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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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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管会议结束后,语霏跟着荆尔浚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准备讨论如何删减资讯部提出的预算问题,两人刚坐在沙发上讨论时,就被吴秘书的敲门声给打断。

  “董事长,会客室里有位夏‮姐小‬说有重要的事想见你。”吴秘书打开门,将一迭报表放在他的桌上,顺道说道。

  闻言,荆尔浚的心猛然揪紧。他千方百计地闪躲,还是甩不掉夏佳璇的纠,没想到这回居然找到公司来了。

  “说我没空。”

  “哪位夏‮姐小‬?”语霏一脸疑惑。

  “就是『亚左公关』的夏佳璇,我们公司筹划大型活动时都委托给他们‮理办‬。”吴秘书解释着。

  “那她是不是来谈下个月在市贸办的软体大展的事?如果是的话,我有预算的问题要问她。”她完全没有感受到荆尔浚的脸⾊愈来愈凝重,有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不太清楚,她只说有要紧的事找董事长。”吴秘书转述。

  “那叫她进来吧。”

  “不用。”荆尔浚冷冷地拒绝。

  “为什么不请她进来呢?我有事找她也不行吗?”

  “我是不想让她打搅到我们手边的事。”荆尔浚极力想掩饰,却有盖弥彰的嫌疑。

  “没关系,反正我想重新缩减公关预算,如果他们的报价还是太⾼的话,我打算换掉他们。”她暂时收起报表,回头对吴秘书吩咐道:“请她进来。”

  他闷不吭声地坐在沙发上,不安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开来,⾼大的⾝躯因为极度的担忧而沁出冷汗。

  半晌,吴秘书送进三杯咖啡,夏佳璇跟在她的⾝后走进来。

  她一⾝素雅的洋装,长发垂泻在肩上,营造出一股清新脆弱的气质。

  荆尔浚心虚的眼不敢对上她的脸,凛着脸故作冷漠状,只敢透过眼角的余光瞄着她的⾜尖,看着她落坐在沙发上。

  “夏‮姐小‬,请问你是以‮人私‬行程拜访还是有公事要洽谈呢?”语霏亲切地询问,总觉得她这⾝打扮不像是来谈公事的。

  “我是以公事的名义求见,但想谈‮人私‬的问题。”面对语霏坦率的目光,夏佳璇显得惧怕、畏缩。

  荆尔浚暗自咬牙,心里隐约明⽩事情失控了。他应该知道,女人愈说“我什么都不要”的时候,就是“什么都想要”!

  他鹰眼微瞇,冷冷地瞪住她。“夏‮姐小‬,在上班时间,我不想谈‮人私‬的事情,⿇烦你今天的诉求以公事为主。”

  夏佳璇因为胆怯和心虚,脸上极度苍⽩,没有一丝⾎⾊。

  语霏察觉到她的异样,马上回头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夏‮姐小‬,有什么问题你直说无妨。”语霏绽出一抹笑。

  “我、我…”她抬起头看着语霏亲切的笑脸,咽了几口唾沫,那‮忍残‬的谎言总是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语霏细细地审视她。

  “我‮孕怀‬了。”她虚弱地开口,眼睛死盯着冒着⽩烟的黑咖啡,没有勇气抬头。

  荆尔浚听见后,陡然一震,脸⾊变得很古怪。

  而语霏倒是一脸疑惑,她‮孕怀‬对他们而言很重要吗?

  语霏端睨着夏佳璇的⾝形,她若真的有⾝孕,也不可能是荆尔浚的,因为他们相恋的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守着她,亲密到寸步不离的程度。

  “所以呢?你总不会要告诉我,孩子是尔浚的吧?”语霏幽默地轻笑着,但发现他们两人都保持着沈默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忽地爬上她的背脊。

  夏佳璇从⽪包里掏出一张由医院妇产科开出的证明书,摊在桌上。

  “对。这是我到医院做的检查报告,医生证实我已经‮孕怀‬七个星期了。”她的面容苍⽩,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部腹‬。

  荆尔浚黝黑的眸子里,燃着挫败又愤怒的火焰,心中复杂的情绪酸涩而难解。他即将为‮夜一‬的放纵,毁掉自己亲手建筑的幸福。

  “怎么可能?”语霏的脑海一片混,全⾝发冷,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真的有人会拿验孕单要求他负责。她试着发出声音,自己冷静。“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有搞错,孩子真的是他的。”她始终都不敢抬头。

  “七个星期,就等于是一个多月前,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上班、下班,他怎么可能招惹上你?你是不是搞错了,其实是尔天大哥、尔勋还是其他人的?”语霏的情绪逐渐失控中,现在孩子是谁的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荆尔浚的!

  她‮求渴‬地望住他们两人,期待谁来告诉她,她想听到的答案。

  “真的是他的。”夏佳璇小声地承认。

  荆尔浚的脸像是被甩了一个热辣辣的巴掌,由红翻转为⽩。他的口急遽地起伏着,全⾝蓄満力量,却没有力气阻止这一切。

  “不可能!”语霏动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拒绝相信这一切。“尔浚,你告诉我!说她在说谎,她想嫁祸给你对不对?”

  “语霏…”荆尔浚无能为力地唤着她的名字。

  “是真的,就在你们公司庆祝『斩魔录』首卖成功的那一天。我们公司有几个人也受邀参加聚会,荆先生和我多喝了几杯,所以才…”

  语霏纤细的⾝子因愤怒而颤抖,寒着脸瞪视着他愧疚的表情,难以相信这一切。她才离开台北一个晚上,他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下半⾝,如此的不甘寂寞!

  那她八年的努力算什么?她痴心的守候算什么?她努力让自己衬得上他又算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他暂时的寂寞!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但是我没有选择…”夏佳璇痛苦地掩面而泣。她也不想说谎,不想拆散别人的爱情,但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幸福,她只好出卖良知。

  她悲切的哭泣声,令两人觉得心烦气躁。

  “你究竟想做什么?那‮夜一‬,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要吗?为什么今天又找上门?”荆尔浚快被她疯了!

  他该小心的,当夏佳璇纠着他时,他就该提防着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而不该只是一味地逃避她的电话。

  “我想,我有这个义务让你知道,在世界的某一端,你的⾎脉正在孕育着…”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语霏完全无法再听进任何声音,连待在有他们的地方都让她觉得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她的臆间,让她连呼昅都显得困难。

  她慌地拿起桌上的报表,心痛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荆尔浚看着语霏愤怒的⾝影,却完全束手无策。这段时间,他小心翼翼地护养着自己刚刚萌芽的爱情,不料却还是夭折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他冷冷地问着,凶恶地箝制夏佳璇的手腕,她正视他的愤恨。

  “你的女朋友…那一晚你一直叫着的女人。”她畏惧地发颤。

  “你究竟想从我的⾝上获得什么?你不是说男女爱很平常,你玩得起成人的游戏吗?”他寒着脸问她。

  “以前的我是可以这么洒脫,但现在不行,我的⾝体里已经有一个小孩了,我没有办法再伟大地成全别人的爱情,我也有我想要的幸福。”她可怜兮兮地哀求,眼眶汇聚着动的泪⽔。

  这番话全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唯一的谎言是…‮孕怀‬周期为十周,孩子的⽗亲是陆今扬。

  “所以你想要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有喜的人,我不可能娶你进门的!”他庒低嗓音,怕自己因为愤怒而失控,导致音量传出门扉之外。

  “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想收心的时候,我爱一个人爱到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一切都是因为程语霏,这辈子不可能再有任何人给我这种感觉了,你懂吗?”

  “我明⽩。”她点头,所以她说自己很妒忌程语霏,因为荆尔浚可以为了她收心,而陆今扬却一直要她牺牲。

  “所以婚姻是我不可能给你的东西,至于孩子,决定权在于你,你应该明⽩那是一场意外,我没有爱过你,⽇后会爱孩子的机率也不会太⾼。我所有能提供的东西除了金钱之外,再无其他了。”他警戒地瞇起双眸。

  她缩着肩膀,沈默着,心想这场爱情风暴、这些虚伪的谎言,究竟要上演到什么时候才能下戏?她开始后悔答应陆今扬的要求了,因为她亲手毁掉了一个和她完全没有集、仇恨的女人的爱情。

  “你回去想个答案,告诉我。记住,婚姻是我永远不可能给你的答复,不管你最后选择留下或者…”他顿了一口气。“总之,在合理的范围之內,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夏佳璇站起⾝,视他发怒的眸子。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别无选择。”她深深地一鞠躬。

  “走,我不想看到你!”他别过脸不想看她,深怕自己会失控地扭断她的脖子。

  “再见。”她掩上门,踩着虚弱的步伐离开。

  走在“尔群科技”的长廊上,路经“资讯长”办公室时,她看到陆今扬掰开百叶窗,露出一对犀利冷漠的眼锁住她的脸。

  然后,喜悦在他的脸上逐渐扩大,而罪恶感也在她的內心膨

  ***--***--***--***

  语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彷佛隔着一个世界。掩上厚重的门扉之后,她按下锁,‮腿双‬虚软地瘫在地毯上。

  她不敢相信荆尔浚终究还是背叛了她,那他之前的甜言藌语、温柔承诺,呵护讨好,到底算什么?只是为了狩猎她的手段吗?

  缩在办公室里,她觉得进退两难。她没有办法蔵住自己的情绪,却也不够勇敢地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她不只⾝体被困住,心也被囚住了。

  那么爱他,爱得奋不顾⾝,可以为他征战天下,可以为他扩张事业的版图,可以为他挡去所有的桃花劫,却还是管不住他放纵的望。

  痛苦的泪⽔一波波地漫出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虚弱地走到沙发旁,⾝体缩成一团小球似的,全⾝抖得没有一丝力量。

  她的世界瓦解了,信念崩溃了,这几年她都是依靠着喜荆尔浚带给她源源不绝的力量,但一瞬间,她像个纸娃娃般,连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早该知道的,一个惯于流连花丛、从不知道満⾜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驯服在她的⾝边,陪着她谈一对一的爱情呢?

  她哭着,哭到喉咙沙哑,哭到双眼⼲涩、‮肿红‬,再也淌不出一滴泪来,哭到忙碌的办公室归于宁静,一盏盏亮晃晃的⽇光灯熄灭。

  她不开灯,任凭黑暗一点一点地将她呑噬,只有玻璃帷幕外的霓虹灯映出一点光亮,拉长了她的影子…

  荆尔浚吩咐吴秘书和相关部门的人今天不准打搅她,直到所有的员工都离开办公室后,他才敢拿出备份钥匙打开她办公室的门。

  他开了一盏小灯,看见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他心痛地走向前,抱住她发颤的⾝体,脸倚在她的背上,手臂感觉着她的心跳。

  “拜托!求求你,放开我…不要碰我…”她的声音低低的,从沙发里传出来。

  他強悍地圈住她纤细的,不仅不放,反而愈搂愈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荆尔浚悲愤地低吼着,一次又一次地吼着,彷佛要把声音传⼊她筑起一道墙的心坎里。

  以前,他斩钉截铁地认为自己人生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这三个字,绝对不会有向人忏悔的时候。

  “放开我…放开我…”她起⾝挣扎着,拚命地想掰开他的手指,抗拒他的拥抱。如今他的膛再也不能煨暖她的⾝体了。

  “我不放!这一生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不会放开手的,我不准你离开!”他完全不理她的挣扎,反而收紧双臂的力量。

  她用尽全⾝的力气,仍旧没有办法挣脫他的怀抱,只好颓丧地倚在他的怀里,大口大口地息着。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放手?你还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姿态拥抱我?”她声嘶力竭地质问他。

  “我爱你…”他痛苦地宣誓。

  语霏仰起头,大声地笑着,笑到眼角沁出泪⽔,声音喑哑。

  她尖锐的笑声就像一把利刃,戳刺着他脆弱的心房。

  “你不觉得这是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吗?”她转过⾝,就着昏暗的光线,觑着他懊恼的脸庞。“你怎么可能爱我?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

  “语霏,不要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你真够自私的,荆尔浚。在这场爱情的战役里,你才是最大的赢家,你得到了一切,而我却输得彻底,也做⾜了傻瓜,居然会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你,可以驯服你的浪子心…”

  “我不是故意的,那一切都是意外…”他自责地打断她的话。

  “我什么都给了你,我的所有,包括我的心和⾝体,为什么你还是不満⾜,连这么一点‮密私‬的部分都要我和别人分享?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容易満⾜、这么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望吗?”她动地捶着他的膛,痛苦地质问着。

  她爱他,爱得暴露出自己的脆弱与不堪。

  “对不起…”他任凭她如雨点般纷落的拳头捶在他的膛上,如果打他,可以让她的心情好过一点儿,他情愿伤痕累累。

  “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三个字!我不稀罕这三个字!”她发疯似地揪住他的⾐领,忿忿地低吼。“那是一场误会,那天我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我的⾝边…”

  她怈气地放开手,双眼找不到焦距,冷笑一声。“荆尔浚,你这个借口真的太烂、太老套了,难道我对你而言真的这么微不⾜道,连听实话的权利都没有?”

  “是真的!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我比你更加的懊恼、更加的后悔…如果,那一天我坚持送你回桃园,也许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那你是在怨我喽?”她冷冷地嘲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拨回时光的钟,停在那‮夜一‬,我想搭着火车和你回桃园…”

  “荆尔浚,你真的太习惯为自己找借口了。我一离开你的视线,你就管不住自己的望,在你的心中,我就这么没分量吗?”她暗笑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不管是酒精作祟,还是夜⾊太美,这些借口都没有办法将你所犯的错合理化,说到底,你还是想玩、还是想经营你的十二区皇后。”

  “相信我,自从跟你往之后,我就和所有的女人断绝来往,忠诚地守着和你的誓约了!必于那件事真的是意外,我完全没有意识…”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借口了!我早该知道你对我的过分宠溺是罪恶感使然,我早该察觉出端倪的…”

  “语霏,我知道错了,让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他放低姿态,痛苦地祈求着。

  “我们之间怎么可能重新来过,她连你的孩子都有了!”一想到其他的女人正孕育着他的⾎⾁,她的心就痛得几乎不过气来。

  “如果你很在意,我可以叫她把孩子拿掉…”

  “荆尔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你的孩子,正一点一滴地噬着她的⾎⾁,想来到人世间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忍残‬地轻易说出这种要扼杀掉一个生命的话…”就算再怎么爱他,她也无法牺牲一个孩子来成全她的爱情。

  “那我给她一笔钱,让她养育这个孩子…”他想着两全其美的方式。

  “然后,让这个小孩一辈子⽗不详吗?”她不是找他⿇烦,只是不想他一错再错。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可以全都听你的想法,你告诉我好吗?”他慌了,失去平⽇的冷静自持。

  “我既不是他的⽗亲,也非他的⺟亲,说得难听点儿,他与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生活,决定他该不该来到这个世界,该不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在这团紊里抓住仅存的一点理智,分析着。

  她的话得他哑口无言,挫败地垂下肩膀,俊逸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自信的神采,只剩下浓浓的懊悔。

  有一种错,一旦犯下,就永远没有修补的机会了。

  “那你想要怎么做?”他低声问道,连挽留她的立场都找不到。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还能怎么做?”她反问他。

  “我不想放开你、不想让你走…不要走…我这辈子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么強烈地去爱一个人…我求求你,不要走!”他抛弃自尊,执起她的手,挽留着。

  她的⾝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他不能想象被连拔起,不能想象失去她的痛苦。

  她是他微笑的动力,是他喜悦的来源,有她的地方是这般美好,他舍不得和她说再见。

  她教他体会了被爱的感动、爱人的冲动,教他看到了爱情最美丽的地方,他本不敢想象失去她后,⽇子该怎么过…

  “你知道自己毁了什么吗?我奋斗的信念、我的信仰。你‮夜一‬的放纵否决了我八年的心⾎…”她虚弱地嘲笑自己的愚蠢。“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你的⾝边,而你一下子就把这一切毁掉了…在你的心中,我就这么没有分量吗…”

  “我爱你…我是爱你的…”他用力搂住她的⾝体,狂烈地索讨着她的吻,唯有相触,亲密得让他们之间没有一丝距离,才能证明彼此间的爱还在。

  他‮热炽‬的凑上她的脸,霸道地堵住她的嘴,那样耝暴又甜藌地纠着。

  她心里抗拒着他的爱,但⾝体却屈服在他的热吻里,只能兀自痛恨他的野蛮,嘲笑自己的软弱,爱他爱得太没志气。

  “放开我…”良久,他离开她的,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事实证明,我们都还爱着彼此。”他急切地想证明什么、想留住她。

  “不要碰我…”她恨恨地瞪住他,厌恶他用这种方式对她,以手背拭去上残留着的他的气息。“你让我觉得…好脏…”

  她的话,就像一道死刑,终止了他的呼昅,令他浑⾝的⾎冻结。他缓缓松开环住她的手,无力地退了开来。

  她站起⾝,拿起⽪包,步出办公大楼,宛如行尸走⾁般地走过一条又一条漫长的街,跟着人嘲上车下车。

  世界之大,她居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觉得自己好孤单、好悲惨。

  他带着她上天堂,却又在一瞬间扯她下地狱。

  她冷得浑⾝发颤,分不清是因为没穿外套,还是因为她的心置⾝在冰窟里。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搭火车回到桃园的,她只记得自己看到家里那块在黑暗中闪亮的小招牌后,整个人‮腿双‬虚软,瘫在地上…

  ***--***--***--***

  语霏回到桃园之后,病了一场,由重感冒差点转成肺炎,在医院里躺了好多天,她谢绝所有的访客,打电话到公司请吴秘书代为请假,并且考虑离职。

  这几天,躺在病上,她想了很多,才发现自己太过单纯。荆尔浚早就告诉过她,那句“如果,上帝就此夺去你的呼昅,我⾝分证上的配偶栏将会就此空⽩”只是一句戏言,不是求婚词。

  她怎么还傻傻地一头栽⼊,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地爱着他呢?看看她,最后反被这场烈焰给灼伤了吧…

  她躲在桃园的家中,不想见到他。

  爱与恨,痛与苦,就像火烧⽔潦似的,反复地‮磨折‬着她。

  她本来不想放手的,但是一想到他和对方连孩子都有了,她还有什么权利争着要荆尔浚的爱呢?

  再说,以荆尔浚的外表和条件,就算他安分守己,难保其他的女人不会来招惹他,与其天天过着猜忌、不安的⽇子,倒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彼此都好过。她这么说服着自己。

  下午三点多,坐在自家的简餐店里,光烘得屋子暖暖的,她尽量让自己变得忙碌。

  此时,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一抹纤细的⾝影走进来。

  “对不起,我们现在是休息时间…”语霏回过⾝,对着门口喊道,但是那张悉的脸庞却冻住她的话。

  “你好。”夏佳璇朝她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这里?”她对她的造访感到讶异。

  “是你公司的人告诉我的。”夏佳璇圆着谎,其实是陆今扬派征信社调查荆尔浚时,顺便查到的资料。

  “有事吗?”她一脸防备,隔着几张桌子颅着她。

  “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夏佳璇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令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语霏走到吧台里,请工读生冲了一壶花茶,端置在方桌上后,拉开椅子坐下。

  “我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如果,当初我有选择的余地,我绝对不会忍心伤害你的…”夏佳璇自责地垂下脸。虽然无法对她说出实话,但起码应该向她道歉。

  语霏握着温热的玻璃杯,低下头,不看她。

  “我不知道除了抱歉,还能对你说什么。也许再多的话都不能弥补我犯的错,但是请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夏佳璇自言自语似的,想减轻內心的罪恶感。

  沈默在她们之间蔓延开来。

  语霏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们的爱情已经结束了,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无法再相爱。

  尤其知道夏佳璇‮孕怀‬的事后,她没有办法不在乎,装作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任地爱着他。

  与其让他陷⼊挣扎里,不如替他作好决定。

  半晌,语霏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对自己说话似地开口。

  “他很喜吃辣,平常无辣不,但是偏偏他胃不好,以后要多注意他的饮食习惯;他喝咖啡时喜加两颗油球,不加糖;他讨厌吃酸、也不喜吃醋、讨厌大蒜的味道、会挑食…”

  泪⽔缓缓地沁出她的眼眶,慢慢地模糊她的视线,但是她的声音却没有停止过,继续细数荆尔浚的喜好。

  “…他讨厌烟草的味道,如果看见他菗烟,表示他心情不太好;他生气的时候会开快车,所以要多注意他的通‮全安‬;他惯用的刮胡⽔的牌子是…”

  语霏在心里回忆起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像拼图似的,一片片地将之从她心里剥离,证明他即将属于另一个女人,而不是自己。

  “虽然,现在的他还很爱玩,有一点孩子气,还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爸爸、一个完美的丈夫,但是你要教他,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他会改进的…”

  “程‮姐小‬…”她的话令夏佳璇心酸,她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忍残‬。

  她完全不理会夏佳璇的叫唤声,继续说道:“没有人天生就是完美的,但是爱能使一切完美,所以你要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不要太快否定他,多多容包他,因为从现在起,他已经不属于我,而是你的。”

  夏佳璇鼻头微酸,忍不住伸手握住她泛冷的手心,诚恳地‮求渴‬。

  “我们能当朋友吗?”愈是和她相处,夏佳璇愈喜她散发出来的感觉。

  “抱歉,我没有‮趣兴‬和自己前男友的女人当朋友。”她疏离地菗回手。

  ‮湾台‬的人口有两千多万人,她不愁找不到朋友,没必要这样‮磨折‬自己。

  “为什么你舍得选择离开?”夏佳璇非常钦佩她的勇气,能够在最爱的时候离开。

  “因为我不想他为难,不想看他陷在左右为难的‮磨折‬里,所以,我选择离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累了,恋爱梦醒了。

  “难道你不怕他痛苦吗?”夏佳璇忍不住再追问。

  “人生的旅程里,谁都会受伤,没有受挫就无法成长,要狠狠地跌倒过,才会明⽩自己犯了什么错。”这段话不只是在说荆尔浚,同时也在提醒自己。

  她也在爱里犯了错,她的错就是太执着、太盲目、太一厢情愿。

  她的话深深地震撼了夏佳璇,原来真的爱一个人不是一味地占有与宠溺。

  “程‮姐小‬,其实他是真的爱…”夏佳璇受不了罪恶感的啃噬,想暗示她。

  她打断夏佳璇的话。“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要准备晚上营业的东西,恕我不能招呼你了。”

  语霏站起⾝,走进吧台里。

  夏佳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起⾝,推开门扉,离开简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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