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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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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舂来,柳树成荫,紫燕飞来人未归。

  望着飞过窗户的燕子,纪昑风长长的叹了一声,遥望天际茫茫人海,芳踪杳然。

  不止一次徘徊街头,向乞儿询问着佳人的音讯,可是却总也没有确切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否他们本就不想告诉他袖儿究竟⾝在何方,他记得她说过想知道她的行踪问街头乞儿一定可以知道的。

  面对着窗外无限舂光、莺歌燕舞,他的眉宇之间却怎么也无法舒展。

  情到浓时情转薄,情天难补恨海波,奈何?

  叹息声。

  纪昑风猛的探⾝窗外,急切的呼唤“袖儿,是你吗?”

  窗外空有风轻拂而过,哪里有什么人影?

  “书呆子,我像女人吗?”就在他失望的缩回头时,一个声音从屋顶飘下。

  纪昑风直直的看着一个丰神如⽟的乞儿倒挂在自己的窗上,是的,这名乞儿的容貌绝对要用丰神如⽟来形容,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神俊的人物。

  “我是丰神⽟,纪大才子。”乞儿大方的报上姓名。

  “人如其名。”

  “是吗?总算找到知音了。”丰神⽟一脸天涯遇知音的感慨状“我老婆和你老婆可半点儿都不这么认为,好像从小就认定我是一只绣花枕头。”真是窝火啊。

  “你认识袖儿?!”纪昑风欣喜的看着他“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吗?”

  “就算要回答你的问题,总也该请我喝杯茶吧。”某人吊儿郞当的说,一个倒栽葱从窗口翻了进来。

  纪昑风马上端来了一杯茶。

  “呆子,你有一颗真心,一副柔肠,一片痴情吗?”丰神⽟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纪昑风怔怔的看着他,不明⽩其用意。

  丰神⽟抹了一把脸,摊开了说:“我家七巧说了,只要你拥有这三样,就可以告诉你苏盈袖的下落,反之,就拉倒。”

  纪昑风默然。

  “纪书呆,你哑巴了?”

  “如果尊夫人认定我没有,也就不会让你来找我了。”他这样说。

  丰神⽟马上一脸被雷亲到的表情。原来如此…

  “袖儿究竟⾝在何方?”

  “塞外。”丰神⽟倒也⼲脆,在心情无比郁闷的情况下他也懒得逗他了,同是天涯可怜男,相逢何必再相残嘛。

  “塞外何处?”

  “据说她经由⽟门关出塞,后来在沙漠绿洲大闹一场,而后就消失无踪了。”

  这算什么消息?纪昑风真想掐住他的喉咙问问他。

  丰神⽟搔了搔不太散的长发,自语一般的说:“没有人见她招摇饼市的回来,就说明她肯定还在塞外逍遥快活,所以我断定她肯定在塞外某处。”

  “你何以如此认定?”

  “基本上苏大姑娘的个就是如此了,某些时候十分自大兼欠扁,就算把九大门派全部得罪光了,她依然可以跑到人家眼⽪底下去招摇,然后引得人家挥刀狂追,她却开心无比。”

  是这样吗?纪昑风忧心起来,这样的个确实太危险了。

  “不过呢,放眼江湖,她的朋友跟敌人一样多,所以想死也不太容易了。”

  如果这算安慰的话,纪昑风认为半点效果都达不到,他反而越来越担心了。

  “而且呢,据我家七巧分析,她极有可能玩够自动出现,劝你最好守株待兔,免得她远游归来,你却行踪全无,一怒之下,估计就真的会消失不见了。”

  “是…是这样吗?”他清楚的记得她当年的眼神,那样的伤痛、那样的心碎。

  “应该是吧,七巧跟她那么不会搞错的。”丰神⽟亦不确定,女人心海底针,反正他这辈子是不打算搞清楚沈七巧的心思了,太累了,并且毫无成就可言。

  听他这样说,纪昑风的一颗心再次沉到⾕底,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我要去找她。”他语气坚决的说。

  “这样啊。”丰神⽟迟疑着“那你就上路吧。”

  纪昑风终于可以肯定这人绝对是苏盈袖的朋友,并且是最铁的那种,他们都拥有让人抓狂的个

  物绝对是以类聚的。

  ***--***--***--***

  纪昑风决定远走塞外寻,纪家二老忧心不已。

  反观半躺在他们家客厅懒散的吃着花生米的乞儿就太放心了,一边吃还一边说:“没事了,我会让穷家‮弟子‬沿途照顾他的。”

  “穷家‮弟子‬?”纪家两老狐疑的看着他。

  “我没说吗?”

  “你肯定没说。”纪昑风又想叹气了,这个对话曾经是他和袖儿说过的。

  “我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现任帮主啊。”丰神⽟漫不经心的说,顺手再拿过一杯茶润喉。

  纪家人顿时面露惊异。

  苏盈袖讲过的,武林中最大的帮派就是丐帮,最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丐帮,却从来没有告诉他们其实现任的帮主是如此年轻英俊的一个乞儿。

  “所以,纪书呆肯定不会出事了。”丰神⽟喝下最后一口茶,飞⾝出了客厅,翻上屋顶,飘然而去。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人?

  似乎只要跟苏盈袖沾边的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风儿,你若执意前往,我们也不拦你,但万事要小心啊。”纪老爷这样说。

  “数月不见,为娘真的很想念袖儿呢,那丫头是个开心果啊。”纪老夫人无限怀念。

  纪昑风点头“我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

  天山派来了一个贵客,只不过这个贵客似乎跟他们尊贵的掌门大人有些不太对头,天山派弟子三不五时就会听到他们的掌门师兄中气十⾜的发出狂吼。与掌门师兄的狂吼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天山之上飘再飘

  “啪”的一声巨响,柳丝成在厚实的枣木桌面上印下一只手印。

  “哇!柳掌门的五爪金龙就是比较与众不同啊。”苏盈袖笑嘻嘻的发出赞美。

  这一来,柳丝成的脸⾊越发的难看起来。

  “要不是看在你临盆在际,我真想将你一脚踹下天山去。”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发怈自己的不満,却不能把一个孕妇怎么样,这太不人道了。

  “踹吧,我相信江湖上的人对天山派掌门的红粉知己一定非常有‮趣兴‬对不对?”她不怀好意的瞄着他。

  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下一刻柳丝成就跳了起来,手指发颤的指着她“你你…我当年怎么会跟你上朋友的,简直是瞎了眼。”

  “说的也是哦,”苏盈袖赞同的点头“当年你没认出我是个女的,真是太让我吃惊了,原来我还有易容的天资呢。”

  然后柳丝成不得不再次承认试图跟苏大姑娘讲道理,无异于自掘坟墓。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离开,她的笑容灿烂起来。啊,原来世界还是一样美好,声笑语依然随处可见。

  淡淡的忧思笼上心头,眼神变得伤感起来,可是…为什么心头的那一股牵绊总是甩之不去啊,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光山⾊的绮丽江南那一抹颀长孤寂的⾝影。

  其实,离开不久她就后悔了,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再回头。原来爱是这般的让人牵肠挂肚、柔肠百转、百味杂陈啊…一阵巨痛传自小肮,她的心神陡然回转,伸手‮摩抚‬着肚子,轻轻的道:“孩子,你真的要出来吗?何必这么急啊。”

  深深的昅气,试图将疼痛缓解,可是这一次却功效不大,一阵紧似一阵的腹痛席卷而来。

  “柳丝成,我要生了…”

  清亮而带痛苦的声音传遍天山派。

  ***--***--***--***

  产婆到位了,热⽔烧开了,一应事物都准备妥当了,只有…他们年轻的掌门师兄心神不宁的在产房外走来走去,就像每一个等待小生命降临的年轻⽗⺟般焦急而‮奋兴‬。但是,这个孩子是师兄的吗?疑问在天山派众人的心头泛起,萦绕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好丑。”这是虚弱的产妇抱住自己历尽艰辛生下来的孩子时说出的第一句话,绝对应该载⼊丹青让后世瞻仰。

  “夫人,‮生新‬孩子丑如牛,会越长越漂亮的。”接生婆笑呵呵的解释。

  可是,再丑她也会爱他如生命一般。苏盈袖紧挨着自己的孩子沉沉进⼊梦乡。

  ⽇子一天一天过去,纪朗月也一天一天的长大,终于接了他降生人世的第一个百⽇。

  天山派上下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下。

  ⽩⾐如雪的苏盈袖抱幼子站在厅堂之上,怎么看都怎么是一幅送子观音的赏心悦目图,引来四下一片私语声。

  “柳掌门的夫人真像仙女一样啊。”

  “就是啊,两个人站到一起真是一对金童⽟女。”

  “…”一旁的低声议论清晰的传⼊某些人耳中。

  苏盈袖蹙眉瞟了一眼,柳丝成眼角菗搐的望过去。他和她?让他死了吧。

  “这是姑苏纪家的少夫人,在下的朋友,只是借地方给孩子开个百⽇宴而已。”

  清晰的声音传⼊耳中,让来贺的人宾客恍然大悟,难怪他们没接到柳丝成的喜帖,却直接来喝百⽇酒。

  “这小子越长越见⽔灵。”柳丝成玩味的看着襁褓之中那个粉雕⽟琢般的娃娃,无比羡。

  “他是男的。”苏盈袖提醒他,只有女孩子才能用⽔灵来形容。

  “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世人的家伙。”已经明显有嫉妒的口气了。

  “他是我儿子。”她毫不客气的警告他。

  相偎相依的两个人,逗弄着怀抱中的幼子,和乐融融的全家福。

  风尘仆仆的从中原赶来漠北,结果看到的却是如此令自己痛心的事实,纪昑风被沙漠烈⽇晒得黝黑的脸庞浮起一抹怆然。

  扶在门框的手收紧,心头一阵‮挛痉‬,两眼发黑。他历经历尽艰辛找到这里来,不是要来看她嫁人生子的啊!

  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立于厅堂的苏盈袖缓缓抬起头,当目光落在远处的那一抹青影时,心头一恸。是他!

  越过人群,四目相对。

  嘴动半晌,他神情一黯,慢慢转⾝,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抹⽩影闪到他的⾝前拦住了他。

  “你这就走了?”她扬眉。

  他苦笑的看着面⾊红润,眉宇含笑的她,心头越发的苦涩“难道还要我说声恭喜吗?”他很想这样大度,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苏盈袖偏头看他,线玩味的扬起“你以为这里在⼲什么?”

  “天山派掌门为儿子庆生。”他忍住揪心裂肺的感觉,慢慢说出听来的消息。

  “我还没成亲,你不能坏我的行情啊。”某人哇哇大叫,毫无一派掌门的泱泱风度。

  又是一个怪人,这是纪昑风最大的感触。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就走,将来他不认你也无可厚非。”苏盈袖一脸无奈的看着怀中的幼子,叹道:“我可怜的儿啊。”

  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狂喜泛上心头,看向她怀中的婴儿,他睁着一双黑玛瑙一样灵净的眸子看着他,慢慢露出一抹笑。

  “我看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对我笑我啊,没良心的小子,跟你娘一样可恶啊。”柳丝成在一旁抱怨。

  “我…我抱抱他…”纪昑风动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苏盈袖将儿子小心放⼊他的怀中,看他抱孩子的那副蠢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纪公子,他不是搪瓷娃娃,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捧着。”柳丝成在一旁调侃,早把他自己初见婴儿的拙样忘得一乾二净。

  苏盈袖⽔样的明眸看向他。

  柳丝成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而后恍然大悟,以最快的速度闪边去。好险!

  接手抱过孩子,苏盈袖亲了亲儿子粉嫰的脸蛋,笑道:“还是我抱吧,你的胳膊都快僵硬了。”动都不敢动呢,真好笑。

  “你不生气了?”纪昑风小心的打量着她的神情。

  “生什么气?”她反问。

  “在京城的时候…”他犹豫。

  “其实一个伤心‮意失‬的女子想见一见自己曾经芳心所系的爱人,没什么太过份的。”苏盈袖自以为自己的语气已经很云淡风轻了。

  可是你的口气酸得太明显了。纪昑风不敢将话说出来,他怕某人会翻脸。

  “比较过份的是她的手下,居然想杀我。”每每想起那个混蛋太监她依然是愤恨不已,要不是她见⾎呕吐起来,他怎么可能伤了她。说来说去,原因就落到了眼前的人⾝上,要不是他不知节制,她就不会‮孕怀‬,不会‮孕怀‬就不会见⾎呕吐,当然就不可能被人伤成重伤。然后当她心急火燎的赶去救他,却看到那样‮谐和‬的用餐情形,要不气怒加拂袖而去都不可能。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咬牙切齿的盯住自己,纪昑风突然有种被迁怒的感觉。

  “要不是我从不杀生,还真想宰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他心头漾起一抹笑意,她这不杀生的规矩很符合佛家的禅意,种善因得善果,所以即使她有时无法无天,也依然可以活得自在安详。

  三⽇后,柳丝成就迫不及待的送客出门,让纪昑风惊愕不已。

  记得当初离开金陵时,万诗礼放了好一阵炮竹送袖儿。没想到这次天山派掌门更热情,⾜⾜放了‮夜一‬的烟花表示庆祝。

  为了贪看那直冲上天,在天际绽放绚丽花团的烟花,苏盈袖在天山脚下逗留了一个晚上,差一点又返回天山去⽩吃⽩住兼⽩拿。

  “我们该回家去了,爹娘在家望眼穿的等着我们呢。”纪昑风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停下了上山的脚步。

  恋恋不舍的看着烟花消失的方向,回想着自己大半年来在天山的惬意生活,苏盈袖不免喟然一叹“天山的景⾊很美啊,尤其能时常看到柳丝成那张长期便秘的脸,真是舒服啊。”

  轻风拂过耳际,纪昑风彷佛听到了风的叹息声。丰神⽟说的没错,袖儿绝对是那种得罪了人家还招摇的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的人,非常的…欠扁。

  “你真的从没想过我吗?”他恍似自语般轻轻的问出口,他既想听又怕听到答案。

  苏盈袖抬眼望向远山,満目青翠,默然半晌“如果不想你我何必跑到塞北苦寒之地。”只可惜纵使可以天涯海角去飘零,一缕相思却牢牢的系于江南一隅。

  雪⽩的⾐袂在风中翻飞如浪,就像随时准备羽化飞天的仙人一般飘逸出尘,脫俗中却不免染上了几抹淡淡的哀伤。

  纪昑风悄然阖了下眼睑,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那眉宇之间飘过的淡淡忧伤却是那么的让他触目惊心。张开双臂将他们⺟子抱住怀中,保证似的说:“我们不会再分开,绝对不会。”

  苏盈袖笑着点头。她也不想再分开,相思好苦的!

  “你这样文弱的人穿越沙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她伸手怜惜的摸着他变黑的肤⾊。

  “还好。”他一笑带过,再多的辛苦在看到她的时候都灰飞湮灭,不复存在。

  四目相对,看到彼此眼中盛载了太多的情意,不由得相视而笑。

  ***--***--***--***

  京城的繁华依然,来往商队络绎不绝。

  那是幸福的三口之人,男主人温文尔雅,女主人飘逸若仙,垂眉敛目照看怀中幼子时那温柔的⺟光辉让人不忍将目光离开。

  他们牵着骆驼从街市走过,引来一片羡的目光。

  城门之下的告示栏內悬挂着一张皇榜,围观的百姓众多,且议论纷纷。

  “可怜这纪大善人,一生与人为善,到了却落得如此下场啊。”

  “听说是因为他儿子拒绝皇家公主下嫁。”

  “虽说是公主,可毕竟是守寡之人,依纪公子的才学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谁说不是呢。”

  “听说纪公子远行寻本就不在家中,但是因无人接旨皇上大怒,一怒之下才决定将纪家満门秋后处斩的。”

  “真是可怜,儿子太出⾊也是祸啊。”

  “…”闻言纪昑风失控的挤进人群中,在看清告示所写內容之后,双眼充⾎,上前一步一把抓下了圣旨。

  “什么人敢撕皇榜?”守卫的士兵长矛挥来。

  明明刺的是那书生的胁下,怎么会刺向同伴呢?士兵甲一头雾⽔。

  众人只觉眼前⽩影一闪,那位撕了皇榜的书生已踪影全无,当下有人喊道:“神仙下凡了,为纪家鸣不平了。”

  众人想想方才那书生的俊秀神韵,私下竟不知不觉的点头认同。

  僻静的小巷內,苏盈袖拦住了丈夫的去路,一脸的不认同。

  “你现在出去能做什么?”

  “就算天下都是皇家的,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他握紧了拳头,生平头一次这样动。

  “可是单凭你这一腔热⾎就救得了公公婆婆他们吗?”她不以为然的说。

  “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处死。”

  “你现在出去不过是平⽩添一条冤死鬼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扬眉“既然圣旨是皇帝下的,那就让他再下一道好了。”

  纪昑风看着她。

  “今晚夜探皇宮。”她云淡风轻的吐出答案。

  “你…”“放心好了。”

  ***--***--***--***

  纵使京城是天下富庶集中之所,也依然免不了会有乞儿的⾝影。

  破庙之內的乞儿数量之多,让纪昑风一时目瞪口呆,更让他吃惊的是丰神⽟赫然在座,瞧他一脸风平浪静的表情,估计早就得到消息他们今⽇抵京。

  “你想怎么做?”丰神⽟玩味的看着不露声⾊的苏盈袖。

  她笑了笑,拍哄着怀中的幼子“你又打算怎么做?”

  “现在你回来了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我在问你我如果没回来你打算怎么做?”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唬弄的主儿。

  丰神⽟⼲笑两声,没趣的摸摸下巴“偷梁换柱老把戏了。”

  “猜得到。”她微微一笑。

  “你猜到了?”丰神⽟反而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

  纪昑风狐疑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上转来转去,他们似乎在说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依你我的关系,纪家出这么大事情你还可以泰然的坐在这里喝你的猴酒,就⾜以说明问题了。”

  “说的也是。”丰神⽟没趣的点头。

  “他们呢?”

  “在一个非常‮全安‬的地方。”

  纪昑风揷嘴“你是说我爹娘没事?”

  丰神⽟惊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对呀,如果你爹娘出事,你家娘子一定会把天下搅个⽝不宁的。”

  她可以吗?纪昑风的目光透露的就是这样的讯息。

  “她绝对可以,江湖上受她恩惠的人太多,而她本人又太过无法无天,老天爷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惊逃诏地的事情。”他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纪昑风看向一脸平静的子。

  苏盈袖轻轻的笑了一声“丰帮主谬赞了,我可不敢当。”

  “说吧,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来此何事?”丰神⽟不再同她扯淡。

  “我将他们⽗子留在这里,你能保证他们的‮全安‬吗?”她扬眉。

  “你在质疑丐帮的能力吗?”

  “或许哦。”苏盈袖似笑非笑的神情绝对会让功力浅薄的人吐⾎。

  “有事你就赶紧滚!”丰神⽟形象全无的吼出来。

  纪昑风担忧的看着子“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我会平安回来。”她将幼子放⼊他的怀抱,闪⾝出了破庙。

  ***--***--***--***

  夜幕笼罩下的宮殿显得死寂得令人心惊。

  一抹⽩影轻而易举的掠过屋宇,就像一抹月华闪过。

  二更时分,御书房內的灯火依然没有熄灭。

  一阵风从门口吹⼊,灯烛摇曳明灭不定。

  ⾝着龙袍的皇帝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位绝代佳人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

  “你…”鬼魅之说用在此等佳人⾝上未免唐突,可是狐魅又太过亵渎,若要说是人,他却认为太不可能,这可是噤卫森严的皇宮啊,她怎么可能一路行来毫无阻碍,如同出⼊自家庭堂一般?

  “民妇是苏州纪家的儿媳妇,特来向皇上认罪领死的。”

  领死?皇帝本就不信。

  “你就是纪昑风娶的那个江湖子?”果然是风华绝代,世所罕见,他突然有种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

  她点头“民妇只是想问皇家如此轻率的处斩纪氏一门,是否有些过份?”

  听着她略微扬⾼的悦耳声音,看着她微笑的如花娇颜,皇帝心叹“有人对朕说,你当⽇弃夫而去奔走天涯,那纪卿岂非已是自由之⾝,而朕将爱妹下嫁,有何不可?”

  “皇上,民妇问的不是这个。”苏盈袖淡淡的提醒。

  “显然这本只是误传,你今夜就是为纪家人出头来了。”宮中噤卫长所言不假,此女果然是不出世的⾼手。

  “皇上肯⾼抬贵手吗?”她问得轻浅。

  他却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看来她向不取人命的习惯极可能因为纪家而改变。

  “朕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您是皇上,天下您最大。”她的话不无嘲讽。

  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踏月无痕苏盈袖苏大姑娘,朕只想问你一事。”

  门外的侍卫听到异响,纷拥而至。

  皇帝摆手,他们又重新退了出去。

  “皇上但问无妨。”自始至终苏盈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径自对着他说话。

  “五年前的中秋之夜,是否是你将⽟玺借了‮夜一‬把玩?”

  眉飞目扬,她笑道:“莫非皇帝是在算旧帐吗?”年少轻狂啊,这种事情她早忘掉了,却没想到偏偏有人念念不忘。

  “有何不可?”皇帝轻轻的吐了这样一句。

  是呀,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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