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嘘，不要
动。你看，我把医师袍脫掉了，别怕…”彭子彰迅速地脫去医师袍，谨慎而缓慢地靠近⻩莺。
⻩莺仍兀自气
不休，一阵又一阵的战栗，从心房传达至四肢百骸。
彭子彰在⻩莺⾝边蹲下，轻轻地伸出手指按庒住⻩莺的脉搏，仔细地测量脉搏之后，又为她检查了瞳孔及⾎庒，确定一切无碍后，才开口说话。
“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让你不舒服了！”彭子彰脸上写満了挫败。他一直以为经过这几天的愉快相处，⻩莺应该不至于再对他的医师⾝分感到恐惧。
⻩莺轻摀着
口，两颊散落的发丝因为冷汗的缘故贴服在她的颊边，一脸苍⽩的她，看来极为惹人怜爱。
“是、是我该向你说对不起。我真的有病…”⻩莺懊恼地搥着自己的腿大。
彭子彰一时无言，小心翼翼地拍抚⻩莺的双手。“别这么想，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能为外人碰触的角落，你只是比一般人敏感一点罢了。要不要躺在
上休息一下？我听护士姐小说你已经坐了一个下午了，累不累？”
⻩莺摇头摇。“我躺累了。这一个多星期以来都躺在上，再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真的要变成废人了。”
“那想不想出去晒晒太
？”彭子彰指着窗外的大好光。
⻩莺抬起头，脸上写満欣喜。“真的可以吗？”然而，她马上又低下头道：“可是，会遇到医生吧…”
“这样啊…我又不能要求所有的医师都不准穿医师袍，的确有点伤脑筋。可是天气真的好好，我好想带你出去散散步呢！”彭子彰懊恼地皱起眉头。
⻩莺被彭子彰那份体贴的心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对了，林医师跟我说，下个星期你就可以出院返家休养了，这算是个好消息吧？”彭子彰突然低下头望着⻩莺，恰巧望进她温柔似⽔的眸子里去。
好消息吗？出院了，就表示不能天天看到彭子彰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吗？⻩莺心里这么想，口中却吶吶地应道：“是…是好消息。”
“还有，我有个学长，人很好…”彭子彰想跟她提及会诊的事情。
“我不需要男朋友，也不可能会
一个医师男友！”⻩莺连话都没听完，急忙打断。
彭子彰看着⻩莺神⾊中的坚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担心，我对于当媒人没啥趣兴，何况我知道你的噤忌，怎么会介绍一个医师给你当男友呢？”
⻩莺困窘地低下头。“不好意思，我会错意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个学长是专攻心理学的，我在想，你总不能这样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一辈子沉溺在悲伤的往事中吧引要不要试试看跟他聊一聊？我保证，只是单纯地聊一聊，像朋友那样，他不会以一个医生的样子出现的。”彭子彰诚恳地述说。
⻩莺望进彭子彰诚恳的眼神中，思索良久之后道：“跟一个陌生人聊天，我还不如跟你聊呢！”
彭子彰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哦？真的吗？你愿意跟我聊吗？”
⻩莺低下头，害羞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都是陈年旧事了。”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你只要记住，当你想聊的时候，我一定有空。我们先这样约定，好吗？”
彭子彰知道，要打开⻩莺心里那道锁，自己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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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可把我给想死啰！”小幸又是一脸动地冲向⻩莺。
“等等！她的伤势还没好，你冷静一点。”彭子彰左手推着⻩莺的轮椅，伸出右手，老实不客气地往小幸脸上一放，一把挡下他的热情。
“这位先生，你哪位啊？竟然这么大胆敢挡我的驾？”小幸佯装生气地双手揷
，瞪视着彭子彰。
“我？我是⻩老的生学，也是莺莺的朋友。”彭子彰笑着向他伸出手示好。
小幸扭捏作态地轻握彭子彰的手，斜睨他一眼。“哦！你也是个医生是吧？难道是莺莺的专属医师？还跟回家里来啦？”
“不是啦！人家彭医师是好意陪我回家耶，你别把人家吓坏了，真是的！”⻩莺连忙啐了他一口。
罢从医院回家的⻩莺，气⾊不错，心情明显的好，带着一脸笑容看着客厅里布置好的
看板。
“小幸，这块牌子是你的杰作吧？真的好老套哦！”“到底哪里老套了？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晚上时间才做好的耶！”小幸⾼举着写上“⻩莺回家”而且框上闪亮包装纸的纸板，一脸的不服气。
⻩莺笑咪咪地道：“哪里都老套啊！都说你是『欧巴桑』了，还不承认。”
“吼，自从我室友出嫁后，很久没有人敢称呼我为『欧巴桑』了，你这个可恶的小东西！”小幸佯作生气，却引来更多的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地玩吧！我到厨房去看看红烧狮子头烧得怎么样了。”⻩颖德也感染了年轻人的喜悦，一脸的笑容。
“⻩老，我来帮你吧！我的手艺也不错哦！”“是吗？”⻩莺跟⻩颖德同时发出疑问。
“嘿，别小看我，我的葱爆牛⾁很有名耶！”彭子彰将⻩莺到小幸手里，边卷起袖子边走向厨房。
一直待在一旁没开口说话的凯子，这时才神秘兮兮地对小幸眨眼。“不错哦，应该有八十五分。”
“嗯，观察久一点再评分吧！”小幸很认真地陷⼊思考状态。
他们两个正在对彭子彰进行一项“评估”要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医师，是不是适合他们家的音乐才女。
“什么东西八十五分？”⻩莺抬起头看着他们。
凯子没啥表情地耸耸肩。“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乖乖休息吧！”
⻩莺一向不好奇，注意力便转移到客厅某个箱子上。“小幸，那是什么？”
小幸回过神来，兴⾼彩烈地拆开箱子。“这是最新的数位编辑器，你不是有一台电钢琴吗？这个数位编辑器可以帮你把谱好的曲子直接放进电脑，这样一来，就不会影响你复原时期的编曲工作啦！”
“噢，说来说去还是工作，小幸真是太没人
了，我是个病人耶！”⻩莺嘟起嘴巴议抗。
“你别这样说嘛！这台数位编辑器很正点耶，我自己也买了一台哦。如果不是好朋友，我才没这么大方呢，好贵耶！”小幸倒是真的将之视为宝贝。
⻩莺挑起一边的眉⽑看着他。“真有这么神奇吗？”
“不信啊？不然我们现场来实验一下。即席创作，你敢不敢？”小幸最有名的把戏就是“将法”
⻩莺偏偏天真得可爱，最噤不起人家。“有什么不敢的啊？来啊！”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数位编辑器的传输线接上电钢琴以及电脑，一切就绪后，⻩莺偏过头看了看窗外，深呼昅一口气，闭上眼睛，她的双手开始灵巧地在琴键滑动着，几个优美又简单的音符就这么在屋子里流动着。
一开始只是优美的音符缓缓流窜在空间中，⻩莺张开眼睛看着窗外，想起医院里那片陪她度过无数个无聊午后的草地，想起彭子彰穿过中庭，往她的病房跨步而来的模样，还有两人相处时那种说不清楚的愉快回忆…
⻩莺竟然开口唱起歌来，虽然是即席创作，却是大不同于以往的作品。优美的音乐、蔵着浓浓情意的歌词，搭配着⻩莺得天独厚的暸亮嗓音，听得小幸与凯子如痴如醉。
一曲唱罢，客厅里除了空气中漂浮在光线中的浮尘，一点动静也没有。
“天啊！真是太好听了。莺莺，这首歌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小幸呆愣许久之后，才拭去眼角的泪⽔向⻩莺，感动的情绪一时还无法平复。
“这首歌叫做『美好』，是刚刚临时想出来的。”⻩莺笑盈盈地闭上眼睛，美好的回忆仍在她心底最显眼的位置。
凯子是个没啥音乐细胞的莽汉，也被⻩莺的歌声撼动得不能自己，他从沙发上站起⾝往⻩莺走去。“你的歌声太美了，不出唱片简直可惜。”
餐厅中也传来热切的掌声，⻩颖德骄傲地为自己的女儿鼓掌，彭子彰则是一脸讶然地跟着猛鼓掌。
“怎么样？我们家莺莺真是天生吃音乐这行饭的吧？”⻩颖德拍拍彭子彰的肩膀，神⾊満是说不尽的骄傲。
彭子彰定定地望着⻩莺。“这个声音，简直是上天的赠礼。”
“过奖了，我哪懂怎么唱歌啊！”⻩莺害羞地转过头，恰好与彭子彰四目相对，深酡⾊的双颊，让她的心情不言自明。
“莺莺，让我为你制作一张专辑吧！别这么小气，美丽的声音应该被听见。”小幸执起⻩莺的手道。
⻩莺猛然菗回自己的双手。“不要啦！我有『麦克风恐惧症』耶！”
“嗄？这是什么⽑病啊？”凯子搔搔头，一头雾⽔。
“唉呀！莺莺的『恐惧症』可多啰！怕⾼、怕生、怕被看见、怕被听见、还怕医师袍呢！说到底，莺莺只是胆小。”小幸又重施故技，打算来一招将法。
⻩颖德跟彭子彰安静地站在一旁不作声，也许⻩莺就是需要像小幸这样直言不讳的朋友，才能让她变得更为勇敢也说不定。
⻩莺这回倒是没上当，她耸耸肩一笑。“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就是喜安静地创作，对于唱歌、出唱片这回事，一点趣兴也没有。”
小幸也耸耸肩，对于⻩莺的执拗，他比谁都清楚。“好啦、好啦！你不愿意就算了，不勉強你了。”
⻩颖德这时出面打圆场。“来，吃饭吧。今天的菜⾊不错哦！子彰果然秀了一手呢。”
推着⻩莺的轮椅往餐厅里移动时，彭子彰虽然依然跟她有说有笑，却不由得満腹心事。
经过今天的揷曲，彭子彰更想将⻩莺拉出她那个始终扭曲而孤寂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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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弟、学弟，我出运了！YES！”江宇轩精神
満地出现在办公室，看见彭子彰，开心地几乎要手舞⾜蹈。
彭子彰张着一对疲倦的双眼望着他发呆。“怎么？学长中乐透啰？要请客哦！”“不是啦！我跟你说哦，许医师答应要当我的舞伴咧！”江宇轩此时看来可真有那么点“气宇轩昂”的模样呢！
“早跟你说了吧！直接去约就对了。”彭子彰一点也不意外地打了个哈欠。
江宇轩猛点头。“没错、没错！我去约她的时候啊，许医师起先是一愣，后来竟然对着我猛笑耶。然后她跟我说，就看在我是第一个敢这么直接约她的人，为了奖励我的勇气可嘉，她决定要跟我一起出席圣诞舞会了！”
“这个回答也
酷的。总而言之恭喜你啰！学长，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你要好好加油哦！”彭子彰好像只会替他加油，一点实际上的帮助都没有。
“谢谢啦！”江宇轩开始烦恼自己舞会当天的服装，却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学弟，你的舞伴约好没？”
“我那天要当班，不去了。”彭子彰看着自己的行事历，很认命地头摇。
江宇轩也看了看行事历。“不然我请吕医师帮你代班好啦，他老婆带着小孩住在国外，圣诞节应该没啥约会吧？”
“不必了啦！我对舞会没趣兴。”
“那怎么行？医院里会有好多暗恋你的女孩子偷偷哭泣，你别这样，要是护士姐小们心情不好，我们这些医师也会跟着倒楣遭殃的，你得讲点同事道义啊！”江宇轩马上起⾝反对。
江宇轩已经遭受太多次护士们因为恋爱失利、心情不好，所造成的工作低气庒了。
彭子彰双手一摊。“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如果照你说的，暗恋我的女生有那么多，那我也只有一个人，要怎么分配我的时间啊？说来说去，还是会有人哭的嘛！为了公平起见，我看我还是不参加比较好。”
“这…这样说也对啦！”江宇轩终于妥协了。
“别担心我，你就好好带着许医师去约会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一点也不无聊。先下班啰，再见！”彭子彰带着几大袋的书籍往外走去。
“怪了，怎么有人可以活得这么自在？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江宇轩再次深深地羡慕起彭子彰来。
一走出办公室，彭子彰连忙拨打了一通电话给⻩莺。“嘿，早安。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吃早餐？”
连着一、两个星期，彭子彰只要是不当班的时间，通常都会不嫌路程遥远地上山一趟，只为陪⻩莺吃顿早餐或是一起散散步。
⻩莺在电话那头笑着拒绝。“我吃过了，你不必这么大老远上山一趟啊！”“那换你陪我吃，一个人吃早餐感觉很孤单耶！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情做，顺道上山陪你聊聊天啰！”彭子彰编了个非常离谱的理由。
事实上他的家人已经来过几次电话，提醒着忙碌的他应该回家一趟了。
“这样啊…好吧！你来，我帮你做美式早餐。”⻩莺心里也是开心的，只是必须很小心地庒抑，不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泛漫越界。
“你会下厨？真的假的？”彭子彰倒昅一口气。
年轻女生的手艺一向不值得期待，他很清楚这一点。
就从他老收到一些年轻护士们亲手做的爱心餐点，却怎么也难以一口气吃完这点看来，若不是彭子彰太过挑嘴，就是那些“爱心』实在太难以下咽了。
“简单的当然会啊，太难的就别指望我了！怎么？太挑嘴就甭来啰，我的手艺只是还可以的程度而已。”⻩莺个中最可爱的，莫过于诚实这一点了。
彭子彰笑得乐不可支，连忙说：“不会、不会，我三十分钟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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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还可以吗？”⻩莺支着下巴，喜孜孜地看着狼呑虎咽的彭子彰。
女人哪，不管是多大岁数，也不管手艺如何，只要看见有人把她亲手做的东西全数吃完，便容易感到开心。
“嗯，很好吃！不过也可能是我太饿了。我整整值了二十四个小时的班，大概有十二个钟头没有吃饭了。”彭子彰也是个诚实的人。
“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人家可是花了二十分钟为你准备的耶！一点也不知道感。”⻩莺用手指戳了戳彭子彰的额头以示议抗。
“我开玩笑的啦！还満好吃的。”彭子彰连忙解释。
⻩莺看着彭子彰蓄満了胡碴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我爸爸好像也是这样，一忙起来常常不见人影。现在从急诊室退下来，回到学校去教书以后，情况是有好一些，但还是很忙。我真搞不懂，当一个医生真的会忙成这样吗？”
“其实每个工作都有它忙碌的地方，倒也不是说医生一定特别忙。就像你们从事音乐创作的人，一旦全心投⼊创作，不也是常常没⽇没夜的吗？医生也有很闲的啊，没事打打⾼尔夫球，要不就带着老婆小孩出国，再不然就上店酒鬼混，忙碌这回事啊，要看个人对工作的投⼊与否来论断。”彭子彰又呑了一
德国香肠。
“所以，对工作越投⼊的人，就越容易显得忙碌啰？”⻩莺歪着头看他。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像我，不过是一个急诊室新进的住院医师，大可以在一下班的时间回宿舍觉睡，可是因为我热爱这份工作，也关心我经手过的病人，所以我通常会到病房去关心一下后续的治疗情形。”彭子彰终于将盘子里的炒蛋也一扫而空。
⻩莺倒了点牛
到彭子彰的杯子里，接着起⾝收拾桌面。“我看啊，你八成是天生的劳禄命，要不就是有一副菩萨心肠。”
“我只是喜待在急诊室里工作，也很喜医生这个职业罢了。因为喜，不管再怎么忙碌，我都不会有怨言。”彭子彰満⾜地打了个嗝。
看着⻩莺在厨房里忙碌的⾝影，而自己坐在餐桌前悠闲地喝着牛，彭子彰觉得这情景真是有意思，还有许多想象的空间。
“欸，觉不觉得我们这样的相处很像一家人？”
“是吗？大概是我爸爸把每个生学都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很自然地也把你当成一个哥哥看待吧！”⻩莺看着流理台上的盆栽，头也不回地回答。
“噢。”彭子彰搔搔头，又打了个哈欠。“⾝体复原得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莺转过⾝面对他，俏⽪地转了个圈。“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嗯，果然年纪轻还是有差，这么快就康复了。”
“⼲嘛把自己说得好像老头子啊？你才几岁啊？”⻩莺顺手洗了盘⽔果，放在彭子彰面前。
彭子彰边吃⽔果边扳手指。“嗯，快要二十九啰！”
“还好嘛！都不到三十，年轻的很。”
“我大哥在二十六岁时，就已经是广告圈人人
知的新锐导演了，二十九岁时还拿了一座金钟奖最佳导演奖。看看我，同样的年纪，在做些什么？”彭子彰想起在影剧圈成就非凡的大哥，对照着此刻的自己，竟然有些感慨。
“你在救人啊！有多少人能够在二十九岁时就救治了无数的伤患？每个人的人生价值都有不同的标准跟定义！”⻩莺很成地安慰着他。
“嗯，说得真好。”彭子彰对她竖起大拇指。“那么你呢？有没有想过自己二十九岁时，会做些什么？”
“大概跟现在差不多吧，继续弹琴、继续谱曲，做些好音乐。”⻩莺耸耸肩。
“没有想过要谈一场恋爱吗？或是找个好男人厮守一生什么的。”彭子彰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灼灼灿灿的光芒。
⻩莺害羞地低下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怎么谈一场恋爱，也不知道能跟我谈恋爱的人在哪里。”⻩莺红着脸害羞地说着。
彭子彰因为她脸上那朵美丽的红霞，心漏跳了一拍。“谈恋爱是人的本能，当爱情来临时，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别急。”
“我才不急呢！”⻩莺对他吐吐⾆头。“倒是你，这么受女孩子，怎么不谈恋爱呢？”
“受是一回事，谈恋爱又是另一回事。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孩，现在的工作这么忙，也没有什么时间谈恋爱，不如先把一件事做好，再想另一件事，免得都搞砸。”
“当医生真的好忙啊！”⻩莺忍不住叹气。
彭子彰看着她，心里感慨万千。“是啊，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学长会忙得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我妈妈…”⻩莺想起⺟亲，心里既感慨又感伤。“我妈妈杀自之前，曾经度过一段非常不快乐的⽇子。虽然她跟我爸爸很相爱，终究还是躲不过忙碌带来的伤害。”
“什么意思？”彭子彰有点紧张，这是⻩莺第一次主动谈起往事。
“我爸妈曾经是人人称羡的幸福夫
，他们也很相爱。直到我出生以后，我爸爸忙着急诊室的工作，我妈要照顾我，照顾这个家，又要兼顾她自己的事业，这已经不是蜡烛两头烧而已了。可是她最亲密的人，却无法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对她伸出援手。我可以想象，我妈妈当时有多么寂寞又无助。”⻩莺忍不住哽咽。
“小时候，我常跟妈妈在客厅里点一盏灯，⺟女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家的爸爸。有时候，我先睡着了，但常会被妈妈的啜泣吵醒，我不敢出声音，半瞇着眼睛偷偷看她，每一次都觉得妈妈好可怜，心里想着爸爸为什么不赶紧回家…”⻩莺掉下⾖大的泪珠，让人看了不忍。
“莺莺…”彭子彰趋前握紧她的手。
“我没关系…只是一想到妈妈，就觉得好心疼。”⻩莺以手背抹去眼泪。“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妈妈告诉我永远不要试图以爱情去跟一个医师的医德与职志拼搏，那是怎么也比不过的！我永远也忘不了，妈妈披着爸爸的医师袍，跳楼之前对我的笑－－那个笑容很美，可是对我来说是一辈子的痛！我再也不能看见任何一件⽩⾊的医师袍，是它带走了这个家的幸福…”
彭子彰站起⾝绕过桌子，紧紧地将⻩莺揽在怀里，希望自己有能力给她勇气与安慰。
即使只是一点点的作用，只要能够让她远离记忆中的伤痛，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