里?尔杰怎么说你失踪了呢?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他焦急地问道。

  『我…』她答不出自己的位置,因为不想让人找到。『我没有失踪,只是突然不想参加酒会。』

  “你人在哪里?快点回家!”

  『爷爷,我暂时还不想回家,我想一个人好好地冷静一下,思考我人生的方向。我想,是我该长大好好面对现实的时候了,我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您的⾝后。』

  “那尔杰怎么办?你们的订婚宴怎么办?”他一直期待能将她亲手付给荆尔杰,也算是了却他一桩心愿。

  『不会有婚礼了,我不会嫁给他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愠怒道。

  『我突然发觉自己和他并不适合,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喜他,所以…』她深昅口气,抑住想哭的冲动。『总之,我想一个人出国静一静,等我安顿好会和您联络的,不必为我担心。』

  “你只⾝在外,教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我从小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也是好好的吗?您就当我出国去进修,这样就成了,再见。』她在泪⽔决堤前匆匆收线。

  周绍德听着断线的嘟嘟声,连忙唤来管家前去羽心的房间查看,只见她早已收拾好简单的⾐物,只在化妆台上留下一枚戒指,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此时,荆尔杰挫败地回到周宅,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客厅,与一脸倦容的周绍德对望。

  “羽心刚才来过电话,说要与你解除婚约,这枚戒指是她留下来的,应该是要退还给你。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绍德关切道。

  荆尔杰疲惫地瘫在沙发上,握着那枚钻戒,彷佛上面还留有她的体温。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好像误以为我是为了『富盛金控』才愿意和她订婚。董事长,我真的很抱歉。”

  “她说她想一个人出国去静一静。”

  “她有说要去哪里吗?”他焦急地问着。

  “没有,她说‮定安‬好之后会和我联络。”

  “既然她想出国就必须搭‮机飞‬,我现在马上联络海关以及机场的相关工作人员,并且派人在机场盯着,只要她一出现就马上跟我们联络。”

  “也只能这样了。”经过‮夜一‬的‮腾折‬,周绍德満头的灰发更显得灰⽩了。

  张姐从厨房里倒了两杯热参茶出来,放在桌上。

  “老爷,这是下午女佣清理客厅时在地毯上找到的东西,我想这可能是‮姐小‬的。”她将一支精巧的录音笔放置在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周绍德问道。

  荆尔杰倾⾝拿起来研究。“这是一支录音笔,可以录下声音,会不会她在里面留下了什么讯息?”他转⾝吩咐着张姐。“⿇烦你帮我拿两个小喇叭来,我想放出来听听看。”

  “是的。”

  张姐连忙去视听室取来两个小型喇叭,荆尔杰接上后,从音箱里传来悉的对话声,是他和苏子腾在医院走廊的争执与对话。

  苏子腾硬是将他们的对话剪接拼凑起来,把他塑造成一个贪图“富盛金控”的负心男子,使得羽心对他产生误解。

  “董事长,这些对话明显经过刻意的剪接,当初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而且全是苏子腾在引导我的话。”荆尔杰解释着,这会儿他终于明⽩为何羽心会误解他了。

  “我明⽩,我早就察觉苏子腾对『富盛』的企图心,但又碍于他家与周家是世,所以故意荚普他的权势,没想到他竟然还做出如此卑鄙的事。”周绍德深深地叹息。

  “难怪苏先生跟‮姐小‬见完面后,她会哭个不停…”张姐回忆起那天的景象。

  荆尔杰动地抓住她的手肘,质问道:“苏子腾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对了,是她从花莲旅行回来的那天。苏先生前前后后来过很多次了,但‮姐小‬都不在,恰好那天他又来了,我跟他说‮姐小‬在‮觉睡‬,他却执意坐在客厅等了‮姐小‬一下午,接着他们就发生了争执…”

  “我想所有的误会都‮开解‬了。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将羽心找回来的!”荆尔杰宣誓着。

  “也该是有人来管管她任的脾气了。”周绍德喜忧参半。

  荆尔杰握着那枚小小的戒指,迅速联络各派人马,并要人特别留心机场,在那儿守候,只要她一出现就马上通知他。

  他一定会尽全力把她逮回来,重新为她套上这枚戒指,将她永远拴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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