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本该由康乐旭亲自训练这批新招募的储备⼲部,没想到,因为陆大的化工原料厂临时出问题,他隔天便匆匆出境,在天津待了整整半个月。
这天晚上,他终于回到可爱的台北,朋友帮他接风,带他到刚开幕没多久的SoulPower来玩,这里格调⾼,美女多,装潢风格也很能让人放松。
在鸟不生蛋的天津工业区待了半个月,他闷坏了,所以在一票朋友的热情邀约下,很少去声se场所的他才难得答应,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杨培妮。
晕⻩美术灯光投而下,像一束金⾊的光,光线下,她的美丽清晰可见。
这是第三次见到她,坐在不远处,康乐旭打量着杨培妮。
她坐在枣红⾊绒布沙发上,修长腿双优雅迭,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狂野的方格网袜,这次则是保守的黑⾊袜丝,紧紧地将她的腿美包裹,不见一寸肌肤,却比任何裸露还要致命,她踩着细跟的酒红⾊⾼跟鞋,细跟的⾼跟鞋能让腿部线条拉长,也能让男人的遐想无限延伸。
今天她跟面试那天一样,穿着深黑⾊窄裙,⽩⾊合⾝衬衫,衬衫的质感很好,简单感,却让人觉得⾼不可攀。这次她前的扣子解到第二颗,没戴项链,雪⽩口,沟影若隐若现,逗挑男人的视觉神经。
她将长发松松地盘起,垂落几丝在颊边,看起来慵慵懒懒,很适合这个寂寞都市里最奢靡的场所。
她手上端着一杯红⾊的酒,跟她的口红一样红。她⾝上只有三种简单的颜⾊,深黑、大红、全⽩,却比任何人还抢眼,坐在那里,像一幅风格強烈的现代画。
很多人争着想要挤进画里面,康乐旭并不想让自己成为其中一位,他对太流行的事物一向有些反感,愈受的,很奇怪,他反而愈不爱,总觉得那似乎就贬低了自己的价值。
但在关注杨培妮好一阵子后,他发现自己今晚很想破例。
但很可惜,康乐旭发现她⾝旁原来还有几位打扮时尚的同友人,她们吱吱喳喳,不顾别人眼光,聊得很畅快,笑得花枝颤,他彷佛也被她们的活力感染,心情愉快。
这样也好,看她开心,他不想打搅。
“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恋爱了…”同行的好友小卓,突然深深叹气。
康乐旭悄悄将目光拉回来,伸手推推好友,取笑他。“⼲么装忧郁?这种表情出现在你脸上未免太不搭了。”
“这是我此生遇到最特别的女人,跟我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不同,你知道吗?刚才我请她喝杯酒,她回请我们这一整桌人,你手上那杯就是她请的,是不是很够意思?”
“哪一个?”康乐旭很好奇,是谁有办法让他的好友变成情窦初开的小男人,于是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全⾝穿黑⾊的那个。”小卓有些沮丧。“我刚请她跳舞,她拒绝我。”
是杨培妮那桌?那正好。
“那你要不就放弃,要不就再约一次。”康乐旭拍拍他。“反正我们一样也来了四个人,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另外两个人听了也点头同意,酒快喝完了,也该找件事情来做了。
于是四人把最后一口酒⼲掉,浩浩地走向目标。
帅哥逐渐接近,这桌的女人,眼神一会,马上很有默契地聊得更起劲,故意不去瞧他们。
除了杨培妮之外,同桌的还有她的妈妈苏光琪,她是化妆品公司的⾼层主管,很花工夫保养外表,心境也比任何人都还要年轻。
另外两个都会女,文菁和绿苹是杨培妮以前的同事,她们两人现在合开一间小精品店,对流行很有研究。
四个人一边表情从容地啜着美酒,一边低声谈。
“你说哪一个是面试你的主管?”苏光琪凑近女儿。“还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年纪这么轻就爬到总经理的位置,真是有前途。”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要问我啦!”幽暗灯光,他颀长⾝影缓缓走来,见到他嘴角噙着笑,杨培妮忽地感到紧张,有如回到面试那天的场景。
她报到时,康乐旭已经到陆大出公差,他们还没共事过,却意外在这里相遇,她不噤微微感到尴尬。
“是不是最⾼那个?他长得很帅耶,介绍给我认识。”文菁很奋兴,杯子差点拿不稳。
“是啦,是啦。”培妮不敢抬头,很怕对上他精锐的双眼。
其实她注意他很久了,也想过是不是该走过去打声招呼,可是不知为什么,平时大方的她今天怎样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一想到面试那天,他毫不留情嫌弃她到极点,自尊心极強的她当下觉得自己被拒绝了千万遍。虽然成功得到那份工作,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没面子。
“你今天怪怪的喔,怎么帅哥当前,你却一副想逃的样子?”绿苹掩嘴偷笑,早就看出她的不自然。
培妮还想替自己辩解,话还没说出口,却已经被打断。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杨姐小。”说话的是康乐旭,今晚他的态度随和而自然,不像面试时给人那么強大的庒迫感。
“这些是我朋友,他们想请你们小酌,不知道你们喜喝些什么。”
苏光琪假装惊奇。“原来你们本来就认识啊?”还很大方地马上让出沙发的空位。“那正好坐在一起聊聊啊。”
小卓二话不说,马上坐到苏光琪⾝旁的空位。没错,他就是看上这位人的女。
文菁和绿苹也让出位置,ㄇ字型的沙发够大,容下八个人还绰绰有余。
培妮和康乐旭坐在同一边,中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她对他没好印象,有些记恨他在面试时给她难堪,打过招呼后,故意不太搭理他。
因为杨培妮有些冷漠,以至于康乐旭另外两个朋友本来对她有趣兴,现在也怕踢铁板,⼲脆转移目标到文菁和绿苹⾝上。
康乐旭似乎也没把注意力放她⾝上,为了小卓,加上和培妮认识,他变成两桌唯一的连系,很尽责地当起康乐股长,企图热络全场。
离开工作场合的康乐旭,意外地竟然说话还有几分幽默,很懂得逗女人开心,他不停推销他那几个朋友,对坐在旁边的培妮却视而不见,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酒喝了,话题聊快完了,这群男女还能做些什么?
于是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国中生程度的游戏,几个大人却玩得很起劲。问的问题一律限制级,不敢回答的罚喝酒。
苏光琪最坦率,有问必答,答案总是很劲爆,赢得所有人的掌声。文菁和绿苹的表现也不赖,她们懂得玩,也很敢玩,和康乐旭带来的朋友聊得很开。
培妮就闷了,一向是众人注目焦点的她,今天头顶的聚光灯像被人关掉。碍于对她印象不佳的上司就坐在⾝旁,她回答问题总是瞻前顾后,她觉得自己假到不行,也觉得康乐旭愈看愈碍眼。
于是,当猜拳输了,康乐旭问她:“请问你过几个男友?”
“一个都没有。”她很故意地回答:“我是丝蕾边。”
撒了个漫天大谎,全场哗然,她耸肩,一脸不在意。
康乐旭邀所有人喝酒,她假装没听见,康乐旭想找话题跟她讲,她就表现得意兴阑珊。
游戏玩过几轮,气氛炒热了,现场当下凑成三对。只有杨培妮和康乐旭两人,像是陪客。
培妮忍住玩手指的冲动,呆坐在沙发一角,看着这一桌人,她感到自己被孤立。
康乐旭很想笑,知道她还在记恨面试那天的事,他偷偷觑着她侧脸,发现她发呆的模样很可爱,赌气的表情很生动。
趁其他人聊天的时候,他问她:“你酒量好不好?”
培妮瞪他一眼。“我开始喝酒时,你还在喝汽⽔。”
这可不是她臭盖的,她们是单亲家庭,很多姐姐阿姨常会菗空来关心,一群女人多半婚姻不幸,所以大家凑在一起,常常借酒浇愁,安抚她们的同时,她开始学会喝酒,久而久之,她发现灌倒那些伤心的女人,比她们想开还容易,其中当然还包括她那个天真烂漫又多愁善感的妈妈。
“真的吗?”他一脸不相信。“那要不要来玩个游戏?”
平常的他绝不可能做这种感觉有些轻浮的事,不知道是这SoulPower的气氛太好,感染力太強,还是杨培妮太有昅引力。
培妮马上感到自己被挑衅。
是,她大学成绩很烂,但不代表她就没学习热忱,她专业知识不够,也不代表她就没带人的能力,是谁对她没信心?她有智慧和胆识,最讨厌被人瞧扁。
面试的旧恨加现在的新仇,她决定跟他拚了。
“玩什么?”她豪气⼲云说道:“划拳是不是?哪一种?”
培妮开始恶毒地幻想他待会儿吐得満地爬的惨样。
“我不太会划拳。”康乐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会剪刀石头布。”
“那就剪刀石头布吧。”哼,幼稚园等级,还敢找她拚?培妮暗笑。“输的就喝一杯啤酒,一杯⼲到底喔。”
她动作很快,马上招来服务生,点了两打麒麟生啤酒。
“只喝酒没意思,”等酒送来的空档,他又淡淡地提议。“外加弹一下耳朵好了。”
“好,要就玩大点。”可以暴力相向,她整个兴致都来了。
一个钟头后,桌上杯盘藉狼,四处啤酒空罐。
苏光琪说她被烟味熏到头很痛,决定和小卓去宁静的咖啡店喝拿铁。
明天轮到文菁顾精品店,她得先回家觉睡。
绿苹和新认识的对象一拍即合,小俩口转移阵地,说是要去他家试听那套⾼级音响,也走了。
人去楼空,宽敞沙发上只剩康乐旭和杨培妮两人。
培妮很愤怒,这家伙酒量竟然好得不象话,本灌不倒他。她自己已经开始有些茫了,但是她非常不甘心,死也不肯结束战局,因为原本料想他不会用力弹她耳朵,没想到他下手竟然毫不留情,把她耳朵弹得都快飞了。
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还要逞強?康乐旭暗笑,觉得她真的很妙。
她想必不知道,他是一个不管做任何事都很认真的人,不肯随随便便,就算是玩游戏也改不了这习惯。
她死不认输,这个跟他很像,她脸红的样子真的很人,他发现自己很喜看着她。
而且说真的,她酒量比一般男人好太多了,其实他喝得胃好,头也开始发晕,可是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太有趣,怎样都不想停,就算耳朵被她弹烂也没关系。
天啊,又猜输了!培妮暗地里惨叫。怎么办?她好像快倒了,第一次喝酒喝这么猛这么用力,她好想举⽩旗啊。
她紧闭眼眸,在莫大的恐惧下,等着他处罚,没想到手劲一直很狠的他突然减轻了力道,很轻很轻地弹了她的耳垂一下。
培妮抬眼,用小鹿般蒙的眼神,愣愣地望着他。蒙眬视线中,她看见他拿起她的酒杯就口,喝掉她整杯啤酒。
世界在这瞬间旋转,她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与他目光接时,电流窜过,有一种冲动,几乎要涌出口。
“别再喝了,你醉了,游戏到此为止。”他温柔得不像他。“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康乐旭。”
康乐旭…她在心里恍惚地记下他的名字。
等等,他这话的意思是要离开了吗?
“谁说的!我还可以喝。”她急着想留下,不知道是自己又在逞強,还是不想让美丽的夜结束。
“可是我喝不下了。”康乐旭勉強笑着。“算我投降好了。”她太厉害,真的灌倒他了。
“我也好想吐…”其实她早就不行了。
趁意识还清楚,他要赶紧送她回家。扶着她软绵绵的⾝体,康乐旭结了帐,走出店外,赶紧拦了辆计程车。
车子飞快奔驰,一盏一盏街灯被甩在车后,培妮靠在康乐旭的肩上,浑⾝无力,第一次喝酒喝得那么随心所,但随心所的后遗症,却超痛苦。
她想吐,又不敢吐,硬是忍住,忍到面⾊铁青,这时他⾝上的男淡香浸⼊她鼻间,让人心慌意,晚风拂进窗內,哄她⼊睡,她合上眼,感到天旋地转,再也没半点力气可以说话或是逞強了。
接下来,他会带她去哪里?才刚想到这问题,她整个人彻底被酒精侵袭,坠⼊一片无边黑暗里。
培妮就这样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康乐旭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发现叫不醒她。他不知道她的住处,也快忘了自己住哪,她醉了,他也没好到哪去,只是想维持男人的面子,所以死命硬撑。
月光皎洁,透过车窗吻亲她可爱的睡颜,冷风也跟着灌了进来,培妮倚偎在他肩上,微微颤抖。
他低头,发现风拂了她的刘海,原本松松盘起的乌黑长发,全数散落在他肩上。他发现她的睫⽑好长,沈睡着的她看起来像个美丽的洋娃娃,他很想拥她⼊怀,却没力气。
“嗯…唔…”她微微蹙眉,说了好多细碎的梦话,他听不清楚,很努力想分辨她说些什么,但自己也一样被酒精打败,现在整个⾝体轻飘飘的,头也很沉重,本无法思考。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康乐旭努力集中精神,低下头倾听。
计程车倏地停下,司机先生转过头,一脸凶恶。“欸!她说她要吐了,你没听到吗?”
靠,今晚真倒楣,载到两个酒鬼,要去哪也说不出来,只会叫他一直往前开。虽然看他们的打扮也不像付不出钱来,但问题是,万一那女的吐在他车上,那可就超⿇烦。
这是今天最后一趟,载完他要马上回家觉睡,所以一点也不想跟他们闹。
“下车、下车。”司机赶他们下车。“这里是汽车旅馆,我看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想起自己住哪里后再回家好了。”
“喔…”以为到家了,康乐旭恍恍惚惚地拿出黑⾊⽪夹菗出一张千元钞票。
“不够,再拿两张来。”司机伸手再跟康乐旭要钱,他也傻傻地付了,现在的他只想躺平,就算拿走整个⽪夹也没关系。
送佛送上西天,司机先生叼着烟,瞇着眼,帮他们向汽车旅馆要了一间房间。还把他们载进车库里,然后拿了自己应得的车资,找了钱放进康乐旭口袋,就丢下他们,扬长而去。
看计程车快速驶离,康乐旭扶着培妮娇小的⾝躯,努力站直⾝,这时总算意识到自己⾝处何处。
糟糕,现在怎么办?他没有带她房开间的心理准备,想来她也不愿意,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怎么办?我想吐…”脚一踩到地,整个胃开始翻搅,培妮哭丧着脸,扯着他的⾐袖。
“你等一下。”康乐旭飞快抱起她上楼,用卡片开了门,室內通明,他马上找到浴室,把杨培妮放下,帮她开灯,关上门。
门才刚关上,浴室里马上传来惊逃诏地的呕吐声,康乐旭蹙眉,感觉自己想吐的望也跟着涌到喉头。
纵之后,人总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忍着想呕吐的望,到楼下关上车库的电动门,然后上楼,把房门也一并上锁。
虽然意识不清,⾝体很痛苦,这一点全安的防范还是要有,因为这里不只有他一个男人,他还必须顾到她的安危。
浴室玻璃门设计成半透明,应该很暧昧,现在感觉却只有难堪,康乐旭看见培妮的⾝影窝在地板上,吐得蜷成一团。
“你还好吗?”康乐旭敲敲浴室的玻璃门。
“我快死了…”玻璃门后传来她几乎虚脫的声音。
有些心疼,他实在不该灌她酒,也不应该跟一个女人赌气。
“我进去喽。”康乐旭打开玻璃门,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培妮幽幽抬起头来,満眼泪光,马桶里的秽物让她好糗,这辈子最难看的样子都被他看光了,什么浪漫暧昧全被她搞砸,她无奈得想哭。
“你出去啦!”她推他,无力地嚷着。
“好,我人在外头,有事叫我。”知道她爱面子,他站起⾝,要走出去。
“…等一下,”拿出最后的意志力,她抬手指指浴⽩。“拜托,帮我放澡洗⽔…”
罢才不小心吐到了⾐服和头发,不弄⼲净的话,她⼲脆死在这里,不要出去见人了。
他点头,打开⽔龙头试过⽔温,帮她放⽔,然后他走到门后,找到牙刷、洗发精、浴沐啂,一并拿进来放在⽩⾊浴⽩旁的深灰大理石台面上,还打开小小一罐的浴沐精油倒进⽔里。
⾝体软趴趴,酒精害他差点滑倒,康乐旭却坚持一定要做完这些事,他对她有歉意,带她来这个地方,是他的过错。另一方面,看她难过,他也有说不出的自责。
他走出浴室,把门带上。“我不会看你,放心澡洗吧。”
“好…”培妮摇摇晃晃站起⾝。不知这时她为什么会选择相信他,是因为她真的醉惨,还是康乐旭就像值得信任的人?
不管了啦,以后还要见人,她得用最后的力气赶紧把自己整理⼲净。
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她安心,总之,康乐旭真的躺到大上,瞪着眼前不停旋转的天花板,耐心等待酒精退去。
化妆台上亮着一盏红⾊的吊灯,隐约在暗示些什么,诉说着它的期待,边⽩⾊丝蕾帘滑落,⽩⾊的整齐单,等着人儿缱绻,一切的一切,都充満了绮丽的幻想、致命的惑,他却很君子地要自己绝不看那片玻璃门里的风景。
浴室里细微的⽔声传来,让他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另一种望开始蔓延,超越酒精给人的难受。
他开始強烈望渴温暖的拥抱,不只是男本能驱使,还有一些心动作祟,加上这种地方给人的暗示太強烈,是人都难以抵挡,他是凡人,没得选择,只能紧闭眼帘,要自己赶紧⼊睡。
⽔放満后,培妮脫下⾝上所有⾐物,滑进浴⽩里。
抬头张望四周,她才发现浴室和外头竟然只隔着一道若有似无的⽑玻璃,让她很没有全安感。她忍不住对着外头喊:“喂,你有没有在偷看?”
好不容易差点就自己睡着了,被她声音一惊,康乐旭又醒来。
“没有!”他对着浴室喊,忍不住翻了个⽩眼。“我才不是那种人…”奇怪,他又不是故意带她来这里的,怎么她一问他反而有些心虚?
“喔…”培妮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吐完之后,⾝体变得轻松起来,酒精退去大半,她泡在浴⽩里,香气氤氲,温暖包围疲倦⾝躯,她随手拿起一旁的牙刷一看,马上吓了一大跳,只见牙刷上印着这样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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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康乐旭,她想起他的名字。
她想起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那温柔至极的笑容,她想起他凝视着她的专注眼神,似乎随时准备好一口呑噬她,一瞬间,培妮几乎窒息。
掬一把热⽔泼向脸庞,心里某种感觉正在騒动着,是什么?
靠在浴⽩旁,她目光微醺且蒙眬。
室內灯光黯淡,只有浴⽩里,红的蓝的⻩的灯光错闪烁,是一种离且暧昧的颜⾊。
摩按浴⽩轰隆隆运转着,形成充満泡沫的大巨⽔流,打击着她的腿大內侧最敏感的肌肤。
有种莫名的望渴开始在她心里流窜,不知道是寂寞驱使还是希望被疼爱,想着外头那个出⾊的男人,想着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培妮顿时感到慌张而惘。
这地方好美丽,像梦的延续,她沈浸在一缸热⽔里,幻想着外头那男人的拥抱,会是眷恋还是无情?他的吻,会是怜惜,还是只是一场风花雪月?
培妮微笑。⾝处陌生地方,她尽情放纵自己的幻想。
偶尔为之无所谓吧?难得出现一个她想拥抱的对象。
只是怎么头愈来愈晕,难道是⽔温太⾼?总觉得呼昅不顺,心脏受到庒迫,跳得飞快,口涨涨的,盛満期待。
待会儿她要怎么面对他?光想就让她脸红,不知要怎么办。
突然,她想起自己在何时见过这个男人。
半年前,某个夜晚,她发生车祸,有个人愿意站出来保护她。
在那时,他灿亮的眼像星光,刻划在她记忆里,她未曾忘记,这时才发现他给她的印象原来如此深刻。
想起她始终没跟他说句谢谢,培妮站起⾝,⽔声哗啦啦。
她踏出浴⽩,伸手要菗柜上的浴巾擦⼲⾝体,忽地,一阵天旋地转,黑暗骤降,她腿双一软,眼前一暗,跌倒在嘲的大理石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