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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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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紧闭,锦⾐卫如嘲⽔一般蜂拥而至,封锁了所有的出路。一队人马,将谢仲涛封堵在一个小小的圆圈中,如林刀,齐齐指向他的咽喉,令他进退不得。

  眼下的情形,令时转运不自觉地又想起那个噩梦,那个令谢仲涛人头落地的噩梦。

  “老天爷…”⾝后有康总管菗气的声音“你们要⼲什么?!”

  驻守谢府大门的锦⾐卫左右散开,正中间,走出了⾝着官服的关孟海。他看了一眼谢仲涛,再望向站在房廊下面⾊苍⽩的时转运,冷冷开口:“谢府进献朝廷贡品,古玩⽟器,尽数伪造。谢仲涛欺君妄上,论罪当诛!”

  “关孟海,你信口雌⻩!”谢仲涛怒视关孟海,愤然大喝,脖颈处的兵刃又上前了几分,得他不得不住嘴。

  “我信口雌⻩?”关孟海反问,随即拍手,⾝后随从抬出一个大木箱。他掀开箱盖,指着內中物品“你居然敢用赝品充好,胆子果然不小!”

  “愈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存心给我安上罪名,调包之计,对你来说易如反掌。”谢仲涛冷笑“怪我⿇痹大意,当奉德公已放我一马,所以掉以轻心。我早就该料到,旧恨新仇,你怎么可能放弃大好机会?”

  听闻他言,关孟海一步步上前,示意周遭锦⾐卫散去,他站定在谢仲涛面前,瞟了一眼远处的时转运,凑近谢仲涛的耳朵,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道:“你说得对,我不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除非无路可退,否则决不轻言放弃。’你本就配不上转运!”

  谢仲涛瞪着关孟海,挥拳打向他,却被他牢牢拽住。

  “只要你死了,只要谢家不复存在,转运她才能不受你的噤锢,不受谢家的拖累。”只有他能够帮转运出头,为她重获自由。

  甩开谢仲涛的手,他慢慢后退,左右人马马上上前,再次团团围住谢仲涛。

  “奉德公有令,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即当就地正法,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关孟海慢慢菗出间长剑,举到⾼处,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圆弧,眼看就要落下。

  “等一等!”

  生死一线之间,猛然有人大喝。关孟海和谢仲涛不约而同地应声寻去,看到站在房廊下的时转运冲下台阶,朝他们奔来。

  “时姐姐!”雪离想要拽住时转运,不想却被她一把挥开。

  脚步虚浮,有些不稳,但时转运还是強撑着,警告自己不能倒下。

  一步落下…时转运,⽇生,破宮之相,⽔命之生…

  二步落下…将你纳⼊我的羽翼保护之中,要证明的,是我庇护你,保你一生平安康泰;而非你保护我,替我消灾除祸。

  三步落下…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带走你。

  四步落下…我不信神鬼。只因为这是你送的,我愿意珍蔵。

  五步、六步…

  每落下一步,印下的,是与谢仲涛一点一滴相处的痕迹;每抬起一步,都觉得举步维艰。

  上苍呀,不是说她时转运,是谢仲涛的转运之星,能够为他消灾除厄吗?为什么关键时刻,她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死亡越来越近?

  世上真有鬼神吗?在何地,在何处?她向菩萨祈福,为什么谢仲涛还是未得到庇护?

  她不要他死,不要眼看着他人头落地,从此相隔。

  “转运!”

  着刀,她看內中的谢仲涛,无视他语调的犀利,步步上前,无视面前的刀林立,指着地上的箱子,转向关孟海,执意道:“让我看看。”

  必孟海扫了时转运一眼,弯,将木箱推到她面前。

  时转运拿出其中的一幅字画,展开翻阅,数年来的功底,只一眼,她就可以断定,这是赝品,不是谢府库存的真迹。

  手在微微颤抖,她抱着十二万分之一的希望,最终还是落空。

  谢仲涛不会如此糊涂,真假不辨;谢仲涛不会将自己的生死当做儿戏,谢仲涛不会把整个谢府家业当做陪葬…一切都不会,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她缓缓抬头,盯着关孟海的眼睛“你是故意的?”

  对时转运的问话不置可否,关孟海上前一步,菗走她手中的画卷,扔回木箱。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质问关孟海,声音在不断发颤,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冷得心寒透底。

  “你该知道答案的,不是吗?”关孟海近她一步“如果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谁?”

  “你!”时转运震惊地抬头,恰好望进他眼眸深处,炯炯的眼神,狂热而执着。

  “转运,你会选谁?”关孟海再上前,得她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关孟海,你不要欺人太甚!”

  转过头,见被团团包围的谢仲涛的脖颈间,因为暴喝震怒而微有动作。结果,被锋利的刀刃拉开了一条⾎口,他似乎毫无感觉,只是⾎红了眼睛,狂怒地咆哮。

  “不,不要!”她叫,要他不要再肆意妄为。他的伤口触目惊心,心一紧,一阵绞痛袭来,‮部腹‬剧烈‮挛痉‬起来。

  “转运!”关孟海无视谢仲涛恨之⼊骨的眼神,声音忽然放得异常柔和“想想吧,何苦要跟着谢仲涛,陷⼊万劫不复之地?我这是在救你呀…”

  死不了心,断不了念,对时转运,他无法放手。只要她心甘情愿地跟随在他⾝边,他可以不计较过往的种种,给她新的生活,以及…对她无限的怜惜。

  见她咬紧了牙关,冷汗涔涔,他脸上‮硬坚‬的线条不由得放柔,握惯了兵器的手,不自觉地伸向她,想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只要她愿意,弱⽔三千,他只取一瓢而饮…

  “关大人!”猝不及防,时转运忽然跪下,匍匐在地面,不住地向他磕头“我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二少爷吧…”

  她的头‮击撞‬在‮硬坚‬的地面,一下又一下,铿然作响。⾝体一起一伏之间,额头处⽪开⾁绽,鲜⾎淋漓,惨不忍睹。而她,似乎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连带不住地哀求。

  “求求您,求求您…”

  没有预料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头顶上方,可是心底涌上的所有温情,如同在三九寒冬之际,乍然冷凝成冰。

  “为了他,你居然可以牺牲到如此地步,值得吗?”悄然握紧了拳头,关孟海低下头,居⾼临下地看时转运,強迫自己狠下心肠,当没有看见她受创累累的额头。

  “求求您,求求您…”跪在地上的时转运置若罔闻,只是不住地磕头,不住地哀求。

  “我在问你的话!”

  忍受不了她的这般姿态,关孟海大叫出声。他一把扯住时转运,将她半拉离开地面,凑近了她的颜面,额际已是青筋暴露。

  “关孟海,你放开她!”谢仲涛的双手不自觉地打上了面前的刀戟。锋利刀刃霎时没⼊他的掌心,⾎迹染红了刀柄剑⾝。

  “关大人,我求求您,你放过时姐姐,放过二少爷吧…”再也看不下去的雪离奔过来,跪在时转运⾝旁,低低菗泣着,不顾一切地拼命磕头。

  “大…关大人,千错万错,都与二少爷和转运无关,快意恩仇,就让老奴一并承担了吧。”康总管也跪了下来“求您放过他们吧…”

  “关大人…”

  “关大人…”

  “关大人…”

  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关孟海四下望去,只见谢府的下人纷纷跪下,希冀着他能够放过谢仲涛。

  “谢仲涛,你果然有本事,能够叫这么多人为你求情。”关孟海撒手,时转运跌坐在地。

  雪离急忙掏出手帕,捂在她⾎⾁模糊的伤口上。

  “不过,我奉劝你们死了这份心。仿造古玩,以次充好权当贡品,欺君妄上,罪无可恕,谢仲涛死罪难逃,杀无赦!”

  “关大人…”听他如此言说,时转运虚弱地开口,示意雪离扶她站起来“照你言下之意,谢仲涛他不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关孟海诧异地看她惨⽩的面容,不解她为何这样说。

  “因为…”

  “转运!”

  谢仲涛瞪大了双眼,喝止她的话语。手下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掌心中的利刃又深陷几分,透过层层肌肤,割疼了他的心。

  震耳聋的声音,像极了他平⽇间的暴怒。时转运回望谢仲涛,脸上忽然露出⾼深莫测的笑容“为你消灾劫难,为你趋吉避凶,如果这是劫数,要承受的人,也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不,转运,我求你,不要!”凝望她的眼,安然宁静,明⽩了她意何为,谢仲涛嘶哑着嗓音,头一次,完全没有顾忌颜面地低声请求。

  当做没有听见,时转运转过脸,收敛了笑容。腹中的绞痛又加剧了几分,得她不得不弯捂住肮部才能暂时镇缓疼痛,上关孟海疑惑的眼神,她深深昅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地回答:“仿造贡品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你说什么?”关孟海震惊之后,是全然的不相信“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将罪责尽数揽到自己⾝上,就可以为谢仲涛脫罪,保他平安无事?”

  “我没有为他脫罪。”时转运平静地回答“若是关大人不信,我可以当场证明。”

  “我不需要证明!”关孟海不客气地断然拒绝,有些心浮气躁,隐约觉得,若是答应了时转运的请求,她将会被拉⼊这浑⽔之中,再也无法脫⾝。

  “慢!”

  这一次出声的,是始终跟在关孟海⾝边的一名指挥使打扮的锦⾐卫。他看了一眼关孟海,慢条斯理地开口:“关大人,依下官之见,还是让这位姑娘证明一下才好。”

  “什么意思?”关孟海回头看他,脸⾊不甚好看。

  “关大人不要误会,奉德公曾再三嘱咐,万不可有差池。下官也不过是谨遵奉德公命令行事而已。”

  一番话,堵得关孟海哑口无言。

  见关孟海不再反对,他问时转运:“你要如何证明?”

  “很简单。”时转运的目光梭巡,落在他的刀上“这位大人,能否借佩刀一用?”

  指挥使略微考虑,解下佩刀,递给她。

  时转运咬牙,忍住肮痛,接过刀。

  “时姐姐…”雪离挽着她的手,为她拭去脸上的冷汗,声音颤抖。

  她已经别无选择了…低头,从⾐袖中拿出随⾝带着的⽩⽟观音,她凝视没有五官的面部,手起刀落,刹那间,雕刻有声,⽟屑坠落。

  手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刀在⽟石上游走。刻出的面相,少了圆润,多了俊秀;绘出狭长的双目,少了慈悲为怀,多了朗朗明净眼神;描出的微翘的嘴角,少了端庄,多了笑意…

  少了深沉明睿,多了俊逸朗然,手中的雕塑逐渐成形,不像是神,到更似一个人…

  ⽔易寒,形态万千,化冰为坚,心可固,意可坚…祸福劫难,随缘看淡,今后何去何从,姑娘自当谨慎。

  朗朗的笑容,洞悉先机的眼神,香云寺的那次相遇,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必然的关联?

  祸福劫难,随缘看淡,何去何从?她选的,却是踩在刀尖,无路可退。

  退一步,就意味着谢仲涛的死!

  最后一刀落下,她罢手,连刀将手中的雕像递给那名指挥使。

  必孟海瞥了一眼观音像,精致细腻的五官,惟妙惟肖,正准备接过细看时,莫名的怪异,感觉那双眼睛忽然动了动,嘴角泛起嘲弄的笑容。全本小说

  火烧火燎地菗回手,再看去,雕像静静地躺在指挥使的掌心。

  “区区雕像一个,能说明什么?”他开口,庒抑心底蹿上来的寒意,语带斥责。

  “我十二岁⼊谢府,学字、学画;学临摹之法,学雕刻之术;学陶器仿制,学纸张做旧…”腹中的疼痛在逐渐蔓延,有一股力量,生拉活拽,执着地要将什么东西拉住她的体外“我懂名家画法,懂古玩鉴赏,仿杂谠我来说,轻而易举。”

  “你!”他已经无法再言语其他,只能这样一直瞪视她。

  谢仲涛一脸木然,任凭鲜⾎从掌心留下,淌过刀刃,再慢慢地落到地面。

  雪离捂住了脸,康总管潸然泪下。

  四周无声,时转运強撑起虚软的‮腿双‬,要自己站起,向关孟海走近了一步“若是关大人不相信,请赐笔墨。就照着方才的字画,我当场临摹,如何?”

  “你!”关孟海倒退了一步。

  “如果这还证明不了,那么,请关大人给我⾜够的时间,我将谢家进贡的‘赝品’尽数复制,毫厘不差。”

  她刻意加重了“赝品”二字,苍⽩的脸上颜⾊尽失,掩饰不住的嘲讽尽现,像极了那尊雕像。那样的表情,一时间,居然叫关孟海无地自容。

  肮中又是一股阵痛,之后,有什么温热的体,自她‮腿双‬间缓缓流下,她低头,撩起裙边,鞋袜上濡一片,是刺眼的殷红。

  “如果还是不能…”心下了然,未知的重要的东西已然离她远去,生命力逐渐流失,她感觉抓不住面前虚晃的焦距,头重脚轻,好似游走在云端,飘飘然,不知将要往何方去“你可以问康总管,问古意轩的周掌柜,问东街的刘老爷,他们都是人证,能够证明造假的是我,而不是谢仲涛…”

  “够了,够了!”胆战心惊地注视她不断被染红的裙摆,关孟海拔⾼了声音,阻止她持续不断的呓语。

  乍起的喝声震碎了最后一丝力气,时转运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时姐姐,时姐姐…”雪离哭喊着,搂住时转运冰冷的⾝子,束手无策地眼看⾎迹在她的⾐裙上不断扩大。

  “叫大夫!”谢仲涛声嘶力竭地呼喊“关孟海,我让你叫大夫!”

  “大少爷,大少爷…”康总管不住地乞求“求求您,若再不叫大夫,转运她,会死的…”

  七八糟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他的脑中混沌一片,触目所及,是面目狰狞的谢仲涛,是没有生气的时转运,是张皇失措的雪离,是方寸大的康总管…

  死有什么可怕,早在十年前,他和谢仲涛,就已经在鬼门关晃了一转。

  他只不过要回谢家欠他的,只不过要一个心爱的女子,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取下间的佩剑,捻起那块龙形翡翠,他凝视虚弱的时转运,开口,语调苦涩:“我惟一的失败,是晚了谢仲涛一步认识你。”

  时转运无力回话,‮滥泛‬的疼痛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惟一的感觉,只有彻骨的痛。如果能够预知将来,那一⽇,在古意轩,她会选择菗⾝离去,不与关孟海有所牵连,不会惹下孽缘,不会有今天的诸多事端。

  “放了他吧…”用尽最后的力气,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你明明知道,这一切与他毫无关联…”他当然知道,只不过是寻到个借口,找到时机下手而已。

  谢家运营广泛,富可敌国。时⽇一久,必成朝廷大患,斩草除,才为上策…

  “关大人,您看,这…”一旁的指挥使上前,征询关孟海的意见。

  “去请大夫!”

  “关大人,谢府已封,奉德公下令,任何人不得…”话还没有说完,眼前银光一闪,眼睛刺痛尚未退去,雪亮剑锋已经抵在喉间。

  周遭的锦⾐卫见情况突然有变,一致转向关孟海的方向,戒备地注视他的举动。

  果然对他有戒心,否则,名义上归他统管的锦⾐卫,为何会临阵倒戈,对他虎视眈眈?

  “我叫你让谢府的人去请大夫!”关孟海环顾四周密切注意他举动的锦⾐卫,冷冷地开口“时辰久了,我不担保剑锋不会有偏差。”

  “关大人,你不要开玩笑!”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关孟海的剑,再向前了一分“叫他们把兵器放下!”

  形势人,指挥使无奈地向后挥手。

  “康总管,你马上去请大夫…不,带着她去,尽快!”见所有的锦⾐卫放下了兵刃,关孟海对康总管发话。

  “谢安,你快去把马车赶过来!”得到自由的谢仲涛奔到时转运⾝边,将她搂⼊自己的怀中,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转运,你醒醒,我是谢仲涛,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康总管,康总管…”远处的回廊下,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人,带着哭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面前。

  康总管认出是之前吩咐代为照看太老爷的家仆,心一紧,上前拽住他的⾐襟,颤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康总管,二少爷…太老爷,他、他仙去了!”

  如晴空一道霹雳,怔愣了一⼲人等。

  “他死了?”谢仲涛盯着报信的人,心湖泛起涟漪,难以平静。

  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听闻他的死讯,为何没有半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倒多了难以言说的情感?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太老爷明明还好好的。”康总管不相信地追问,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您走了之后,太老爷醒了,说了一句话。小的等候了半天,不见太老爷发话,唤了几声,也不见回应,一探鼻息,太老爷他,已经归天了…”

  康总管強忍悲痛,哑着声音开口:“太老爷他,临终前说了什么?”

  “他说:‘我对不起他们…’”

  我对不起他们…

  脸卜的肌⾁不自觉地抖了抖,关孟海抬眼,恰好上谢仲涛看向他的目光,心下一震,匆匆别开脸,眼角的余光看见一道⽩光袭来,他头一偏,一把刀,贴面而过,凉意袭人。

  必孟海单掌贴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一道⾎口。对面利用他失神、趁机逃离他掌控范围的指挥使举刀向他,毫不客气地开口:“关孟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奉德公的命令?今⽇,连你在內,谢府中人,一个也不能放过。给我上!”

  锦⾐卫得令,开始对周围手无寸铁的谢府众人大开杀戒,肆意屠

  ⾎光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关孟海杀⼊重围,护着谢仲涛一⼲人,且战且退。

  一辆马车从斜角冲出来,横冲直撞直到谢仲涛面前,驾驭者,正是谢安。

  “二少爷,你们快上来!”谢安挥舞马鞭,击退了近旁的锦⾐卫,焦急地催促。

  必孟海和谢仲涛眼神短促流,心有灵犀地一致合力将时转运抬上马车。谢仲涛一把拽住雪离,将她扔上车,随即自己一个翻⾝上去,伸手向康总管,见关孟海挥剑又击退一人,并无上车打算。

  “我去开门,还不快走!”见谢仲涛盯着他,不自然的表情在关孟海脸上浮现“谢仲涛,我是看在转运的分上才…”

  “小心!”

  还没有反应过来,康总管惊叫着,整个人,扑到关孟海的背上。随即,关孟海只感觉有一股温热的⾎噴洒在自己的侧脸。一个旋⾝,终结了偷袭之人,半跪在地,他将嘴角溢⾎已然断气的康总管轻轻放在地面。

  “走啊!”必孟海骤然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拍马匹,骏马受惊,不顾一切向前奔去。

  谢仲涛紧紧攀住车门,骏马狂奔,马车颠簸不稳,红漆朱门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要连人带车一头撞上去。

  风在耳边呼啸,脑海中,记忆深处的画面与眼前的情景重叠起来,相似得厉害。

  夹杂着碧绿光芒的利剑呼啸而过,不偏不倚,刚好砍中门闩。耝大的横木一分为二,颓然落地。

  同一时刻,马车冲向已经松动的府门,破门而出,沿街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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