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十点钟，这场隆重热闹的婚礼，总算顺利落幕。

　　送走所有的宾客后，他们便直接在饭店里的总统套房留宿，度过他们的新婚之夜。

　　唐蔓霓在主卧室里沐浴完毕，走出浴室，发现凌子厉不见了，只遗留一件他的西装外套在沙发上。

　　看来，他应该是到其他房间冲澡去了。

　　她宠溺地笑着，走过去将外套拿起来，像个尽责的子，顺好衣服的皱褶，再拍去灰尘，准备吊进衣橱里。

　　可是随着拍打的动作，一股浓郁的香气窜人她的鼻腔。

　　“是什么味道？”她低低呢喃着，好奇地左右张望，寻找香气的来源。

　　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油灯或是其他芳香剂等容器，因此她又转回头，狐疑地看着手中的男西装外套。

　　难道会是…

　　她低下头，嗅闻西装上的气味，才一靠近，她马上诧异地睁大眼，因为那浓重的香水味，确实是从西装外套上头飘散出来的。

　　这不是她惯用的香水，更不是她会喜欢的浓郁气味，子厉的衣服上，怎么会有别人的香水味？

　　“今天的女宾很多，或许是不小心沾上的。”她试着解释丈夫衣服上不明香水味的来源。

　　但是，味道这么浓，若不是贴身接触，岂会在衣服上留下这么重的气味？

　　她抓着衣服，怔怔地在一旁的小沙发里坐下，秀丽的小脸染上忧愁。

　　这到底是谁身上的香水味？

　　倏地，一张看似和善实则不怀好意的丽脸孔浮现脑海中。难道会是她？

　　是的，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而她觉得这香水味就是来自杨瑞伶的身上。

　　到底，杨瑞伶和子厉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她不想起，之前在送客时，杨瑞伶诡异的态度。

　　“凌夫人，再次向你道贺，真是恭喜呀！”

　　杨瑞伶款摆走来，从容地从她的果盘中取走一颗高级的巧克力糖。

　　她的媚眼瞄了下站在她身旁的凌子厉，用酸溜溜的、让人完全感受不到祝福的语气道：“祝你们夫今晚『』福愉快，明年早生贵子呵！”

　　“谢谢。”唐蔓霓红了俏脸，但还是强自镇定，礼貌地道谢。

　　“我说凌夫人实在是好福气，能够嫁给凌总裁这么出色的男人。”杨瑞伶还是不肯走，依然找话题和她聊。

　　唐蔓霓非常了解自己有多幸运，但杨瑞伶有必要一再提醒她吗？这样听来，不像是在提醒，倒像是有腹的不甘心。

　　“你大概不知道吧？商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巴不得取代你此刻的地位。”

　　“是吗？”这算是婚礼的祝福？膏蔓霓脸部微微动，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这女人真的不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吗？

　　幸好，凌子厉及时出面解救她。

　　“好了，我想杨小姐应该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时子厉站在她身后，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发觉杨瑞伶突然一惊，好像畏惧什么，接着低下头，很快就走了。

　　当时她不觉得奇怪，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候的情况，实在很诡异…

　　“在想什么？”

　　后头突然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就紧贴在她背后，将正在沉思的唐蔓霓吓了好大一跳。

　　“子厉。”她飞快跳起来，下意识将拿在手中的西装外套藏到身后。

　　她仰头看着丈夫，他已经沐浴过了，身上穿着藏青色的睡袍，发丝凌乱，但仍掩不住他的气势与威严。

　　“该休息了。”凌子厉二话不说，迳自去外罩的睡袍，准备上休息。

　　“啊，可是…”想到即将面对的新婚之夜，唐蔓霓慌了手脚。

　　他去自己的睡袍，身上只剩一套睡衣，接着剥去她身上的粉红睡袍。

　　一剥去厚软的睡袍，瞧见她身上的衣着，凌子厉哑然失笑。

　　原以为她在新婚之夜所穿的睡衣，应该会更活生香一点，没想到她所挑选的白色棉质、绣着粉红玫瑰的睡衣，竟是如此清纯保守，简直像十八岁的女学生。

　　不！或许十八岁的女学生，还更懂得选择成人的款式吧？

　　她这模样若是让杨瑞伶看见，少不了又是嘲讽一顿，笑她这样也抓得住丈夫的心？

　　不过，看腻杨瑞伶的狂野感，唐蔓霓的含蓄反倒带给他另一种清新的感受。

　　“可以上了？”他深深凝睇着她，眼眸炙热，语调沙哑。

　　“但是我还、还没…”准备好！

　　然而，早已被挑动情的凌子厉，岂会允许她逃避？

　　他不容分说，拦抱起她，直接往大走去。

　　“啊，子厉…”唐蔓霓又羞又慌地尖叫了一声，因为害怕掉下去，只好紧紧地攀住他强健的颈子。

　　“嘘，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他温柔地将她放在上，顺势往前倾在她身上。

　　虽然他这么说，但唐蔓霓敢保证，此刻他心里所想的，绝对不是“睡觉”这么简单。

　　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他的已经落下，封住她的微弱惊呼，也封住她所有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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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我不要了…”

　　唐蔓霓不断祈求凌子厉好心点饶过她，别再折磨她了。但…

　　谁知道凌子厉这么“坏心”一再地在她身上索求，她累得几乎快昏过去了，他还不肯罢休。

　　打从新婚之夜起，他果真实践承诺，每晚都尽情地“享用”她，非要把她累得昏睡过去才罢手。

　　只不过…

　　犹在情之中的唐蔓霓微微拧起了眉头，为了他过于狂的索方式感到有些伤怀。

　　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他的怜爱与温柔？她觉得他对她，就好像对待不值得怜惜的场女子。

　　凌子厉结束情，兀自翻身躺下，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

　　就是这样…

　　唐蔓霓的眼底再次浮现一抹黯然与受伤。

　　每回爱过后，他从不抱她，就算她没有其他经验可以比较，也知道一对相爱的男女，尤其是夫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她以为男女之间，不单是分享体，也分享心灵，但身体与他愈亲密，她却觉得心的距离愈遥远，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是夫呀！

　　身旁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转头一看，是他翻身下盥洗。

　　她咬着被吻肿的，鼻头陡然一酸。

　　她多希望他偶尔也能抱抱自己，对她说两句甜言语，而不是待她像的女人，一旦爱结束，便不再多看一眼。

　　而这时，凌子厉已迳自走入浴室里，扭开热水，兜头冲澡。

　　他又失控了…

　　他懊恼地闭上眼，烦躁地耙了下透的发。

　　每一回，他都以为自己能超然物外，绝不会对她动情，但…

　　他怎么能允许一个复仇的棋子，扰他的心思呢？

　　“该死。”他用力拨了下发，忿然一举捶向贴着冰冷磁砖的墙壁。

　　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有个小人儿悄悄溜了进来。

　　唐蔓霓在房间里实在待不住，心里不断想着：他爱我吗？他真的爱我吗？

　　愈是这么想，她的心愈慌乱，于是偷偷溜进来，一心只想向他求证，他是否真的爱她？

　　凌子厉正闭眸，仰头任热水泼洒在古铜色的肌肤上，不料，一双滑腻小手却自后头搂住他的，他诧异地一震。

　　不必回头看，他也知道是谁进来了。

　　“怎么了？”难道刚才他还没足她？

　　他想转过身看她，但她却不依。

　　“你别回头啦！”唐蔓霓紧紧抱住他的，低声呢哝，不准他转身。

　　“好，我不回头。”他气定神闲地将头转回去，他倒要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我有话跟你说。”她将脸贴在他濡的背上，和他一起接受热水的洗礼，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否被打了。

　　他喉咙干哑，轻咳几声，才故作严肃地道：“你说。”

　　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厚实背部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她也慢慢壮大了胆子，把自己想说的话，缓缓吐出来。“我很爱你。”

　　这句话，让凌子厉再度一怔，一颗心没骨气地摆起伏。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否爱我…”

　　“傻蔓霓，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嘛！”她怕他一开口，自己就会没勇气继续说。“每次我们亲热之后，你总是匆匆离开，从不抱我，也不理会我，我觉得自己像随手可丢的免洗餐具，好没价值。”

　　她红着面颊与眼眶，小声地把心里的哀怨一股脑全说出来。

　　凌子厉相当惊讶，他没想到女人的心思竟是如此敏锐，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竟被她发现了。

　　然而他当然不会蠢得承认，他先是大笑，接着才假装讶异地道：“我不知道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傻丫头，我不是一下就不理你，而是不敢理你呀！”

　　“不敢理我？为什么？”唐蔓霓眨着大眼，不解地问。

　　“你不晓得自己有多人吗？”他转过身，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梭巡她白滑腻的娇颜。

　　“你以为我一旦碰了你，还能停得下来吗？”他边说着边朝她近。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爱你，你也不会知道我的有多喜欢你那柔的。”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渴望的已迫不及待贴近，在冒着热气的水幕中，两人深情凝望着。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带给我什么样的影响。”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他再度吻住她的，另一场火热情，再度展开…

　　而昏沉沉的唐蔓霓不晓得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她不是进来找他沟通的吗？怎么会变成身体的“沟通”呢？

　　她顿时头晕目眩，为了他的永不餍足而虚软。

　　她快累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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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情，最后是在上结束。

　　他们在浴室进行了上半回合，之后他将她抱回大，再继续下半回合…

　　唐蔓霓累得沉沉睡去，根本不晓得凌子厉是否有抱着她。

　　而他…是的！

　　凌子厉难得在情之后仍搂着她，宠溺地凝睇她沉静的睡容。

　　望着那微启的红，他眸转深，忍不住爱怜地印下一记轻吻。直到自己的贴在她柔软的上，他才猛然惊醒。

　　我在做什么？怎么能沉溺在她的柔情中？他震慑地质问自己。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对她有情？

　　若有，也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

　　早在她的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那一刻，就已经终止了。

　　现在，他对她无心、无情，只当她是可以亵玩的美丽洋娃娃，当她是复仇的踏板与工具。要说他对她有情，那简直可笑。

　　但他万般温柔亲吻自己所利用的工具，岂不更可笑？

　　他面孔一寒，倏然松开搂抱，转身下。

　　而上的唐蔓霓悄悄睁开眼，轻举起纤手，按住被他温柔吻过的瓣，足地漾出一抹绝美的微笑。

　　他果然是爱她的！

　　她怎么会傻到怀疑他呢？她不该胡思想的，真是不应该。

　　她决定从明天起，要好好地补偿他。

　　她噙着笑容、合上疲惫的眼，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明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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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回去，没有关系吗？”

　　局不大，但装潢得精致华丽的豪华公寓里，杨瑞伶斜坐在路易十六风格的宫廷高背椅上，一只手肘撑在雕花精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端着高级水晶制成的高脚杯，慵懒地品尝杯中的美酒。

　　她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依然英俊出色，然而以往一丝不的外表，此时已不复见。只见领带已被他松开，随意地垂挂在前，衬衫领口也被解开，出些许古铜色的皮肤。

　　以往精明锐利的眼眸，如今犀利不再，一双茫然空的眼珠子，怔愣地望着手中的酒杯。

　　这样的他，根本不像她所熟悉的那个强势、霸气的凌子厉。

　　究竟是谁勾去了他的魂？是他那天真单“蠢”的新婚子？

　　炳！

　　她不甘心地放下酒杯起身，款摆纤走向他，毫不扭捏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凌子厉懒洋洋地瞄她一眼，又继续刚才的思绪。

　　杨瑞伶哪肯受人沦落？只见她宛如妖娆的蛇妖般攀附在他身上，渴切地剥开他的衣物，火热地印下绵密的吻，用实际行动挑逗他。

　　凌子厉不置可否，全随她挑去。

　　反正他正好需要另一副娇躯，来帮助他忘了那张始终充斥在他脑中，宜笑宜嗔的绝美面孔。

　　这场情之火由杨瑞伶主动点燃，也由她结束，她气吁吁地自凌子厉身上滑下，足却又有点不悦地抗议：“怎么好像只有我剃头担子一头热，你都没什么反应？”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凌子厉懒懒地问，迳自整理被她的衣物。

　　“就是…”杨瑞伶窒了窒，丧气地撇撇嘴。“算了。”

　　打从相识那天起，他就是这副爱理不理、性格霸气的姿态，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被众男人追求、争相包养的她，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一跟就是好几年。

　　“看你心事重重，到底在想什么？”她纳闷地望着他，这般失常的他，即便是她，也从来未曾见过。

　　“我在想一件事，怎么也不明白。”转头望向窗外，凌子厉的双眸再度浮现难得一见的茫然。

　　“什么事？”这可真奇了，强人凌子厉也有想不通的事？

　　“我在想，所谓的复仇，到底有什么意义？”

　　“哈？”杨瑞伶像是听见恐龙说话，诧异地瞪大眼。

　　“难道不是吗？无论报不报复，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发生的事也不可能再时光倒转，重新改变事实。那么复仇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以前他一直认为，有恩必寻有仇必报，才是为人的基本原则，然而最近他经常想到这个问题。人，究竟为什么要报仇？

　　是为了改变事实？不，已经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改变，能得到的顶多是弥补与赔偿。

　　至于死去的人，更不可能死而复活，所以心心念念着报仇，究竟是为了谁？为了死去的人？还是为了自己？

　　“你在说什么？子厉，你不想复仇了？你被唐蔓霓那个黄丫头洗脑了吗？”

　　杨瑞伶震惊不已，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我只是突然觉得，报复似乎也挽回不了什么。”凌子厉烦躁地辩驳道。

　　“你要的不是挽回，而是公道呀！唐智徕将你们害得这么惨，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吗？你父亲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会有多么失望呀！自己的儿子居然因为恋仇人的女儿，放弃了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机会。”

　　杨瑞伶不断利用死去的凌父，挑起凌子厉的愧疚感。

　　她并非真心为凌父抱不平，也没那么好心开导凌子厉，她只是纯粹不想让他的心被唐蔓霓给占去。

　　她不会拱手将他让给别人的。

　　“公道？”凌子厉喃喃自语。

　　“是的，是公道，也是孝道。为了你死去的父亲，你不能忘记复仇，不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对不起含恨而死的凌伯父呀！”

　　杨瑞伶继续漏风点火，终于再度让凌子厉重拾仇恨之心。

　　“你说得没错，我父亲含恨而死，为了替他讨回公道，我不能姑息唐智徕一家人，即便是…”他的子唐蔓霓。

　　“你想通就好，子厉…”

　　危机感退去，杨瑞伶的情又起，玲珑玉臂再度攀上凌子厉的脖子，俯下红的，想再桃起另一场火热绵…

　　但，凌子厉面色冷淡，毫不怜惜地推开她，迳自起身。

　　“晚了，我要回去了。”

　　主动求被拒绝，杨瑞伶脸色相当难看。

　　“以前你哪次不是连要好几回？今晚怎么了？不行了？”

　　她想用将法留下凌子厉，只可惜，他真的没“”趣。

　　“不是不行，而是不想。我走了。”

　　见他真的准备离去，杨瑞伶气恼地高喊：“怎么？难道你的胃口全让那盘清粥小菜喂了？”

　　凌子厉停下脚步，嘲讽地转头看着她。

　　“其实清粥小菜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清淡，但很口，吃多也不伤胃。倒是有些名菜虽然味道不差，但是太过腻口，吃多了教人受不了，严重的话还会伤身。”

　　“你…”杨瑞伶快气炸了，聪明如她，怎会听不懂他的隐喻呢？

　　“别生气，我可不是在说你。”凌子厉凉凉地补充一句，聊表安慰。

　　“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进行计画？”杨瑞伶不甘心地追问。

　　“我会衡量时机，时候到了，我自会行动。”

　　凌子厉说完，旋即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杨瑞伶睁着一双痴又埋怨的眼眸，目送他潇洒离去。

　　她知道他不爱她，但只要她能继续爱着他，那就够了。

　　他要娶、要复仇，她都会全力配合，但她绝不会轻易放开他。

　　无论如何，不管用任何的手段，她都要将他牢牢地绑在手中。

　　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