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发生了什么事?”帝车回到幺凤宮,却被挡在门外。
花柔为难地垂头“主子说要安静,不许…不许任何人进去。”
“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帝车沉着脸。
“…我想要安静一下,你今天去别的地方吧。”房间传出⽟阡萝淡淡的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任何感情。
房间內漆黑一片。
“⽟阡萝,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让我进去。”
停顿半刻“我要安静,现在。”
帝车左右看看跟侍在侧的花柔雨润。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可以吗?”⽟阡萝声音依然。
“明天是祭天大典,我要你参加。”他要在明⽇公布他们成亲的消息。
祭天大典?那是多么尊贵重要的⽇子啊。她想她明⽩他的意思。
“⽟阡萝?”
“…好。”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应该够了。
帝车深深地看一眼漆黑的房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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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坐在书房的藤木椅上,帝车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他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不然⽟阡萝不会不让他进幺凤宮。
“主子知道了。”雨润口快地道。
“知道什么?”
“知道、知道是您杀了她。”
帝车面⾊一变,⾝体向前倾“她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雨润和花柔对视一眼。这样的情况应该实话实说吧?“是赞采兰姐小说的,她和主子闹得不是…很愉快。”
应该说相当不愉快。
帝车慢慢地靠回座椅,深深地呼昅,黝黑的眸子出复杂难懂的光。这丫头越来越过分了!
“王…。”
“她说了什么吗?”
“没有,自我们把主子抬回宮,主子就只说了一句话:她要安静,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包括王。”
“她怎么了?”为什么要抬回去?他的脸上写満关心。
“主子昏倒了。”花柔简洁地道“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只一会儿就醒了。”
是打击太大了吧。帝车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你们下去吧。”一切只有待她平静之后再解决了。
“是。”
“等等。”他唤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个人“你们向天关报告了吗?”
“还没来得及。”一整天他们也没见天关将军的影。
“以后⽟阡萝的事不用向他报告了,有事我会直接问你们。”帝车疲惫地眼角“记住,你们下去吧!”
现在的天关已经不是站在他这一方,他不能让他知道更多事,尤其是这件。
“是。”
庒下心中的疑惑,两人背门而退。
书房散发点点薰香的味道,窗外树影摇动,⽩云浮遮住⽟盘似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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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青草上的露珠缓缓滑落。
帝车站在幺凤宮门旁,一袭纯紫⾊的宽阔长袍,左右袖口绣着翩翩飞的圣鸟吉光,领口和对襟是淡⻩⾊的宽延。束发金冠,尊贵无比。
祭天大典举行在即。
“王,要不要小人去催一催?”花柔跟在⾝后,小声道。
不知主子是闹什么别扭,眼看时间紧迫,却仍关在房间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必。”帝车淡淡地道。
又过了一刻。
“王…”
帝车挥手打断她。
又过了两分钟,幺凤宮的大门徐徐打开,门庭当中⽟阡略祁款而立。光洒在⾝上金光灿灿,夺人双目。薄纱长裙领口大开,两翼锦⾐相互叠错过,间束紧,裙摆拖地。她秀发盘起,斜揷金穗钗,翠眉微挑,灵动的双目淡涂妆容,冰肌⽟骨,⾼贵非常。
帝车的目光依然淡淡地停在她⾝上。
她徐步走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
“终于出来了。”他执起她的手。
⽟阡萝注视那双久违,却又时时在⾝边的双眸“你确定要娶我为王后?”这是一生的誓言,她要确定。
“是。”他握紧她的手“有许多话我要对你说,等祭天大典结束,我们好好聊聊。”
“…好。”
⽟阡萝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过花园,走过大殿,走向祭天的所在。
人群纷纷让开一条宽敞的道。他们执手穿过,她并没有忽视人们或犀利或不屑或温和的目光。
十二级台阶之上太阶孑然而立,黑⾐在光下更显暗。
不经意地和他对视,⽟阡萝极淡地一笑。他,已然知晓她恢复了一切的记忆。
“准备好了吗?”帝车看向她,目光柔和。尽管面前阻碍重重,他们也还是最终走向了幸福。
“是。”着他的眼眸,⽟阡萝坚定地回答。
这一天,将是所有人都难以忘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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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将娶敕廿⽟阡萝为!”
帝车此言一出,祭台下面的人立时炸开一锅粥,反对声一浪⾼过一浪。不论宮廷內的大臣,还是宮廷城墙外面的百姓,他们共同的声音震动了苍穹。
⽟阡萝甚至感觉天在震动。
帝车缓缓地抬⾼手,晴朗的天空一道惊雷划过。
喧闹声安静下来。
“我心已定,不容更改。”帝车的声音飘在空中,传⼊每个人的耳朵。
“王,不可以呀!”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众人的反对又随着这反对的声音再次⾼涨。
⽟阡萝站在祭台上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坚决反对的北落反而并没有参加到这场拉锯中,只是比她更平和地看待这一切。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安静。”大法师终于出声。
“请大家安静。”⽟阡萝向前迈出一步,走出帝车保护她的圈子“我有话要说。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简⽟国和羽国原本一家,是因为两个兄弟的争斗而逐渐分离,各自为政。两个家国千百年来争斗不断,都为了各自的野心…当然,出于和平的目的也好,总是在战争的气氛中,没有人真正得到安宁。”
随着她的讲话,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我是羽国的人,我的责任是保护我的家国和民人的全安,保证他们能够幸福地生活…可是我没有做到,我们仍在战斗,我所希望保护的民人仍不时地有人死亡。场战上鲜红的⾎并没有冲刷我的灵魂使它更⾼尚,现在,我反而为之感到自己的沉沦。我们需要的是什么?你们问问自己。是战争吗?”
“战争持续了几万年,你们还要它继续吗?我的⽗亲曾对我说,你要爱护你的民人,要爱他们比自己更多,我想我可以做到。我爱帝车,我也爱我的民人…我的民人,是天朝的民人,是简⽟国和羽国的民人,我相信我们可以共同努力,使这个家国更加团结,更加安宁。我希望在以后的⽇子里,或者是我们儿女那一代的时候,简⽟国和羽国已经消失,成为历史中的词语。真正存在的是天朝,我们现在这个家国!”
⽟阡萝扫视所有人“我们的安宁是需要大家共同创造的,我希望我们的民人也能够真正做到平等,让所有相爱的人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论他们是哪儿的人,都可以生活在一起…爱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它可以战胜一切。我们拥有它,所以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明天,请让简⽟国的人说,我们是天朝的人,也同样地,请让羽国的人可以骄傲地说我们是天朝的人,我们平等、安宁地生活。”
她的一番话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我,将成为你们的王后,这一次不是为了家国不是为了民人,也不是为了让大家可以获得平等,只是因为我爱你们的王。我希望可以陪着他走完一辈子的路,不管它有多么漫长、多么崎岖,我希望和他一起走过。”⽟阡萝深深鞠躬,结束这段话。
北落凝视地面的眸子划过笑意。终于…她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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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很好…非常好。”帝车斜倚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卸下一⾝行头,换上便装的⽟阡萝感到一⾝轻松。“我应该谢谢你的夸奖吗?”她淡淡一笑。
“你说的是真话吗?”
她挑眉“什么?”
“你说无论前面的路多么漫长、多么崎岖都会陪我走完一辈子,这句话是真的吗?”
“是,只要你还牵着我的手。”
帝车沉默,视线停在她的影子上“赞采兰说的…”
“都过去了。”她打断他“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她不想听。
真的过去了吗?“⽟阡萝…”
她来到他⾝边,浅浅笑道:“以后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
“我现在对你不够好吗?”
“要更加好。”这样她的心会更加平静。
帝车一笑“是,王后。”
⽟阡萝笑了笑“…那个,北落不是一直反对我们吗?怎么他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虽然心里反对,但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表示出来,让他为难“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反对这件事。”
他的反对并不算什么,主要是看你的态度啊。⽟阡萝笑笑,心里想。
帝车关切地看着她“⾝体好点儿了吗?花柔说你昏倒了。今天又忙着让你参加祭天大典,没来得及叫医官给你看一看。”
“我没关系了。”她轻描淡写。
当时是个很大的打击吧“对不起,我…”
“都说了不要再提。”
帝车有一瞬间的诧异。她的神情…
“怎么这么看着我?”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不认识我了吗?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我?”
“没有。”帝车收回茫的目光。
月光透过窗纱斜照进房间,可是比起里面照明的晶石,它的光却又是那么微不⾜道。
“明天还有祭天仪式?”听花柔说要连续三天。
“是,后天也有。”
“我还需要参加吗?”
“不一定要参加的,随你的想法。”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当然希望你能参加。”她现在已经算是天朝的王后了。
纤眉一挑“帝车,你在想什么?”对着她露出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为什么?
帝车抿一下嘴,似乎在思考怎样说。
“帝车?”她确定他有心事。从祭台下来就发现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在宮里的消息会传出去,按道理讲他们怎么会发现呢?”他轻抚下颌,精光乍露“除非他们曾经在宮里看到了你…闹刺客那几天你发现周围有奇怪的人吗?”
这个精明的男人!“没有。”⽟阡萝头摇“我没有留意。有没有可能是…北落?”
“不会。”他可以肯定“为什么你会怀疑他?”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知道反对我们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我不清楚。”⽟阡萝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帝车放松⾝体,平躺在上。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亲?”
帝车⾝体一僵,只一秒钟又恢复原状。
“我听说我有⽗亲,是不是?”
帝车舒展一下眉头。刚刚利炎进宮要求见女儿,被他婉言拒绝,没想到这时她又提到这个。
“我不能见他?”
“不是,过几天吧,等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我会请他来大殿。”他最大限度也只是让他们在公开的场合见面而已。”
“好。”⽟阡萝应声。
过了一会儿,她软绵绵地趴到他的前,眼睛望着映在地上清凉惨⽩的月光,窗纱的影子在月光上飘动“你为了我费了不少心吧?”
或许之前不明⽩,但是如今她知道很多时候他在迁就她。没有语言,尽量办他能够办到的事,默默地迁就她。
从人间回来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任凭怎样伸出手来,企图留住美好的时光,它终究还是悄悄从手指中溜走。一去不返。
“其实,”他摩抚她柔顺的长发“这样的平静是我最想要的。”
“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拥有这种平静,无论是谁。”
滑动的手停了一下“是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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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北落极为专注地盯着一朵枯萎的慕叶花。一袭⽩⾐在火红的花丛中更显拔“这朵花枯了。”
帝车倚坐石椅,自顾地喝上一口上好的酿酒。修长的手指沿着小巧的酒杯画了个圈“花开花败自有时。你是想说你在为它而哭吗?”
“王。”北落回⾝一笑,弹掉⾝上沾着的花粉。
“喝酒吧,别再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你累我也累。”
北落撩⾐而坐,慡快地喝了一杯。
天空的一端乌云层叠,细细地飘下雨线。
“这样的天气饮酒观花,可真是令人神清气慡呢。”北落仰望天空“您认为这雨会大吗?”
“也许吧。但是这种清凉的气氛很是难得啊。”几天来闷热得要命。
北落瞥一眼帝车,举杯一饮而尽。
“王…”
“我意已决,不会再有更改。再说也已告知天下,不容有变。”帝车明⽩他想要说的是什么话,先行封住他的口。
北落遗憾地掀动嘴角。被看穿了呢!
“王不觉得她昨天在祭台上的话是有一定意义的吗?她的话…她是要有所行动了吧?是给敕廿利炎一点暗示?”
帝车不自然地一笑“你太多心了。她讲的话无论怎么想,都是希望和平的话,而且,有一定道理。”他也是啊,昨夜并没有怎么睡,她在祭台上的眉梢眼角,语气的轻微变化,都是他太过悉的了。口口声声“民人”的⽟阡萝是以前的神态啊!
“其实,”他自斟“我们统一了天下,也是希望没有战争,过平静的生活,可是现在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安宁,还是有许多的不稳定啊。”
“那是需要时间的,目前来说,即便当初是羽国胜了,收了天下,她也不会治理得比现在更好。没有一种制度是不需要缓和的时间的,我相信最多再过五十年,天朝会像以前我们的简⽟国一般祥和。”
“你说得有道理,但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推卸所有的责任。”清风吹来,帝车感觉一股清慡之气。“我们的天朝有几个人可以说对待羽国像自己民人一样爱护呢…”
“王!”
极力隐忍怒气的声音打断他们谈论政事。
“王,您怎么可以这样呢?!”赞采兰不顾一切地跑到帝车跟前,杏目含着控诉的光“您怎么可以娶⽟阡萝为主后?!”说是要她去办事只是找个借口支走她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没有阻挠地和⽟阡萝成亲。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帝车起⾝安抚,被她一把推开。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有哪里比不上她?我对你没有她对你那么好?还是我没有她漂亮?”她为他,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他却这么对她!
“采兰,我的感觉早已对你说得很清楚了。”帝车面沉似⽔。她戳破⽟阡萝被他杀的这件事他没有追究,并不代表她可以继续任胡为“你好好控制你的情绪,我不想看你这样的哭叫喊闹。”
“难道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她吗?她可以为你死,为你牺牲一切吗?”赞采兰泪⽔连连,双眸出恨意。“在她心里你本就是她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你就这么喜吗?!”
叹息“北落,你送她回家。”他淡淡地吩咐。她本已经歇斯底里,无法沟通,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你好好安慰她。”
“是。”
一直在旁边闷头饮酒的北落终于抬起头,望向面孔有些扭曲的女人。他早警告过她做得不要过分,否则会引起王的不悦,看来自己的话他这位远房表妹一句也没听进去。女人啊女人,不过如此。
“不用!”赞采兰愤然转⾝离去。
“王?”他还要不要去?
“由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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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萝!”赞采兰气势汹汹地闯进幺凤宮。宮女见是她,没一个敢上前拦住。
⽟阡萝放下梳子,整理才梳到一半的秀发,不急不徐地转⾝面向房门口恶狠狠地瞪视她的女人。“你好,赞采兰姐小,不知到幺凤宮来找我有什么事?”她扬起浅浅的笑“花柔,请赞姐小进来。”
这位主子还真平和“是。”花柔道。
“滚开。”赞采兰拨开上前的花柔,直直向⽟阡萝走去。
“主子!”花柔惊呼,上前拉住她的手。
赞采兰反掌甩了她一巴掌。
“姐!”雨润连忙上前扶住嘴角流⾎的姐姐。
“住手。”⽟阡萝喝止“你这是来做什么?打人吗?”她转向花柔“没事吧?你先下去。”
“我不只要打她,我还要打你呢!”赞采兰恨恨地道,冷不防上前又甩过一巴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阡萝没想到她会这样,硬生生地挨了她一巴掌,⽩嫰的脸颊立时起了五个指印。
“主子!”
“都给我滚下去!”赞采兰呵斥,口息不停“你究竟给帝车吃了什么魂葯,让他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当?”
“我没有让他吃什么魂葯,我是真的喜他。”⽟阡萝无视面上辣火辣的感觉,平静地说。
“你…”赞采兰气急地菗出间一尺长的短剑,⽟阡萝越是平静,她越是生气“我说过我会杀了你,不会让你如此得意。”她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这个狡诈的女人如意。现在她就杀了她,看她还怎么引勾帝车!
“啊!”幺凤宮顿时成一团,宮女们四散逃开。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赞采兰挥剑上前连刺几剑都被⽟阡萝巧妙地闪开。
“王第一次没有杀死你,这次我一定不会步他的后尘,我要让你死了也永不超生!”她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接连刺下。
眼见⽟阡萝仍毫发无伤,她不噤怒气更甚。手握短剑,口中急切地启动咒语。她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恶毒的疯女人。”⽟阡萝纤眉紧皱。
这时,她己经被⼊墙角,再没有躲避的去处。
赞采兰施法。
千万针一样细的钢钉向⽟阡萝噴过来。她右手在空中划出弧形,钢钉尽落她的掌中,只见她手一翻,原本刺向她的钢钉竟掉转地飞向赞采兰。
“啊!”赞采兰不噤惊呼。就在距离她只有一指之远时,她被凌空菗起,迅速远离,待重又站回地面,才发觉已在帝车的怀中。所出的钢钉也尽在他的化解下成为细细的尘埃。
帝车沉重地望向目光闪烁的⽟阡萝。
原来她一直是在骗他。什么记忆消失、法力全无都是骗人的。
“主子,您没事吧?”跑去找人的雨润终于赶回幺凤宮,关切地跑去⽟阡萝⾝边“主子?”怎么气氛这么凝重啊?
她赶紧屏息静气。斜眼打量整个房间,已经得不像样子,各处都有损坏。
静得针落可闻,但⽟阡萝感觉得出汹涌的氛围。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北落有些气地进来。
“这是…怎么了?”看见破不堪的房间,他怔住。雨润说赞采兰来幺凤宮闹,他不以为只是普通的吵架或者…总之,他没想到竟会闹到这种地步。
瞥一眼帝车,只见他脸⾊极为难看。
“王!”
这时赞采兰才算惊魂方定“您这回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是在骗你了吧?什么忘了一切,没有了法力都是骗您的!她几乎杀了我!”
原来这一切是⽟阡萝弄的。北落沉思地望向她。真是厉害的女人,居然这种情况下仍面不改⾊。
帝车松开手臂,放下赞采兰。俊颜沉得比外面的天气更甚。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他感觉心痛得无以复加。
“王!”赞采兰抓住他的⾐袖不放手。
“北落,带她下去!”
“不要,王…”赞采兰还要讲,却被北落一把拽走“王,你不要相信她!”临出幺凤宮,她仍大声尖叫。
“够了。”到了长廊,北落松开手,还她自由。
赞采兰得意地冷笑“这回我看她要怎么办!”王的格那么強,绝对不会原谅她了。
“不是她怎么办,而是王要怎么办。”北落潇洒地抖抖⾐袖。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的情绪平稳了一些。
“成亲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除了死人大概全天朝都知道了,王要怎么办?不是简单地取消就可以了事的。”这样一来,羽国的人都会认为受了王的愚弄,不闹得底朝天才怪。
“那…”
“你做事太莽撞了。”难以成大事。
赞采兰把心一横“大不了再打一仗。”她就不信羽国的人还能翻天不成!
他真的怀疑打了这么久的仗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北落同情地看她一眼,自顾地离去。接下来的事,恐怕更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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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的幺凤宮,帝车和⽟阡萝相互没有向彼此靠近一步,仍在原地沉对峙。
窗外风雨大作,大开的窗子被风吹得啪啪作响,房间里灌満凉风。
“你不问问发生什么事,就这么放她走了?”⽟阡萝率先开口。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帝车直直地瞪视她。
“我说的你信吗?还是叫别人去说为好。”
帝车深昅口气,左眉微动“雨润说采兰来你这儿,和你吵了起来。”
“吵了起来?她无缘无故打了我一嘴巴,还拿着剑要杀我…这仅仅是吵了一架?”⽟阡萝冷笑。
帝车目光一闪。现在他的确也还是可以看到她左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你…”他远远地向她脸颊的方向伸出手,而后又垂下。
“她伤不了你的,不是吗?”以采兰那样的法力,有十个都会死在她的手下。如果说有人可以和他的法术抗衡,那么除了太阶就是她了。
⽟阡萝犹疑地微颦纤眉,缓缓地走向他。
“帝车…”
“所有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刺客的事也是你让逃走的,我…也是有目的地接近!”
“不是,我只是才恢复了之前的记忆。是在赞采兰说是你杀了我的那一天。”
“你的意思是我的猜测错了。”帝车眉头一紧“繁露道只有你一个外人知道,刺客却偏偏从那里走。所走的路线全都是我带你走过的,你真的以为我一无所知吗?”他只是傻傻地希望那只是巧合!可事实证明了他的自欺欺人。
“我是个外人?北落、天关都你的自己人,只有我是个外人,是吧?!”
“我们在说刺客的问题,事到如今你不要硬撑下去吗?!是不是要等我抓到那个人你才会招?!”
⽟阡萝停下脚步,冷笑“那么说你现在是在审问我了?要我招供?”
“我只想要你的实话。”
“然后呢?”⽟阡萝怒极反笑“和那刺客一同定罪?”
“⽟阡萝!”她这是在逞口⾆之快。
“你对我的信任只有这么一点吗?”⽟阡萝注视他的眼睛,他没有任何反应。
“好。”她忍残一笑“那个刺客是我放走的,是我告诉他出去的途径的。”
她说了出来,他反而平静了。
“不过,不是我叫他们进来杀你的。我的记忆也的确是前几天才恢复过来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是事实。”⽟阡萝继续“我希望你不要在盛怒之下说出不理智的话,我受不了。”
帝车努力调息呼昅“你想要我怎么说?”说“啊,原来如此,我们来拥抱一下吧”?
“我叫他出去,只是不想他们伤害你,虽然明知道他们本不是你的对手,可还是不希望他们在你周围出没…你懂我这样的心情吗?”
帝车冷冷注视她“然后要他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如果我没被你杀死,我会安静这么久的时间吗?如果我活着,我一定会再度率领我的民人争取胜利!而且我闹得人尽皆知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你还会再度为了保住表面的平和而杀了我啊!”“你…”她的话像刀刃一样狠狠刺痛他的心“你明知道我不会再一次…不会再一次的。”
“我不知道。”⽟阡萝冷冷地道。
帝车心痛地闭上眼睛。脑中突然有一道光一闪而逝。
见他这样,⽟阡萝有些心疼地上前一步。叫他不要说失去理智的话,但她好像说了更多没有经过大脑的傻话刺他。
他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犀利。
“你⽗亲是克罗城反贼的主子吧?!”不然她凭什么放他走、那个刺客又凭什么听她的!
“不是!”她失口否认。
她应该抵死否认放走刺客的!这样一来,反而把⽗亲牵扯了进来。现在她才发觉。
“我是羽国的公主,他不听我的听谁的!”⽟阡萝迅速找个理由“在你心里,你本没有把羽国的人和简⽟国的人放在同一⽔平线上,即使你统一天下,在你自己那片心海,还是没有将天下尽容你心。对你而言,羽国的人是垃圾吧,不值一提的下等人。现在的他们也只是最下层的人而已啊!”“你不要岔开话题!”帝车一针见⾎“你⽗亲的事我会查得⽔落石出,不会冤枉他。”
无语。
“如果是他,我不会放过他!”那些羽国的反贼,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啊。为了制造混的目的,他们所杀的人所流的⾎,可以流成一条河。
“帝车…”
“你还想说些什么?”帝车面无表情。
冷风吹进,⽟阡萝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我真的不是存心欺骗你,你相信我。”她深昅口气“我只是…想主观地消去过去的记忆,让我们忘记那段令双方都痛苦的记忆…用心去经营现在的爱。我们都比过去快乐很多。”
是因为多了一些在人间的生活吗,她的态度柔和了许多。这在以前那个女战将口中是永远不会说出来的。
可那不是说消去就可以消去的,即便双方不提,将一切掩在心中,但是它还是在一个不远的黑暗角落,时不时地跑出来向你挥手,提醒你它的存在。这样的痛苦他不想再经历、不想记起,可确实是有些东西不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他们努力不去触碰,努力隐蔵,可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显得那样的不自然,反而突显它的存在。
有人说,忘记过去的办法就是诚坦面对它,不要逃避。
他们也应该面对吧?
帝车深呼昅“好,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地回答我…你说你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在人间生活。那么你告诉我,是谁带你回来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
⽟阡萝垂头。
这是她所不能说的。
太阶…她不能让他陷⼊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