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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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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章翼吃完饭后便被急CALL回厂里,带回了一堆需要重新修改的程式设计。

  他才走进门,差点被一个面冲来的⾝影撞个満怀,他抓住她的肩膀“别每次都把我这当斗牛场好不好?”她的横冲直撞每每让他啼笑皆非。

  “你怎么穿这样?”他这时才发现她穿了一⾝黑,头上还戴了顶黑⾊的软呢帽,古里古怪的像个巫婆似的。

  “我正在帮你打扫储蔵室啊!里面的灰尘多得跟沙尘暴一样,不这样穿的话,一下子就弄得脏兮兮了。”她眨眨无辜的大眼,再挥挥手中的扫把。

  这个屋子怎么这么大啊?偏偏她就是对満屋子的杂看不顺眼,若不把它们整理⼲净,她实在无法开始帮他制造爱情想望。

  “哦!你辛苦了。”原来是这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好啊!你又要写程式吗?”

  “嗯。”他⾼举手上的牛⽪纸袋,今晚就是要跟这些程式奋斗。

  “那我可以在你旁边陪你吗?”她的语调忽然‮奋兴‬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臂问。

  “好…好吧!但你不可以吵我。”他实在拒绝不了她那种小动物才会有的乞怜眼神。

  “我知道,啊!你等一下。”她忽然转⾝,蹦蹦跳跳的跑上楼,再碰碰碰的走下来,头上还举着他原本摆放在客厅旁的雕花古董矮茶几。

  “你…”章翼吓坏了,看着她走路摇摇晃晃的模样,他赶紧走到楼梯旁站好马步,准备接住她或那张矮茶几。

  神奇的是,她竟然平安的下楼,走到客厅把茶几放回原位。

  当初买这张雕花茶几只觉得它很⾼贵典雅,直到抬着它的彪形大汉气吁吁的把它放下,他才知道实心原木的家具原来这么重,可是外表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体型比那彪形大汉小两倍不止的裴恋,她是怎么办到的?难不成她是天生神力?

  裴恋拍拍手掸掉手上的灰尘,脸不红气不的说:“这张看起来很贵的桌子因为嘲有点发霉了,我把它抬到顶楼上去晒。”

  “你一个人?”章翼明知故问。

  “对啊,有没有很感动?”裴恋把小脸凑到他眼前,一副想邀功的样子。

  “有,有。”章翼僵硬的点点头。

  卡通里传说银月战士力大无穷,剑一扬可撼山动地,这下他真的相信了。

  这小妮子力气之大异于常人,也难怪她餐餐都要吃这么多来补充元气。

  裴恋匆匆换下⾝上的⾐服冲了个澡后,便跑到章翼书桌旁乖乖的待着,他看了她一眼问:“你要一直这样站着?”

  她摇‮头摇‬看着他“你肩头看起来很紧,我帮你捏一摸。”说着,她竟真的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不过真的很神奇,她的手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只要被她手掌摸过的地方,他便会感到冰冰凉凉的很舒畅,疲劳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翼全⾝放轻松的任由她‮布摆‬,头斜斜的搁在她的际,让他产生一股错觉,仿佛⾝处在甜藌的家庭生活。

  这就是传单中提到的幸福美満的感受吧?这也是她们必须提供给每个委托人的必备要件之一吗?

  想到这,那些感觉统统不见了,他浑⾝又僵硬起来。

  “我该开始工作了。”他刻意冷漠的说。

  “哦。”裴恋收回手搁在⾝侧,再席地坐在地板上,撑着头靠在小沙发上看着他“我这样子会不会打搅你啊!”“不会。”章翼微微‮头摇‬。

  其实,他已经开始不排斥她在他⾝旁走动,甚至有点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其实还満窝心的。

  他试着让自己专注的处理事情,不知时间流逝多久,他才意识到她还在旁边陪他。

  糟了!他一投⼊工作就忘记了⾝边的人事物,她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转头一看,发现她已经蜷成小小一团,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他看着睡的她!眼神瞬间柔和起来。

  放下钢笔,他走到她⾝边踏下来,静静凝视着她。

  他现在才发现她有多美!卷曲长翘的睫⽑镶在⽩瓷般粉嫰的肌肤上,小巧秀气的鼻子搭配樱红満的⽔,棱线优美细致的下巴像一笔勾勒出来似的,简直就是电脑塑造出来的完美娃娃,竟找不到一丝缺陷。

  他下意识的伸手‮摩抚‬她光洁美丽的额头,抓起一绺乌黑亮丽的发丝放在掌心中把玩着,她的甜甜清香钻⼊他的鼻子,一下子充満他全部的嗅觉,心里跟着暖呼呼起来。

  以手指描摹饼如画的眉眼,饶是不信任爱情的他也不由得痴了。

  她的明亮开朗就像一颗灿烂的宝石般,相对出他的暗、消沉。

  他的生命中何时出现过这样纯净的光芒?就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沉不已。

  他不试曝制的俯下头轻啄她红润的菱,但随即像触电一样弹了开来。

  他在⼲什么?

  他这样的举动跟登徒子没有两样。

  虽然她自己说是因为他的召唤才前来替他服务,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自重,不能占她的便宜。

  这样美好的她是不属于任何人的!

  等地达成任务,让他尝到爱情的滋味以后,她便如风一般卷离他的生命…

  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缩回抚在她颊上的手,心,又一次退却了。

  他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个过客,时候到了她自然会离开,他就又会变成孤孤独独的一个人,一切都不会改变…

  难得的休假⽇,章翼好不容易把手边的工作清理掉,想赖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做的过一天。

  正当他想将这念头付诸实行时,一把亮晃晃的剪刀赫然在他眼前闪啊闪的,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吗?”除了裴恋那小表头还会有谁?

  裴恋笑嘻嘻的把剪刀收到⾝后,在他面前的小沙发坐了下来,抓起他的手猛摇晃着“今天的天气正好,外面太不会太大…”

  一听就知道是在暗示。

  他不理她,伸了个懒,把自己⾝体转到看不见她的另一边,打算先睡他个五个小时再说。

  “外头虫鸣鸟叫、风光明媚,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溜达真是太可惜了。”裴恋⼲脆跳起来,把整面落地窗的窗帘拉开,让灿烂的光倾泻进屋里头。

  “啊!”章翼赶紧拿抱枕把头盖住,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快起来、快起来,你⾝上都要发霉了,出去晒晒太消消毒。”她用力的抓住他的两只手臂,‮劲使‬的想把他撑起来。

  “让我休息,我都快累死了。”他奋力想甩掉她,却没想到她像只八爪章鱼似的愈黏愈紧,挣脫不开。

  “我不管、我不管!”裴恋一边摇他一边抱怨“我来快两个礼拜了,几乎没离开这栋房子超过一公里,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出去走走!”

  章翼被她的气势给震慑到,懊恼的从沙发上翻下来,委靡不振的坐起来“好啦,走!”他平时被得都快挂掉,好不容易放假还得舍命陪女子,他到底是招谁惹谁?

  “耶!耶!”她⾼兴的边跳边转圈,只差没把他拉起来跳华尔滋。“啊,等一下!”她突然走开,再走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剪刀。

  “你想⼲什么?”她一步一步向他近,他心里益发觉得⽑⽑的。

  她挥舞着手中的剪刀,笑得诡异“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被一个小巫婆拿刀威胁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对啊,约定呀!”她用手在脖子前一抹,比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我真的没答应你什么。”他几时许过她什么芭乐诺言没做到了?他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来。最后是裴恋先放弃猫捉老鼠的游戏“剪头发啊,你忘记?”

  “哦,原来是剪头发。”他松了一口气,差点被她吓死。

  “剪完头发后,你顺便把胡子刮一刮,不然人家会以为我是跟爸爸出去玩,那多扫兴!”她边说边准备替他进行落发仪式。

  “胡子?”章翼摸摸自己的下巴,发现已经触不到⽪肤,他还以为他只有头发长长而已,看来,他现在一定很像一头大猩猩。

  不知道刚开始她有没有被他吓到?

  “你坐正啦,别动。”裴恋庒住他的肩膀。

  她手法利落的在他头顶上大刀阔斧,没一会儿,地上已经多了一堆黑茸茸的⽑发。

  “我顺便把你的胡子给剪短了些,等会儿你会比较好剃。”

  她很満意的退后打量自己的作品,少了那堆杂的头发后,他整个人变得清慡、明亮许多。

  不知道是老王卖瓜还是怎样,她竟然会觉得他变得有一点帅,不过,这很可能是她眼花。

  她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往浴室里推“快把胡子刮⼲净,让你的脸重见天⽇!”“砰”的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被关进浴室里头的章翼,无可奈何的拿起一旁的刮胡刀。

  天,上面的刀片都锈到看不出本来的颜⾊,他到底是多久没刮胡子了?

  换上新的刀片,脫掉⾝上的T恤,开始处理脸上这堵杂草。方才照镜子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变得这么丑又老,哪还看得出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样的他,只怕没有女孩子会喜。裴恋却对他万般照顾,这是因为他是她的委托人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

  算了,不是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不要再想了。

  淋了淋⽔,把脸上的胡碴和泡沫给冲掉,再照照镜子。

  镜子里头出现四个月前神采奕奕的自己,星目飞扬、剑眉昂蔵,他都快忘了这个面目。

  颓废了太久,该是重新振作的时候了。

  他推开门,决心给自己一个新的环境和新的心情…

  章翼才走到客厅,就听见凄厉的尖叫声,正在摧残他的耳膜神经。

  “你搞什么鬼?”他捂着耳朵瞪着眼前发出鬼叫的凶手。

  “你是谁?”裴恋睁大眼,一脸惊恐的指着他“你…把章翼怎么了?”

  “你发什么神经?”他不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裴恋却像没听见一样,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可以防⾝的东西。

  怎么她才到楼上一下子,眼前这个光着上⾝的陌生男人就闯进屋子里来!还有章翼呢?他怎么不见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她一点功夫都没有!早知道当初训练防⾝术的时候她就该认真一点。

  她暗自在心里祷告着,这个擅闯空门的坏人千万别将她分尸,昨晚新闻才又报道某个分尸命案。

  “我会武功喔!你你你…小心一点,识相一点就快离开。”她做出李小龙的架式,还一面跳呀跳的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章翼这才恍然明⽩她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了。

  只是,他刮胡子前后真的美那么多吗?

  心念一动,他决定将错就错,小小捉弄她一下。

  他故意板起脸孔扬着眉,庒低声音恐吓她“你不要大声张扬,快把房子里头值钱的东西搬出来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那个叫什么章翼的男人,不会来帮你了。”他把气氛搞得像是真的抢案一样。

  听到章翼不会再出现了,心中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炸了开来,不顾自己死活的往他冲了过去,手脚齐发的攻击他“你到底对章翼怎样了?你说啊!如果他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呜…杀人懂命,你…你竟然杀了章翼,我讨厌…你…我恨你…”她一拳一脚宛如巨锤般猛击。

  章翼这才知道小妮子将他的戏言当了真,而且打算跟他搏命。

  口在痛,肩膀在痛,心竟也跟着她的眼泪揪了起来,眼眶忽然的,差点就看不清眼前的她。

  抓住她在他⾝上怈愤的小拳头,一拽,就把她整个人带至前“我就是章翼,刚刚我只是跟你闹着玩。”低头跟她解释,以最真诚的眼神注视着她。

  裴恋呆若木的靠在他膛不动,泪⽔还蜿蜒在脸上,但原本流露出惧意和愤怒的眼神却慢慢松懈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

  “你是章翼?”她看着他咬牙问道。

  仔细一看,的确,他的子是章翼刚穿进浴室时穿的那条,除了胡子和上⾐不见了以外,发型的确是她刚刚替他修剪过的样子,是她方才一时太过动才没看出来。

  不过,这样⾼得像切割出来的鼻梁和感得会引人犯罪的丰,当初全蔵到哪儿去了?

  “嗯哼!看不出你还蛮帅的嘛。”她边咬牙边瞪他,口气里威胁的意味浓厚。“走开!”奋力推他,抹去眼中犹挂的泪珠,顺便把心中悲伤不已的情绪踢到一边。

  懊死!那她刚刚的眼泪不是⽩流、不是⽩担心了?

  “你混蛋!”她用力一跺脚,转⾝就走。

  “裴恋…”章翼想都不想就把她揽进怀中,膛熨着她的背,不住唤着她“裴恋、裴恋…”感觉口有种情感在奔腾,急着要挣脫理智的束缚…

  已经多久没感受过这炙热的跳动了?

  终于,失去的心与感觉全回来了,他拼了命想抓住这股‮生新‬的滋味。

  裴恋整个人僵直在章翼的怀抱里。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就快冲破两百;她的脸好烫好烧,一定红得跟猴子的庇股一样。

  “借我抱一下。”赖在她的温暖中,章翼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裴恋一直昏暗纠结的情绪终于明朗,原来,她是被他昅引。

  虽然她接触爱情赏金猎人的时间并不久,但几个CASE下来,有哪一次她不是工作至上,尽力在最短时间內达成预定目标,然后领取应得的报酬逍遥远走。

  包甭说爱上她的委托人。

  只有这一次,她甚至暗自祈祷老姐千万别那么快来接手,若忘记有这么一个案子的话那更好。她其实有些一担忧,他当初召唤的是姐姐,是否代表像姐姐那样的小鸟依人,才是他真心欣赏的类型?

  可她和姐姐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呀!她学不来姐姐那样静谧温柔的笑和眼眸,她一直都是这样⽑⽑躁躁,能怎么办!

  “你会希望当初是姐姐来负责你的CASE吗?”她硬是在他的拥抱中转⾝。

  她也不想在这样罗曼蒂克的时刻里冒出杀风景的话,可偏偏管不住嘴巴,话就这样溜了出来。章翼只是摇‮头摇‬。

  可这样简单的举动却让她漂浮不定的心靠了岸。

  小手有些迟疑、怯怯的爬到他的背上停歇…

  但在出门前,因为沟通不良,他们又摆了一次大大的乌龙。

  裴恋穿了一套缀有银⾊流苏的⽩⾊劲装,长长的发扎成一束马尾甩在脑后,章翼见了只感到一群乌鸦从他头上飞过,只要再戴一项氧气头罩,她就活像电影中的太空战警。

  “你为什么穿这样?”在他都还来不及嫌弃她之前,她先质问他起来。

  “穿这样很奇怪吗?”他低头看自己。

  暗红⾊衬衫搭配铁灰长,他一向对自己的穿着品味很有信心,更何况他上街都是这样的打扮。

  倒是她,打扮的跟太空人一样,今天上街帮她挑几套正常一点的⾐服好了,省得她抱怨自己亏待她。

  “我们要上哪去你知道吗?”裴恋拉着他的袖口问。

  不是上街去逛精品百货吗?章翼也是一脸疑惑。

  女孩子不是最爱这一套?他记得苏菲总爱着他陪她逛什么⾼档服饰、钻石香⽔,然后再撒娇要他买了送给她。

  一想到往事,他的眉头就又揪了起来。

  “你怎么了?”

  他摇‮头摇‬,深昅口气,调整好心情。

  “我们要去游乐园耶!你⼲吗穿得跟老头一样?快去换掉!”裴恋把他往房间里头推。

  从她的声音,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她的‮悦愉‬。

  只是,游乐园?有没有搞错啊?他边走边回头看她“我们要去游乐园?”

  他都三十岁了,竟然得陪她去坐旋转木马?!那是不是还得陪她在玩具人偶前装可爱,拍些连他自己都不敢看的可笑照片?

  “你不想去吗?那就算了,不要勉強。”她委靡不振的转⾝就要往楼上走去。

  章翼看着她一脸失落,心忽然疼了起来。

  他想要満⾜她!这是他此时心中惟一的想法。

  一把抓住她雪⽩的细腕,按着她的肩,紧盯她的脸不放“我没有不想去。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换套⾐服就下来。”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往房间跑。

  裴恋呆看着他英的背影,忽然有种被人呵宠在掌心的感动。

  曾经,前辈们叮咛过她,千万别对委托人投下真感情,否则将会断送大好前途。

  言犹在耳,她也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碰上这样的困扰。

  可当他遇到章翼后,她的心却开始惶惑。

  章翼的种种表现意味着他也在乎她吗?

  对她们赏金猎人而言,要猎取一个人的爱情其实非常简单,但当对手变成她在意的人以后,她却患得患失起来。

  如果,她此次的任务能顺利达成的话,她要索取的酬劳便是…

  他一辈子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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