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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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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你的错。”

  在手术室外的走廊,老安慰着岑祎伦。

  “还在手术室里急救,我不知道她心脏不好。”她捂着脸,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如果注意一点,就不会让跟过来,也不会害她受到这么大的刺…”

  看着一向光鲜亮丽的美女如此慌乱,老也在心里黯然。段逸风出事这么多天以来,她没打过一通电话向他求救,现在唯一接到的一次,竟是为了,可见她真的无计可施了。

  “逸风的情况再不好转,迟早会知道的。”

  “可是不应该是现在。”她泪眼婆娑“我可以一点一点将消息透,让她慢慢接受事实,而不是一下子让她承受这么多,太残酷了!”

  “这也不是你愿意的,别太自责了。”老摇摇头。她跟段逸风一样责任感太强,这种个性只会累坏自己,最好的实例已经躺在病上昏不醒半个月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一直不醒,你要撑到什么时候?”

  沉默须臾,岑祎伦只吐出一句话。

  “他睡多久,我就等他多久。”

  老意外地望着她,想不到她对他的爱情这么深,愿意把青春年华赔在他身上,尤其她又是个这么美好、众多男子追求的女人…

  走廊上陷入一片死寂,手术室的红灯不灭,他们只能无止境地等待。忽然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接近,一双护士鞋落入她眼中。

  “你们是1508病房段逸风的家属吗?”护士小姐问。

  这么诡异的情况,让他们都紧张起来。“是,他怎么了吗?”

  “他清醒了,已经有好一阵子,医生刚检查完毕,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岑祎伦和老惊喜地对视一眼,快步赶往段逸风的病房,门一开,果然看到他已经张开眼睛,精神奕奕地坐在病上了。

  他微笑着朝她举起手,她马上飞奔过去,差一点就忘形地扑在他身上,想到他还是病人,她硬生生地在边停住,只握住他温热的大手。

  “你终于醒了…我等了好久…”她泫然泣,忽然想到他昏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紧张地连连问道:“你的身体没关系吗?”

  一旁做完检查的医生安慰她“放心,岑小姐,你对他的照顾很周到,平时按摩也做得很彻底,所以目前看来他身体情况很好,只要再做一些密的检查就行了。”

  “真的?”她扭过头感谢医生,接着便轻轻搂住段逸风,不管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你好可恶!居然做这么冒险的事,害得自己差点醒不来了!”

  “你瘦了。”他爱怜地轻抚她的颊,连下巴都尖了呢!

  在昏那一阵子,他其实仍是有感觉的,所以他知道她为他付出了多少,还总是不停地在他耳边唤着他。

  她对爱情的执着,比什么都要令人动容。

  “人家说我瘦了看起来楚楚可怜,更动人呢!你居然一副嫌弃的样子。”不想再让他多担一份心,她站起身,含着眼泪和他斗嘴。

  “你这么凶,我怎么敢嫌弃。”他不舍地拭去她眼角泪水,试图逗笑她“医生,你说是吧?”

  “段先生,岑小姐对你真的是有情有义,每天都过来照顾你,我们这些医生护士都感动极了。”医生也感染了他们的欣气氛。

  “医生,你这么说,我会吃醋的。”虽说才刚醒,段逸风仍旧本不改。

  “老兄,你有什么醋好吃?”老作势扁他。“你一醒就顾着泡美眉,把岑大美女拐到你身边也就算了,连护士小姐都围在那儿是怎样?”

  大伙儿因这番话笑成一片,他也只脑凄笑。

  “老,这阵子谢谢你了!”

  “算你识相!不过,你真要感谢的,该是岑大美女才对。”

  “我知道。”收起戏谑,他真诚地望向她。“我想我这回真的非得以身相许不可了!”

  从他灼灼的目光中看出他的深情,却又为他促狭的话受窘,岑祎伦不太自在地瞄了旁人一眼,才讪讪地回道:“你以身相许我就一定要收吗?”

  “恐怕由不得你退货。”他抬手示意她靠近一些,在她耳边低语“你已经试用过了不是?”

  小脸爆红,要不是他大病初愈,她肯定奉送他一拳。

  这对小情侣悄悄话说得热络,医生护士也很识相地退出病房,老正想把空间留给这对爱情鸟时,段逸风突然问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对了,我的事应该不知道吧?”

  问题一出,却是室寂然,段逸风纳闷竟没人能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她…”她的脸色变得凝重。“现在正在动手术。”

  “动手术?”段逸风差点没从病上跳下来。“她怎么了?”

  “她…”咬着下,她不安地低下头“她知道了你的病情,一下子承受不住,心脏不能负荷,就…”

  “该死!”他狠狠捶了下病“老,我不是说不要让知道的吗?”

  “这…”老也语窒了。

  “你不要怪老。”岑祎伦担下所有责任“是跟着我来的。”

  “你为什么要带来?”他气得连苍白的病容都涨红了。

  “你不要那么激动…”

  “你叫我怎么能不激动?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却让她看见这么残酷的事,你到底在想什么?”握紧拳头,他几乎无法平抑内心的暴怒“你不知道她已经七十五岁了吗?怎么能受这么大的打击?”

  “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我不知道她跟在我后面…”她想解释,却又被打断。

  “你不能注意一点吗?!”

  “那时我急着从你家赶到医院,接替下班的看护,而且还是送我出门的,我没想到她会偷偷跟着我…”

  “你明明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因为体力差,他说得直气。

  老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皱起眉头“逸风,你说这话不厚道。”

  极力克制从心底窜起的惊恐及愤怒,段逸风咬着牙问:“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在手术房里五个多小时了。”即使内心觉得委屈,岑祎伦仍是按捺住难过的心情,据实以告。

  “我要去手术房那里!”他挣扎着下,却因为太久没走路,踩到地时脚撑不住,老连忙过来搀住他,岑祎伦也抱住他滑落的身体。

  “逸风,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过去…”老想劝退他。

  “该死的不要拦我!”他用尽剩余的力气推拒。

  “你连路都走不动了,不要逞强!”瞧他这么不爱惜自己,岑祎伦也动气了“如果出来了,会有护士小姐来通知的…”

  “你还敢说!居然被你照顾成这样!”他有些气昏头了。

  他的话像一巴掌直接打在她脸上,令她的身躯陡然僵硬,松开了扶他的手,退了一步。

  “你觉得是我的错吗?我不应该为了赶来医院照顾你而…”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我只要你顾好!”一觉醒来就要面对与唯一亲人生离死别的场面,教他如何能接受?

  “所以我来照顾你是我自作多情?”她低着头,拳头握得发抖,语调凄然。

  还扶着人的老看情况似乎不太对劲,用手肘撞了一下段逸风“你冷静点!这不是她的错,你太过分了!”

  闭着眼睛深口气,他强自己要冷静,一昂首,看清了岑祎伦强自隐忍难过的模样,他浑沌的大脑立时清醒过来。“祎伦,我…”

  他知道自己话说得太重了,出事,她内心的痛也绝对不下于他。

  “对不起。”她冷冷地打断他,然后抬起脸,绝然地正视他。“是我婆,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搅你们了!”

  看见她眼眶中的泪,他发现自己完全慌了。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别走…”

  但是来不及了,他才伸出虚弱的手,她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痛苦得完全不知如何反应,茫然地看向老,而老只是脸色凝重地摇摇头。

  “你真不是个男人!”

  “我…”他抓住自己的头“我只是很急,她…”

  “你被急了,所以可以这样胡乱骂人?那李得时也是被急了才联合美升找人开车撞你,他干么被抓去关?”

  “老,你知道对我的重要…”

  “所以祎伦就不重要了?你知不知道她这阵子有多累?每天要工作,晚上还得先去你家安抚,再赶来医院和看护班,你竟然有脸说出宁可不要她照顾这种话?”

  纵然是再好的朋友,老也真的被惹了。

  “你也看出她瘦了,就应该知道她花了多少心力在你们这家子身上!就算是她一时大意没留意到跟着她,这能怪她吗?谁能预测的行为?何况我们已经极力隐瞒,编到都快没谎话可以编了!”

  “我后悔了…”段逸风抬起脸,无助地看着好友“老,你去帮我找她回来好吗?我要和她道歉,我、我真的…”

  他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虚弱,连一步都走不动;更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冲动,居然气走心爱的人。

  “她现在在气头上,不会理你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刚才他拚命使眼色,抓得手都坑谙了,这家伙还不是照样口不择言?

  “老天,我究竟在干什么?”他跌坐在病上。

  “气走这么好的女人,是你活该!”老一点也不同情地瞪着他“你也不想想,她是你老婆吗?还是你花钱请的佣人?人家肯这么劳心劳力地照顾你们,你一点也不感激她,还把她痛骂一顿,你未免把她的付出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因为我已经把她视为自己人了…”

  “这不是理由,她对你们段家可是一点义务都没有。”除了摇头,老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说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谁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当我问她要等你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她回答我什么吗?”

  段逸风无措的眸子对上他的。

  “她说,你睡多久,她就等多久。”老深深地叹气“而且,当时医生说你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

  所以她愿意等他一生一世?

  然而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了,却因他的不识好歹,让她离开了他。

  闇黑的眼变得更幽深了,他完全无法言语,恐惧由心底慢慢延伸…他很可能失去了今生的挚爱,就在刚才,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大与愚蠢。

  老看得出他后悔莫及,也体谅他在一瞬间受到开刀及爱人离去的双重打击,即使这是他咎由自取,也够他受的了。

  “逸风,你一定要劝回她,错过了她,会是你今生最大的损失。”

  段手术结束后就一直待在加护病房,段逸风只能在固定时段进去看她半个小时,其他的时间便陷入无止境的等待。

  医生说,她平时没注意心脏的保养,幸好这次病发恰巧在医院里,能够做最及时的救援,否则若换个地方,可能送到医院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长达七个小时的手术,也替她彻底地解决了心脏的问题,以后她不会动不动就心绞痛,面对突发的状况,也不会像这次这么严重了。

  可是,她仍旧虚弱地昏着,还没离险境。

  段逸风做完例行的复健,便呆呆地坐在加护病房外,脑子里混乱至极。

  原来,这种茫然看不到路途、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空虚感受,就是等待的感觉,那么当时,祎伦是怀抱着什么心情,无怨无悔地等他?

  每天兴起新的期待后,就被摧折;期待再起,又被摧折,连他这个大男人都不免心灰意冷了,她却始终没有放弃,她真的比他坚强太多、勇敢太多!

  她究竟去了哪里呢?当他试图找她,却发现她的电话无论是家里或手机,都没有人接听,找到风光公关去,洪水晶也只说她把年假和特休全请了,要好一阵子才会回来上班。

  他找不到她了。

  他知道她爱他,虽然她从不说一个“爱”字,但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却无庸置疑地表出她的感情。大联银行事件爆发时,她替他保密,无条件收留他;她知道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所以他人一不在,她就主动替他照顾;为了怕他在爱情上矮她一截,甚至告诉他她最大的秘密,只为了让彼此在爱情的天秤上有着相等地位。

  他如果不好好把握这样的女人,才真是傻了。

  只是她现在人在哪里?知不知道他正疯狂她想念她呢?她临去前落在颊上的那些泪水,至今仍扎得他心疼,他多想亲手抚去她的泪、她的伤。

  不行,他再也坐不住了。走到护理站代了几句,留下自己的联络电话,他招了辆计程车离开。他想,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她在台湾也没几个地方可去,于是他凭着直觉往中部的山里去,直抵他南投老家。

  抵达时已是傍晚,太阳的一半都落到山后头了。看着屋内一片寂静,灯也没点亮,他开始苦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她现在恨都恨死他了,又怎么会想来这个和他关系密切的地方?

  灰心地推开门,穿过整栋老房舍,他想到后门的小树林里晃一晃,看看夕阳的余晖是否能驱散一点郁闷的心情。

  才走进林子,他立即发现林中的一角有个黑影,眯起眼专注地辨识,藉着落余光,他看见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景象。

  那是她,他心心念念寻找的人儿,此刻她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挖掘什么东西,身上的牛仔和白色短上衣都沾上了泥土,绑好的马尾落了几缕发丝在颊边,纤手抚去额际香汗,却把些微的泥沙留在粉颊上。

  他头一次看到她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却也是他见过她最美丽的一次。

  他轻轻走近,怕她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霍然伸手由后头搂住她,不再给她逃走的机会。

  “啊!”岑祎伦被人猛然一抱,吓得手里铲子都掉了,本想大声尖叫挣脱,但在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后,便放弃尖叫,转而挣扎起来。

  “放开我!”

  “不,我再也不放了!”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感觉到他紧抱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那么好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声线依然是冷冰冰地。

  “我的直觉告诉我的。”他开始相信两人真是心有灵犀了“就像你当初找不到我,却知道我在你家等你一样,我一心只想着你会在这里。”

  她闷闷地瞧他一眼,拾起铲子低下头,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铲着。她原本打算不再理他了,但他竟三言两语便动摇了她。

  他转到她跟前,想看看她的脸,她却转了个方向不甩他,侧着头挖个不停。

  “祎伦,你在做什么?”难道在这地方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宝藏?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她好像挖了不少地方。

  她仍是不理他,埋头苦挖,用力的铲着,像在愤一般。

  难道这是她出气的新招?段逸风心疼又好笑地抓住她自的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泥沙。

  “怎么把自己得脏兮兮的呢?像只小花猫一样。”他帮她将散落的发丝拢回耳后,然而她毫不领情,将小手从他的大手中抢回来,又继续挖着。

  “不要再挖了,你这样会把自己伤的!”即使她冷冰冰的,他仍坚持地重新握住她两只沾泥土的手。“这里没什么东西好挖的,你不怕挖到什么奇怪动物的尸体吗?”

  “你放手,会痛!”他干么使这么大的劲?她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便低着头不愿再看他。

  “对不起,我的手现在还不太听使唤…”他愧疚地说,却也因这句话让她停下了挖掘。“瞧你,头上还有树叶,手还刮伤了,你平常不是很爱漂亮的吗?”

  笨拙的手想替她整理衣着,却被她一把挥开。

  “人家就是爱漂亮,不行吗?”岑祎伦倏地抬起头,明亮的大眼袭上一层水雾。

  “你…”老天,她要哭了吗?“可以可以,你爱怎么漂亮,就怎么漂亮…”他不舍地将她的头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拍轻哄着。

  孰料这番动作像摧动了她的泪腺,她突然忘却形象地大哭出声,令他一下慌了手脚。

  “呜…你这王八蛋!吧么来惹我哭…”

  “别哭别哭,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她哭得更难过了。“你骂我…”

  “我不是骂你,我只是…”他手忙脚地搂着她摇晃。

  “你有!你怪我没有照顾好,可是你不知道我比你更自责、更难过…”她擦着眼泪,像个小女孩般,把这段期间所受的委屈全部倾吐出来。“你一直昏不醒,我又不敢告诉,我每天都好难过,可是没有人可以听我说,我连可以哭诉的人都没有…”

  说着,拳头不断地捶着他的膛,但为什么她的痛苦仍是宣不出来?

  段逸风听得既惭愧又心疼,只能任由她发,因为这一切他是始作俑者。“你乖,我已经醒了,也不会怪你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明就里地怪你,对不起、对不起…”

  她着鼻子、噎噎地继续哭道:“我好怕…我好怕你一直睡下去,就再也不会醒了,倒下去的时候,我更怕她就这样过去了…我那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我跟着一起倒下去,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切…”

  “不!幸好你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如果你也倒下,那么我醒过来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他紧紧地抱着她,体会她的无助与害怕。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勇敢,毕竟仍有着女的纤细与感,而他竟该死的没给她一个支撑的肩膀,害她哭成了泪人儿。

  这几个礼拜以来漫长的等待及在加护病房外的心焦,化为层层的霾罩在她的心里,而在他的怀抱里,即使仍然气他,她还是止不住地低声哭泣。

  那像小动物受了伤的悲鸣,几乎将他的心扯得四分五裂。他怎能让自己最爱的女人背负这么大的压力、受这么大的委屈?

  天渐渐暗了,她哽咽着,但灼伤他的泪水已慢慢止住。“还在加护病房里…”

  听到这话,段逸风就知道她必定曾偷偷地去探望过。“医生说的情况乐观,应该很快就能换到普通病房,你对我那么有信心,也应该要对有信心才对!”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应该要陪着才对!”她离开他的怀抱,抹了一下眼角,用红通通的眼不地睨着他。

  “因为我等不下去了。我怕我的老婆在这段时间里跑了,醒来之后一定骂死我。”他深情凝视,多想给她一个亲吻。

  她扁着嘴,郁闷的心情因他的安抚而慢慢解开了。其实她也明白,当时他会气急败坏的指责她,也是因为一时急昏了头,但在那当下,她真的有种白白付出的感觉,所以即使现在他亲自来到面前道歉,还是难以完全平抚她的伤。

  “祎伦,让我们一起面对这一切,原谅我好吗?”

  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使出这种温柔手段,真是心机太重了,她瞪着他,几乎要被他黑瞳中的深情淹没,于是她别过头。

  “你先帮我把东西找出来。”赌气似的把铲子丢给他。

  “你到底在挖什么东西?”他接过铲子,开始折袖子。就算她要他在这块土地上挖出温泉,他也会找人灌进去!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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