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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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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黄昏尽,位在紫梧岭道旁的岭郊客栈,在这用膳时分,呈现著一股异于往日的热络。

  寻常这时候,客栈虽偶有投宿之人,却远不及今盛况,只见客栈大堂里人声喧嚣,座无虚席,一桌又一桌的鲁大汉正放怀畅饮,瞧来好不快活。

  “小二,再来十颗馒头,两坛陈年绍兴。”

  “小二,咱们的酒咧?快上、快上!”

  在客人左一声呼唤、右一句张声喊叫下,招呼著客人的店小二忙得不可开,挂在边的笑容几要僵硬。

  “来了,来了!大爷莫急,马上就帮您送上呐!”

  此回入宿岭郊客栈的全是英豪迈的江湖人士,动辄耍刀剑,店小二可是丝毫不敢怠慢,好生伺候著。

  好不容易招呼完堂中大厅那几桌客人,店小二打量了片刻,连忙往窗边那一抹纤雅的身影步去。

  “有劳姑娘久候,请问姑娘要吃些什么?”

  低敛著美眸,封梨双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的杯子,淡淡睐了他一眼。“就上壶酒及几碟小菜、几颗白馒头便成了。”

  店小二凝视著她娇绝伦的美丽容颜,不由得中一、恍了神。

  这山间岭道,少有如此绝佳人啊!

  察觉到店小二放肆的眸光,封梨双十足野蛮地开口:“再多瞧一眼,本姑娘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了。”

  店小二噤了声,连忙收回视线,迅速退了下去。

  封梨双直直瞅著店小二慌忙的身影,心底暗啐了声。

  自从爹娘去世后,她深怕“仇家”找上山,失去双亲庇护的她只有收拾细软,离开久居多时的地方。

  下山后,却又发现,莫名的一些麻烦事尽朝她而来,要不就是会遇著一些见心喜的胚子。

  在爹娘的传授下,她的武功其实不差,只是孤身闯江湖,为了保护自个儿,封梨双仍希望能多学些武功防身。

  当然,依她如此状况,自然无法正常拜师学艺,于是迫于无奈下,她只能抢夺那些觊觎她美、调戏她之人的武功秘笈。“努力学习”各门各派的武功。

  也许是在这不经意的情况下,封梨双竟就这样把自个儿“毒梨儿”这毒辣狠的名号给发扬光大。

  在她思绪暗自转时,霍地发现,身旁开始传出窃窃私语…

  “啧啧!那姑娘可真凶!”

  “虽然泼辣了些,却也娇美得紧,瞧那莹白似玉的小脸蛋儿、红滟滟的小嘴,美得扰人心哩!”

  “就是、就是,若能让咱摸两把、亲个小嘴,定是黯然销魂…唔唔…”话未尽。“砰”的一声,汉子口中突然多了颗大馒头,直接堵住了未出口的声秽语及意酣魂也醉的想像。

  汉子吐出口中的大馒头,杀气腾腾地伸手往木桌重重一拍,忿忿吼道:“呸!是哪个不长眼的暗算咱!”

  顷刻间,热腾腾的气氛陡地凝窒。

  “用一颗白馒头堵住大爷的脏嘴,算是便宜你了。”丝毫不惧汉子把杯儿、筷儿、碟儿打得弹跳起来的掌劲,封梨双自顾自地为自个儿斟了杯酒。

  此刻,静得落针可闻的客栈大堂,唯剩美姑娘迳自斟酒的水声响。

  瞧她闲逸的模样,汉子铁青著脸。“唰”地拔出了随身兵器,怒声吼道:“臭丫头!我倒要瞧你有多大本事,竟如此张狂!”

  不是吧!要打、打起来了吗?掌柜的见状,登时吓白了脸!

  他这处在岭郊的小客栈,好不容易挨著了各路英雄豪杰,汇聚至紫梧山商讨围剿“阎底门”之武林大会。

  原以为可藉这个机会多攒些银子,却忘了“群雄之聚、风波必兴”之理,若双方真打个落花水,砸杯、砸酒、砸桌、砸椅,那…他这小客栈还能撑下去吗?

  “大爷可真爱说笑,小女子自然没多大本事可招惹大爷呐!”她眨了眨美眸,娇美的脸上瞧不出半点惧

  汉子闻言变,被小姑娘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底的模样给得怒气腾腾。“哼!没多大本事?!那咱倒是瞧瞧,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汉子手中大刀霍霍地挥动,呼呼耍了几招虚势后,直接朝小姑娘粉白的颈劈了过去…

  大刀亮晃晃的银光离颈不过数寸,只须往前轻轻一送,便可轻取她的性命。

  没料著,她巧笑盈然地略侧身,俐落地闪过汉子那致命一刀。

  瞧着汉子诧异的神情,封梨双咯咯娇笑道:“那大爷定是要失望了,我毒梨儿什么都吃,就是不吃熊心豹子胆。”

  被她躲开了这一刀,汉子又窘又怒,直觉脸上挂不住面子地嚷道:“咱管你吃啥?今天我杜天霸不教训你,就枉为霸刀门门主。”

  语落,待大刀再次挥下时,他突地感觉手腕上一紧,侧眸一看,这才知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抓住,力劲不大,却似被一个铁圈牢牢箍住般,动弹不得。

  “谁?”杜天霸正惊疑著对方之功力时,手中大刀已手飞出。

  施劲震去汉子手中大刀,身著青衫,风采翩翩、飘逸潇洒的孙袭温徐应声。“在下‘步武堂’孙袭。”

  技不如人,贴身武器被夺,杜天霸极度不甘地撇嘴冷声道:“哦!原来是‘步武堂’孙爷,今儿个怎么这么好兴致,手管起闲事?”

  孙袭闻言,不怒反笑地轻描淡写道:“孙某管不起闲事,只是眼见武林大会在即,这方圆数百里就只有这家荒村野店,希望杜前辈大人有大量,别同个年轻晚辈计较,给大家图个清静。”

  他领著师命,跋山涉水率著堂里几个出色小辈出席武林大会,好不容易可以坐下吃饭、休息,却让这乌合之众给扰了清静,心里著实有几分恼。

  “依孙爷的意思是怪咱滋生事端喽?”杜天霸攒眉,神情铁青地反问。

  无视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孙袭以轻松的语气,不亢不卑地抱拳缓道:“想必杜前辈此回也要出席武林大会吧?眼前也不知这小姑娘师承何派,就算小姑娘处世待人失了分寸,杜前辈也不宜贸然动手;要不若真得罪了江湖好汉,岂不冤枉?”

  虽然孙袭说得轻松自若,但分析的语气却极具威势。

  “我说是这大爷嘴上轻薄姑娘不成,恼羞成怒呐…”

  登时,杜天霸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僵硬,再加上那不知由哪传出的随口调侃戏语,让他变脸变得彻底。

  封梨双杵在一旁,丝毫不介意自个儿引起这一场争斗,对于那仗义执言的中年男子更不抱任何感激。

  人心隔肚皮,谁料得著那男子身而出的目的为何?

  而唯一让她的情绪兴起些微波澜的是…“步武堂”…

  在她寻思之际,杜天霸扬了扬。“孙五爷这话说得极是,现下只要这小姑娘给咱斟酒赔罪,咱可以原谅小姑娘的出言不逊。”

  孙袭半晌,遂旋身转向那引起事端的罪魁祸首道:“这要求不过分,不知小姑娘…”

  封梨双闻言,不以为然地冷啐了声。“姑娘我可不吃你们中原‘敬老尊贤’这套,再说,出言不逊、该斟酒赔罪的,是那杜大爷,可不是我。”

  暗暗打量著小姑娘娇美的容颜,孙袭深深为她脸上鄙夷不屑的倔强神情与似曾相识的打扮,怔怔出了神。

  他是不是在哪见过这小姑娘?

  在孙袭思绪游走之际,杜天霸因受不了封梨双傲的慢态度,怒火直冒地扬声喝道:“唉呀!你这小姑娘敬酒不喝喝罚酒,今儿个咱要好好教训你!”

  瞧他然大怒,气得脸红脖子的模样,封梨双咯咯娇笑说道:“什么敬酒、罚酒的,姑娘我啥酒都不喝总成了吧!”

  “你!”杜天霸气得横眉竖目,现下只想一把打掉她脸上漫不经心却又格外娇美的笑。

  “别你呀我的,这是毒梨儿回给大爷们的小礼。”从纤间挂著的小囊里抓了把“东西”封梨双毫不犹疑,朝那几个方才嘴上轻薄她的人掷了过去。

  姑娘所掷之物不是别的,正是令人惊惧的斑斓毒蛇,毒蛇嘶嘶吐信的声响,霎时间让整个客栈大堂静得鸦雀无声。

  而突被毒物招呼上身的几名壮汉脸色大变,有志一同地吓得挥臂急挡、大声惊呼。“娘呀!蛇、蛇啊!”众人皆怕被那毒物咬上一口,就要一命归天啦!

  封梨双黑溜溜的水眸子灵黠地转了转,被逗得笑靥如花地娇笑道:“我就知道这小礼定是会带给大爷们‘惊喜’。”

  不待众人反应,她足间轻点,身穿水红色衣衫的轻盈身影,晃眼之间已离开客栈大堂。

  孙袭听她不在乎的口吻,倏地一个念头闪过脑中…毒物、水红衣衫、红珊瑚…

  几个关键兜在一块儿,竟是…心猛地一凛,孙袭急追在她身后,喊道:“双儿?!”

  封梨双本已走远,一捕捉到那渐渺的急唤,甚是好奇地回头瞥了孙袭一眼,轻蹙起眉。

  敝哉!她怎么觉得那孙爷的唤声有些熟悉,再者,他怎么会知道她的闺名?

  见她怔然,孙袭赫然发现司徒少尘的身影,遂急声喊道:“尘儿,拦住那个姑娘!”

  司徒少尘方由马厩徐步行向客栈,一听见师叔的吩咐,立即提气跃向姑娘,顺利拦在她身前,温谦拱手道:“姑娘请留步。”

  封梨双抬起水灵灵的眸子,暗暗打量著眼前的年轻男子,不心生赞赏。

  男子穿著一袭湖蓝色的衣衫,宽肩上覆著金铜色八瓣绞葵花纹护甲及一袭月白色斗篷。

  风动,他那褐中带黑的长发未髻,随风左右飞扬,加深了他身上出尘、俊美的非凡气质。

  不可否认,眼前的男子气质出众…但教她心生疑窦的是,眼前这个没一般江湖人士草莽气息的俊秀男子是谁?那孙爷何以唤人拦住她?

  诸多不解在脑中掠过,待她定神之际,封梨双嗔了他一眼,娇声冷道:“哼!难不成要留在这儿,等你们把我撕入腹?”

  向那灿然生光的眸子,司徒少尘心中一,不由得看呆了。

  虽然娘亲及四婶穆夕华都是丽不可方物的大美人,但眼前姑娘肌肤胜雪、娇美无比的绝容颜,美得带著几分侵略、美得让人不可视,是与娘亲及四婶不同典型的美人儿。

  意识到男子瞅著她浑然出神,封梨双心底扬起一股莫名躁意。

  若依她的子,定是会赏这男子一巴掌,偏偏此时,她却只是恶狠狠、冷冰冰地扬声。“喂!你瞧够了没!”

  被那既怒又气的娇嗓一吼,司徒少尘回过神,俊脸微微一赧,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地转头望向他处。“对不住…多有得…”

  他话未尽,封梨双冒火的美眸一瞧见孙袭气定神闲朝她步来的身影,不知怎地,一股出自内心、想远远逃离的自然反应,倏地涌上心头。

  “我警告你,别再跟著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司徒少尘处事虽较一般少年成子却因为久居圣朝,温朗纯厚,这次头一回遇上这又辣又呛又的姑娘,一时间竟失了方寸。

  被姑娘这轻嗔薄怒的一吼,他竟真的杵在原地不再向前。

  若是往常,封梨双定是会好好戏他一番,但此刻,她却是一刻也不敢多待,意味深长瞥了司徒少尘一眼后,她不假思索地加快脚步离开。

  她的身形轻灵、身法甚是敏捷,转瞬间已消失在两叔侄面前。

  “喂!别走!”再一次见小姑娘由眼前逃走,孙袭俊雅的脸上扼腕万分。

  心神渐定,司徒少尘见孙袭异常之反应,不解地问道:“五师叔,你识得那姑娘?”

  孙袭微感失落,沉了半刻才喃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自从在雪山的极寒之地见过大师兄一家子那次后,他隔了数年再访旧地,却已寻不著他们的踪迹。

  方才那姑娘的样貌、言行,虽和那一个与他极投缘的徒侄女有七、八成神似,然事隔多年,他实在不敢冒然妄下定论呐…

  发觉孙袭恍了神,司徒少尘担忧地扬声唤了唤。“五师叔!”

  “尘儿,这一回武林大会你别出席了。”孙袭突然开口。

  “为什么?”

  “追上那姑娘,如果可以,探探她的底细…”话至此,孙袭蓦然顿住,回想起刚刚司徒少尘被小姑娘耍的模样,片刻,大觉不妥地轻叹了口气。

  “五师叔怎么了?”

  “你的武功不差、处事沉稳,人也够机警,是‘步武堂’第二代弟子里最出色的弟子,怎么遇上姑娘家便像你大师伯一般,木讷得紧呢?”

  枉费他在司徒少尘小的时候还细心教导过他。

  当时司徒少尘年纪虽小,却把“甜言语”、“油腔滑调”发挥得淋漓尽致,哄得他娘亲及四婶宠他宠得紧。

  怎么转眼间他长大了,这按捺姑娘家的花招却也跟著退步了。

  孙袭这一席话当真大出司徒少尘意料之外,他没好气地道:“徒侄不敢轻薄姑娘。”

  向他谦谦君子的模样,孙袭心想,这孩子外表斯文俊美,气质冷峻出尘,子却忠厚朴实,武功在几个师兄弟的调教下年年皆有所长进。

  少年英雄,若真涉足江湖,说不准会闯出个名堂也不一定。

  心头思起伏一番,孙袭才道:“也罢,你只要看紧那个姑娘便成了。”

  “五师叔,徒侄不懂,咱们看着那个姑娘要做什么?”司徒少尘无奈地问。

  他这一回离开圣朝的目的,是为追查大师伯的下落和替娘亲寻解葯,在陪同师叔及众师兄弟出席武林大会后,他便准备按照原计画上路。

  现下孙袭突然让他跟著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他甚感为难且不解。

  不让他疑惑太久,孙袭语重心长地道:“假若证实那姑娘的身分,你就不必跋山涉水去寻你大师伯的下落了。”

  司徒少尘眉眼微挑,这下更疑惑了。“五叔,您今儿个可卖了不少关子!”

  “我总觉得…那小姑娘很像你大师伯的女儿。”孙袭口中说得轻描淡写,语气有几分沉重。

  “大师伯的女儿?”司徒少尘不可置信地开口。

  他听长辈们说过,大师伯封漠扬一家人已失踪多年,至今是生是死,根本无人知晓。

  在此等情况下,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大师伯的女儿会离开父母身边,独自闯江湖。

  暗暗抑下心头波动的情绪,孙袭好半晌才开口低语:“这些年来师叔一直在想,会不会是当年我找到了他们,无形中为他们带来灾祸…”

  当年出身毒教…“阎底门”的俞红菲叛门与正派弟子封漠扬相恋后,曾经因为“阎底门”门主毒姥姥,为了找出叛徒俞红菲,而引发一场江湖浩劫。

  江湖上更传言,隐居极境的俞红菲与封漠扬,手持可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葯。

  这几十年来,除了“步武堂”及毒姥姥外,那些抢神葯之江湖人士,亦未曾放弃过追查两人下落。

  是以可知,封漠扬夫腹背受敌的情况有多严重。

  司徒少尘由孙袭眸底窥得一抹又是痛苦、又是自责的异样光芒,遂拍了拍他的肩道:“五叔放心,这事就由徒侄去办。倘若那小姑娘真是大师伯的女儿,徒侄也乐得省去寻人的麻烦。”

  在司徒少尘这一番贴心之语的安慰下,孙袭心头忽地涌上一股难以解释清楚的矛盾。

  这孩子是“庞武圣朝”皇家血脉唯一的继承人,在长辈的万千宠爱及有心调教下,虽然没被宠坏,然而却因为在圣朝长大,涉世未深。

  若真让拥有一副柔软心肠及纯厚朴实子的他,去探那刁蛮小姑娘的底细,妥当吗?孙袭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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