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人四目接,灼热的吐息融,这般亲密让两颗心皆了原有的节拍。
当彼此相贴的软,伴随着钻⼊鼻息那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时,江慎感觉到一般难以形容的颤栗穿贯全⾝。
恍然瞬间,江慎一时无法自己地再一次陷⼊意神当中。
那柔软、透着淡淡馨香的躯娇,让他几乎可以肯定,怀中的⽔叮叮…⾝为姑娘家的事实。
“江捕头…”他黑眸深处复杂的光芒,伴随着他温暖的气息,跋扈地进⼊她的肺腑之间,正大光明与之绵。
他的贴近,迫得⽔叮叮的心,悸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手贴在他的膛上,隔着冬⾐,竟也能強烈感受他的气息、体温与心跳。
为什么?每当与江慎碰触时,充斥在她心头的感觉,总是让她感到陌生。
被“他”突如其来的轻唤拉回思绪,江慎如遭电击般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拚命调整吐息,在还没确定⽔叮叮是男或女的情况下,他们都不该有如此贴近、不合宜的举动。
“你没撞伤吧?”待心绪渐稳,他开口问,嗓音有些嘶哑。
一拉开距离,凛冷的空气让⽔叮叮陡地回神。
天呀!她、她…竟不知廉聇地沉溺在江慎的气息中,还兀自幻想起他吻她的感觉。
女子该有的矜持,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意外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叮叮尖叫,下意识抬脚往江慎的肚腹踹了一脚后,飞快的落跑。
“该死!”江慎吃痛地低咒了声,从⽔叮叮的反应中,肯定了她⾝为姑娘家的事实。
他不懂的是,为什么⽔叮叮要女扮男装,隐瞒她的实真别?
避不了江慎会不会因为她的反应而起疑,⽔叮叮像没命似地不断往前跑。
直到来到府衙內院的池边,她才弯下⾝,双手掬起覆着薄冰的⽔,拚了命洗着脸。
⽔叮叮!你实在太没用了,不过是碰个嘴,你脸红个什么劲?
冰冷的池⽔稍稍冷却了她烧红的双颊,却怎么也平抚不了如小鹿撞的心。
“完、完蛋了。”⽔叮叮双手舀起的⽔都沾了⾐襟,这才勉強按捺住心头翻腾的思绪。
她腿双瘫软的坐在池边,此刻⽔叮叮终于明⽩,心里为江慎蠢蠢动的微妙悸动为何…
因为那一个意外的吻,教她心底懵懵懂懂的惘,在无声无息中掀开了薄纱,彻底的清楚了,原来,她早已爱上他。
然而,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醒悟,她到底该认,抑或不认?
困扰两人的问题,他们都没办法细思。
因为接下来几⽇,⽔叮叮参与了到临县缉拿燕天煞的计画。
两人各怀心思,江慎僵冷的脸,巧妙的隐蔵住他內心的波动。
启程当⽇,天方蒙亮,细雪飘了一整夜,将整个平波县覆盖上一层⽩雪。
好不容易太由厚重云层缓缓探了头,金光却驱不走寒意,反而将⽩皑皑的雪地照的晶灿刺目。
同老安伯简单代了几句,江慎猛地朝她的额头拍了一下,拍掉⽔叮叮直想同周公再续前缘的望渴。“该启程了。”
“我还想睡。”⽔叮叮睡眼惺忪的靠在马腹上,心里还为离开暖呼呼的被窝感到惋惜。
虽然马早备好了,但她这个随从却没有因为让“主子”帮她备马,而觉得受宠若惊。
蹙眉瞥了她一眼,江慎直接拽着她的⾐领,将她扔上马后,跟着一跃上马。“再不提起精神,摔下马我可不管你。”
这些⽇子来,除了打拳之外,江慎也教⽔叮叮骑马。
无奈不知是⽔叮叮与马犯冲,还是资质驽钝,几个月下来总是被马儿摔得鼻青脸肿,近⽇才勉強能在缓行当中控、驾驭马儿。
“喂!等等我!”赶紧和想续前缘的周公告别,她一见江慎急驰而去的潇洒背影,心里一慌,只得硬着头⽪跟上。
待她紧张地提起缰绳、侧踢马腹,训练有素的马儿倏地放蹄急奔时,⽔叮叮又忍不住放声尖叫。“啊…”直到现在,她依然无法适应那股破风前行、腾云驾雾的感觉,⽔叮叮一颗心简直快要从腔中跳出来,只能不断的尖叫。
江慎闻声,勒马停步,一回首,果然瞧见⽔叮叮跌下马的凄惨模样。
唉!孺子不可教也!
他摇了头摇,当下掉转马头,折了回去。
“上马。”他伸出手,不想因为⽔叮叮拙劣的骑术误了行程。
“哼!”⽔叮叮瞥了他一眼,很有志气地冷哼了一声,才缓缓握住他的大手,顺从的上马。
“再掉下去我可不管你。”江慎说的冷情。
⽔叮叮委屈地哀叹数声,虽然知道江慎一直把她当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他不懂怜香惜⽟的行为生了怨怼。
冷风飕飕中,她扯住江慎袄袍的两侧,不想再尝一回跌下马的滋味。
随着马背颠簸起伏的节奏,⽔叮叮紧贴着江慎伟岸的宽背,实在很难不去感受两人隔着厚袄袍相贴的感觉。
她想开口、想拉开两人因为路况颠簸起伏而不时相贴的距离,却无从着手。
如同她对江慎的情感,因为猜不透他的心思,让她感到无助,再加上出发前几⽇,两人不小心亲了一口后,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想再与江慎这么暧昧不清下去。
受江慎撩拨的一池舂⽔已无法回到当初的平静,⽔叮叮心想,就算丢了差事,她也要向江慎表明⾝分。
只是…该怎么说,又或者该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让事情变得自然一点?
一路上,她的脑中就一直悬着这件事。
当然,江慎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他沉然的心绪中,盘旋的也是如何证实⽔叮叮是女子的事。
于是各怀鬼胎的两人,在赶了几天路的期间,甚少谈。而在多⽇的马不停蹄下,两人进⼊天苍县的郊区。
“今⽇可能得露宿荒野了。”他知道这一路上的颠簸把⽔叮叮累惨了,偏偏要进天苍县还需半⽇的路程。
这对⽔叮叮目前的体力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为此他思量许久,终于做下对双方都有利的决定。
“这种天气?”⽔叮叮回过神,一抬起头,眼底便映⼊昏暗的暮⾊,在蒙蒙的风雪中,更透着股凄冷气息。
四目一片苍茫,她无力的垂肩,唯一的感觉是阵阵冷风刮在脸上时的痛觉。
她头昏、肚饿,极度望渴把腿双浸在热⽔中,再把⾝子塞进暖呼呼的被窝里。
“这附近有一处暖泉,暖泉附近巨岩错落、地势平坦,很适合落脚。”似乎感觉到她的疲惫,江慎开口。
⽔叮叮暗松了口气,由江慎简单的描述中,她可以感觉那是个可以遮风休息的好地方。
“有多远?”她望渴的问。
或许人真的宠不得,一旦过惯了舒服的生活,这些往⽇习以为常的磨折,现在竟让她备感煎熬。
江慎的沉嗓伴着低笑声傅来。“不远。”
她累得顾不了江慎的取笑,直接将脸贴在他宽阔温暖的背。“笑吧!我现在酸背痛、头昏眼花,没气力和你抬杠…”
语落,她的嘴边又开始咒骂起乌龙县令慕晚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确成为江慎的累赘。
江慎捕捉到她隐隐传来的语音,上的笑弧加深,下意识催促⾝下的马儿加快速度。
⾝旁的景物掠过,约莫半盏茶后,⽔叮叮听到马儿惊嘶一声,转瞬已收蹄停在原地。
“你还好吧?”江慎俐落下马,这是他这几⽇来习惯的问话。
她点点头,任他扶着自己下马后,突然问道:“还有几⽇才到天苍县?”
“明⽇晌午前便可⼊城。”将马系在靠近暖泉的桦木上,江慎领着⽔叮叮走过桦木林,穿过巨石通道,便见⽩雾氤氲,瞬时一股暖意袭来。
她翻了翻眼,虚弱地露出个敬谢不敏的表情。“再这么震下去,我全⾝骨头都要被那马儿给震散了。”
风寒雪冷,面而来的热气将她煨得发暖,心底的郁抑、⾝体的不适在瞬间消失于烟雾漫中。
“再过几⽇,你会习惯的。”取下⽑毯、食粮,他领着⽔叮叮走向暖泉。
放眼打量着杳无人迹的暖泉,他定了定神,心想今晚适合和⽔叮叮谈谈她的事。
热气不断蒸腾,⽔叮叮有种想不顾一切跳进暖泉里的冲动。
正思忖该怎么开口请江慎回避时,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将所有东西放在巨石边,接着开始宽⾐解带。
“你、你⼲什么脫⾐服?”心慌意的她不噤大叫。
向⽔叮叮清澈的明眸,他挑起俊眉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叮叮怔了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时、地利、人和,江慎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好时机,岂有轻易错过证实⽔叮叮真正别的可能。
“咱们各据一方,互不打搅。”清亮眸底掠过一抹笑,江慎豪气地将⾝上的层层束缚甩至一旁。“泡了热⽔,⾝体会舒服些。”
看见他的动作,⽔叮叮瞪大了眼,表情有些惊讶,原本昏沉的思绪在瞬间又转为清明。
脫还是不脫?她僵在原地,霎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是想让江慎知道她是个姑娘,但…也不是这种袒裎相对的方法呀!
“怎么了?”侧眸打量着⽔叮叮站在原地文风不动,江慎不解的问。
完了?她该怎么办?⽔叮叮被他的眸光钉在原地,思绪紊的了阵脚。
“我、我…我…”
“放心,你⾝上虽然没几两⾁,但我不会笑你,毕竟…你的年纪还小,发育的空间还很大,况且我没有窥偷人的习惯。”
他说得中肯,相当君子的转过⾝,巧妙地掩饰心里的得意,却也难以置信他竟会有如此卑鄙的一面。
⽔叮叮闻言,稍稍安了心,抬眼瞧瞧眼前,才发现热气蒸腾、雾气蒙蒙,他们之间还有颗巨石,挡住了彼此的视线,若真要瞧分明,还真不容易。
所以,极度疲惫的她,实在无法抗拒暖泉的惑,遂打定了主意。
哼!想试她,门都没有,她才不怕呢!
⽔叮叮在心里自我安慰,于是顺着他的话道:“是啦!我就是担心自己⾝上这几两⾁见着你強健的体魄,会愧羞的无地自容,才不敢脫的…哈哈…呃…”笑声霍地卡在喉间,眨眼间,江慎已经脫得一丝挂不,映⼊她眼底的是他肌理分明的俐落线条,宽阔的双肩和那一双…修长有力的腿。
⽔叮叮傻怔怔的盯着他,连忙伸手捂住微张的,噤了声,黑溜溜的眸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他⾝上飘。
“瞧够了没有?”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眼神朝他觑来,江慎的嗓音带着一丝兴味。
⽔叮叮闻言,顿时涩羞难当,不自觉咽了咽口⽔,才发现她竟觉得口⼲⾆燥?
明知道他话里捉弄的意味甚浓,⽔叮叮暗自羞恼,连忙拿出⾝为女的矜持,挑眉哼了声。“你违规了,快转过⾝去。”
神⾊不变的看了她一眼,江慎耸耸肩,自若的走进暖泉。
⽔叮叮悄悄瞄他一眼,深怕江慎再次违规,飞快地走到离他最远的距离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脫⾐准备进⼊暖泉。
当脚尖探了探温暖的泉⽔,⽔叮叮露出侥幸的笑容。
嘿!没事、没事!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享受多⽇来难得的热⽔澡。
偏偏天不从人愿,她的脑中才这么想,但太过心急的动作让她脚一滑,整个人噗咚一声的跌进暖泉里。
⽔叮叮一意识过来,想反应已来不及,下一瞬,她的⾝子已滑进暖泉了。
这个暖泉其实不深,但她却因为紧张而失了分寸。
突如其来的热⽔无情的灌⼊口鼻,她连呛了好几口,喉鼻间难受得紧,几乎就要以为自己会命丧暖泉。
江慎瞧见她掉⼊暖泉,心头倏地一惊,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手,便将她捞抱在怀里。
此刻揽住她⾝躯的臂膀強壮有力,结实的膛正紧贴她的背脊,这般亲匿的举止,让⽔叮叮顿时脑中一片空⽩。
原来⽔叮叮真是个姑娘家?江慎杵在原地,眸底映⼊她透着晕红的凝脂雪肤,紧绷许久的思绪在瞬间松弛。
那一瞬间,他平静的心湖如被投⼊一颗石子般,泛起阵阵的涟漪…与莫名的欣喜。
“为什么要骗我?”他的健臂圈落在她的纤上,掌心还残留着⽔叮叮滑嫰肌肤的感触,好半晌才拉回思绪。
“你笨得像大木头,辨不出雌雄,我有什么办法!”⽔叮叮又羞又愤,小脸被热⽔烘得沁出玫瑰般的晕红。
她语气中的懊恼让江慎口发热,此刻,他的心竟因有所期待而急速跳动着。“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女的?”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我是女的?”
她背对他,无法判断此时由⽪肤沁出的⽔珠,是因为他灼热的注视,或是因为温泉的热气。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双掌缓移,轻轻落在她的纤肩上,江慎扳过她的⾝子问个分明。
感觉到他的意图,她⼲脆直接回过⾝,小手飞快的蒙住江慎的眼嚷道:“你不许偷看!”
在江慎被迫蒙上眼的那一刻,她及的长发沾着⽔丝,划出一道眩人的⽔光,顺势落在他的脸上。
还来不及捕捉到她脸上的神情,他的视线即被遮住。
“这样怎么说话?”他微掀,说得无奈。
“反正…非礼勿视就对了。”这么暧昧诡异的状况让她思绪纷,她羞赧红了脸,一颗心震得像是要跳出喉咙。
愈想,⽔叮叮脑子愈犯晕,两人肢体上的过度亲密,引起一股热燥,让她的脸益发泛红发烫。
江慎挑眉,笑容难得有些孩子气。“这不公平。”
⽔叮叮微乎其微地一颤,很快地宁定思绪问:“什么?”
视线被阻隔,却愈加深感官的触觉,她柔软的手心,更加引人遐想的发了他男的劣。
沉昑了片刻,江慎才无奈道:“你都已经把我看遍了,不是吗?”
⽔叮叮倒菗口气,小脸⾎⾊尽失。她、她听到了什么?那委屈、带着几丝埋怨的语调,真是出自江慎之口吗?
“你这坏男人,我才没那么⾊!”而且此时此刻,她哪还有多余心思去留意、偷看他。
江慎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你、你…”⽔叮叮努力深昅口气,被他的话得语无伦次。
庆幸她多少还有⾝为姑娘家的自觉,江慎直接打断她的话。
“咱们这么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样好了,我闭眼转⾝,咱们背对背,各自穿好⾐裳再说,如何?”
⽔叮叮遮着他的眼的手心,被他的长睫轻搔着,心想再不离开,她定会被这奇异的氛围所惑。
“好。”虽然他暂时看不到,但她还是故意板起脸瞪他。“不过如果你敢做非分之想,我会挖了你的眼珠子。”
⽔叮叮的恐吓言语让江慎不由得笑了。
“你笑够了没有?”笑容软化了江慎冷硬的线条,教她的心陡地一紧,不噤让她回忆起,在古老爹去世后,她孤注一掷寻找他的情形。
他点点头,敛起笑,闭起眼,头一回感到期待。
他难以想像,在他面前永远一派耝鲁的⽔叮叮,恢复女子⾝分后,会是怎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