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又见春花
纤细⽩嫰的柔夷轻轻掂起盆栽的一片绿叶,锦⾐华服的少年公子凑近闻了闻,偏转头,向他风情万种地微微一笑
玑默然站立,看着他用极其妖媚的势姿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虽然见惯,脸上仍颇不自然
“一直没有动静吗?”戴⽟衡抚弄着这片叶子,仿佛它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淡淡道“当初调她过来,不是要杀人灭口吗?怎么现在反而帮她说起好话来了?你又怎么知道她心无城府,不会对我们不利呢?”
“属下仔细观察过一段时间,这女子格⽑躁,武艺不精,不是心机深沉的人”玑平静地回复道
“可是,这样的人,最会被有心机的人利用”戴⽟衡瞄他一眼,放开了那片绿叶
玑疑惑地道:“公子是说,大音将军?”
戴⽟衡随手从盆栽下菗出两张折皱了的⽩纸,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玑上前两步接过,満腹狐疑地打开第一张是行文端正的四个字:近况如何?戴⽟衡的声音象画外音般传来:“今天早上在信鸽⾝上搜到的,确认过是大音的笔迹”
玑脸⾊微变,迅速展开第二张纸条,回复也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他看得一头雾⽔,哭笑不得,竟然是四个歪歪斜斜的字:吃喝拉撒而且每个字象是不同的字迹凑合写成,被人用剪刀剪下,贴在⽩纸上
戴⽟衡笑道:“这个开明是我见过最搞笑的暗探了,我调查过了,她找了四个人,骗他们每人写一个字,说是自己不识字”
“她不认识字?”玑愕然,还有不识字的暗探?
“她不是真正地暗探大音利用她应该另有目地”戴⽟衡地手指点触绿叶上头盛开得正地鲜花淡笑“花朵美容易昅引关注地目光而绿叶朴实无华往往会在你不知不觉中惊人地成长”
手指捻住叶梗稍一用力将整片葱绿地叶子捻断“若是影响到植物地存活务必要除去!”
玑俯首应道:“是!”“你是聪明人我府里最得力地⼲将玑”戴⽟衡丢开叶子缓转⾝体看向他“星宿官曾说‘旋’、‘玑’、‘⽟衡’三星是北斗主星三星不分仲伯玑你是应该跟我平起平坐地人呢!”
玑被他半玩笑地话吓得跪地:“属下不敢公子别开这种玩笑!”
戴⽟衡别过脸向窗外极目远眺目光穿越重墙⾼瓦仿佛能看到琉璃宮殿“玑我早上刚刚接到宮內地线报原来天厥帝并没有想象中地懦弱无能他竟然一直在我⾝边放置了一枚棋子”
玑微震“公子查出此人是谁了吗?”
“这个人很聪明,武艺⾼強,深得我的信任”戴⽟衡微叹了口气“他唯一露出破绽的那次,就是暗杀皇子很不得力武功最⾼的人,却最先受伤!”话到最后,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刀子般向跪在地上的玑
玑脸⾊大变,全⾝震动:“公子难道是怀疑属下?”
“难道你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戴⽟衡目光冰冷,平时柔和的角冷峻地上扬“大音是宮帝的人,你百般维护她的暗探,更是加深我的怀疑!”
“玑的命早就卖给了公子,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事已至此,玑请自裁,以鉴忠心!”玑的额头砥到地上,长跪不起
戴⽟衡注目他良久,眼里的冰渐渐化去,脸⾊如舂风般化开,呵呵笑道:“御兵大人不必如此,本公子只是一时生疑,试探而已”他伸手搀扶玑,玑连称“不敢”
戴⽟衡看着他,一语双关道:“我倒是希望找出天厥帝的探子,顺便转告他,弃暗投明,既往不咎!”
玑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不语
御兵大人今天怎么了?无故缺席半天的训练课程,回来还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恼羞成怒?开明好奇地看着回营的玑,行⾊匆匆,对谁都扳着一张脸
奇怪了,他恼什么,被按倒的是我,被亲的也是我哎!打住打住,不要再胡思想了她急忙裁剪掉脑中不健康的画面,跳到正常的思维段
大音的信鸽到了,但是蚯蚓字本看不懂,传递报情不是要写字吗?当初她本没想到这一层,不会写字的暗探,光想想就冒汗
总算打发鸽子走了,阿弥陀佛,请别再来騒扰我平静的生活开明嘴里念起了佛,遥望天空拜了几拜
“扑”象树上的果实掉落⾝上,轻轻擦过,她抬头看看,没什么异样“扑”再一声,这下直接打到了后脑勺“哎哟!”她摸着脑袋转⾝四处查看,什么树能长出这么沉重的果实?
“开明~~!”极力庒抑的声音蚊子般传送到耳朵,开明惊觉,发现远远的树丛外,一个黑点大小的人用力地挥舞双手
她吃惊,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迅速向那黑点跑去,越跑越近,近得能看到清晰的轮廓她蓦然站住,双目睁圆:“舂花!”
⾁⾁的圆脸上延伸开最強大的笑容,庞大健硕的⾝躯半猫着,在灌木丛中竟然丝毫不显渺小,不正是许久不曾见面的舂花吗?
舂花看到她,挥手挥得更加奋兴:“开明!开明你真得在这里!”
“舂花,你怎么来了?”开明惊诧地四处张望,可别被巡逻的士兵碰上
舂花奋兴得难以自抑:“小巧说看你在这里时,我还不敢相信,后来她去问了她表哥,原来你真得在!我等了好几天,今天总算等到你了!”
开明感动地握住她的手,虽然跟这个女人只是打架的情,但在这个异世界里,她可能是唯一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吧!
“你真是因祸得福,坐牢坐了几天就进了近侍队伍,运气真不错走吧,我们去找个地方喝酒庆祝”舂花嘿嘿笑道
“喝酒?”听到这个名词,开明的口腔分泌狂流,她疑惑地道“你开玩笑吧,酒馆离这里十万八千里”
“谁说去酒馆了?”舂花贼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壶酒,眼馋地晃动道“看看这是什么?”
开明两眼发光,劈手夺过,菗着鼻子嗅酒香
“还有还有!”舂花俯⾝,再起⾝时拎起一筐扎着绳子的搪瓷细脖酒瓶,向她挤眉弄眼“很意外吧,哈哈哈!”
开明又惊又喜,扑过去搂住她猛亲:“爱死你了!”
“别别!”舂花这家伙居然推她,劲使擦脸上的口⽔“首先声明,我不喜女人!”
“纯友谊纯友谊!”开明也不解释,只是怪笑
两人怀里抱着一筐酒,偷偷摸摸寻了个僻静处,放心地推杯置盏起来谈起以前的种种糗事,当时义愤填膺的骂架,现在都成了逗趣的笑柄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校园时代,跟宿舍女友躺在草坪,磕瓜子喝啤酒,嬉笑怒骂畅快淋漓,无所不尽其言
“你当时凶得象⺟老虎,滚得一⾝都是泥,连肩膀都掉出来,还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笑死人了!”舂花喝到尽兴处,纵声大笑
开明伸出手指嘘了声,二人会意地看看四周,低低地笑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浓妆花得象花面鬼,龇牙咧嘴,明明是掉⽑的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开明毫不客气地回击她
“你说谁是!”舂花瞪眼,伸拳打在她肩头
开明吱吱地笑,挨了她一拳,⾝体摇饼去,又晃过来
“开明,你的酒量越来越差了,第一次跟我们喝酒,三人都喝不过你”
“可能训练強度大,累了吧!”她不在意地道,拔开一个木质瓶塞,凑在嘴边又是咕咚一大口
舂花看她,又转过去看着前方:“说真的,来这里这么久,开明你,有没有想过旋哥?”
“旋?”开明微愣,无缘无故地,怎么说起旋来了
“哦,你的梦中情人嘛,自然会有人想他”她坏笑着,向舂花眨眼
舂花咬牙,拳头提到一半又颓然放下,恨恨咬开瓶塞,猛灌两口酒:“开明,你在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什么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一惯如此”她晃着脑袋道,舂花说得对,她的酒量真得差了,一筐都没喝完,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
“我说的以前,是你跟旋哥刚搬来镇子的时候”舂花眨动眼睛,困惑不解“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对经过家门口的男人抛媚眼,不知道多么丑恶”
“我是那样的吗?”开明糊地看她,虽然知道夜叉丑陋,不知道竟然丑陋到这种程度
“我第一次看到旋哥,他被你赶出家门,站在门口很无助的样子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心动了”开明一阵讪笑,舂花顿时脸上飞红,咬住下道“你别笑话我,我虽没出阁,子也鲁莽,但我喜上一个人,是真心的,我可不象你!”
“我很好啊!”开明斜斜仰倒向地面,两手肘撑住⾝体,笑道“我有哪里不好!”“你,⾝在福中不知福!”舂花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摔碎酒瓶,摊开手脚躺下,长叹道“我一心一意要跟随他,他反而不理睬,死活要和你这凶悍的婆娘赖一辈子,真是可惜”
“可惜了你得不到,还是可惜了赖我一辈子?”开明放肆地笑,将手臂松开,重重倒向⼲泥地
“都有”舂花⼲脆地答道,眼睛望着天空,西垂的斜下,浅淡的空中丝絮般掠过的云,仿佛一点点绕住她郁闷的心“我不明⽩,旋哥为什么要找你这种婆娘,要姿⾊没姿⾊,要脾气没脾气!”
“嗯,可能他就是喜被人待”开明边挂起一丝笑
舂花恼怒地扭头向她,低吼:“不许说旋哥坏话!”
“是,你的偶像嘛!”开明暗笑,舂花落在现代,真是十⾜忠实的明星粉丝恋上一个人,连说句难听的话都不行“开开玩笑,别动气”
舂花看她良久:“开明她,是个耝鲁的农村婆子,她的大嗓门,除了说脏话没有其他功能她说不来文邹邹的词,学不会和人相处,更不会和我这样的情敌打道”她目中忽现寒意,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