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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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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M趁着经纪人同服装师商议的空档,躲进走廊一角,快速拨下一串号码,希望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索的人。他怎么也料不到,自从那天早上离开初蕾后,竟然会如此地马不停蹄。

  整整半个月,又是声乐的系统学习、又是新专辑的定位,还有什么服装、商业的活动,SAM恨不能将自己的时间掰成两份来用。他心中很惦记初蕾,这十几天来,他们只通过三个电话,每次都是说到一半,便被经纪人匆匆打断。好几次,SAM都强忍下了升腾的怒火,为了能问鼎流行乐的顶峰,他可以做任何牺牲。他曾以为,自己为了初蕾可以放弃音乐的,而那段没有音乐的日子,他惶惶不可终。终于他知道了,对音乐的野心一不得偿,他便一无法坦然面对生活。幸而,他选择初蕾,不需放弃音乐,如果必须二选一,他可能无法作出抉择。SAM告诉自己,两年!无论如何,要在两年内完成他的音乐梦,成为世界巨星,他承诺过要把初蕾失去的偿还给她。

  “SAM,FRANCIS到处在找你,快来试试你专辑封面照的服装。”经纪人不由分说,便将他往室内赶。SAM望了望手机上正在拨出的那个号码,叹了口气,重重摁下了OFF键。

  ***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迫使初蕾不得不将了一半的面团放下。突然意识到可能是SAM的电话,她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手,直冲客厅。

  “喂。”她急急地接起电话。

  “请问,SAMBLAKE在吗?”是一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声音,很严肃的官方口吻。

  “他不在,请问你是哪里?”初蕾有些纳闷,不知道SAM出了什么事。

  对方以平稳而机械的声音道:“我们是加利福尼亚州精神卫生治疗中心的,SAM的母亲JANECHRIST在今天上午七时逃了出去,因此,我们希望与她的家属取得联系,并希望家属能给予积极的配合。因为JANE的病情很不稳定,我们担心她的出逃会伤害到无辜。”

  “她的病情这么严重?”初蕾对SAM的母亲毫无概念,现在突然接到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说她凭空失踪了。这对初蕾而言,根本就是棘手到她不知该如何解决的问题。

  “可能比您设想的还要严重。请您尽快联系SAMBLAKE,我们需要家属的协助。”电话中的男人语气中有一丝焦急,看来事情的确很急迫。

  “我会尽快通知他的,请您放心。”初蕾挂断电话后,连忙拨SAM的手机,很不幸,手机是关着的。

  事情不容迟疑。想也没想地,她马上抓起桌上的手提包,直冲门外。拦了一辆出租,直奔STAR公司而去。

  ***

  “小姐,我想见SAM,请你尽快通知他。”初蕾额角已微微有汗滴渗出。在门口与保安解释了半天,又是请求又是拜托的,好不容易得进公司的门,前台小姐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SAM?”前台小姐斜睨了初蕾一眼,冷冷道“对不起,SAM没有时间接待歌。”

  “我不是什么歌,我是…”初蕾愣了愣,随口胡诌着“我是他母亲的护理,他母亲出事了。我必须马上联系到他。”

  “是吗?”那人将信将疑地抬起眼来,仍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

  “真的。请你快点通知SAM!事情很紧急!”若不是她的好修养,她几乎要双手拍桌子了。

  “SAM不在公司,你有什么事就留言吧。”前台小姐将一本便签纸冷冷地往桌上一扔,似乎对她失去了所有耐心。

  初蕾急忙写好留言,不放心地再次请求着;“请你一定要第一时间交给SAM!”

  “JEFF,你们的歌友会结束啦?”前台小姐懒散的双眼忽然焕发出异样的光芒,双手胡乱地拨着额前的刘海。

  JEFF?初蕾回头去望,真的是JEFF!JEFF竟然同SAM在一家公司?为什么没听SAM说过?先不管这些了,她如见到救星般马上上去。

  “JEFF。”她又惊又喜地唤道。如果JEFF能帮忙,她相信很快就能找到SAM。

  JEFF灰蓝的眸子缓缓扫向徐初蕾,一丝复杂闪过,倏地眸子变成可怕的冰蓝色。初蕾被他眼神中的冷漠给怔住了,无措地立在原地,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JEFF迅速而厌恶地转过头,当徐初蕾陌生般与她面而过。初蕾就这样僵硬地立着,腔的惊喜与期望瞬间凝固成冰,说不清是委屈、困惑、难过还是失望。就在大脑一片混沌时,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她必须马上收拾好心情,加州那边肯定已经是一团糟了,自己不该再在这里耗时间了。如果没办法及时通知SAM,那就让自己代SAM去吧!SAM那天带她去看星星的夜晚她仍历历在目,她深知SAM心底对自己的母亲仍有着深厚的情感。万一JANE出了什么事,SAM一定会难过自责的,她必须尽力阻止意外的发生。

  “初蕾,一切就靠你了。”徐初蕾再次深呼吸,轻举粉拳为自己打气。她已经确定了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以最快速度赶去加州!

  ***

  STAR对旗下的艺人真是周到得无话可说,不仅为他们自签约起就制定周详的成名计划,更是为他们创造一的环境,提供全套的硬件服务。就像眼前这个健身房,便是专门建给艺人健身用的。全套健身器材都是最新最安全的,健身教练也都是在全国乃至世界级的比赛中得过健美冠军的退役国手。因为现在是白天,如果没有特别的健身计划,很少会有艺人在这个时段出现。因此偌大的健身房里就只有SAM、经纪人及健身教练三人。

  面对强壮的健身教练,SAM轻吹了一声口哨,他可不希望自己有这样一身可怕的肌,他对自己目前的身形还是相当满意的。1。85米的身高,虽然不能媲美篮球明星,至少也不会淹没在人堆里。他有着自然匀称的线条,英俊的五官被鼻上、耳上、上那些扩的装饰冲淡了原本该有的秀美印象,反倒显得非常有魅的男子气概。他眯眼望着长镜中的自己,他对自己相当满意!

  “…但你需要更好的体能来应对今后可能接踵而至的遍及全球的各类演出活动。”经纪人不由分说地将SAM推上跑步机。

  有没有搞错?他自出生起就没遇到过体能上的问题。他扬浅笑,用拇指将跑步机的操纵杆推到最强档。要么不做,要做这要做最好。张扬,向来是他SAM的行事准则。

  经纪人见SAM非常配合地在跑步机上运动了起来,便找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地靠近他坐着,顺手用遥控调起了悬挂在空中供健身者边运动边休闲的电视。

  “又是电视直销!”

  “最讨厌这类肥皂剧!”

  “新闻节目全是…”

  经纪人正自顾自地说着,忽然,一直在安静跑步的SAM失控道:“快!调回前面那个台!”

  “哪、哪个?”经纪人茫然地望着已经从跑步机上一跃而下的SAM。

  SAM鲁地一把夺过遥控,重重地神经质地按着倒退键。

  画面定格在了正在直播新闻的加州地方频道。

  女主持人正持着话筒,面色严肃地道:“…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而且她情绪显然相当不稳定。被挟持人的性命受到巨大威胁,现在警方已经将她包围…”

  SAM什么也听不到,耳中只有嗡嗡声不停。他双眼直直地盯着女主持人身后那个金发女人。那女人面对着镜头,右手臂紧箍着一个年轻的灰发女人,手中的水果刀已经在那个灰发女人的脖子上划出血痕来。金发女人浓绿的眼中写了恐惧,绝望及愤怒。她口中只是不停地嚷着:“走开!走开!否则我杀了她!”

  “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SAM不敢相信地摇着头,震惊于眼前的事实。

  经纪人意识到SAM烈的反应,望了望镜头,再望了望SAM。这才发现,新闻中那个挟持着别人的金发女人,竟然与SAM有几分貌似…一样的金发、一样的绿色眼眸。

  “SAM,这女人是…”他还未问出口。SAM已经转身夺门而出。

  “门卫!必门!别让他出去!”经纪人大声叫唤着“SAM!来不及了!你什么也不可能阻止得了!”聪明的经纪人不难从SAM的强烈反应中猜测出他与电视中那个女人的关系。绝对不能让SAM离开,如果他出现在加州,还是作为那样一个女人的儿子的身份,那SAM就算完了。他不允许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来培养的SAM,还未大力推出前便要面对陨落。

  SAM发了疯般地捶着踢着厚重的铁门“该死的!快开门!

  放我出去!”

  “JANE,放松些!”电视中传出一个温柔而悦耳的声音,随即,震耳的捶门声戛然而止。SAM就像是被人点中般,停止了他野兽般的疯狂动作。

  是初蕾!他敢发誓那是初蕾的声音!他连忙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电视奔去,经纪人同教练连忙跟着他奔回去。SAM抬头仰视着电视。镜头中,一个娇小而熟悉的背影正越来越清晰地出现。

  “事情出现转机了!”主持人的大特写占镜头“一个突然冒出的黄种女孩似乎认识这个情绪失控的女人!”

  ***

  初蕾怎么也不会料到,她与SAM的母亲会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相见,不过她该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望着那一支支已经瞄准JANE的黑糊糊的管,初蕾只觉天旋地转。天呐!他们想干什么?杀了她?

  她也顾不得思考,口唤出JANE的名字,并一步步向她靠近。

  “你、你是谁?你、你是谁?”JANE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一对惊恐的蓝眸警惕地望向初蕾,手中的水果刀仍然紧紧抵着那个灰发女人。

  “JANE,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忘记SAM了吗?”初蕾努力告诉自己,要放松,要镇定。她只有保持平和和友好,才不会刺到JANE。

  “SAM!”JANE惊呼着,接着边四处寻找“SAM在哪里?我很想念SAM。”

  “SAM也很想念你。”初蕾继续向前靠近,四周围观的人群,包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与所有警察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凝望着徐初蕾与JANE之间的一举一动。

  “是吗?”JANE眼中绽放出快的光芒,随即,又马上黯淡下来“不可能。他恨我!”她慌乱地摇着头,倏地,眼中凶光一闪,对着刀下灰发女人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不是你勾引SAM的父亲,我们一家就不可能被拆散!”

  眼看悲剧要酿成,有些胆小的围观者甚至闭上了双眼。

  “JANE,SAM还等着同你一起去那个操场看星星呢!你不能冲动啊!”初蕾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的。她祈祷着,祈祷JANE已经混乱的心志中多少还能记得那些甜蜜而美好的过去。

  “天呐!她放下刀了!”随着主持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警察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JANE扑倒,救出了那个已经被吓到瘫成一团的无辜女人。

  初蕾脸色苍白地望着JANE,心中有个声音越来越响,sAM,为什么你没有及时出现?

  “小姐,请问你与这位闹事者是什么关系?”一只话筒倏地递到徐初蕾面前。

  徐初蕾不解地望向那个脸好奇的女主持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前面提到的SAM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呢?”女主持人不依不饶,第一个问题未得到答案,便急着抛出第二个。

  SAM!老天。她在情急之下,说出了SAM的名字。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事情平息下去,不能让媒体将这件事炒作起来,否则顺藤摸瓜,SAM与JANE的母子关系很快就会曝光,这对SAM好不容易才重新起步的事业一定会是个毁灭的打击。

  初蕾整了整思绪,望着镜头缓声道:“请大家放过JANE吧,她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儿子的可怜女人。

  sAM!SAM是她已经过世的儿子。”

  “那你又与她是什么关系呢?”女主持人再将问题绕回。

  初蕾抬眼望了望女主持人,眼中写着坚定与毅然“她是我母亲。”

  “你们是不是失散了?你兄弟SAM又是怎么死的?能不能告诉大家详情?”女主持人见有线索可挖,马上兴奋地刨问底。

  初蕾嘴角勾出一个温和的笑来,眼中却全无笑意“你难道没有尝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吗?你认为重复那个经过有任何的意义吗?”

  那个女主持人张口结舌地愣在原地。

  徐初蕾对着镜头,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动“我母亲只是个可怜而脆弱的普通女人。世界上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聚光灯应该更多地对准那些事情。请你们还给她一个病人该有的平静吧。谢谢。”

  徐初蕾的一番话使得原本闹哄哄的地方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热烈地鼓起掌来。原先,只是寥寥数声,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如雷鸣般久久不衰。

  “姑娘,好好照顾你的母亲,我们会为她祝福的。”主持人理解地向她伸出了友谊之手。初蕾握上她的手,心中,却又忆起仿佛上世纪般的另一次握手。那个手掌,是宽大而厚实的…

  ***

  加利福尼亚州精神卫生治疗中心。

  初蕾耐心地为JANE擦拭着脸上的擦伤。她现在无法动弹,因为手脚都被医护人员用绳索捆绑着。她病得相当严重,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个被她胁持的灰发女人只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而且对方在看到了初蕾的采访录像后,决定不再对JANE的行为进行追究。于是,她又被送回了治疗中心,但面对她的,将是更为严格的看护。

  JANE似乎根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她看不到眼前穿梭的人与发生的事。她微眯着绿色的眸子,透过百叶窗的隙向外望着,口中轻语着:“星星…SAM…操场…”就算初蕾帮她擦拭时,她也毫无反应。

  “CHERRY,时间差不多了。”JANE的主治医生轻轻叩了叩房门,低语道。那是个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两鬓微微灰白,有着成男人的儒雅和气质。

  JANE是重点看护的病人,出于安全考虑,也是治疗的要求之一,原本是不允许家属探望的,可是对于初蕾的破例,所有的医护人员都非常有默契地不动声。因为不是初蕾的机智、勇敢,或许JANE已经闯下大祸,没有看牢不具备自理能力的病人,对治疗中心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事情发生后,记者、电视台的蜂拥而至是根本无法阻止的事,可是初蕾的那番话就是这么神奇。至今,还未见一家媒体来询问过。反而经常会收到无名捐款,指定是给JANE做治疗用的。这个CHERRY,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初蕾轻轻拉起JANE的手,在她耳边柔声道:“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相信我,SAM会来的。”

  JANE的眸子仍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整个人空而无知觉。初蕾摇了摇头,起身离去。却听到JANE自言自语道:“相信,我相信。”

  “莫非你真会魔法?”主治医生立在门边感慨着。

  初蕾不知可否地笑了笑,心情始终是抑郁的。

  “不介意一起喝杯咖啡吧?”两人并肩离开时,主治医生突然提议。

  “我想,大夫…”初蕾刚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叫我SIMON。”他冲着她友好地笑了笑“不会耽搁你很久。”

  他将她带到治疗中心的餐厅,那是个明亮而干净的地方,很利于谈话的地方。

  SIMON轻呷了一口杯中的黑咖啡,然后望着初蕾道:“你并不像是个混血儿,能知道你究竟是谁吗?”

  初蕾哑然失笑“你这样问,口吻倒是像个十足的记者。”

  “外人或者不清楚,但这十几年来,JANE一直是我在治疗,她的履历我几乎可以背出来。”SIMON微笑着讲出事实,并没有任何不友善的意思。

  “那你就当我是天外来客吧。SIMON,无论如何,我没有恶意。”初蕾坦然地回视他。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恶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带个话给那个叫SAMBLAKE的家伙。让他别忘了,他还有个母亲活在世上。”SIMON提到SAM时,脸上写了鄙夷。

  “你对他有误会…”初蕾想替SAM辩解,SIMON伸出右手来阻止她继续。

  “你知道吗?JANE刚入院时,只是轻度的精神分裂。她在正常时,很善良也很热忱。我一度以为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健健康康地离开这里。可事实是,每年的母亲节,惟独她收不到来自孩子的祝福。圣诞节时,她寄出的礼物都会被退回。这里的病人子女来一次,她的病就加重一分,这根本不是靠我的医术就能治得好的。”SIMON说到激动时,颤抖的手几乎端不住咖啡杯。杯中的咖啡被溅了出来。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向初蕾致歉。

  初蕾微笑着轻点了一下头,对SIMON的失态并不在意,可心中因他那番话而生出的疑惑、困扰与不安却无法抑制地在心底蔓延。她对那个自己深爱的SAM突然生出了陌生感,她想到SAM为了事业将彼此的恋情转明为暗,她推测着SAM这次没有来加州的真正原因…不,她摇摇了头,SAM不是那种人,SAM怎么会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他曾经不是为了自己而与KEN闹翻的吗?初蕾脑中一个个可怕的想法迸出来,她又一个个将它们驳倒。她就这样自己同自己战斗着,直到筋疲力尽。

  下意识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初蕾心中不断地追问着:SAM,你为什么没有来?SAM,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

  总算回到了纽约。

  已是深夜。初蕾支撑着疲倦的身体,眯着眼将钥匙进门锁。门才打开,黑暗的屋子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屋子正中,SAM正坐在那里,望着初蕾。

  初蕾原本有着一大堆的问题要问,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淡淡的:“好久没见了。”

  SAM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便推开那些紧凑的安排,硬是傻傻地坐在屋中等了近三个小时。没想到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好久没见了”他平静的双眸因为这句话而倏地蹿出火苗来,他自座位上站起,一步步近她,声音低哑得有些吓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初蕾被他一直到墙角,她垂下眼帘,只看到睫在不停地扇动,语气仍是淡淡的:“事实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他双手鲁地攥住她纤细的肢,他真恨不得将她捏碎算了,免得自己再这样被她折磨。可是一沾到她感的身体,所有的愤怒与戾气便化为乌有了,他所能做的,只是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中。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的分量有多重,当看到自己的母亲以那种方式出现在镜头前,SAM整个人都垮了,他根本无法自制,只希望能飞奔到加州去。可当初蕾的身影出现在屏幕前的片刻,心中所有的狂躁都一下子完全平复了。那个娇小的背影竟然能让他如此放心、如此信任、如此依赖,他凭着直觉就脑葡定,初蕾会将所有的困难都化解。

  曾几何时,他早将初蕾视作自己般信任,将自己化为初蕾的一部分四处跟随,形影不离。SAM原本在事件平息后,就打算赶到加州与初蕾会合的,但STEPHEN的一番话却让他放弃了这趟行程。STEPHEN说得很对,初蕾在镜头前为什么要自认是JANE的女儿?又为什么要谎称SAM已经逝世了?这些不都是为了隐瞒SAM与JANE之间的关系,不让他的形象被破坏。

  “如果你冲动地去了,不但辜负了她的用心良苦,也同样对不起你母亲。”STEPHEN着雪茄,冷静地分析道“SAM,我太了解这个圈子了。你一去,媒体势必会发现你就是那个SAM,你与JANE的母子关系会天下皆知,到时,加利福尼亚州精神卫生治疗中心便永无宁了,JANE不可能再拥有安静的养病环境。不仅如此,她年轻时的种种都会被毫无保留地完全挖出。SAM,你确定JANE,或是你自己有勇气面对这些吗?”

  SAM心知肚明,STEPHEN说得再多,也只是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不希望新签的歌手还未推出就已经被负面新闻损毁了价值,可是他的分析却句句直指SAM心中的隐痛。母亲的过去…那是他永远不愿再翻开的一页。

  “初蕾,不要再故意折磨我了。”他的声音是这么伤感而无奈。初蕾好不容易聚起的冷漠就这么轻易地被击碎了。

  “SAM,”她喃喃地问“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初蕾,你有一辈子的时间用来了解我。”他轻捧起她美丽的脸,这才发现,她瘦了,憔悴了。忍不住触碰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那么小心翼翼。一双绿眸,始终未曾离开她的眼。

  她自他眼中读到请求“请相信我”他碧绿的双眼似乎会说话般。她叹了口气,再次妥协了。她不要他的解释,不要他的过去了,谁让自己在了解他之前便已经受上了他!

  “初蕾,接下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能见面。”SAM吻着她的耳垂、她的颈项,知道她怕,他却故意逗她。

  她闪躲着,身体却因本能的需要而越发向他贴近。热吻中,她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许离开…”

  他腾出右手,摸索着关上了墙边的电灯开关。他想念她,无论是她发际淡淡的幽香,还是她娇的红,或是她那绸缎般的肌肤。在他已经无法对其他女人产生望的现在,天知道!他苦苦压抑了多久。

  在黑暗中,他沙哑的声音是如此感:“绝不离开…至少今晚…”

  ***

  SAM走红在意料之中,又远远超出众人的预料。在SUN时期,无疑SAM聚敛了众多的人气,可是始终是作为团队一员被关注的。有多少前例表明,在组合或乐队大红大紫时极受追捧的主唱一旦单飞便毫无号召力了,可SAM却续写了他在乐坛的神话。在正式推出专辑前,STAR为他先后发了两首单曲,可怕的是,第一首歌便牢牢占据了北美各大排行榜的首座位置,第二首单曲更是引燃了整个美洲大陆。SAM那个帅气而魅的笑占据了大小报纸的媒体版面,而有些专挖明星八卦新闻的杂志更是将SAM出道后交往过的对象—一罗列、比较,并且很详尽地总结着这个新世纪坏男人对女的喜恶。据说那期杂志大卖,无数的美国少女早已为他那眼含鄙夷,穿着鼻环,表情冷漠的特征所疯狂。STAR马上趁热打铁,为SAM度身定做了首张个人大碟,而且干脆将他定位成为一个游戏人间,感情飘浮的子形象。STAR精准的眼光自然为公司赢回了滚滚财源,而SAM也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成为了频繁出现于国内各大颁奖典礼的超级偶像。SAM红了,短短三个月,他便成功地攻陷了本土。接下来,STAR计划将SAM这面鲜明的旗帜上欧洲大陆。

  SAM知道成名必须付出许多代价。包括像现在这样,午夜时分,还要强打精神,立在冷风直窜的酒吧门口,摆好POSE,等待着…

  “SAM,脸向右转一点。好!”强闪光一亮,摄影师按下快门,一张满意的照片完成。

  SAM马上松开搭在女模间的双臂,一把推开仍然紧贴着自己的女模,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他找个角落立定,掏出烟来给点上。了一口烟,冷然地在烟雾中望着正在忙碌的摄像、灯光及他那得意洋洋的经纪人。他轻哼了一声,很清楚明天这张照片将作为狗仔队的偷拍照片出现在各大报纸杂志的八卦角落。坏男人又觅新了,STAR很聪明地利用着各路媒体为自己旗下的艺人做着免费的宣传。

  “SAM。”一个柔若无骨的妖媚声音,同时,一具火热的躯体滚入SAM怀里。是之前那个合作的女模特。

  SAM将手中燃了大半的烟弹开,冲她微勾了一下嘴角,不知是讥诮还是不屑。

  “你怎么这么冷漠?不像他们说得那么坏嘛。”妖女子一双电目冲着SAM不断发出危险的信号,身体则不规矩地贴着SAM轻蹭起来。

  SAM猛地抓住她的双肩,眼中有闪过一道狭促的光芒。那女人被他迅猛的动作吓得一愣,触到他眼中的光芒,掩不住出得意的笑来。谁说这个男人难搞?她不是轻易就惹起了他的火。她風騒地闭上眼,等待着他热情的吻。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移动,她暗自好笑,原来这个男人这么心急。突然,整个人一凉,背上一阵生痛,不知是贴上了什么糙的东西。她慌忙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背靠着一棵大树,而SAM早已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你可以尽情地蹭,树不会骂人。”SAM气地一笑,冲她不羁地眨了一下左眼。望着他潇洒利落的转身,她几乎气到爆炸。

  SAM又为自己点上一烟,连想单独安静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他都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投怀送抱的女人了。一开始他还想要记下一共有几个这样的女人,下次见到初蕾时好告诉她,用以证明自己现在已经贞洁到什么程度了。可如今,他连想一下都觉得倒胃。那些女人,一个接一个,像苍蝇般赶也赶不完。哪里像他的初蕾般知情识趣,只要望他一眼,便知道他是疲惫,是有心思还是…他又深深了一口烟。

  “不管了。”他掏出手机,纯而急切地拨通了那串号码。

  “SAM。”电话那头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初蕾,有没有想我?”他低声音,生怕声音会被风吹散了一般。

  “每时每刻。”初蕾望着报纸上那个正在对着自己微笑的SAM,想象着电话那头的他在干什么。

  “我也是。”听筒中,似乎有人在召唤SAM“好好照顾自己,我收线了。”

  初蕾听着声筒中传出的嘟嘟声,迟迟未舍得放下话筒。每次都是这样突然地打来,然后匆匆地挂断。

  良久,初蕾将听筒放回原处,她的眼神越过眼前报纸上的SAM,望向后面的一排报纸。每张上面都有SAM,有的是与别人十指紧扣着逛商场的、有的是与别人在酒吧热烈相拥的…

  …初蕾一开始见到这类报道时,就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是意外。而后,这类的“巧合”、“意外”频繁地被记者撞破,初蕾便劝自己,那是客套、是应酬,更可能是炒作。她警告自己不许怀疑SAM,应该相信他,即使他有过对感情放纵不羁的前科。她开始失眠了,不明原因地就是睡不踏实。虽然聪明如她已经猜到这些照片会出现的原因,但是出于女人的不安全感,她仍是忍不住在夜晚将那些报纸排开,细细研究着每一张照片中的SAM。他的蓝眸无一例外冷冷地含着讥讽,初蕾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稍稍安定,至少,他还没有爱上那些绯闻中的女人。

  或许他觉得这些事根本没必要特地解释一下,也或许他实在是太忙了,更或许他以为自己会毫不在乎这些,哪怕他有小小的出轨。她知道SAM是在乎自己的,但是她又觉得,她的感受被SAM完完全全地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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