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它是可以增减
我们不能不把的冲动看作一股力量,好比发酵的力量一般,这不止是一个比喻,恐怕也是一个事实,自生理学发达以后,这方面学者的见解确已渐渐地公认冲动是一种体内的发酵作用,由不止一种的强有力的酵母发出。
而其表现的方式又可以变化无穷,有健康的,也有病态的,有正常的,也有反常的,有时候并且可以反常到一个程度,教我们几乎看不出来它和有什么关系。
不过无论方式如何,有一点是相同的,即:我们尽管可以在相当限度以内加以控制,加以利导,但决不能把它完全抑制或抹杀,这样一个对于冲动的观念,把它完全看作一股动的力量。
而不是静的事物,虽若比较的新奇,其实前人也早已隐约地看到,精神病理学家安斯蒂(Anstie)在五十余年前已经运用过这个看法来解释不止一种的精神病态,这几种病态后来大都叫作精神衰弱(neurathenia)。
安斯蒂是一位早年的精神病理学家,也是一位妇科专家,埃氏在这里称引到他,是因为他在五六十年前所着的一本《神经痛》(Neuralgia)里,已经看到是一个富有动的东西。
埃氏在他的《研究录》里时常征引到他,并且把他推崇得很高,认为他最后来弗洛伊德的升华论的一个前驱。
兴登(JamesHinton)也曾经把它发挥过,非凡是在若干道德的方面,后来在自动恋的观念里也有它的成分,假若冲动不是一段内在的活力,自动恋的种种现象自无法解释。
到了弗洛伊德,不用说,这观念更遇上了一位能手,弗氏更把它发挥得曲尽其妙。我刚才说,冲动是“一些强烈的酵母的发酵作用所产生的一种动力”这说法还失诸模糊隐约。
假如我们要为它下一个更准确的界说,我们不妨换一种口气说:爱的人格是建筑在一个三边而有密切联系的三角之上的,这三边是大脑、内分泌系统和自主神经的机构。
自主神经机构是比较在背景之中而不大显的,但其重要似乎不减于其他两边。不妨在这里说明一下,这机构包括消化系统、循环系统、呼吸系统、泌系统、许多的分泌腺以及这些系统所附带的中枢神经核。这个机构所管制与调节的可以说是生命的全部的基本功能。
在心理学者中,耿泼甫(Kempf)对于行为中自主的因素,一向认为极有意义,未可等闲相视,因为我们行为里有此成因,所以在生活环境之中,我们会发生他所称的两种富有驱策的动作的趋向,教我们或取或舍,或趋或避,可以分别叫作趋利的强制(acquisitivecompulsion)与避害的强制(avertivecompulsion)。
这两种强制的动作大部分是归这自主的神经机构负责的。我们的动物界的祖先很早就有这个机构,因此,碰到危险,就知痛苦,因为要解除痛苦,就知所舍弃,知所闪避,及舍弃及闪避成功,痛苦就可以解除,生命借此得以维持延展,于是这些动作的倾向以及主持这种动作的机构得以保留而传授给高等的动物。
并且终于传授到我们身上。耿氏着有一书《人格中自主的若干成因》(TheAutonomicFactorsinPersonality)。
这一番见解可以帮我们的忙,把身心两方面的因果关系联系起来,而教我们了解为什么一个个体在活动上归结底是一个单位,一个分不开的基体。它还帮着一种忙,就是教我们对于所谓“意志”所谓“情”或总起来所谓“”即精神分析派所称的libido,或哲学家讲到冲动的时候,喜欢引用的“志”就是叔本华(Schopenhauer)所说的“志”(will)…
从此可以有一个更精确的观念,英国文学家卡赖尔(Carlyle)很早也说过:“我们所听说的各位上帝里,唯一也最闻名的一位也就是德国文字源家格瑞姆(Grimm)所能考见到最早的痕迹的一位,那就是叫作意志的上帝了(GodWuensch或GodWill)。”
***弗洛伊德,从1912年以后运用他那一支生动灵活的笔,对于因生活的困难而足以引起神经病态的各式各样的条件与环境,都曾加以仔细的探讨。
而他这一番探讨的结果,比起别人的来,要非凡地见得有意义。因为,他虽然是精神分析派心理学的一位开山祖师,其见识比较广博,议论比较周密,往往处一个超脱的地位。
而不落一般精神分析派的窠臼,不受此派门户之争的支配。弗氏在这方面也作过一番分类的尝试,但他自己也承认这种分类是不足的,因为它未必尽合于医学诊断的立场。
而所谓不合,指的是在同类的例子里,其病态所由发生的条件或情境未必完全一致,或某一病态的例子的条件或情境往往因时因地而有变迁。
甚至于在同一时间之内,即有若干不同的条件或情境存在,不过无论如何,这种分类是有用的,至少它可以让我们知道,这些条件或情境是些什么。这分类里包括四个项目。(一)第一项足以发生神经病态的的情境是最简单而显然的,也是大多数的人多少总要经历到一些而无可避免的,那就是的克制或拒绝,或足以造成克制与拒绝行为的情境。
一个当事人只需身外有一个实际的对象,使他得以足爱的需要,这个人原是很健康的,可以丝毫没有病态的表示。
但若情境转变,对象散失,而同时又别无适当的补偿的事物,神经病态也许就会发生,不过即使在这种境遇之下,一面对不得不克制,一面又要维持相当的健康。
事实上也还有可能的两条路:一条是把精神上的紧张的力量转移到实际的工作或事业的活动上去,假以时,也许在工作的机会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足的实际的对象。
第二条路是假如这对象始终没有着落,当事人也许可以把克制着的升华为另一种力量而把它运用到与不相干的精神的事物上去。
不过这种转变的过程,得不好,可以发生另一种倾向,就是荣格(C。G。Jung)所说的内转的倾向(introversion),就是抑制着的冲动并不真正的升华。
而其力量的消散从实际的种种路线转进想象的种种路线,于是当事人的心理活动大都囿于梦想(dreamwishes)的一个境界。
详见荣氏的《分析心理学》(AnalyticPsychology)以及《下意识心理学》(PsychologyoftheUnconscious)。
(二)在第二项的例子里,当事人的病态是比较内在的,而不是外铄的,他的病态的发生,根本并不因为外界的环境起了什么变化,以致剥夺了他的足的机会,迫他踏上的路,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力不从心。
外界的机会与对象是有的,当事人想觅取这种机会与对象的愿望与努力也是有的,不幸的是他有许多内在的困难,使他对于身外的环境,不能作适当的适应,纵有适应之心,实无适应之力,或有力而不足,于是虽明知什么是正常的足的方法,虽也曾用过一番心力,无奈他自身的条件实在不足以相副,以致心劳拙的结果,终于成为病态。(三)这第三项包括因发育停滞或发育受了抑制,以至于发生的种种病态。
这一项实在是第二项的扩充,所不同的是其中的例子更趋极端罢了,所以在理论上实无另分一项的必要。
这一项里的当事人,就一般身心的发育论,也许已过了青年期,而进入了成年期,但是他的心理的发育没有并行共进,以至于他所认为可以足的事物始终没有离幼稚的段落。
当事人也未尝不自知此种节的现象,也未尝不竭力设法克服这种幼稚的冲动与避免幼稚的足方法,但事实上却不可能,或绝少成效,于是内心便发生冲突,积久而成为一种病态。
(四)在第四项里,我们发现所有的例子原先都是健康的,到了后来才发生病态,而其所由发生的原因又与外界的环境并不相干,至少是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一个人在生命的过程里,总要经过几个关口,每个关口总要牵涉到一些生理上的变迁,例如机发陈,又如月经止绝,其间一部分的变迁便是的分量的增加或减少。
而无论增减,势必暂时波及甚至于破坏原有的生理上的平衡与和谐,即势必影响到健康,并且给足以引起神经病态的种种外缘一个良好的机会。到这时候,或力增强而环境不许其随在地足,例如在机发陈的时候,又或的爱好虽无大变迁。
而足的能力则已大减,例如在经绝的时候,或外因内缘,不相凑合,或爱好能力,不相呼应,也就成为致病的原因了。
的分量固然是不轻易衡量的,不过,就个人而论,它是可以增减的,而此种相对的增减便足以引起困难,使当事人穷于应付。
***弗氏这个分类虽没有客观的医学诊断的佐证,而只有抽象的分析的价值,但也足够把所有的神经病态归纳起来,自正复有它的方便之处。
我们要诊疗种种因而发生的神经病态与精神病态,或更进一步地想从卫生方面预防这种种病态的发生,这个分类也可以给我们一些比较最准确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