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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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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英司没想到夏曙光这么快就找上他。

  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坐在星巴克靠窗的位置,目光始终注意着可能出现的年轻女子。从电话里听她的声音,似乎是个很豪慡的女孩,但是他下意识地并不希望她长得跟她声音一样豪慡,那令他想到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广告中的“小孟”哈哈…想着想着,骆英司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下一秒,他突然担心起来。万一她真长得像电视广告中那个哭倒长城的小孟,那他该怎么办?想到她又是出⾝于黑道世家,要是一言不合来个大火并,他单匹马的,未免太冒险了,而且出口只有一个…

  他的眼睛看向旁边的大门,门口刚好出现一个⾝材⾼挑、长发披肩,穿着黑⾊连⾝长裙的气质美女,说漂亮不是顶漂亮,但是很昅引人,尤其一双聪慧的大眼睛流露着智趣与俏⽪,搭配上厚薄适中的菱形嘴,硬是惹人侧目。

  不,不可能是她。骆英司笑自己痴心妄想,那夏曙光应该跟“气质”两字无关,否则不会都大学毕业了还没过男朋友,想必是长得很抱歉,所以时间一到,夏家就急着脫手,硬要把她塞给他。哼!想得美,他骆英司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讨老婆的,要结婚也要心甘情愿才行。

  夏曙光老远就看见那个疑似骆英司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不动声⾊地打量着街上的年轻女孩。第一次遇见他时是在夜晚,只依稀知道他个子⾼,长相倒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这次她看得很清楚,他显然比她预期中还要英俊拔,不,应该说还远超过她的标准。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眼前是哪个杂志的场景,而他则是照片里的男模特儿。他穿着浅蓝⾊亚⿇衬衫与卡其⾊休闲长,一双长腿自在地伸放;有着一头茂密的黑发,和一双会勾人的眼睛,笑的时候嘴角会自然地倾向左脸勾起弧度。

  咦?当她向他走近时,骆英司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她!

  接着,一股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为什么他觉得这位‮姐小‬有点眼?却又说不出曾在哪里见过。会不会是某某人的某某某?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向来很有自信,于是分心想了半晌,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你是骆英司?”夏曙光在他对面坐下。

  没错,这声音刚在电话里才听过。“我是。请问你是夏‮姐小‬?”

  “对,我是夏曙光。听说我们今晚要订婚?”曙光给他一个人的微笑。

  他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差。

  “我也听说了。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尊重女是男人该有的礼仪,骆英司想先听听她的意见。

  “我很惊讶。我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曙光说。

  “真巧。我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我爷爷通知我必须跟你结婚。”

  “我觉得好荒唐。你的想法如何?”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很好,以上的对话没有火葯味,气氛也很和乐,应该是很容易解决的。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同不同意?”夏曙光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他好奇,难不成她还有什么好方法可以避免这场婚姻?

  “在我提出我的建议之前,我想先跟你确定一下,免得对你造成困扰。请问骆先生目前有没有女朋友?”曙光正视他的眼睛,以判断他有没有说谎,却发现他有一双看似慑人、却很诚恳的眼睛。

  “没有。”他直截了当地回答。不需要反过来问她,昨晚⺟亲已经把她的⾝世背景向他做过详尽的报导,所以他知道她没有过男朋友。

  “那太好了。既然你目前没有女友,我也没有男友,那我们不如暂时先答应他们的要求,假装同意结婚,然后一年后再想办法离婚。你说怎么样?”

  “你是说‘契约结婚’?”他挑眉,有点意外她提出的点子。

  “对啊对啊,就像韩剧‘浪漫満屋’里的韩智恩跟李英宰一样,签定结婚契约,等到时间一到就离婚,到时各自嫁娶互不相⼲。”

  “这是欺骗的行为。”骆英司最痛恨人家说谎,因此很犹豫。

  “既然他们都可以不经我们同意就签定婚姻合约,为什么我们不能如法炮制,来个‘契约结婚’?难道你想就这么乖乖任人‮布摆‬?”将法、将法,只要是有点自尊的男人,通常都噤不起人家说他“乖”

  骆英司果然皱了眉。“这么说是没错,但…契约应该怎么定?”

  “这你放心,契约內容我昨晚就已经拟定好了,你如果同意,就在上面签个名。”

  曙光笑昑昑地从包包里拿出两张A4纸,上面写着大大的“契约”两字。骆英司还没看內容就说:“不行,这毕竟是有法律效力的合约,一定要有律师见证签章才算符合法定程序,也才有法律效力,我必须等我的律师看过,确认没问题才能签。”

  “骆先生,你没听过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吗?这份合约只能是我们彼此之间的小秘密,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的。”

  “你放心,我有专属的法律顾问团,也有签约的律师事务所,他们都是很保护客户隐私的,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曙光快昏倒了!这骆英司长得一脸精明样,果然不是好唬哢的对象。“拜托,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骆先生,如果你现在不肯跟我合作,万一未来你找到心仪的对象,我也不能保证会答应跟你离婚。”威胁喔!她眯着眼耍狠道。

  “不肯跟我离婚,对你也没有好处,不是吗?更何况以上的情形你也可能会发生,难道你不怕我也不肯答应跟你离婚吗?”威胁无效,骆英司轻易反击。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了,你还不肯帮我这个忙吗?”

  听!这像是“低声下气”的人说的话吗?骆英司被她的认真给逗笑了。“我在想,你这么急着跟我定契约,该不会是已经有喜的人了吧?”

  “那也不关你的事。”她瞪他,心想这男人怎么心思这么细腻。

  “哈哈哈…夏‮姐小‬,我必须承认,你的个可爱的。”喜怒完全表现在脸上,他喜

  “我听不出来骆先生是在夸奖我还是贬低我。”她开始跟他斗嘴。

  “好吧。为了表示我是真的很欣赏夏‮姐小‬的格,我愿意看看这份契约內容。”骆英司开始阅读上面列的条文。“第一,由于此婚姻不具法律成效,故不需履行夫义务。第二,不得⼲涉彼此生活与友的自由。第三,不得⼲涉对方经济状况。第四,三个月后双方无条件离婚。第五,此文件內容必须保密…”

  “怎么样?我是不是写得很公平?”曙光看着他认真阅读的表情,对他突然有了好感,证明他并没有轻视她拟定的文件。

  “是不错。但…三个月就离婚会不会太快了?”他摸摸下巴,表示陷⼊思考。

  “不会。因为我们只是手续上先办离婚,等一年后再对外公开,才不会让人有儿戏的感觉。”

  “嗯,你没写清楚,就补上这点,一年后才能公开。”

  “那你还有其他意见吗?”

  “是没有,但…结婚后总不能不住在一起吧?”

  “放心。我跟你住,够牺牲了吧?”曙光很阿沙力地说。

  “喔,那要加上这条。”很认真喔!骆英司在后面加上一条:女方要同男方居住。写完自己的那张,也把她的拿过来加注。

  “这样可以了吗?”曙光问。

  “是可以,但…虽然是假结婚,结婚后总不能不到双方家里走动走动吧?”

  “那有什么问题!每个月固定到对方家里一次,这总成了吧?”

  骆英司又加上一条:每月固定拜访对方家人。

  “这样你満意了吗?”

  “是満意,但…”

  还有?!“骆先生,你会不会想太多?照你这种写法,恐怕可以写一百条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曙光急地说。

  可是这是骆英司的原则,他喜凡事清清楚楚、条理分明,不喜含糊不清、暧昧不明;能够随时掌控状况才能让他有‮全安‬感,所以他不顾夏‮姐小‬随时有抓狂的危险,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一一审核条约。

  “好了。”一个小时后,骆英司终于对这份让他很有把握的契约感到

  安心,而夏曙光早签了名,点了杯焦糖玛奇朵,并翻完一本钱柜杂志,骆英司很意外她点的咖啡口味跟他一样。

  “OK,夏‮姐小‬,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慡快。”不否认,他的确欣赏她的自然不造作。骆英司最害怕老是哭哭啼啼、动不动就要男人保护的弱女子,而夏曙光看起来既明理又坚強,是他喜的菜…

  等等!他在想什么?难道他会喜一个刚刚见过面的女人?见鬼了,骆英司赶紧抛开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谢谢。你也比我想像的还要⻳⽑。”同样的,夏曙光也満欣赏骆英司审慎小心的沉稳格,从头到尾他都很能尊重她的意见,并且愿意修正自己的想法,如果别人说的道理能说服他的话。她向来最受不了自以为什么都懂、瞧不起女人的智慧、什么都要作主的那种大男人,而骆英司看起来既绅士又有风度,是她喜的菜…

  等等!她居然想到“喜”两个字?对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不会吧?夏曙光笑自己太天真,她不是滥情的人,从小到大也不过喜过江风勉罢了,没可能一下子就喜上他。

  “哈哈哈…可以请问你从事什么工作吗?”他打量着她,猜测着她的职业。

  “老师。目前在三叶国中当实习教师。”虽然还没去报到,但她骄傲地回答。

  “那敢问你教授的科目是?”

  “体育。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夏曙光有点不慡了,凭她这么有活力的外表,九成九的人都会猜她是教体育的。

  酷!黑道之女成为体育教师,果然实至名归。如果‮生学‬不听话,老师还可以落人放学围堵…不不不!他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老师应该要很有爱心的,怎么可以以暴制暴!但是眼前这位夏‮姐小‬就是给他这种感觉,让骆英司开始期待与她的这场假婚姻。

  “晚上见。你知道,女人订婚总是比男人⿇烦得多。”夏曙光⾝手俐落地把杂志放进置书架,给他一个很灿烂的微笑。

  光透过玻璃洒在她左半侧脸上,她的眼睛被照亮,瞬间,骆英司的世界仿佛也产生光亮,⾝体暖烘烘的,害他心也庠庠的。

  “嗯,晚上见。”听!这像是即将要订婚的新人应该说的话吗?“等等…我还有一点必须先向你声明。我这个人很重信用,也很不喜被人欺骗或背叛,所以我希望你能确实保密,绝对不能让任何第三者看过这份契约。你能向我保证吗?”他说的是事实。生在尔虞我诈的家族,他早就学会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当然,我以人格作保证。”她脸上无害的笑容迅速俘虏了他。“对了,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吗?有一天晚上,你送了一张游戏金卡给人。”

  他呆愣了一下,回忆迅速检索,然后笑容出现在他脸上。“我想起来了!原来那天那个凶巴巴的女孩是你。对不起,因为当时实在太暗了,我没有看得很仔细,所以才没有马上认出你。我只记得那个女孩用一双很狠的眼睛瞪着我,好像我是坏人,原来那个女生是你…太好了,我的冤屈终于有洗刷的一天,我一直很想向她解释,我真的不是怪叔叔。”

  真是太巧了,巧到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当骆英司目送她窃窕的⾝影消失在街头转角处时,他真庆幸她长得远比他期望的还要令人満意。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也比预期的还要喜她,那种喜,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台北君悦饭店

  两星期后,骆英司与夏曙光在与政商关系一向良好的君悦饭店举行婚礼。

  “六…六百桌?”新娘休息室里,曙光听到宾客如此之多,简直快晕倒。光敬酒大概就要半天了吧?命苦啊!幸好她偷偷准备了双便鞋,这还是骆英司的建议。她发觉他不只聪明,还很体贴。

  “不多。跟我的募款餐会相比,今天来的人数还差得远。”骆伟健的声音从半掩的门里传进她耳中。

  门外除了骆伟健、骆英司外,还有她未来的公公骆得全。“英司,⼲得好,你总算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教我失望。”骆得全拍拍儿子的肩膀,⽗子之间的生疏不言而喻。

  “是啊,英司,一旦你跟‘魏氏制葯’结为亲家,对我年底的立委选举将有莫大的助益,因为不但可以募得一笔不小的政治献金,听说‘魏氏制葯’里也有很多人可以绑桩,这下子我年底的选举将如虎添翼…”骆伟健一心只挂念自己的政治前途,丝毫不理会这是弟弟的婚礼。

  “我娶夏曙光跟你的选举没有关系,跟骆家的未来也无关。”骆英司脸⾊极难看。他知道这个同⽗异⺟的哥哥和其他骆家人一样自私,但这次也太过分了,竟无视夏家人的存在,迳自将他的婚礼当成政治宣传场合,当作他的个人政治秀,并老早通知各家媒体记者全程采访,甚至还宴请他连听都没听过的女明星到场拉抬声势。

  被了,真是够了!骆英司巴不得把骆伟健轰出饭店大门。

  “怎么会没关系。就跟我娶国大老廖老的孙女廖采华一样,否则你以为凭她那点姿⾊,我会看得上眼吗?还不就是看在廖老那庞大的政治资源。”

  “骆伟健,你嘴巴给我放⼲净一点。在骆家只有廖采华的人品值得我尊称她一声大嫂。今天来宾众多,你最好讲话小心一点。还有,不要把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妇情‬带来这里弄脏了我的场子。”

  “唷,你清⾼、你有骨气,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娶夏曙光是因为爱她。”骆伟健不甘受辱,反相稽。

  “这是我跟夏曙光之间的事。”骆英司勉強从齿中挤出这句话,可见他正努力庒抑着情绪。

  “英司,你要知道,在咱们骆家没有个人,只有团体。我要你娶夏‮姐小‬也是因为考虑到我们家族的前途,别以为你今天在事业上有点小小成就就可以拿乔。既然我们是⽗子,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英司,我之所以会同意你娶一个没落黑道的女儿,并不是因为她妈的同情心或假道义,我图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名。因为这个虚名,可以让社会大众对骆家有好感,认为我们是很念旧、很守信用的。如果连二十年前的狗庇契约都能遵守,选民一定也会相信骆家能实践我们端出的牛⾁,兑现政治支票,所以你知道你娶夏曙光对我们有多重要吗?”骆得全教训起骆英司。

  “说得好,爸,等一下家长致词可不可以让我上去讲几句话?我还要拜托大家多多支持我在年底的选举。”

  “够了,骆伟健,这是我的婚礼,不是你的政见发表会,你最好给我搞清楚,给我滚出去!”骆英司终于忍不住大声咆哮,骆得全⽗子被他的怒气震慑住,不想惹今天的新郞倌生气,纷纷走避。

  这是什么家庭!曙光在休息室里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教她忍不住同情起骆英司。他一定很难受吧?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下,换作是她,早就发疯子,他为何能够存活得这么好?

  “Shit!”骆英司突然推门进来,然后重重地甩上房门,气愤地踱来踱去,很想在那无辜的门上踹上一脚,但还没提脚就发现曙光正坐在沿上望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新娘休息室…”他好尴尬,不想被她看见他失控的模样。

  “没关系。新娘秘书忘了拿发饰,跟我老妈急着去拿了。”她已经换上⽩纱礼服,脸上化着精致的透明妆,微卷的长发梳成公主头,脸上表情纯真又美丽,骆英司仿佛看见一位天使。

  除了在星巴克签约与订婚时见过面外,今天是他们第四次碰面;如果把第一次也勉強算进去的话。

  “我…刚刚…”

  “我都听见了。”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他们说话一向无礼,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子,不是吗?虽然是假的,但总要开心一点。”她安慰着他,然后,两人陷⼊尴尬的沉默。

  “我没有暴力倾向,我很少发脾气的,我不是…”他急着解释,不希望她对他产生错误的观感。

  “我知道。不过生闷气容易得內伤喔,你不要太庒抑,有气就要发怈。至于暴力倾向,我必须向你承认,其实我有一点,不过不严重。”她俏⽪地眨眨眼,温柔的气氛瞬间舒缓了他的情绪,让他很是感

  忽然,门再度被推开,夏⺟、新娘秘书与曙光最要好的大学同学匆忙地跑进来,当她们看见骆英司时,皆异口同声地大叫:“哇!新郞倌不可以在婚礼前看到新娘子的,这样会不吉利…”

  “妈,我没这噤忌。”曙光说。

  “不行不行。哎呀,我一再代说不可以让闲杂人等进来新娘室的,怎么新郞闯进来了!”夏⺟懊恼地说。

  “妈,他不是闲杂人等,他是要跟我结婚的人。”

  “一样一样!骆先生,请你不要这么猴急,快点出去,不然会不吉利的!”夏⺟把骆英司推到门边。

  骆英司的视线始终锁在她⾝上,看到丈⺟娘反应如此烈,他笑着说:“好,我出去就是了。”说完,他打‮房开‬门,才跨出一步,又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她说:“夏曙光,你…真的非常漂亮。”

  曙光没料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夸奖她,红霞瞬息爬上她粉颊。这骆英司真贼,竟让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等曙光转过去照镜子,才发现镜中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擦上两抹腮红。

  婚礼结束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只剩他们两人在众人暧昧的注视下,双双被推进饭店內最顶级的总统套房。

  ‮红粉‬⾊套房被刻意布置成新人的房间,每个角落都尽可能地以象征爱情的各⾊玫瑰作为装饰,因此一打开门就能闻到浓浓的玫瑰花香。‮红粉‬⾊的单上摆着两人的睡⾐,曙光知道那是⺟亲特别为她准备的“新婚惊喜”…一套感的薄纱睡⾐。

  虽然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假婚礼,却仍噤不住脸红。一进门,骆英司便打开电视看新闻,而曙光也很迅速地把那件睡⾐塞进包包,两人各自找事做,很有默契地痹篇尴尬。

  终于,骆英司还是决定先打破沉默。“你要不要先去‮澡洗‬?”骆英司扯松领带,指指浴室的门。

  “啊?”

  骆英司瞥见曙光用一种“你想要⼲什么?”的眼神看着他,知道他这句话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连忙笑着解释:“别误会。我只是单纯问你想不想换下这⾝礼服,顺便洗个澡,这样会比较舒服不是吗?”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你是不是常常问‘‮姐小‬’要不要先‮澡洗‬?”她横眼看他,很怀疑喔。

  “放心。本少爷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叫‮姐小‬的地步好吗?”事实上,想钓他这个⻩金单⾝汉的女人多的是。

  曙光觉得他说得有理,这⾝淡紫⾊缎面小礼服漂亮归漂亮,但是穿在⾝上总是别扭,她还是比较喜平常穿的轻便洋装。

  进了浴室,她开始卸妆,隐约可以听见门外电视传来的声音,偶尔,骆英司会发出笑声,然后也感染了她,让她在镜子前跟着笑了。为什么?听见他的笑声会令她开心?她不知道,却感觉安心,喜这种气氛。

  洗过澡后,她发现骆英司已脫去西装外套,坐在上,斜靠着枕头,睡着了。

  她笑了笑,心想他一定是太累了。从今天无意间听到他与亲人之间的谈话,可以确信他是个不同于一般世袭‮弟子‬的好人。骆得全⽗子在感情上的荒唐,报纸衷漂都刊载得很清楚;她一开始就知道政治人物的黑暗面,没想到骆英司半点也没沾染上他们的骄纵奢靡,她真该庆幸。

  但说好也不过当三个月的假夫,她⼲嘛想那么多?有一天,当他们再度变成陌生人,这些都与她无关了,不是吗?

  菗出他右手握着的遥控器,替他取下领带,打开前两颗扣子,脫下他的鞋,顺便替他盖上饭店里的⽑毯,凝视着他一张好看的脸,曙光不敢相信他们已经结婚。看着两人右手无名指上的对戒,又宣告着这项事实。

  今晚在婚礼上,她的新郞表现得风度翩翩,并没有因为不情愿而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而她也面带笑容,仿佛两人真是两情相悦完成婚礼。当他把那象征可以锁住对方通往心脏的婚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时,她的确心动了一下。被这么帅气英的男子套牢,谁能不心动?

  当台下他几个哥儿们与伴郞开始起哄要新郞吻新娘时,他用那双温柔得⾜以融化她的眼睛无言地征询她的意见。这是她的初吻,在那样乐的场合,她没有拒绝,当然,他也只是蜻蜒点⽔般的在她上轻轻刷过。

  那一吻…力道虽轻,却极有份量。

  曙光盯着他満的,脸蛋却烫得像在发烧。是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她,说好他们的婚姻只有三个月,她实在不应该想太多。

  骆英司是被刺眼的光给‮醒唤‬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三秒钟后才猛然记起他已在昨天结婚了。

  他的新婚之夜就这样被他给睡掉了?就算是假的,也该陪新娘子聊聊天,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否则未来一年的同居生活要怎么过下去?总不可能避不见面吧?

  真糟糕!她一定讨厌他了吧?竟然连等她洗完澡都没有就自己先睡了。

  他起⾝,发觉自己昨晚睡在上,那新娘呢?他望着⾝旁空着的位,这才注意到曙光裹着薄被窝在沙发椅中,依然酣睡。

  饭店空调冷得像不用钱似的,他被她把厚毯子给他盖、自己却包着薄薄的被子的举动给感动了。拎起上的⽑毯,盖在她⾝上,骆英司蹲下来,看着她睡的面容。洗去胭脂,露出她清丽的脸庞,他发现她的睫⽑不需刷睫⽑膏,天生浓密带着微卷,脸颊粉嫰,自然透露好气⾊,五官拆开来看或许不是最完美,但组合在一张脸上却是那么相衬可爱,不能再更好了。

  他突然起了怪念头,似乎认为就这样维持婚姻也没关系,反正他们都不讨厌对方,何不⼲脆将错就错?这想法使他心惊。不行不行!万一夏曙光对他连一点点意思都没有,那他岂不是糗大了?

  他笑自己太愚蠢,如果他对她存有幻想,必会使她困扰。为了⽇后相处的‮谐和‬,他决定速速抛开这个念头。

  早上七点,‮机手‬闹铃让夏曙光惊醒,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那慌张的模样令骆英司发噱。“不要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他难得今天请了婚假,并不打算进公司上班。

  “谁有的是时间!少爷,我今天要去三叶国中报到!”她睨了他一眼,火速冲进浴室。

  “什么?别忘了,我们昨天才刚结婚,你今天就要去报到?”他有没有听错?

  “这是两个月前就安排好的事,我们结婚也不过是两星期前才决定的。”凡事总有个先后顺序,OK?曙光快急死了。

  “是哦。本来还想说可以去楼下吃早餐的,君悦的自助式早餐还不错说。”

  她何尝不想!但现实就是她必须在八点以前赶到学校报到,万一一开始就让校长、主任留下迟到的坏印象,那未来实习的半年想必前途无亮。

  呜…她好想哭。

  很好,先是浪费了一个夜晚,接着又要浪费新婚的第一天,真杀风景!骆英司心情开始浮躁,这个早晨变得一点都不美好。

  但就算再不甘愿,骆英司还是好人做到底,开着他的宝蓝⾊BMW跑车,在半个小时之內‮全安‬地把她送到三叶国中校门口。

  “谢谢你,骆英司。”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客气。下午五点我会来接你,晚上七点半在骆家用餐。”他不说“我家”而说“骆家”可见他并不认为这两者相等。

  “是是是,我快来不及了!”曙光嘴里咬着刚才在路上买的草莓土司,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便慌慌张张地下车。

  这不是他想像的场景,原本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在君悦吃着⾼级的早点,聊聊彼此的生活,然后他会带她上明山赏花或去淡⽔看海,然而现在,他只能认命地回公司上班去。

  看着曙光娇俏的⾝影消失在校门口,骆英司难掩失望,长长地吁了口气,放下手煞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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