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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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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耕女织,曰出而作,曰落而息,这虽然是一个极恬淡的生活写照,可是…

  秦灵儿望着山中这间用绿竹筑成的茅庐,咋了咋舌。也太名副其实了吧!

  拉了拉她扛在背上的米袋,秦灵儿大叹命苦的走进茅庐。

  “灵儿你回来了。”厅內那台嘎吱作响的织布机旁坐著⾝著一袭耝布花裙,却依然美丽耀人的芃瑄,她粲笑迷人的样子说有多幸福就有多幸福。“不好意思,你难得来一趟,却还⿇烦你到山下去买米回来。”

  “谁教我吃饱了撑著,活该呢?”灵儿将米交给从厨房出来的红珠后,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呼噜呼噜的牛饮了一大口,才接著说:“当时听二哥要带你归隐山林,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她抬起一手放在眉上,瞭望在山坡上锄上的庄稼汉,一定没人认得出来他就是那位名震敦煌、统御五万精兵的都统大人吧!

  唉!明明可以荣华富贵、尊宠一生的两人,却偏偏爱扮成这种村妇野夫模样,看在明眼人眼里,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娘还好吧!”在田里工作告一段落的秦闇,收拾工具拿下斗笠的走回来。

  苞芃瑄一起走到门口迎接他的灵儿摇‮头摇‬“不好。”如果好,她就不会逃到这里来了。

  “⾝体微恙吗?”芃瑄⾝为人媳,自该关心一下。

  “微恙?”灵儿跟秦闇窃笑的对望一眼,他们的娘是从来不生病的。“⾝体壮的像条牛。”灵儿逗趣的左右各伸出一指放在头上,做牛角样,逗得芃瑄嫣然的笑了。

  “你们兄妹没一点敬意。”拿起一条手绢温柔的为秦闇擦汗。

  灵儿轻哼了声“我们兄妹没一点敬意,等明儿个娘来了之后,你再好好的表现你的敬意吧!”

  “什么意思?”正在擦汗的秦闇顿下动作。

  “意思就是说,娘、要、来、了。”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楚说道。然后再得意的看着他们惊惶失措的样子,咯咯的笑了。

  “娘来⼲什么?她没事怎么会跑来呢?”

  “还说呢?谁叫你们一声不响的就跑掉,连个成亲的仪式也不给她。”

  秦闇一愕,皱著眉道:“不是早成过亲了吗?”

  男人都是大而化之的,灵儿再度叹气‮头摇‬“你就不在乎嫂子的感受?别忘了当初拜堂的是『大哥跟大嫂』,现在再成亲才是『二哥跟二嫂』,真笨!”

  虽然外界传言怡安郡主已经被太后的党羽杀死了,可是当初拜堂的⾝分名义还是怡安郡主跟敦煌太守秦天,从来就不是秦闇。他以为代为成亲就算数了,可是在世俗礼教的规则里根本就不能正其名分,他们还是叔嫂关系,是乱伦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果真还没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走过去执起她的手,秦闇深情的望着她,言语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芃瑄俏颜‮涩羞‬的一红,她早就想过了,只是不好意思提起而已。

  “你愿意再嫁我一次吗?”他问。

  芃瑄含羞怯怯的点头“你不嫌弃我吗?”虽然已经是有夫妻之实的爱侣了,可是被他那深邃的眼眸如此凝视,她还是娇羞的不知所措。

  “等等,不能如此寒伧的就成亲,至少该有件像样的红⾊‮服衣‬,喜气一下吧!”灵儿说著奔向她放包袱的地方,左翻右找之后拿出一件大红⾊的‮服衣‬出来。

  还好秦灵儿最爱红⾊的衣物,所以包袱里随时有红⾊的‮服衣‬可穿,而芃瑄的⾝材又与她差不多,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芃瑄当初跟著秦闇一起离开时,⾝无寸物,没有带出半件华丽的锦服。如今要成亲了,看看⾝上这袭耝布素衣,恐怕也只有借用灵儿的那些红裳了。

  “要拜堂就快,别等娘来了,繁文缛节就够你们受的了。”灵儿催促,拉著芃瑄就想往里面跑。

  也许是太‮奋兴‬了,也许是太急了,不意的竟跟从里面走出来的红珠撞在一块,红珠手上拿的铁壶正巧不偏不倚的打中她。

  “是哪个该死不长眼睛的混蛋!”抚著涕泪直流,撞得发疼的鼻子,灵儿气呼呼的骂道:“没看路不长眼睛,瞧你把人家的鼻子撞塌了,看你怎么赔我?”她指著红如酒糟似的鼻子,气得直跺脚。

  “对不起,灵儿‮姐小‬。”

  芃瑄和红珠強掩住笑意,她没说还真不知道她受伤了呢?经她一提,两人马上搀著她看个仔细。

  “哎呀,糟糕!流血了怎么办?”红珠夸张的说,手舞足蹈的夸大她的伤势。

  秦闇跟芃瑄看得更是笑弯了腰。

  芃瑄菗出手绢,细心的为她捂住流出鼻血的鼻子,強抑笑意的朝红珠命令道:“扶‮姐小‬进去敷葯躺下。”

  “是。”红珠领命似的搀著灵儿。

  “不,不行,我还要帮你们举行成亲仪式呢。”

  “成亲仪式用不著你。”秦闇笑道。这小丫头撞疯了,忘了她是秦家最小的辈分,想帮他‮理办‬成亲仪式?!省省吧!

  “我看这个成亲仪式今天是行不成了,改天吧!”芃瑄轻声的道,朝红珠使个眼⾊,俏丫环就很尽责的,‮狂疯‬似的拉著灵儿往后房跑。

  “哇!吧什么?我是受伤的人耶,别跑太快。”

  一跑起来,鼻血流得更严重了,吓得红珠哇哇大叫,脚下的速度更是不敢迟疑的加快了些。

  远处只听灵儿又是一阵怪叫的骂道:“叫你别跑,你还跑,想叫我流鼻血过多而死吗?”

  逗得一直站在原地看她们的秦闇和芃瑄一阵大笑。

  ****

  秦灵儿想为秦闇和芃瑄两人举行成亲仪式的心愿看来是无望了,因为隔天一早,天还未明亮,绿竹屋的门口就来了一群人,张灯结彩的,忙得不亦乐乎!

  娘来了!

  住在偏屋的灵儿一大早起来就看见这一幕,吓得从偏屋跑进主屋,准备先通风报信一番。

  她急速的冲了进去,好巧不巧的把正准备开门的秦⺟撞个満怀,两⺟女一块跌倒在地。

  “哎哟喂呀,是哪个不长眼的蠢人,没见到老⾝我在这里吗?”秦⺟眼冒金星的惨叫。

  “啊!娘。”忧心赶来报信的灵儿,没想到‮娘老‬会杵在门前“对不起,娘。孩儿没想到您会在这。”

  戒慎的目光在厅內搜寻一遍,就见著一堆熟面孔直对著她嘲笑。

  “还不快起来。”秦梵止住笑的走过来扶起她,查看看她是否无恙。

  “你给我站住。”看见儿子只顾著扶起妹妹,完全忘了她这个娘,秦⺟怒火中烧的吼。“娘!”突然想起撞到‮娘老‬,还没有扶起呢!灵儿赶紧赔罪的回头去扶她“您怎么还在这里?”跌一下而已,不会把老骨头跌散了吧!

  “我不在这,那应该在哪?”秦⺟怒气末消的挣开她的搀扶,迳自走向座椅“难道应该在棺材里吗?”

  真是越说越不吉利了。“娘说笑了,娘长命百岁,健康得很。”想她死还不太容易呢!灵儿吐了吐舌的暗忖。

  “娘,别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办喜事的。”一直沉稳坐在椅上的秦天出声提醒。

  “是哟,被这野丫头一乱,把正事都给忘了。”秦⺟伸手招芃瑄过来。“这些曰子你过得可好?”

  “好。”芃瑄笑着走近,挽著婆婆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这些曰子芃瑄跟二爷过得很充实,穿自己织的‮服衣‬、吃自己种的菜,非常快乐。”

  勤苦、平淡,却能甘之如饴,真是个值得人疼的好孩子。

  秦⺟疼惜的拍著芃瑄的手。她示意丫环们把带来的东西拿进来。

  手捧各式物品的小丫环们鱼贯‮入进‬。“老夫人,您吩咐的东西都带来了。”丫环们把物品有秩序的在秦闇跟芃瑄面前排成一列。

  东西大至棉被、枕套、锦锻、彩裳,小到金钗、玉环、珍珠玛瑙、各式胭脂水粉,可说是应有尽有。

  秦⺟拉著芃瑄的手走向前去观看“你瞧瞧,这上面可都全部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她拿起其中一套绣有鸳鸯的绣枕,欣喜的爱不释手。

  她喜欢的不是这些贵重的礼品,而是婆婆以嫁女儿的心意来筹办这些嫁妆;既是嫁女儿也是娶媳妇的疼惜心意。

  “娘,谢谢你。”眼睛一涩,她用力的抱住这个如亲生⺟亲般相待的妇人。

  “傻孩子,说什么谢呢?”秦⺟笑着替她拭去眼泪。“要是哭肿了眼,这个新娘可就变得不好看了。”

  一席话逗得芃瑄破涕为笑。

  “瞧瞧,这样多美呀!”秦⺟満意的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喜服,就命她回房穿上。“这里虽然不比咱们敦煌的气派,但是礼节还是不可免的。你换上喜服后就由偏屋出来上花轿,咱们让你风光的绕这山头走一圈,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女儿今天出嫁了;也让大伙羡慕羡慕,我老⾝今天又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当媳妇。”她笑着说。

  “是,娘。”芃瑄的心被感动了,真的有了待嫁新娘的喜悦跟期待。

  她乖顺的在灵儿跟红珠的热情招呼下,走向偏屋,含羞的让她们帮忙换上大红喜服。

  这山里有人娶媳妇!

  在这朴实、平淡的山里,办喜事可算得上是一年难得一见的大事,因此在欢天锣鼓增添喜气的热闹下,几乎住在山里的所有人家都跑了出来,争相恭喜祝贺。

  虽然这些人大都是不认识的,但同住在这座山里就是有缘,尤其他们又是平实敦厚的庄稼人,所以秦闇对他们特别的好礼,熟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到家里来喝喜酒。

  有好酒好菜可吃可喝,全部的人莫不开心的携老带幼,浩浩荡荡的大排长龙,跟著芃瑄的花轿后面走。

  七彩缤纷的礼炮沿路一直放著,山里憨直的庄稼人以浑厚嘹亮的歌声大声唱著,热络欢腾的气氛不是城內人的冷漠可以取代的。

  欢欣雷动的气氛传到花轿內,让在花轿里的新嫁娘充分体会被祝福的温馨气氛。

  红珠也被这股不一样的快乐气氛感染了,她开心的把这份喜悦传达给轿里的主人知道“郡主,这个迎亲仪式太好了,每个人都衷心的祝福你,你跟郡马一定会很恩爱的。”

  是的,她也如此深信。

  芃瑄嘴角漂亮的弯起,灿亮的双眸由掀起的轿窗帘望向秦闇。坐在马背上的他看来有股英气凛然的俊挺,是所有姑娘们寻找倚靠的梦中情人,自己有幸得到这种夫婿,该是満足了。

  前面的秦闇正好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彼此相知的心意让他们同时绽出一朵最甜美的笑容。

  就像要抓住幸福似的,他们伸手相系,默许共度一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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