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序⽩走出了台北某—家公司,气愤地在那満是红⾊签字笔的报纸求职栏上,再增添了一个大X
她翻了翻手上的报纸,竟发现求职栏上已満是红⾊的XX,颓然地将报纸成—团,顺手丢进了路旁的垃圾筒,
原本气愤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她茫然地走在人行道上,脑中一片空⽩,只是不断地喃喃自问着:“怎么办呢?我注怎么办…”
次年六月,她甫由知名的国立大学国贸系毕业,然而,现在已经八月底了,她却仍为业失而苦恼。
“为什么我会一直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呢?”她自问道。
其实,她是有能力的,在学校时,她以第一名的成绩光荣地毕业。也在那时候,在同学羡慕的眼光中被商业界颇具声望的大公司所网罗。
然而,就在它庆幸自己的幸运,愉快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准备大展⾝手时,不到—个月的时间,她便递出了辞呈。
会递出辞呈,对她来说是万不得已的,她相信自己绝对比时下的年轻人肯吃苦、肯上进,尤其现在的她急需用钱,对她来说,辞去工作无非是一种冒险,但是,这个工作是非辞下可的。
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
在那个公司,她只是一个小秘书,负责那个部门的主管,则是个女。
老实说,莫序⽩对这个主管的能力、工作时的⼲练,一直是很佩服、很敬重的。只是,问题就出在这个主管的感情生活上。
从小,莫序⽩就知道自己长得不差,面对⾝边一直不断出现的追求者,早就练得泰然处之。然而,她并不以此为骄傲,女的朋友也不会因些而排斥她。
也许是社会上的环境与生学生活不同吧!工作不过一个礼拜,她便可以強烈地感受到公司同事对她的敌对态度,尤其是负责她那个部门的女主管。
她—直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因为她反省饼自己,她认为自己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直到过了两个礼拜之后,她在无意中听到同事间的谈话…
原来,主管把她视为情敌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公司中对她展开追求的单⾝贵族名单中,有一个是女主管暗恋已久的经理。
又过了一个星期,女主管对她的感度愈来愈恶劣了,甚至连女同事也对她恶言相向,原因无它,就是她又“”了别人的男朋友,渐渐地,流言愈来愈多,她发现在公司里,竟然找不到一个肯支持她的女朋友…
于是,她亳不留恋地递上了辞呈,她満⾜了公司女职员的期望,却害苦了自己,因为,她已经游手好闲近—个月了。
大部分的公司早在社会新鲜人踏出学校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招考职员了,而现在,大多数的公司多半都已有人选了。再说,现在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更何况是像她这样,一点⾝世背景都没有的人,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更惨的是…她还长得不错!
这话如何说呢?就从刚刚才走出的那家公司说起好了。
她才一踏进办公室,主考人员便告诉她:“秀,你走错地方了,应征柜台秀是在另—个部门,只要向左…”
“对不起!你误会了,我是来应征秘书的。”她客气地回道。
然而,虽然主考人员客气地请她坐下,但是,由他应付她的客套用语中,她便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破录取了。
她缓缓地走在台北市的街头上,心情愈来愈沉重。
“小泵琅,送给你!”
一个慈蔼的叫声,醒唤了莫序⽩。
莫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満面、⽩发斑斑、慈详的老太大。
“小姑娘,别老皱著眉头,凡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喏!这朵花给你,祝你好运!”
莫序⽩这才注意到,老大太递给她一朵玫瑰。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舒缓了眉头,露出了笑意。
∮过了玫瑰,她发现老太太提著个小竹篮,里头盛満了玫瑰,俨然是一个以卖花为生的老人家。但是,老太太给人的感觉⾜如此地与众不同,毕竟,现代的人似乎己看不到沿街叫卖的了。更何况,是一朵朵没有经过包装的玫瑰花。
莫序⽩打开了⽪包想拿钱给她,老太大却制止了她,笑道:
“我的花可是非卖品,只用来送人的哦!”“可是…”莫序⽩惊讶地看着她。“这怎么好意思呢?”
“希望它今天会给你带来好运!这些花,我只送给有缘人…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好吗?”
←老太太如此坚决,莫序⽩顺从地点了点头,道:“谢谢您,我会很珍惜的。”
老太太又笑了,道:“那么,后会有期了!”
她移动了⾝体,走过了莫序⽩的⾝边。
莫序⽇低着头闻着花香,想着一直留在她脑海中的老太太的笑容,竟一扫心中的霾,不由自主地悦愉了起来。
她正想移动脚步往原来的方向走去,突然,背后出现一阵刺耳的紧急煞车声。
莫序⽩震惊地转头,落⼊她眼中的…竟是一蓝玫瑰洒落満地的画面。
“不!”她惊叫道,连忙跑了过去。
莫序⽩在急诊室外,紧张地来⽇踱步着。
老太太出事之后,莫序⽩便—直陪在她⾝旁,等救护车—来,她也跟着陪老太太上医院。
肇事者是个骑摩托车的生学,只受了—点擦伤,—见自己闯了大祸,也慌了。
莫序⽩见他也是个为了家计、利用暑假出来打工的生学,也不愿太苛责他,只求老太太快点醒来。
肇事者留下姓名,住址之就离开了。
老太太⾝上并没有携带任何的件证,莫序⽩联络不上她的家人,因此,她用她唯—的—点积蓄…五万元,先付了保证金。”诊室的灯总算灭了,医生随即走了出来。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莫序⽩忙问道。
“目前情况还算乐观,左脚的骨折我们已经用石膏固定了,不过,她的头部受到击撞,所以,还需住院观察几天。”
“谢谢你,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当然!”
莫序⽩半在边,注视着上这位脸⾊苍⽩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左脚上了石膏,头上著纱布,正安稳地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轻轻地眨动了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莫序自⾝上,露出了温煦的微笑。
“小姑娘,真⾼兴又见到你。”她道。
一见老太太醒来,莫序⽩关心地问道:“会个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就说嘛!我们俩真是有缘。”她自顾自地说。
“对不起!”莫序⽩说道:“我本来是想通知您的家人的,但是,我找不到您的件证,所以…”
“不要紧的!我—向孤家寡人—个,找没有什么家人。”
“对不起!我个是有意的…老太太…”
“我看你我这么有缘,别人都叫我仙女,你就叫我仙女,好吗?”
听了她的话,莫序⽩的心中一阵动。打从小,她就一直希望自已能有—个,一个自己的能宠她、疼她,但是…没有,她不但没有自己的,她甚至连…
可…可以吗?我可以叫您…妨吗?”
“当熙可以!找还求之下得呢!”
“…仙女…。”她轻唤道。
“乖。”她哄著莫序⽩,又道:“现在,可不可以告诉仙女,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序⽩…莫序⽩。”
“序⽩…很好听的名字。”她称赞道。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这里的医葯费不便宜吧!但是,我又没有什么存款…”
莫序⽩见一向笑脸人,连出了车祸也不怨天尤人,甚至还不喊痛的仙女,现在,却为了医葯费而苦著脸,她实在很不忍心,连忙安慰道:“仙女,医葯费您不用担心的,我有钱,我负担得起。”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呀?”
“您是我的啊!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意的。仙女,您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安心养病就好了,知道吗?”
仙女点了点头,笑了。
“您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出去买点东西,您再休息一会儿。”
仙女顺从地再度合上眼。
莫序⽩站了起来,走出病房。
莫序⽩这两天都在医院陪着仙女。她才刚从病房走了出来,便遇到了陈护士。
“莫秀,老太太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张医师希望你能到他那里去一趟。”
“好!我马上去。护士秀,真谢谢你。”
“不客气。”护土说完后,便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莫序⽩快步地地走向张医师的诊疗室,敲了门。
“请进。”
莫序⽩走了进去,唤道:“张医师。”
张医师原本背对着她研究着墙上的X光片,一听到她的声音,便转过头面对她说道:“莫秀,你来了。老太太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我想,我有这个义务让你了解—下目前的状况。”
年过四十的张医师,中等⾝材,他的医术及仁心,一直为病患及其家属所敬重。他缓缓地又道:“不过,你应该要有心理准备,因为,老太太的情况并不十分乐观。”
莫序⽩深昅了一口气,平稳了情绪后,艰难地开口道:“张医师,你请说,我想,我还承受得了。”
“其实,老太太的情况算是不错的了,尤耳是她左脚的复原情况,况且,她非常地合作。只不过,据我们的观察和捡查报告的结果,发现老太太有颅內出⾎的状况,我们担心⾎块会庒住她的视神经影响她的视力,甚至会导致失明…”
“张医生,你的意思是…”
“她最好能够开刀,清除⾎块,才是本之计。”
“可是,这种种手术的危险…”莫序⽩担心地问。
“是有些风险!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能仔细再考虑一下。”
莫序⽩虚弱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你,张医师。”
“我喜到处旅行、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却去过很多地方旅行哦!”仙女兴致地说道:“譬如说国美、加拿大、⽇本、英国、韩国、荷兰…我都去过了。”
“没有钱,怎么去呢?”莫序⽩疑惑地问道。
“其实,出国并没有你想像得花费这么⾼,只要你能够存够买机飞票的钱就可以了。其它的花费,本不用烦恼。”
“仙女,您说得好容易哦!”“其实。只要你肯去做,到任伺地方都会有工作的,本不用害怕饿肚子。再说,能在一个家国中找到工作,更容易深⼊了解民人的风俗、习惯,这比起一般跟着观光团旅游的人学到的东西更多。”
“我真是太佩服您!”
“这也没什么啦!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她顿了顿,摸了摸自已的脚又说道:“等我的脚好了,我还要继续去流浪,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太美丽了,谁说老年人就一无是处呢?像我,我就会不断地充实自己,要我一直待在家里,我才待下下去呢!”
听了她的话后,莫序⽩的心一直沉到了⾕底,整个人沉默了起来。
仙女像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莫序⽩连忙摇了头摇,将手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她,以遮掩住自己的情绪,她对她说道:“仙女,吃个苹果吧!我突然想到了我还有一点事…晚点我会再过来。”
“好啊!你去忙吧!不要管我了。”仙女回道。
莫序⽩走在医院的长廊上,脑中不断地浮现出仙女对晚年四处游历的生涯计画満⾜的表情。
“怎么办呢?”莫序⽩懊恼地想着。“如果因为这一场车祸,而夺走了仙女的视力,那么对她来说,失去的不只是她的双眼而巳,还有她的梦想啊!”“环游世界的梦想…如果仙女知道她可能会失明…一定会受不了的!不!我不能让仙女遭受这样的伤害,我不能!她的心动地狂喊着。
她快步地朝张医师的诊疗室走去。
“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