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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礽礽就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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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顷,和尚来问其得病之由,奚十一只将天香的事说了,诊了脉,也用一剂泻药。谁知毒气甚深,打不下来,一连三,更加沉重。肿溃处,头已破了。

  奚十一苦不可言,只得又另请医生,要二百金方肯包医。一面吃药,一面敷洗。谁知那个医生更不及和尚,又没有什么好药,越烂越大,一个小和尚的脑袋已烂得蜂巢一样,臭不可言。奚十一又睡不惯,只得不穿子,单穿套,坐在凳子上,两脚揸开,用两张小凳搁起,中间挂下那个烂茄子一样的东西,心上又苦又急。菊花见了。

  好不伤心,又不敢埋怨他,只得求神许愿,尽心调治。换了两三个医生,倒成了蜡烛卸。还是唐和尚知道了,用了上好的至宝丹敷了,才把那个子孙桩留了一寸有余,后来收了功,没头没脑,小皮宽,不知像个什么东西,要行房时,料想也不能了,此是奚十一的报。

  无事不成巧,说起来真可笑。却说潘三店内有个小伙计,叫许老三,只得十六岁,生得颇为标致。潘三久想他,哄骗过他几次,竟骗不上手。

  那孩子有一样毛病,爱喝一钟,多喝了就要睡。正月十五,众伙计都回家过节,潘三单留住了老三,在小帐房同他喝酒。许老三已醉了,在炕上睡着,潘三早安排了毒计,到剃头铺里找了些剃二回的短发,与刮下来的头发,藏在身边,乘他醉了。

  便强了一回,将头发?H进,已后叫他起来,好来就他。那许老三醒来,已被他了,要叫喊时,又顾着脸,只得委委屈屈受了。

  谁知从此得了玻明知上了潘三的当,放了东西,心中甚恨,忍住了仍不理他。潘三自以为得计,必当移舟就岸,那知许老三怀恨在心。他有个姐夫周小三,即与潘三赶车,为人颇有血,倒是个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的朋友。

  许老三上当之后,即告诉了姐夫,姐夫即要与潘三吵闹,倒是老三止住了,商量个妙计报他。

  明老三回家,他无父母,有两个哥哥,一行开的小酒店,卖些熏香肠,一个是游手无赖,在杂耍班里做个斗笑的买卖,叫把式许二。他那姐姐也在家。就将他上当的事讲起来,恨如切齿,誓要报仇。他二哥听了,即下衣裳,便要跑去打架。大哥拉住了。

  道:“不是打架的事,且商量。去邀了李三叔来,是他荐去的,我们讲理去,看他怎样?”三姐说道:“打架固不好,讲理也不好。

  这又没有伤痕,难道好到刑部里去相验么?依我想个法子,也叫他受用一回,叫他吃个闷亏,讲不出来,”那老大、老二道:“妹子倒说得好,他是个四五十岁人,怎样叫他吃这闷亏?”三姐笑道:“待我慢慢的想着。”

  原来那三姐才十九岁,生得十分标致,而且千伶百俐,会说会笑。若做了男子,倒是个有作为的,偏又叫他做了女身。想了一会,笑道:“我倒有个妙计,就是没有这个人。”

  那老二道:“要与兄弟报仇,就到水里去,火里去,我肯的。”三姐道:“这件事用你不着,而且与你讲不得。与你讲了,你要说出来的。”

  老二发气道:“这是什么话?既要赚人,难道还对人讲?”三姐道:“只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是没有这个人。”

  老大想道:“你嫂子不中用,引不动人,且回娘家去了,或者请了王八来,不然请葛家姑娘?”三姐道:“不好。

  这些门户中人,非亲非戚,他们也未必肯来,况且潘三认得这些人。”老二笑道:“妹子,我们都是亲哥儿姐妹,既与兄弟报仇,也应出点死力。

  那天何妨就将你做个幌子,难道真与他有什么缘故?只要我们留点神,快快走进来就得了,横竖妹夫也要请来的。若讹着了钱,还是自己家里人分用,不比谢外人好些?”

  三姐啐了一口,骂道:“放狗,你何不等二嫂子来做幌子?”老二笑道:“还没有娶回来,谁耐烦等这一年半载。若已经娶在家里,怕不是就用他,还来求你?”老大听了。

  可以报得仇,还可以讹得钱,便也劝道:“老二这句话,倒也讲得在理,除妹子,却无第二人可做,但是做了之后,老三是不用说了,就是妹夫,这个锅也砸定了。”

  三姐道:“那倒不妨,三吊钱一月,别处也得出来,这件事既商议定了,倒要趁早,你们去将你妹夫叫来。大家说明,也要他肯。”

  去叫周小三来家,三姐将方才商量的话说了,周小三无有不依,定于后晚间行事。过了一夜,明老二到潘三处搬老三的铺盖,潘三知事发了,心中有些惧怕,只得将言留他。经周小三力劝,留下铺盖,把老二劝回。

  潘三感激小三不尽,谢了小三,小三道:“三爷如果真心要提拔我的舅子,明我去劝他来。这孩子糊涂,我开导他几句,他就明白了,明倒有件凑巧事,不晓三爷肯赏脸不肯?”

  潘三道:“什么话!你虽与我赶车,也是伙计一样,你既这么懂情,难道我还有什么不依的?”小三道:“三爷若肯赏脸,那好说了。”

  又道:“明是我子的生日,家内也没有一个亲戚,老大、老二明有事不能来,老三是来的。明晚上,我请三爷到我家里去坐坐,趁老三在那里,当面说开,我叫他跟了回来就是了。”

  潘三喜极,说道:“很好,你如完全了这件事,我重用你。我每月加一吊钱。”小三道:“这更多谢三爷。”

  到了明晚,小三跟了潘三步行回家,潘三就堂屋坐了,小三进去,送出一钟茶来。潘三道:“今既是你的生日,我应该祝寿的,请你出来见个礼。”小三道:“祝寿是不敢当。

  我受了三爷这样恩典,我叫他出来磕头。”便“三姐、三姐”的叫了两声。听得里头答应了。

  这又娇又的声音,就觉入耳。潘三听得咭咭咯咯的高底响,到了门后,手望门上一扶,出两个银指甲道:“要什么?”

  小三道:“三爷初次来,你也该出来见个礼,况且三爷是有年纪的人,父母一样,不要害臊。”

  三姐笑了一声,道:“我厨房有事,还没有净手。老三嘴馋得很,不能帮我也罢,我装一碟,他到要吃半碟。”

  又笑了一笑,便进去了,潘三听了,已有些软洋洋的起来,心中想道:“好个声音,不知相貌怎样,若像他兄弟就好了。”小三拖开桌子,摆了三面。

  老三先拿酒壶、两个酒杯、两双筷子来,随后又送出四个碟子。潘三见是一碟腌,一碟熏鱼,一碟香肠,一碟面筋。小三斟了酒,两人坐了,潘三道:“老三也可叫他出来坐坐。”

  小三即叫老三出来,老三道:“我不喝酒。”潘三道:“老三,来,来,来!喝一钟。”老三不理,又进去了。

  小三道:“他帮着他姐姐菜,少停肯来的。”老三又拿出两碟两碗,一碟是炒猪肝,一碟是炒羊,一碗烩银丝,一碗炸紫盖。两人已吃了一会酒,只听得打门之声,又听得连叫两声“小三!”

  小三即忙去开门。潘三听得一声“了不得了!”倒吃了一惊,又听说了好些话。小三道:“我就来。”那人道:“同走罢,不要耽搁了。”

  小三进来向潘三道:“三爷请坐坐,我叫老三来陪你,我要出去劝解一件事,就回来的。”潘三道:“我也走罢。”小三道:“忙什么,我即刻回来的。”

  潘三心上为着老三,正好等小三去了,招陪他。口虽说走,身却不动。小三叫老三出来,老三终是不肯。小三骂了一声:“糊涂小子!”只得叫声:“三姐出来,”

  三姐到门后道:“又做什么?”小三道:“你二哥又闹了事,要我去劝解。三爷在此,老三又不肯出来,我想三爷五十来岁的人,你做他女儿还小,你大方些,出来陪陪,我去就来。”三姐道:“我不会陪,我是妇人家,适或简慢了三爷怎好,三爷还是要怪你的。”

  潘三听了这几句话,已觉得魂消,巴不得他出来,便接口道:“好说,本来要与祝寿,请出来!”

  潘三已站起了,三姐笑将出来,潘三见了,神魂消。见他是瓜子脸儿,一双凤眼,梳了个大元宝头,上一枝花。

  身上穿件茄花布衫子,却是绿布洗了泛成的颜色,底下隐约是条月白绸绵。绝小的一对金莲,不过三寸。身材不长不短,不肥不瘦。香一脸笑容,对了潘三福了一福。潘三见了。

  心已动,连忙还礼,请坐下,他却不坐,对小三道:“你快些回来,省得三爷等得不耐烦。”小三应了。

  到了外边说道:“顶快也要二更天才得回来,去有五六里路呢。”说着忙忙的去了,三姐出去关门,进来坐下,潘三便笑的道:“今年贵庚了?”三姐道:“十九岁。”

  即叫声:“三爷,我们那小三是卤人,有伺侯不到处,多蒙三爷的恩典,常常照应他。穷人家没有孝敬的东西,就这一点心。酒是喝不醉,菜是吃不的。”

  便袅袅婷婷的执了酒壶来,斟了一杯放下。潘三乐得受不得,便道:“何不请坐过来。要你这么劳动,心上不安。”

  三姐笑了一笑,即叫声:“老三,三兄弟,你出来,”老三道:“我不来,你陪他罢。”三姐笑道:“你不来陪你的人,倒要我替你陪,那里有这样崛强的孩子,怪不得人要暗算你。”潘三听了这话有因,即道:“小三在我家,也是亲人一样,就坐坐,谅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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