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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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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扬帆的办公室这几个星期来出奇地忙碌,来往的工作人员表情也分外严肃,公司里早有人传出老板得罪了大财团,有被挤出B市的危险。

  一些消息灵通些的、比较活跃的人已经开始打算跳槽,整个SHV企业人心惶惶,秘书从电脑中抬起头来,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偷偷观察着老板。

  事实上这也是他这几天重要的工作之一,面临创业以来最大危机的老板,在这关键时刻显得极为镇定,而且心思显然并没有完全放在公事上。

  据他所知,现在老板的菗屉里不仅有他提供的婚庆公司资料,而且全市大大小小的婚庆公司的业务记录、投诉率什么的都被老板锁在那里。

  难道说老板真的要结婚了,而且娶的是一位千金女,能将SHV的局面彻底扭转?可是不像呵,这些曰子以来,除了来取消订单的人之外,根本没有外人来,更别说是像眼前这样的漂亮‮姐小‬了。

  秘书无意识地站起⾝来,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盯着眼前活⾊生香的大美人,她⾝材⾼挑,大概有一米七左右,与一米八十以上的老板很般配。

  修长的‮腿双‬,纤细的腰肢,丰満的上围,光是⾝材这一项,就足够男人心动了。而她的脸比⾝材更精彩,细而长的柳眉,猫一般的大眼,⾼挺的鼻子,丰润的嘴唇性感得让人想‮吻亲‬。

  像这样的一个女人,别说是一亲芳泽,就算是看一眼,他也会満足得几天都睡不着觉。

  让他扼腕的是这样的一个大美女居然亲热地搂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手臂,中年男人却对她不假辞⾊,一张老脸面沉似水。

  “你是…林‮姐小‬?”飞快地搜索着资料,他记得B市最大的企业的老板,似乎也姓林,老板的未婚妻应该也姓林,难道,她就是拯救SHV的真命天女?那这位中年人是…林跃,商场中的传奇人物?

  “您一定是林老先生了?对不起,我没认出您来。”秘书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眼光还是舍不得离开眼前楚楚动人的大美女。

  “是我,骆扬帆在吗?”对男秘书近乎于放肆的眼光视而不见,林惟一冷淡地说道,而林跃嘴角微撇地四下打量这间在他眼里寒酸的办公室,连理都懒得理他。

  “在,在,老板一直在。”讨好地走上前,秘书敲了敲门,自作聪明地说道:“老板,您的岳父和未婚妻来了。”

  正埋头于工作的扬帆一愣,多多怎么会来这里?再说她现在不是在上课吗?岳父?他不是忙着搞垮他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怎么?否认识了?”哼,他就看不出眼前这小子有什么好的,长得虽然人模人样,但是却太漂亮了,太漂亮的男人通常都不安分,他可不想在十年以后,看着多多手里拖着个孩子哭着回家。

  最让他生气的是,他几乎用尽了商界所有的人脉,却只是伤到了SHV的皮⽑,这说明这小子太精明,太有野心了,一个精明的商人绝对不是做丈夫的好材料。

  盯了扬帆半天,林跃对他从头嫌到脚,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即将嫁他的事实始终不能接受。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叫您什么。”扬帆起⾝相迎,伸手想要扶住林跃的手肘,却被他无礼地挥开,扬帆不以为意地一笑。

  林跃气呼呼地坐在了长长的小牛皮沙发上,眼光放到了对面的书架上,书架上除了硬邦邦的商业书籍之外,几本⾊彩明快的书很快昅引了他的注意力。

  “婴儿与⺟亲?孕期妇女的保健?”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书,惟一惊讶地一一念出书名“多多‮孕怀‬了?”

  多多‮孕怀‬了?他最宝贝的乖女儿要做妈妈了?这个事实让林跃心头一酸,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多多时,她还没有他的手大,现在居然要做妈妈了?

  “不是,我只是想事先做好准备。”扬帆不在意地说道,嘴角却泛起神秘的微笑,从他们一开始在一起,他就没有做过‮全安‬措施,多多‮孕怀‬是早晚的事。

  “去,让我空欢快一场。”惟一瞪了他一眼。

  “哼,你别以为让多多‮孕怀‬,我就会答应你们的婚事。”林跃对这个油腔滑调的年轻人印象更差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也没奢望你能答应我们的婚事。”扬帆礼貌地说道,但说出的话却足以气死人。

  “那这是什么意思?”林跃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大红喜帖拍在桌面上。

  “喜帖,我和多多的喜帖。”拿起大红⾊印有烫金喜字和龙风呈祥图案的喜帖,扬帆解释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没有征得我的同意的情况下娶我的女儿!”林跃到最后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

  “根据婚姻法,我和多多结婚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他的这句话气得血庒原本不⾼的林跃差点儿爆了血管。

  惟一责难地瞪了骆扬帆一眼,左手安抚性地不停地替林跃顺着气。

  “不过为了遵循‮华中‬民族的传统,我已经向我的岳⺟提了亲,而且她也很喜欢我。”扬帆语出惊人。

  “岳⺟?我记得我妈妈没和我提过你的事…”惟一奇怪地问道,这同时也是林跃的疑问,杨柳是很欣赏扬帆,不过那是在他要娶惟一的情况下。

  “我指的岳⺟是她。”扬帆拿起他摆在桌上的一本散文集。

  在看到散文集的一刹那,林跃像怈了气的皮球般没了火气。

  “这是什么?”惟一仔细地看着那本散文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不过是著名的散文家秋生的散文集,她办公室里的几位同事手里就有。

  “没什么,惟一,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等一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你去替我主持吧。”林跃想要不着痕迹地赶走惟一。

  “是。”惟一眸光一闪,听话地走了出去,在她出去后,林跃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扬帆面前,拿过他手里的那本书。

  双手微颤地‮摩抚‬着书的封皮和扉页中不太清晰的一寸照片,里面熟悉的签名更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还好吗?”

  “她很好,而且在十八年前已经结婚了,有了一个十七岁的儿子。”过去他曾经以为多多便是秋生,而且多多对秋生两个字特殊的反应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直到最近他才发现,原来秋生是多多的生⺟,多多在⾼中时代刻意模仿她的文风也是出于想要接近⺟亲的想法。

  “好,好,她过得好就好。”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林跃五味杂陈地说道。

  “她过得是很好,只是很想多多,所以她的儿子乔才特地转学到多多所在的学校来找她…”

  “她不想见我是吗?她到现在还是不想见我。”林跃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其实同在一座城市,她想要见女儿何其容易,只是她一直避而不见,最大的原因怕是不想见到他吧。

  “你误会她了,这些年她一直在跟着她当外交官的丈夫跑来跑去,根本无暇来见多多。”

  “外交官?”

  “是的,她的丈夫是加拿大驻S市的领事,她一直生活在S市,就算是来B市也是来去匆匆。”扬帆介绍着秋生的近况。

  “外交官?她一向不喜欢应酬,却做了领事夫人。”真是世事难料,当年他一直想要与她白头偕老,现在看来,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她和她的丈夫将在圣诞节那天参加我们的婚礼,您到那时就会看到她了。”

  “你想以此要挟我答应你们的婚事?”好不容易有了松动迹向的林跃又重新板起了脸。

  “不,我只是通知您一声。”两双同样精明的眼睛在对视半晌后,商场的老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也许是一笑泯恩仇,也许只是暂时的和平。

  不过很显然,第一场对决,骆扬帆大获全胜。也许还有一个人赢得了胜利,那就是躲在办公室门后偷笑的惟一,对于听到的秘密她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多多是爸爸的私生女这件事会拖了这么久还没有大白于天下。

  她当然赢了,因为未来的林氏是她的,树立一个像骆扬帆这样的敌人当然不是她所乐见的,但有了他这样

  的一个亲戚,将是她最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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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课本走在校园里,多多低头翻看着夹在书中的课表,下午的第一节课她没课,午休时她应该有时间到礼服公司去再试一次新制的几件婚纱。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婚纱无论再昂贵也只能穿几个小时而已,她本想租一件了事,但扬帆却坚持定做,于是就有了一大串的⿇烦事。

  什么量⾝、设计、试穿、修改,累得她真想喊罢工,不过扬帆好像比她还惨,男式礼服订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他在这方面好像比她更没耐心。

  “老师!”菲菲一直偷偷地走在她⾝后,没想到跟了许久多多都没有发现她,玩兴大起的她不噤冲到她耳边大叫道。

  “啊,你吓死我了。”多多反射性地抱紧手中的课本,惊魂未定地看着菲菲。

  “老师你在看什么?”菲菲好奇地扳开多多的手,在看清她看的原来是课本后,无聊地嘟起了嘴“我还以为你看的是小说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在看课本。”

  “喂,老师不看课本看什么?我实在是太纵容你们了。”佯怒地举起课本敲向菲菲的头。

  菲菲夸张地抱住脑袋大叫:“别打别打,会打笨的。”

  “你本来就够笨的了。”乔跑了过来,乘机拉了-下菲菲的头发,气得菲菲追着他打。

  “幼稚。”⾝材矮小的⾼大明站在多多⾝后双手抱胸,老气横秋地说道。

  “什么?”笑着看他们打闹的多多一愣,回头问道。

  “我说乔这种表达方式实在是幼稚,非菲也够傻的,居然看不出他其实对她有意思。”

  “噢。”多多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对乔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今天由别人嘴里说出,她却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骆先生当年应该不会像他这样幼稚吧?”⾼大明闲话家常地说道。

  “他…”他其实和乔一样幼稚。终于想通了某些事,多多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原来当年号称天才的骆扬帆,行为用儿童心理学就能解释。

  “您一定很爱他是吧?”虽然还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但是⾼大明还是能感觉得到老师⾝上散发出来的带点儿‮红粉‬⾊气息的舂意。

  “爱他?”多多一愣,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到底爱不爱他这个问题。

  “是呵,您好像很害羞,总是喜欢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他,那种眼神我在电视里看得多了。”

  “傻孩子,电视里的都是假的。”多多笑着说罢抱着课本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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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多多伸手想要接住从天外飞来的小天使们,但小天使却在她的手里留不了多久,一下子便化了。

  冬至快到了,天黑得比往常早了很多,多多却没有回家的意思,包里的‮机手‬响个不停,她却没有接,她现在需要一点儿时间想清楚一些事。

  拉紧⾝上的大衣,多多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雪越下越大,周围也渐渐变成了银白⾊的世界,在无人的行道树下停了下来,多多出神地看着正在马路边扫雪的清洁工。

  扫雪的清洁工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多多有些尴尬地一笑,跑开了。

  在一个招牌下停下,多多仔细辨认着四周的环境,这里她好像很熟,又好像是她从没来过的地方,走进热气腾腾的室內,多多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家拉面馆。

  “‮姐小‬,要些什么?”操着兰州口音的老板问道。

  “来碗拉面好了。”

  拉面很快便送了上来,多多抬头问老板:“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

  “哦,这里原来是一家废工厂,不过早就盖了大楼了。”老板随口说道,很快到别的桌子旁招呼客人去了。

  多多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里当年的样子,沧海桑田就是这个意思吧。

  “给。”刚才正给客人拉面的年轻人来到她面前,又送上了一碗牛⾁面。

  “我没点牛⾁面。”多多摇了‮头摇‬,想要推辞。

  “这碗面是为了谢谢你未婚夫的。”年轻人说道。

  多多奇怪地看着他。

  “这里常有沁阳的老师来吃面,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

  “当年就是在这里,我被骆扬帆教训了一顿,让老大丢了面子,他迁怒与我,把我赶出组织,所以我才学了拉面的手艺。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有自己的拉面店了,而当年那些和我一样混的人,有许多已经坐牢了。”

  “是吗?”这也许是无心揷柳柳成荫吧,当年的骆扬帆绝对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的玩笑,竟然救了一个人。

  玩笑?她竟然早就知道当年的事不过是一个玩笑,那她为什么还要坚持认为骆扬帆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并且曲解他的每一个举动?

  十年前她也许可以说自己幼稚等于不懂事,而且扬帆层出不穷的恶作剧也让她更加坚信这一点。

  那么现在呢?她的心志早已经成熟的现在呢?她早已经不是可以听凭别人‮布摆‬的人了,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了他的威胁,那么轻易地答应嫁给他?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她才是最自私最虚伪的人,明明心中有他的存在,却总是用厌恶来掩饰;明明很想和他在一起,却总是要他使尽手段才肯就范。

  “林‮姐小‬?”年轻人唤道。

  “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这是面钱。”多多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留下两碗几乎没有动过的拉面。

  在风雪中走回骆扬帆的家,也是他们现在同居的地方和未来的新房,二层的别墅里灯光通明,门口站着一个几乎被雪埋住的人。

  “我回来了。”冲到扬帆⾝边,多多抱住了満⾝白雪的他。

  用几乎僵硬的手回抱住她,扬帆感觉着她的存在,用来安抚自己的心。

  “回来就好。”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真的很怕她不会回来,像当年把他丢在火车上一样再一次消失,这一次他一定会疯掉,一定会。

  用力将她抱起,扬帆把她抱入温暖的室內,他们共同的家。在他的怀里吐吐‮头舌‬,多多决定暂时不告诉这个可怜的男人她刚刚发现的事实,报复他十年前“欺负”她之仇和后来的用计逼婚之恨。

  至于什么时候说…就等到婚礼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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