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国美,一间五星级饭店里。
“爸。”段皓宇站在总统套房的客厅中,对着一名坐在沙发上、长相威仪的老人道:“既然你也到了国美,为什么不先去和大哥见一面,反而一下机飞就来找我?”
段⽗神情严厉,脸上尽是历经风霜的冷硬线条,虽然年近七十,但是双眼像是能洞悉人心似的,依然炯炯有神。
只是现在,在家事、公事双重的烦扰下,他脸上冷硬的痕迹似乎让疲惫取代,整个人看起来已不再像以前那般不可亲近。
“我来此的目的,当然是想看看正宇,但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和正宇谈了不少事,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也许能知道一些他不敢告诉我的內幕。你说吧。”
“是。”段皓宇将这几天来和大哥的谈话內容大致说了一遍,但为了顾及大哥及大妈的颜面,他话中仍多所保留。“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听完之后,段⽗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他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玩火自焚,一切都是正宇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爸,大哥也是求好心切,为了想向你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接掌亚联,也为了扩展亚联的版图,才会而走险,希望藉著府政⾼层的关系来达到目的。”段皓宇心中也有无限感慨“只是,速则不达,这场赌注看来我们亚联是输了。”
“这几年,我虽然已经不再管事,但在我察觉情况不太对劲的时候,曾经提醒过他,政治是两面刀,运用得好,自然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但一旦有事,就会将亚联推⼊万劫不复之地。”
段⽗的脸上看不出是失望还是痛心,只是沉声继续说着。
“没想到,他不顾我的劝告,欺上瞒下,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知法玩法、太过自负的结果,才会落⼊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爸,这几天我和大哥谈了很多,不仅消弥了不少我们兄弟多年来的误会,大哥也向我表示他对此十分后悔,相信若再从头来一次,大哥必定会作出完全不同的决定。”
“你们兄弟若能因此和睦相处,自然是不幸中的大幸,”段⽗紧抿起“但我还是希望他如果真的知道错了,就得像个男子汉,选择回国面对司法,而不是蔵头缩尾的躲在这里,当一辈子的通缉犯。”
“大哥有有子,再加上回国后变数太大,可能会牵扯出政商⾼层更复杂的事情,他也有他的考量。”
“应该是怕把你大妈牵扯进去吧。”段⽗一针见⾎的说出原因。
“爸,你都知道了?”段皓宇谨慎的道。
“恶孽子,无法可管!”段⽗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沉痛“别以为你不说真话就可以瞒得了我,这事会搞到如此无法收拾,多半是你大妈在背后怂恿、撑,所以,事情发生后,她才会尽全力阻止正宇回国,以免也把她拖下⽔。”
“爸,我想大妈不让大哥回去,应该不是只为自己着想才对。”段皓宇仍替她说话。
“不是才怪!她个自私,向来见不得人好,正宇从小到大,她几乎事事要帮正宇出头,替正宇善后,要不是她,正宇又怎么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天下⽗⺟心,大哥是大妈唯一的希望,我宁愿相信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哥着想。”段皓宇摇头摇“而且,我想大哥会变成这样,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怎么说?”
段皓宇把周家筑曾经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
“爸,连家里的下人感受都如此強烈,相信外人给大哥的庒力一定更大。”
段⽗沉默了半晌,才道:“也许你说得对,但谁没有庒力?你⾝无分文的走出段家,靠着一己之力打拚山河,庒力难道会比他小?你都能把事业经营得有声有⾊,为什么他就非得短视近利的抄捷径,以致落得如此下场?”
“爸…”⽗亲的话让段皓宇有些惊讶。
这么多年来,他在外努力奋斗,为的就是希望有朝一⽇能够得到⽗亲的认同,如今,⽗亲不但称赞他的成就,还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说话,这不免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我说这些话你感到很意外?”
段⽗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午后的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使得他的背影看来更加孤寂。
“告诉我,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如何?”
段皓宇看着⽗亲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一抹从未有过的动。
他深昅口气“出门在外自然有诸多不便,但是,在当时的气氛下,我不得不作出这样的选择,否则,再那样下去,只会造成兄弟阅墙的局面,徒让外人看笑话。”
“你就是为了顾全大局,所以选择离家出走?”段⽗目光幽远“我问你,你离家八年,我明知你创业唯艰,不但没有资助你一分一毫,反而一心栽培正宇,让他接下总经理的位子,你是否曾经埋怨过我的不公平?”
“我既然离开亚联,就是自动放弃继承权,大哥他接下总经理的位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段皓宇耸肩道:“至于我,你虽然没有给过我一⽑钱,但凭着段家二少这个⾝分,我已经占尽不少便宜,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好,好极了。你的想法一向比正宇成,我栽培了正宇这么多年,就是希望他不但拥有段家人的冲劲,还能拥有你的智慧和內敛,但我还是失败了。”段⽗叹了口气“他终究不如你的一半。”
案亲这段话再次让段皓宇感到惊讶。到底为什么?昔⽇一向严肃又少话的⽗亲,今⽇在言语之间居然一直不吝惜的表达对他的肯定?
他轻抿起,道:“爸,记得小时候大家都说,大哥的个像你,而我,只是个意见多的⿇烦人物,所以,当你花上一倍以上的时间和大哥讨论公事时,我以为他才是你心中最为器重的儿子。”
“谁是我最倚重的儿子,我心中一直有数。”段⽗长叹了口气,继续道:“没错,从小,正宇就懂得合我的心意,但是,⾝为一个企业导领人,不能这么没有主见。你个立独,思想成,是个天生的经营者,虽然我从来没有向谁说过,但我知道,只要假以时⽇,你必定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
“爸!”段皓宇忍不住上前一步“如果你真的这么器重我,为什么任由我离家八年,对我不闻不问?”
“因为,你的存在会让正宇无法发挥潜力。”段⽗抿起“我知道这么说对你并不公平,但是,只要你在亚联,你的光芒就会盖过正宇。正宇也是我的儿子,我终究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成才,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四周的空气再度变得沉寂。
好半晌,段皓宇才终于开口:“正因为我的能力強,所以,你选择放弃我?”
“不,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相反的,我一直对你寄予最大的期望。”
“期望?”
“没错。”段⽗转过⾝来,看着他,眼中有着蔵不住的骄傲。“我之所以不资助你,是想看看你⾚手空拳到底能够打下什么样的山河,结果让我很満意,你今天拥有这样的成绩,让我感到十分欣慰,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果然是我的儿子,唯一让我感到骄傲的儿子。”
“你为我感到骄傲?”段皓宇屏息。
“当然。”段⽗走上前“看着你的成就一天⾼过一天,我就知道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因为,只要你闯出一片天,我就能让你大妈及一些守旧派心服口服,顺利将亚联到你手中,并且让正宇辅佐你一起经营亚联。”
原来,把亚联的子给段皓宇是段⽗长久以来的打算,但因为这么做阻力太大,为免提早点燃接班的战火,他一直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对谁表态。
所以,当段皓宇离家时,他知道这反而是一个转机,他很清楚,只要段皓宇⾐锦荣归,就能庒下家族里所有人的猜忌,让段皓宇正式接掌亚联。
案亲的话让段皓宇的心情莫名起来。⽗亲最器重的人是他,也想把亚联给他,这都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想到这几十年来,他难免埋怨过⽗亲的不公平,心里就有一丝愧疚。
“爸,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让我回来接掌亚联是迫不得已的决定,没想到你对我如此用心良苦,早知如此,就算是要我屈居第二来辅佐大哥,我也不会离开亚联。”
段⽗摇头摇“这不能怪你,要不是我为顾全大局,想得太多,今天咱们⽗子俩也不会走这么多的冤枉路。现在,你即将接掌我的位子,和你大哥之间也已经尽释前嫌,咱们段家也算因祸得福,从今后,一切的不愉快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爸…”
案亲的话更加深了段皓宇的內疚。
这么多年来,没想到一直受煎熬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年迈的⽗亲,为人子女者,非但没有承膝下,还让⽗亲承受这么大的精神磨折,他心中感到懊恼不已。
他太冲动了!若非当年他太急于向⽗亲证明自己的能耐,他也不会选择这条伤害自己且伤害⽗亲的路。
“爸,家筑说得没错,都是我太固执了,才会让咱们⽗子的关系愈来愈僵,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确实要负最大的责任。”
“不,不是你的错,怪只怪你我⽗子的个都太过倔強,谁都不肯先向对方低头,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后果。”段⽗十分感叹,继续道:“这三十多年来,咱们⽗子从来没有像这样开诚布公的聊过心里话,老实说,若不是正宇这件事让我⾝心俱疲,感叹时⽇无多,我可能也不会向你说这些,不过,现在说出来后,我心里倒也平静许多。”
段皓宇的心情则不断起伏。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看见⽗亲脸上那历经生活磨练的皱纹,每一条都加深他心中的愧疚。
想他自诩聪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都能应付自如,没想到却看不出⽗亲对他的感情,体会不出⽗亲的心意,他实在感到惭愧。
幸好如今还不算太迟,他还有机会弥补这几十年来的遗憾。
“爸,我明⽩了。从今尔后,我会努力做出一番成绩来,不会让你失望的。”
“很好!”段⽗将右掌拍在他肩上“我年纪大了,⾝体也不好,很多事也使不上力,有你做我的接班人,咱们段家也算是后继有人,相信你不但可以让亚联起死回生,更可以开拓出另一番新局,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段皓宇紧紧抓住案亲拍在他肩上的手。曾几何时,这双小时候对他而言是温暖而坚定的大掌,如今已经变得这般苍老。
他喉头涌上一丝苦涩“爸,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扳回颓势,让大家看看,咱们段家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皓宇,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做得到。”段⽗伸出左掌,将他的手覆住。
案子俩四目相,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这一刻,两人间多年的心墙终于塌倒,留下的,是难以抹灭的⽗子亲情。
“好了,我现在得去看看正宇和你大妈,如果你大妈愿意,晚上咱们一家人一块吃顿饭吧。”
“是。”
送走⽗亲后,段皓宇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想到他这次的国美行收获居然这么大,不但和大哥误会冰释,连⽗子两人多年的心结也得以开解,有了家人的支持,相信接下来事情一定会更加顺利才是。
而这样的好消息,他好想立即跟一个人分享,那就是周家筑。
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到她。
为了一解相思之苦,他从来不透过Rick转接,而是直接打电话给她,只要听到她柔软的声音,一天的疲惫仿佛立即消失殆尽,苦闷的心情也能因此获得些许慰藉。
他是这么的思念她,如果可以,他好想马上飞回湾台,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再不放手。
这小妮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満了他的心。她到底有什么样奇特的魔力,让他只要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整个人就失魂落魄似的,坐立难安。
她可知道,她的纯真、善良,已经紧紧抓住他飘泊多年的心吗?
她不可能知道的,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对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的感情。
此时,Rick敲门而⼊。
“总裁,你要的资料都准备齐全了。”他将一叠资料送到段皓宇面前。
“辛苦你了。”段皓宇收拾心神,拿起资料边翻阅边道:“对了,我今晚可能要和爸爸及大哥吃饭,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需要讨论,回国的时间可能要往后延几天,机票的事你就先处理一下,等我确定了回国的时间再说。”
“是。”Rick点头后便准备转⾝离去。
“等等。”段皓宇一面专注的看着资料內容,一面道:“我的机手正在充电,你现在先帮我拨个电话给家筑,接通了之后再给我,我要亲自告诉她可能会晚几天回去的事。”
“总裁指的是周姐小?”Rick愣了一下。这种电话代他打自然很平常,但老板为什么要亲自跟一个女佣说明自己的行程?这实在不合常理。
“没错。”段皓宇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有问题?”
“不。”Rick摇头摇,随口说着“我只是突然想起那天见到她时,她脸上受伤的事。”
“受伤?”段皓宇微皱着眉头,点头道:“我这几天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也关心这件事的,但她跟我说只是稍微撞到了脸,没什么大碍。”他停下手边的事,看了Rick一眼,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段皓宇话中的关心及在乎,让Rick冷汗直流。
苞在段皓宇⾝边多年,他知道这代表着周家筑不仅是一般的女佣,还可能和段皓宇过从甚密,关系匪浅。
他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太过大意,居然连这点都没有看出来。
“对不起,总裁,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没错,周姐小是受了伤,但依我那天瞧见的伤势看来,似乎不像是撞到的,而是被抓伤的。”
“抓伤的?”段皓宇心中一惊,倏地站起⾝,眉头紧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是。”段皓宇的反应更加证实了Rick心中的猜测,他暗暗昅了口气,道:“这也许没什么关联,但那天我上楼时,警卫曾经告诉过我,吕倪才刚离开没多久,而且,看周姐小的样子,上⾐似乎有被拉扯的痕迹,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吕倪动的手。”
他话才说完,段皓宇立即诅咒出声“该死!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总裁,我以为…”对Rick而言,周家筑不过是个女佣,他又怎会想到必须把她的事向老板报告呢?
“好了!别说了。”段皓宇握起拳头。
想到吕倪那天不知对周家筑说了多少难听的话,还有,她的伤势也不知道有多严重,他的心就紧紧揪成一团。
他太大意了!若不是手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不会疏忽了关心她的状况,更不会让她平⽩受这样的委屈。
“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一下,你去替我订最近的机票回湾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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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都快一个星期了,伤痕怎么还这么明显呢?”
周家筑坐在梳妆台前,皱着眉头,对着镜子检视伤口,喃喃自语。
“皓宇预计明天就会回来,看来在这之前应该是无法痊愈了,万一他看到这样的伤口,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解释。”
叹着气,她在伤口抹上葯膏,再小心的贴上纱布后才站起⾝。
“没关系,只要我一直贴着纱布掩饰,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才对,”
之后,她拿起⽪包出门,搭上计程车,准备去东区某间百货公司的超市购买食材。
下了计程车,周家筑正准备走进百货公司,一部黑⾊轿车突然在她⾝边停下来。
周家筑狐疑的看了一眼,正在猜想是谁的座车时,车窗缓缓下降,段皓宇的俊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不噤露出欣喜的神⾊,走近车窗问道:“皓…二少爷,你怎么提早回来了?”
“事情办完就提早回来了。我刚下机飞,正想回去,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你打算去哪?”段皓宇刻意往她的脸颊看,眉头纠结成一团。她到现在还用纱布遮掩伤口,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我正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周家筑刻意侧过睑,不让他直视她的伤处。
“等一下再去买吧,先上来再说。”
“可是…”周家筑看了一眼开车的Rick,迟疑的道:“还是不要了,我…”
“上来吧。”段皓宇不让她拒绝,直接推开车门要她上车。
周家筑咬着下,只好坐进后座。
车子往前驶去,坐在段皓宇⾝边,周家筑明显感觉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受伤的脸颊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纱布,不想让他多问,于是她主动找话题。
“二少爷,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回来呢。”
“是吗?”段皓宇深蹙的眉头一直没有开解过。
“是啊,所以我才想趁着今天有空,准备买点你喜吃的菜和⽔果。听说百货公司的超市进了一批北海道的雪场蟹,也有温室种植甜度颇⾼的哈密瓜,我想你一定会喜。”周家筑故作轻松,嘴里不断说着话,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听谢叔说老爷也到了国美,你们是不是见过面了?”
“没错。此次出国,我的收获还不少,不但和大哥谈了许多事,也开解了和爸爸多年来的心结。”
“真的?”周家筑忍不住欣喜的转过头面向他“你跟大少爷和老爷都误会冰释了?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说过,大少爷不是坏人,老爷也不可能偏心,如果大家都能借着这次的事件团结一心,一家和乐融融,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话还没说完,段皓宇已伸出手小心地扯开她脸上的纱布。
在她⽩皙的肌肤上,几道长长的抓痕顿时映⼊眼帘,其中有两道已几乎痊愈,但是,中间那道肿淤的伤痕仍显而易见。
亲眼见到她的伤势,段皓宇心中一阵阵揪疼。Rick说得没错,这怎么可能是撞伤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小伤?”
“这…”周家筑急急转开头,把纱布重新贴上,不安的咬了咬道:“这真的没有什么,我已经看过医生,只要好好擦葯,过几天就会没事了。”
“我现在看到的就这么严重了,六天前岂不更让人沭目惊心?”段皓宇深深吐了口气“你老实说,是谁⼲的?”
“二少爷!没有别人…这伤口是我自己造成的,不是别人抓伤的…”周家筑还想粉饰太平。
“家筑,你连Rick都瞒不住了,更何况是我。”段皓宇将轿车后座与前座间的隔板升起,阻挡了Rick的视线。
两人独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气氛顿时变得十分亲昵。
周家筑绞着小手,嗫嚅着出声“二少爷…啊!”段皓宇突兀的吻住了她。几近一个星期没见,他的吻充満了浓浓的思念,以及強烈的占有。
相濡以沫的感觉逐渐升温,段皓宇狂肆的将她的⾆⼊自己口里,以牙齿轻轻磨弄着她,再以⾆头慰抚的逗挑着,这烈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周家筑终于受不住的嘤咛出声。
“我已经说过了,叫我的名字。”段皓宇将她整个人往腿上抱,⾆留恋的在她柔嫰的瓣上下住探索,沙哑的道:“再让我听见你喊我少爷,我保证,给你的惩罚绝对会教你刻骨铭心,永难忘怀。”
“皓宇…”周家筑气吁吁的推开他,娇羞的将脸埋进他厚实的膛里。闻着他悉的气息,她的心中莫名。
“再叫一次。”
“皓宇…”
“很好,别忘了,只要你我两人独处,你就不是女佣,而是我段皓宇的女人。”他的大掌温柔的抚上她柔软的脯,隔着⾐衫挲摩着“听到了没有?你是我的女人,谁要是敢伤害你,我都不会轻饶过她。”
“皓宇…”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这些话?难道,他已经知道吕倪的事了?不,他怎么可能知道呢?一定是她太多心了。
只是不管他是否知情,他一心维护她、替她打抱不平的话听在耳里,仍然让周家筑十分窝心。
“皓宇,你放心吧,没有人伤害过我,真的。”
“真的没人伤害你?”段皓宇掀起她的⾐衫,将大掌探⼊。
“没有…真的没有。”周家筑被他的大掌得浑⾝一阵悸颤。
“说谎的小骗于。”他温柔的住含她的耳垂“吕倪来找过你,是不是?她不但在言语上给你难堪,还动手打了你,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
“Rick告诉我的。”
“他怎么知道的?我没有告诉他呀!”
“傻瓜,你真以为这种事能瞒过所有人吗?”段皓宇抿着,另一只大掌来到她纤细的背。
“我…”他言语之间的疼惜让周家筑十分感动,将双臂环上他的颈子,闭上眼道:“其实那天都怪我不好,你也别太生气了。”
“把那天的经过全都告诉我。”
她只好缓缓将事情说出,而后,她以指尖轻划着他的喉结,道:“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她用话语羞辱你,对你动手,威胁你不许和我在一起,你居然还要我别和她计较?”虽然段皓宇的脾气一向不错,但吕倪嚣张的行径仍然惹怒了他。
他知道,他不会就这么轻饶过那个恶毒的女人。
“你也别这么生气,她是男人们捧在手心的第一名模,自视甚⾼,也一直对你很有心,以为我破坏了你和她的事,她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别再替她说话了。”段皓宇将周家筑搂紧,心疼的道:“这个公道,我迟早会帮你讨回来。”
“讨回来?你打算怎么做?该不会也要找人打她吧?”周家筑抬起脸来,不赞同的频频头摇“不行!依她的个,说不定会闹得満城风雨,我们就算有正当理由也会落人话柄,亚联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不能再有负面新闻了。”
“打她?这个主意听起来也不错。”段皓宇似乎认真考虑着。
“皓宇…”
“呵,瞧你紧张得。”他轻笑出声,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才道:“放心吧,要让一个人受到教训,可不是只脑瓶暴力,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周家筑松了一口气,又柔柔的偎进他的怀里“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吕倪对我怎么样,她本伤害不了我,因为我不在乎她,我只在乎你…”“真的?”
“嗯。”她主动轻吻他的颈子,吐气如兰的柔声道:“我想过了,不管我们还能这样下去多久,只要此刻你是真心待我好就够了,其他的事我都不会去想,也不在乎。”
“小傻瓜。”段皓宇抬起她的脸,在她上印下深情的一吻“怎么说这种话?咱们两人当然能够恩恩爱爱的持续下去,而且,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呢?”
“皓宇…”周家筑感动万分,紧紧环着他的背,喃喃地道:“我知道你疼我,因为你向来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当哪一天她不再是他的女人了呢?到时候,她会被他放到什么位置上?她又该如何自处?
闭上眼,周家筑自己不许再想下去。
她不能让未来的现实破坏了现在的快乐,她只能一再提醒自己,曾经拥有他已经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幸福了,她不能、也不该再奢求什么地久天长的爱情。
不知何时,段皓宇已经褪下她的牛仔,让她纤细的腿双环在他臋侧。
他声音沙哑而显得难以自持“家筑,你可知道这一个星期来,我每晚想你想到浑⾝发烫,不知有多少次想直接放下手边的事,马上飞回湾台和你相聚?”
“我也是,我也好想你。”周家筑红着脸道:“但是…我们现在是在车子里,万一让Rick听到了…”
“不会,这隔音设备做得还算好。”段皓宇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哄道:“除非你太动,否则Rick本不会察觉,来吧。”
漫天的狂嘲逐渐席卷而来,在他时深时浅的冲刺下,她嘤咛连连,悸颤不已,当情到达最⾼点,两人的⾝子紧紧结合在一起,任由如浪嘲般的悦愉穿透全⾝。
许久后,一切才终于从绚烂归于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