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坚持搭夜班车前往台中的孝安,终于在清晨四点十分时,抵达“虎子”于电话中告诉她的地址。
而对方也在她只按了一下门铃后,马上开门相,彷佛彻夜未眠,一直守在门边等她似的。
虽然在这之前,他们始终只以电话相通,虽然照面之后,两人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未发一语,可是孝安仍然百分之百的确定,眼前这个年纪大的跟她不相上下,身形瘦小悍的男人,是曾经做了她两年多的线民,这阵子更被她误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虎子”
“刑事警察局侦查员丁天福。向雷副队长报到。”他突然立正向她行了个标准的举手礼。
“你是…?”孝安想不到除了“死而复生”以外,他还会继续不断的带给她其他的惊喜,于是在回过神来之后,马上也给他一个漂亮的回礼。“好,太好了。”
“小雨。”他敞开双臂,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虎子!”孝安再也难抑狂喜的接受了他温暖的“熊式”大拥抱。
良久以后,天福才松开感觉上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孝安,亲切的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用微波炉热杯牛给你喝,一大清早的赶来,你一定又饿又冷又累。”
孝安没有否认她的确有点冷,也有点饿,而在证实“虎子”仍在世间以后,她那捏持许久,因而僵硬不堪的四肢百骸得到舒解放松,刹那间,整个人还真像是才刚刚打过一场硬仗,或生过一场大病似的疲惫不堪。
“你这里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好新。”接过马克杯,啜饮了一口热牛后,便十指合拢,用杯子暖手的孝安观察道。
拉了把垫脚凳,坐到她前头来的天福望着她,则毫不隐晦,也不再浪费时间的说:”因为这幢别墅刚盖好不久,本来是董事长要自用的。临时让我先住进来,只好匆匆忙忙添购一些民生必需品,所以感觉上才会这么空,而且不太协调,对不对?”
“什么董事长?”
“王朝建设公司的董事长。”
孝安闻言一震,连几滴牛溅滴上面也恍若未觉,还是天福急忙接手,把杯子暂时放到茶几上去。“你果然是误会他了,彻彻底底的误会。”
“误会?你能说当时他并没有对你开?”
“他有,但里装的全是空包弹,而且我里头早已穿了防弹衣,落水以后,又有事先潜在水中的人迅速接应,马上把我带离现场,所以事后你们才会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摊一摊手,难掩歉意的说:“除了天助我也的那场转大的雨势,再加上突然冒出来的你之外,一切都照原定计划进行,不过我还是应该要跟你道歉,这一阵子,害你吃尽苦头了。”
孝安关心的重点却显然不在于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越听越迷糊?”
“我从头说给你听好了,我来自彰化一个世代务农的家庭,原本家境小康,父母都是纯仆的农民,全家,不,可以说是全村几乎都过着出而作、落而息的规律生活,直到…
直到有一次父亲因感冒,喝了朋友所介绍的一种说是可以治咳嗽的葯,从此全家开始陷入一场无边无尽的恶梦当中,农田荒废,万事停摆,到后来为了继续应付毒瘾,他的父亲竟不惜卖唯一一块全家赖以维生的祖产农地。
“虎…不,天福,”孝安不忍的说:“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如果你不想讲,那就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摆一摆手,表示无妨,而为了让他尽快说完,不必再多受重揭伤疤的痛苦,孝安也就不再嘴,由着他往下说。
“那一年我读高二,有一天晚自习后回家,发现家门深锁,你应该想像得到,像我们那种乡下农家,左邻右舍几乎土都是相识好几十年以上的老朋友,平时根本没有锁门的习惯与必要。”
“我马上就知道家里一定出了事,果然撞开门一,只见…血迹斑斑,不,”即使事隔多年,由于惨绝人寰,再加上是切身之痛,讲到这里,天福依然难抑声音中的颤抖。也难掩惊恸的脸色。“根本就是血模糊,我那原本娇酣的妹妹和活泼的弟弟,全成了肢离破碎的尸体。而我的父亲则当被刺进一刀,看似当场断气,脸上的表情却显现他早已多时不见的平和。”
“凶手是…”
“砍杀弟妹的人,是我突然注了过量毒品,因而发狂的父亲,他产生幻觉,把一双儿女看成了要来捉他,不让他‘舒服’的‘坏人’,铸成大错后,他猛然清醒过来,追海莫及,忽忽若狂,便哀求已濒临崩溃的母亲帮助他自我了断。”
“那你的母亲现在呢?”
“她后来彻底崩溃,精神失常,在我即将步出警校的前一年,病逝于精神疗养院,我想,那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解。”
“天福。”除了藉着这声呼唤,传达她无限的悲愤与同情之外,孝安实在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或许现在无论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吧。
“当年侦办这件案子的人,就是侯队长,他给予我的大恩大德,我想我这辈子是永远都偿还不尽的。””侯叔不是那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想的人。”
“这我当然也知道,但我自己又怎能不想?第一,他找来令尊帮忙我母亲打官司;第二,他鼓励我勇敢、坚强的站起来,不要被逆境所打倒;第三。”天福忽然牢牢盯住孝安,仿佛怕她会听不清楚似的,刻意放缓速度说:“他拜托一位他口中的‘小朋友’,一个名为从前的黑道分子,其实多年来,曾多次协助他办案的人,负担我的生活费用,最重要的是,拉拔我走过那段顿失至亲、了无生趣,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生存意义的日子。”
孝安默然许久,然后才咬住下,强抑心了然的激动说:“那个人,叫做骆司奇。”
难怪前些时候,在她全心投入工作,并锁定司奇为追查目标时。侯叔会那样坐立不安,想要调走她,苦无名目,由得她继续深入。又恐怕会害司奇绑手缚脚,施展不开。
这个男人!
他到底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啊?孝安的心中怀怜惜不忍,却也不乏气苦怨。
不过经由天福的一番解说,许多原本她过去所不明白的谜团,霎时都成为拨云见的清朗。
“我一直以为你是‘拉出’的,原来刚好相反,你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行进’。”
“对,我卧底已整整三年多,目的在于找出‘龙池’公司贩毒的实据,并证明林兆瑞对于弟弟林焕禄,以及妹夫施定厚‘真正’经营的事业内容,不可能一无所知,而跟他们有姻亲关系的许尚明。亦难可能利用其在政坛的重量级地位。为他们包庇之嫌。”
“换句话说,他这次的行动,并非仅仅只是为了要帮程勋的政治生涯铺路而已。”
“当然不是,憾动许肖明长久以来,不动如山的地位,固然可以为程先生取得崭头角的良机,但他们的目标绝不仅限于此,其中还包含余启鹏余先生的父亲,王志龙生前所受的不实污蔑,旧王朝馀孽参与贩毒,所留下的肮脏尾巴等等,骆先生都想藉此了结乾净。”
“那你会做我的线民,也是刻意的安排吗?”
“一半算是吧,侯队长不希望因为跟他的联络,而增高我身分提早曝光的危险,当时骆先生又正致力于事业的全面转型,所以侯队长才会让我自己选择。看要做谁的线民。巴”为什么你会挑中我?因为家父和侯叔的关系吗?”
“一部分是,”他微笑道:“不过最大的决定因素,还是在于有一次我跟骆先生碰面时,发现他桌上有一叠档案夹,里面的尽是你的资料,当时我就想,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对男女情爱一向显得古井无波的骆先生动心?从此我便成了你的‘虎子’。”
孝安闻言虽面排红,却仍别开脸去,有些阴郁不的说:“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的感受,这一一次为什么又会狠得下心来伤我的心?”
“因为他如果不如此伤你的心,我就会被迫取你的命。”
“你说什么?”
“上一次我通知骆先生去帮余启鹏夫人解围的事,已经引起施定厚对我的疑心,这次他们干脆利用林燕琳想要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的机会,设下陷阱测试我,以便查清楚消息是否真由我这边漏出去。”
“原来通知他的人是你!”孝安惊呼道:“但是如果林燕琳的目标是我,为什么差点被夺走性命的人是…?”
“林燕琳的目标是你,但被她差遣去策画行动的施秉宏的目标却不是,这样你明白了”你是说施秉宏表面上应付了林燕琳,私底下却偷偷逞其报复的私?难怪跟我纠不清的那三名小混混,事后被带回局里时,会一问三不知,当时我们就觉得事有蹊跷,唉,”孝安叹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坚持要他送我回局里一趟,他也不会被打成重伤了”
“我倒觉得不一定,而且那次的受伤,反而让林燕琳和施秉宏反目。间接影响到施定厚与林焕禄的关系,施定厚认为骆先生居心叵测,不然不必出手救你,但林焕禄则坚持骆先生是为大局着想,甚至肯定他为保护龙池,受伤期间始终婉拒他们一干人等去采望的‘做法’,我想,这跟林燕琳实在太想掳获骆先生这个猎物有关,只可惜骆先生的心啊,早就全部给了某位女警官罗。”
“虎子!”
“好,”他举起双手来做告饶状说:“言归正传,总之他们对骆先生的看法虽然不一样,想处罚我跟除掉你的心,却完全相同,所以就想出了一石一鸟之计,要我宰了你。”
“接下来…”孝安推测道:“你应该会马上跟侯叔联络。””高,”天福对她竖起大拇指。“侯队长本来的意思是乾脆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你听算了,或者将计就计,再让我故意‘失手’,顺理成章的回复原来的身分。”
孝安立即摇头说!“那大夥儿长久以来的努力,岂不就会落个功亏一篑的下场,倒不如…”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从她骤然一亮的眼神,天福知道她已经全都明白了。
“倒不如反将他们一军,由骆先生出面表示他发现了我是警方卧底的‘抓耙仔’,他想亲自解决掉我,我拚命‘call’你,则是想趁‘死前’告诉你一声,让你稍微沉寂一阵子,别再成为龙池的首号目标,谁晓得你会突然出现在沙滩上,把我跟骆先生都吓了一跳。”
“是史佩珍…不!是秦胜晖…”被述雾与哀愁锢的脑子一旦活络过来,孝安便发现自己的心灵运作,竟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还要来得更加灵敏、畅通与奔。“秦胜晖的立场,正好与你完全相反,对不对?”
“对,他是施秉宏最忠心的狗腿,而施秉宏则一心想让林燕琳对骆先生产生反感,所以才会出此招,把你给叫去,后来听说他不但被勇舅林焕禄给狠狠训了一顿,大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馀,还硬要他表示歉意的,出面帮骆先生做不在场证明。”
“现在…最开心的人,一定是林燕琳吧。”孝安低下头嘟哝着说。”你被侯队长以近乎‘勒令’的方式强迫休假,自己又远离台北。跑个无影无踪,虽然也正合侯队长的心意,让你暂时不再有生命之虞,但换个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刚好足了林燕琳的私心。让她得以完完全全的占有骆先生,”见孝安脸色发白,天福遂不敢再檀开玩笑,赶紧把话给补全。“的时间。”
“唔,”她獗起嘴来埋怨道:“那还不是一样!”
“才不一样哩,‘人’跟‘时间’哪能相提并论?更何况骆先生的躲功一,滑溜得像尾捉不住手的鱼,林燕琳根本就是在做白费力气、徒劳无功的事。”
“这些话…”孝安虽甜在心底。表面上却仍不假以辞的说:“不是他要你来跟我说的吧?”
“在他的心目中。你的安全最重要,从你升副队长开始,便不断的想办法,或透过我、或透过侯队长的想要你远离这个案子,但自己同时却又不由自主的受你吸引,得他既甜蜜、又痛苦,而一想到你可能也是如此,他就会给自己再加上一项自责的折磨。这样的骆先生。你想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他…好笨!”无以宣对司奇的强烈思念与眷恋,孝安只得继续埋怨:“明知道为了他,我什么事都愿意配合的。”
“那你还需要对林燕琳酸溜溜的?我看你也傻的他。”
“虎子!”
“唉呀,小雨,做个像女人的女人,有什么不好?况且你这样牵肠挂肚的,我看在眼底,也才会觉得这一阵子,骆先生没有为你白吃苦、自受罪。”
“他…?”孝安既想问个明白。又怕问得大多,会再被天福看穿心事的取笑,不踌躇起来。
倒是天福聪颖机灵,马上自动提供情报。“其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反正他在人前,尤其是在龙他那票人面前,惯例是强颜欢笑,不一丝破绽的,但是在我藏身他原来往处的这段期间,碰上他刚好回来时,就会发现他经常挑午夜或凌晨的时候洗澡,起先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心想那大概是他的习惯吧,直到有一晚我凑巧醒过来,走出房间,无意中撞见正在打开窗户的他…”
“骆先生?”天福看他打赤膊的上身还布晶莹的水珠,不关心的问道:“你才刚洗过澡,怎么还把窗户打开,站在那里吹风,小心着凉啊。”
“天福,吵醒你了?”
“没有,我只是想起来倒杯水喝,晚上跟你一起吃的那锅麻辣火锅,实在是太辣了。”
“是吗?”司奇深邃的眼眸再度飘向窗外。“我却觉得还不够辣,就像冷水澡也不够冷一样,统统没有办法麻痹我的神经和感觉。”
“骆先生,这两天有寒,今晚山上的气温甚至不到十度,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万一前阵子的旧伤复发,岂不枉费雷警官那段时间,对你废寝忘食的照顾?”
“说出来不怕你笑,有时候我甚至会突发奇想,想像我若再次受伤,或再度病倒,孝安是否就会出现在我的身旁?”
“骆先生…”
“唉,这些疯言疯语,你听过了就算,我想现在孝安一定非常恨我,也好,”他边浮现一抹苦笑,仍旧的头发,则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事情越接近尾声,我就越危险,而她越恨我,离我越远,就越能保障她的安全,这样,”他的声音已低到天福几乎都怏听不见了。“很好,她是光,我是影嘛,或者终究还是无缘得聚。”
“就是那个晚上,”天福望着越听脸色越苍白的孝安说:“让我下定决心,决定无论后会被骆先生、被侯队长如何痛骂指责,也要找到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你听。”
屋外晓渐明,孝安起身走到窗边去,学着想像中的司奇推开窗子,深一口清晨冷冽的风,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天福,神色湛然,双眸清亮。
“天福,你说你到台中来,是为了帮司奇招兵买马?”
“对,组织一个‘影子军团’,最近这里飙车飙得凶,好手一定也比其他县市多,不过你放心,我找的全是已有驾照的人,而且届时展开行动,也只有带头的我,必须承担较高的风险。”
“已经找齐你要的人数了?”
“还差一个而已。”
“就从今天开始训练吧,你已经找齐了。”
“我已经…”天福一窒,总算搞清楚了孝安的心意,于是马上像打风扇似的,拚命摇起头来。“不!不行,绝对不可以。”
“行,绝对可以。”
“我求求你,我拜托你好不好,小雨,看在我们过去合作无间的份上,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你在说什么啊,”孝安一派理所当然的轻松模样。“虎子’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你也已经不再是我的线民,相反的,从现在开始,我还要接受你的统筹指挥呢。”
“小…,不,孝安,”天福继续拚命推辞及劝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万一被骆先生知道,那我会怎么样?”
“这件事还不一定要让骆先生知道,”孝安模仿他的口气说:“倒是呢,如果你不答应让我加入,那我马上就可以让骆先生知道你找我来,把一切都说给我昕的事。”
“你在威胁我?”天福怪叫道。
“不,”孝安一脸无辜的说:“我只是在恳请你让我加入影子兵团,为这件事尽一份心力罢了。”
“孝安…”
“就算我求你的吧,天福,司奇的委屈,我的痛苦,你全都看在眼底,难道你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不,我说错了,对不起,今天你会找我来,把一切事情都说给我听,就因为你不忍心,对不对?那你何妨好人做到底呢?他老爱说我是光、他是影,我们的世界没有集。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不是了。”
“现在我明白如果我们想要在一起,光靠他一人的力量,”孝安偏着头,想了一下。“也不能说一定不够,但至少速度会比不上我们两人一起努力的快,过去我只会一味执着于他无法到我的世界来现身,现在我却想通了他不能来,我可以去的道理;天福,你帮帮我,帮帮我们吧,让我有机会与司奇并肩作战,让我有机会向他证明我的爱,让我们有机会尽快从黑暗世界回到阳光下。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好不好?”
天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拒绝下去。只得哀号一声:“若是被骆先生知道这件事,他不马上宰了我才怪!”
“你答应了?”孝安欢呼道:“谢谢你,天福,噢,我向你保证,用我你绝对不会后悔。”
“谁说的?我觉得我的脊背已经开始发凉,我也已经追悔莫及了。””恭喜你们,宵一刻值千金,今晚就放过你们吧。”启鹏握住学文的手,由衷的道贺。
“启鹏,之俊和学文两天前就已经在台中办过婚礼。你忘了?”硕人暗暗拉了丈夫一把说。
“没忘,只是我想他们这么恩爱,那一定是跟我们一样。夜夜都是良辰美…”启鹏环着身着孕妇装,把长发挽成发髻,更添娴淑风采的子,毫不掩饰他对自己婚姻生活的极度得意与足。
“启鹏!”硕人两颊微红的及时打断他的话头。
但学文却接续他的话意促狭着说:“谢谢你的祝福,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让之俊也尽快出跟硕人一样漂亮的‘成绩单’来。”
此言一出,可就换之俊娇声连连了,于是硕人连忙发挥女同胞爱,捡起她手捧盘中的一颗巧克力糖,用台语帮她解围道:“呷甜甜,祝你明年生‘后生’(儿子)。”然后转向丈夫问一声:“程勋呢?不跟我们一块走?”
“稍早他接了通电话,跟我说他要去接个朋友,也没等我问清楚是谁,就匆匆忙忙的走掉了。”
“程勋提早离席了?”学文听了,不有些吃惊的说:“我特意请他留意我老师跟师母,就怕他们见了司奇,会为了近半个月来,行踪不明的孝安起冲突,那现在…”他马上焦灼的找起雷国森夫妇的身影来。
“放心,刚刚我还看到老师跟低下头来的司奇站得好近。不晓得在跟他说些什么?不过无论是什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在训斥他的样子。”之俊赶紧为大家释疑。
“真的?”启鹏有些不敢相信,但他马上又有了新发现。也就不再追究之俊所看到的画面是否属实了。“咦?司奇呢?”
“应该是上楼回他专属的房间去了吧。”之俊又说。
“对了,”启鹏这才想到:“他说他今晚要等一通相当重要的电话。”
启鹏说的没错,司奇的确在等,也已经接到了那通“相当重要”的电话,但之俊没有完全猜对的是,在接过电话后,司奇即刻悄悄离开了饭店,驱车返回自己清幽雅致的住处。
“骆先生。”
“天福?”他频做深呼吸,透出难得一见的紧张心情。
“骆先生,一切都按照你的策略进行。”
“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六个人,每个人都毫发未损,全身而退。”
“太好了,谢天谢地。”
“骆先生怎么不问最重要的事?”天福的声音已慢慢漏出心中的亢奋,再也无法维持电话才刚接通时的平稳与低沉。
“人员平安,就是最重要的事。”司奇由衷的说。
“骆先生就是这一点教我最服气,”然后不再、也已经等不及司奇问的。便自动欢呼起来:“我们也没让你失望,成功了!骆先生,我们成功了!”
“天福,我就知道你一定成。”
“不,”他却突然低声音说:“骆先生,这次的行动之所以能够顺利成功,除了你的计谋巧妙,军团成员各个骑术高超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带头的人胆大心细兼领导有方了。你根本无法规像她刚才一个斜车身,滑过施秉宏车前的惊险动作,做得有多精准、多狠、多帅。他们就是因为她那个动作,才会紧急煞车,与后方我们预先安排的大货车撞上,招来警车,导致运载的海洛因曝光。”
“带头的人…不是你才对吗?怎么会另外冒出个青少年莫雄来?”知道天福找的,全是二十上下的孩子,所以司奇才会为他冠上那种称呼。“喔,因为她技术实在比我好大多,所以大家后来便一致决定由她烦头。”“这么厉害”那我应该特别褒奖他才是罗。”
“她说事成之后,她只想要你答应一件事。”
“哦?什么事?”
“她要你答应跟她在你家见上一面。”
“在我家?是…”
“事实上,她现在可能已经在你家中等你了,骆先生,你快回去吧,一切经过,她自然会对你做最详细的报告。”说完不侍司奇回答。天福便己挂断了电话。
于是心好奇,兼之莫名其妙的司奇,便马上开车赶回家中,不料在滑进经遥控敞开的铁门时,他会更加意外的发现程勋的奥迪竟与他的BMW错身而过。
“程勋!”他马上煞车停住,下车来朝做相同动作的程勋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帮你送了位客人过来,赶紧进去吧,她在你楼上的房里等你,别让人家等太久,我走了。”
“程勋?程勋!”司奇边喊边往他那里跑去,可是程勋却已一溜烟的开车走掉。
腹疑云的他,也唯有赶紧开车进门,再冲上楼去。
推开房门,走进他那足足有二十坪大的房间,只见敞开的落地窗前,缓缓转过来一个高姚苗条的身影,衬着窗外泻进来的银白月,与他凝眸相对。
“天啊。是你,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